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褚女史一听贵妃问起对草泽畔的铁城了解,她忙回道:“禀娘娘,小臣了解的浅薄。小臣只知道南麓草原是皇上在宏武十年征服的领土。皇上英明神武,被草原诸部落尊奉为大可汗。铁城不光是南麓草原的明珠,更是皇上的无上功业。”
褚女史的嘴里自然是吹捧一回宏武帝。贾祤听着点点头。甭管其它真假,至少征服的土地摆在那里,这一点就是做不得假。
“女史说的对,就是在皇上的英明领导下,朝廷军队方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贾祤附合一回褚女史的话,这等时候她夸的真心实意。
对于一位开疆拓土的帝王,贾祤哪怕只是一介屁民,她还是挺仰望这等能耐的大人物。
别说什么土地贫瘠,又或者说什么就是草原放牧穷哈哈,朝廷年年不见收益之类的酸话。在贾祤的眼中那一些毛锥子们肯定觉得草原年年投入不产出,这简直就是财政上的包袱。
奈何贾祤不是那些人云意云的傻子。在贾祤的眼中,光是朝廷统治草原后,北边的胡人蛮人,总之名目繁多到草原人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大大小小的部落。这些人被纳入宏武帝治下后他们不再南下打草谷。边疆百姓能安稳的过日子,这就是活人命的大功德。
草原不能耕种,在农耕文明的眼中很多时候确实是包袱。但是这是地方都是战略要地。又或者说朝廷一旦拿下在经济上不怎么挣钱,却是在疆土防御的问题上大大占便宜。
北边的游牧为何总爱南下,那还是草原的经济太单一。一场白灾,一场旱灾等等的天灾或人祸就可能让游牧里的大小部落活不下去。
人嘛,只要活不下去的时候肯定得想法子挣一条活路。对于受灾的草原人而言南下就是活路,打赢了抢一把回家,妻儿老小能跟着过好日子。打输了烂命一条,死了也给部落省下口粮。
这就是这一片土地不能养活多余的人口时,要用战争来消灭这些多余的丁壮。
至于丁壮没了后,妇孺们能不能活下去,一切又看上苍的安排,总之全是随缘。
贾祤琢磨着这挺浪费人力资源。如果有这一份南下做卷王的决心,不出西去。西边肯定有了更辽阔的土地。
至于宏武帝的雄心壮志又如何,贾祤是不知道的。她能瞧见的就是这一位帝王在收拢人心。不管是中原的武夫或百姓,又或是草原的游胡或蛮子,这一位帝王都想归于麾下。
贾祤曾听她大姐姐元娘讲过,说是国公亲爹讲的一番话。只道在宏武一朝才是北面草原一片祥和。
这些草原骑兵在宏武帝的统领之下还是努力的想拼一个前程。
主要是宏武一朝也有上升渠道,勇士不光能给部落的头人扛活,更能出人投地的给南麓草原共尊的大可汗卖命。
当然了,宏武帝这一位大可汗的出价比部落头人给得高。一旦卖命,真的挣到功劳后润进北衙禁军里就是掉进福窝窝。不光是自己享福,亲人也能跟着住进京都,往后都当京都人。
贾祤当年一听大姐姐这般讲,她都点头。她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她若是草原勇士,她也不想生活在困苦又穷哈哈的部落。想一想京都这等天下一等一的繁华地。
这就跟后世山沟沟里穷村子走出去的大学生,一旦能在超一线大城市安家立业,谁乐意回山沟沟啊。
要知道当了禁军老爷后,由皇帝包分配,逢节过节赐赏,挣家业的机会也大把,真不必担忧房子银子妻子。一旦踏进禁军的大门,想像中的小娘子可谓是任意挑选。毕竟禁军武夫就是这一个时代里最好和最热门的铁饭碗。
虽然是提刀子卖命的饭碗,奈何这一条终南捷径压根儿不是想进就能进。提着猪头还不一定能拜进大庙。想给皇帝扛活,如果没三分三的本事可不成。
“在行宫转转。”贾祤跟褚女史谈论一下铁城的情况后,她是吩咐一回话道。
“诺。”褚女史应下话,随后陪着贵妃在行宫里仔细走一圈。
行宫太小,贾祤走一圈的时间不需要花太久。因为她能去的地方也不过后宅。真是皇帝办宫的前面庭院,她是识趣的没去。
在行宫里,贾祤能见的东西不多,最新鲜的玩意儿就是多些草原特色的毛毯毛毡等等的羊毛制品。
贾祤伸手摸一回,她说道:“太粗糙了。”如果精细一些的话,这些毛料的用处会更大。
“娘娘,您仔细手,莫要伤着。”褚女史在旁边劝一话,说道:“这些是下面部落的供奉,说是用一些特殊的染料制成。瞧一个新鲜还成。铺地面或着做挂饰都能得一些风趣,只是真要上手的话容易伤着了贵人。”
“全是羊毛做的。”贾祤仔细打量后,她跟褚女史问道:“没有更细致的毛绒吗?”
