“轰隆隆——”
正在濛江中与妖物斗法的敖云看了眼头顶,濛江之上的天气变得阴沉。北风浩荡沧溟阔,翻空浊浪鼓雷霆。
忽然间,他有了一种危险来临前的预感,他化作龙形,拼尽全力,一跃而出濛江。龙首低垂,他见到了极为霸道的一道剑气,从濛江的源头处而来,滚滚不尽的濛江水流被截断。
剑气荡涤了濛江之中的一切怨气邪祟。
“不——”
水鬼以河底亡者的怨气温养自己的魂体,才能在短短几十年,与敖云打得不相上下。
水鬼现在真的后悔,它为什么不早早搬家。
先是有北海多管闲事的龙宫太子找上门来闹事,现在又是有这样的恐怖存在来到濛江。
被一剑破除幻境,又被一剑打散怨气本源。水鬼心头大震,不禁想呐喊,它究竟是走了什么样的霉运?
又是惹了哪里来的千年老怪物出山?
可惜它再也没有这个机会知道了。
骨笛为剑,剑意纵横。
濛江水断,水鬼失去了任何力量,接连的几道剑气让它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结束了。”
敖云看着恢复了平静的濛江,眉毛扬起,不知道是哪位修仙者路过此地,帮忙解决了濛江的水鬼邪祟。
人常言: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今日他却见到了能让江水为之断流的一剑。
如此惊艳的剑法,难道是三垣宗剑尊恰巧来了凡间界?
*
孟渡揉了揉眼睛,环顾四周,见江水悠悠,岸边柳枝发新芽。
她还在江上坐船。
孟渡松了口气,这才是睁开眼睛时正确的打开方式。
小肥啾蹲在孟渡的肩膀上,翅膀轻拍她:“宿主,你怎么了?”
孟渡摘下腰间的骨笛,说道:“刚刚我一连做了三个梦,简直晦气。”
小肥啾一脸茫然:“宿主你不就打了一会儿瞌睡,居然还做了三个梦?是美梦吗?”
孟渡微微叹了一声,为自己倒了杯清茗,有些郁闷地说道:“别提了,不知怎么回事,三个全是噩梦。”
第一个梦里,她以为自己拿的是大佬倒贴宝物求她加入的无敌玛丽苏剧情,结果突然那布袋子里的东西就转变成超级恶心的怪物。
第二个梦里,她甚至还看见了纸片人变成三次元人物,有个讨厌的声音还对着她喜欢的角色大放厥词。
第三个梦,直接让孟渡回忆了一下她在前世当卷饼王的往事。
小肥啾拍了拍孟渡的肩膀,以作安慰。
孟渡抬头望天,打住自己的回忆,把这一团记忆丢回记忆迷宫的最深处。等下到了凤凰台,她一定要多喝些美酒,一醉解千愁。
一缕清风送扁舟,顺流而下凤凰台。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敖云站在凤凰台上,见到一叶扁舟顺着濛江水流而下,舟首处站着一个青衣人,吹奏着笛子,风动衣袂,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他拱手一揖,朗声说道:“恭候尊驾久矣,快请上座。”
凤凰台上已经设下了一桌丰盛宴席,孟渡入座后,看到地上还摆了几坛美酒顿时眼眸一亮,这个王孙公子还挺上道。
见到孟渡的目光,敖云立刻闻弦音而知雅意,拎起一坛酒,打开了封口,为孟渡倒酒。
“尊驾请。这是我在家中拿的千年仙酿。”
孟渡点头:“嗯嗯嗯。”
她知道的!这个就是何伯请她喝的延年益寿养生酒。
孟渡端着酒杯一饮而尽,赞叹道:“仪狄再世,杜康还阳,才能有此美酒。”
见孟渡已经空杯,敖云站起身,极为自然地拎起酒坛,说道:“我为尊驾倒酒。”
连续三次之后,孟渡微微抬眼,侧目打量了一下这位年轻俊朗的王孙公子。
今日她一旦酒杯里空了,他不管自己是不是在饮酒,都第一时间站起来,为她满上。
如此恭恭敬敬,就像是对待尊敬的长辈一样。
她还记得一开始敖云觉得她只是个神棍,对她的态度堪称是倨傲。
孟渡微微摇头,心中有些感慨,为了拜师,这位一看出身显贵的王孙公子可真是把面子豁出去了。
果然,对于这些年轻的少年郎来讲,闯荡江湖,成为武林高手真的是毕生之追求。
之前言必称三垣宗弟子的两兄妹是如此,眼前这位也是如此。
酒过三巡,见孟渡的态度和煦下来,敖云举杯说道:“尊驾方才吹的安魂曲,实在功德无量,令人佩服。”
他在凤凰台上等候的时候,见到江边人未至,笛声先至。
笛声依约芦花里,白鸟成行忽惊起。
水底竟然冒出金光点点,竟是那些惨死濛江的凡人灵魂,被笛声牵引着,往忘川而去。
孟渡爱酒,酒量却称不上好,两盏仙酒入腹中,酒醉微醺,有些迷迷糊糊的,听到敖云这么说,她歪头思考了几秒,想起眼前这位的身份是王孙公子,家中一定为他延请过精通音律的教习。
古人好像很喜欢听音辨曲,就像是曲有误周郎顾,只要弹错了一个调就能知道。不过,眼前这位王孙公子嘛,是个半吊子吧。
她眨了一下眼睛,好心提醒道:“那首曲调叫安神曲,不是安魂曲。”
安魂曲是超度亡者的曲子,她吹笛子是为了让自己放松一下,寄情于笛音与山水之间,忘掉做的噩梦。
“我方才听此曲,也有心神宁静之功效。原来是安神曲,作用于神识的曲子。”敖云的眉毛上扬,目光热烈,“作用于神识的安神曲历来是曲谱之最,没想到尊驾吹奏起来行云流水,丝毫不见费力,尊驾真是我平生所见最为盖世无双的人族英杰。”
孟渡即使喝得半醉,脑子反应慢半拍,也被他的话语震惊了,他这是对自己有多深厚的隐居侠客滤镜啊,竟然还能这么夸?
她连连摆手:“此乃小事,不足挂齿。”
敖云目光一怔,他知道尊驾不是爱夸张的性格,甚至十分低调谦虚,那她现在说这是不足挂齿的本事,莫非,尊驾的真实本事要比如今她展现的还厉害?
他想到刚刚那道惊鸿一瞥,却再也难以忘记的剑意,心里萌生出一个念头,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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