褚女史指着毛毯,她回道:“娘娘,脚下踩的就是羊毛色彩最好的,织女能耐最好的。”
“至于最细的毛绒,这些挂饰就是最精致的。再想精细些,草原的羊毛就是比不过中原的丝革。”褚女史的脸上有骄傲,她自然为中原的富庶而自豪。谁让这一个时代的草原在世人眼中就是一个字,穷。如果非得加一个详细一点评语,又穷又横又愣。
“嗯。”贾祤轻轻点头,她也不再多语什么。这时代的草原想改变也不容易。
草原之所以是草原,这是地理自然,这是上苍的安排。降水摆那儿,缺水的世界一切都是命。
至于想要好的羊毛,说实话,这跟羊种的关系太大。这时代去哪里寻着上好的绵羊,还要产着好毛又量多,真心太考验老天爷的恩赐。
至少在东方的草原上,如今的牧人没有发现。如果能发现早早就会出现了。现在没发现,只能说真没有。
贾祤想到这儿时,她又想到前世里袁爷爷的丰功伟绩。杂交稻子。
稻子可以杂交,可以配种。羊呢,只要培养好,一代一代的人为筛选,最后应该也能慢慢的改良出来更好的产毛羊。只是这是水磨功夫的事情,还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做试验。
“要试试吗?”贾祤有一点心动,哪怕在这一个时代里,她在贾氏族谱上留下了一个姓名。可惜世人眼中她也不过是贾贵妃。
贾祤想当一个躺平的闲人。奈何她在宫廷里的日子,她想躺平还要看一看皇帝和皇太后的眼色。
贾祤想着去忙碌管什么四分之一的宫权。还有一个黄太监给盯着呢。她不如做一点事情,一点能让自己心灵满足,又可能改变时代的事情。
成不成的,先是不论。反正她做了,最后她问心无愧。
有这样一点想法也是因为皇家的底子厚实。贾祤想到骊山行宫那么大,划给她一点点又如何。
皇帝的家底,她这一位贵妃不帮衬着消耗一点。还有可能便宜一些宗室蛀米虫。
当然想归想,这等事情不可能马上提出来。贾祤觉得还是先做一点更容易的事情。比如说在铁城行宫的宫墙上俯视一番,一睹登高宫墙后眺望这一座城池太小的感觉。
城池虽小,城池之外却是帐篷林立。无数的帐篷一座连一座就像是开到天边的云朵。在贾祤的眼中很美。
贾祤仰头,她望着蓝蓝的天空,她想这便是权利的魅力。
小城池因为皇帝的到来,又有许多人到来。这些人拜倒得是帝王权柄。江山最美,美的引无数英雄尽折腰。
当天的晚膳后,贾祤在行宫睡下。
接下来的日子里贾祤没有见到皇帝,又或者说跟在骊山行宫一样,皇帝忙碌起他的政务军务,她这一位随驾贵妃更像是到此一游的吉祥物。
宫廷内苑里的妃嫔们一定以为她独伴圣驾,这一路多得帝宠。其时还没有在宫廷内苑时见着皇帝的面多。
对于皇帝在做些什么贾祤听了一耳朵。褚女史不介意当一回小喇嘛,她替贾祤科谱一下皇帝的行程要务。
“皇上接见各部落头人和各部落勇士。皇上会猎演武,禁军的威武气势震惊南麓草原上的每一个部落。”褚女史说话的语气特别激昂,贾祤听出来一点小人物仰慕大人物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所谓真理,人类都是爱慕强者的。贾祤想了想后,她说道:“皇上英武,诸部落头人与勇士在禁军的强横之势面前自然得伏低做小,甘为君王驱驰。”
“娘娘说的太有道理了。那些头人和勇士恨不能替皇上做马牛,做鹰犬。”褚女史连连附合一回贵妃的话语。
在铁城行宫的日子挺无聊,好在贾祤身边还有褚女史。二人能一起聊聊天,贾祤也算是打发一下时间。
等着贾祤见到皇帝时,时间已经过去一旬。
秋天的草原带着秋风萧瑟。这等时节里又有大军在此,真是多添一股的肃杀味道。
贾祤见到皇帝时,她发现皇帝身上有一股子煞气,就是从骨头里冒出来的完全掩不住。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李恒摆摆手,他道:“朕先去沐浴一番,洗一洗身上的尘土。稍后再跟祤娘你说说话。”
“嗯。”贾祤轻轻点头。
皇上沐浴也不缺侍候的宫人,贾祤这会儿就是拿着书籍翻看一下,也算继续打发时间。
等着皇帝沐浴出来后,贾祤差人去备的吃食已经备好。
这时候的皇帝跟刚归来的气势不同。至少那一股子让人心惊的煞气已经隐去。
皇帝一落坐后,贾祤吩咐宫人把食盒一一打开,再是摆好膳食。这会儿贾祤笑道:“皇上忙碌大事,您一定没能好好用膳。不若先用一回,待消食之时,臣妾再陪您说说话。”
听罢贾祤的提议,李恒没有拒绝。这会儿贾祤陪着皇帝一起用膳。两个人一起吃饭,用膳的气氛就不错。
待用罢膳食后,又是简单的净面净口。
等着消食之时,贾祤替皇帝斟上一盏茶,她也替自个儿斟一盏茶,她陪着皇帝说说话,也算得消磨时间。
“朕不在的这些日子,在铁城里可会无聊。”李恒问道。
“有些无趣。”贾祤没有隐瞒。
“倒是朕的不是。朕领着祤娘你来铁城又是忙碌政务军务,真把你撇一边去闲着,确实让你闲出无趣来。”李恒眼带笑意。他这话说的坦然至极。
“其时偶尔清闲一下也不算太无趣。”贾祤替自己和皇帝挽尊。她笑道:“臣妾能来南麓草原就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再是不识趣就要让人非议臣妾愚笨无知,还不懂事有轻重,端是一位妖妃。”
“妖妃。”李恒重复二字。他是仔细的打量一回贾祤,然后皇帝笑一场。笑罢后,李恒说道:“娇妃没有瞧见,朕倒是瞧见一位惹人心疼的爱妃。”
贾祤听着这话,她心想,她被皇帝调戏了吗?是吧。
“草原秋鹿,正是肥美。朕差人备了鹿,今晚新鲜的鹿血朕想尝尝。”李恒见贾祤不说话,他是开口说道。
“皇上。”贾祤嗔怪一声。
“来了大草原,祤娘这一身衣裳也不若换一换。朕就想瞧瞧祤娘若是做了一颗草原明珠又是何等貌美。”李恒的目光灼灼,他落在贾祤身上还是轻轻点头一回。
“卫谨,把给贵妃备好的草原服饰差人送来。”皇上简单吩咐一句。
卫公公马上就退出屋子,然后去差人办事情。很快的,皇帝嘴里说的草原服饰就是送到。
贾祤瞧着那等精致做工的草原服饰,她哪里还不懂了,宏武帝这一位天子也有一颗spy扮演的爱好。
“臣妾去试试。”贾祤起先想拒绝,奈何一见到漂亮的草原服饰后,她觉得可以试一试。
等着贾祤换一身草原明珠的服饰后,她再出来也是换一回风格。贾祤的手中拿着一条马鞭。她穿着靴子又微仰起下巴。
“皇上,这般漂亮吗?”贾祤挥一挥手中的小马鞭,她是笑着问道。
李恒望着巧笑嫣然的美人,他轻轻点头,回道:“不错,不错。”
“臣妾想单独陪一陪皇上,皇上瞧瞧……”贾祤的目光在殿内侍候的宫人们身上瞧一眼。李恒挥挥手,于是殿内的宫人们是识趣的告退。
待殿内就剩下帝妃二人后,贾祤整理一下耳边的绒帽。还有帽子边沿垂下来的小毛球。
至于像是编织在帽子上的各色璎珞和宝石,贾祤这会儿不在意。在皇家时她见着的宝石太多,对于这等玩意儿她免疫了。
“岁岁年年,年年岁岁。苍狼高兮,白鹿皎兮。苍狼白鹿,欢心乐兮。繁星耀之,月似君心。我心思之,我心念之。美人盼兮,望君怜兮。”贾祤念一回情诗。
贾祤又跳一支舞,跳给君王一人欣赏。
“祤娘,你在勾引朕。”李恒起身,他笑着说道。
对于男男女女的那一点事情,贾祤已经算是过来人。贾祤伸手执起李恒的手。她在李恒的掌心轻轻的吹一口气。
李恒觉得手掌心痒痒的,就像是从掌心一直痒到心窝里。
“为君梳红妆,为君点降唇。”贾祤轻轻的念一句诗,她伸手又把李恒的食指轻轻得覆在自己唇畔上。
“散去情丝结,结成千千网。”贾祤张开口,她轻轻的咬一口李恒的食指。轻轻的并没有太用力。
“偎依郎君怀,念之心花开。”贾祤未曾抬头,她拿起他的手覆在自己掌间,然后十指交缠在一起。接着她撞起他的怀里,她揽住他的腰。
“与君欢愉好,何时不可爱。”贾祤念出最后的两句。
李恒觉得他气血正盛,这时候完全不需要什么狗屁的鹿血。于是李恒自然不辜负美人恩。他伸手,他一下子抱起贾祤,说道:“美人情重,不可负之。欢愉恩爱,思之切之。”
一场巅鸾倒凤,一场恩爱欢愉。
次日,贾祤又起了一个大晚。早膳依然错过时辰。
至于宏武帝李恒的踪影,在贾祤醒来后是没有瞧见。这一位帝王是忙忙碌碌。贾祤却是悠哉的用过早膳后,她听一听褚女史的汇报。
演武游猎,贾祤也知道这些全是开胃菜。
等着草原上巫祝们选定的吉日到时,临时搭好的祭台上,被南麓草原尊为大可汗的皇帝得登台与诸部落头人会盟。
这一回禁军的大演武就是仪式。国家大事,唯祀与戎。
戎马演武,祭祀自然就是祭苍天,祭后土。同时还要烧上草原人相信的祭品,盼君王出征万胜,盼来年草原丰茂。
贾祤在祭祀之时也陪在远处瞧着。对于草原部落人的话语,贾祤是不会的。倒是宏武帝会说草原话。
而且贾祤身边的褚女史告诉她,宏武帝大概会说七八种语言。只能说苍茫草原也不一定就说一种语言。还有河西之地同样是诸族杂居。
宏武帝这会儿落在贾祤的眼中就是语言天才。这一位帝王真能耐,就凭着这一等语言天赋搁哪儿搁哪一个时代都是一位人才。
金盏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在这等会盟之上,贾祤瞧见宏武帝真的喝下血酒。特别是拉刀子割掌心时,她都替皇帝心疼。
这真的幸好不是年年来一遭,要不然真的遭不住。
饮血酒,烧祭品。贾祤眼睛没花,她看得清楚那些祭品全是骨器。
“……”贾祤的嘴唇动一动,她轻轻一掩,还跟身边的褚女史说道:“不是说,不让用活人来祭祀吗?”
“娘娘,您误会了。那些骨器是牛骨羊骨,还有猛兽之骨。原来南麓原草和河西之地的祭祀听说是要用活人来。”褚女史也是小声的替贾祤科谱,说一说草原和河西之地上的原始与野蛮。
“不过在皇上征服南麓草原和河西之地后,祭祀的祭品已经被皇上更正过。天下子民,臣服天子。天子恩泽,泽被四方。如今这些野蛮人已经不同以往。”褚女史的话中,宏武帝自然是一如即往的英明神武。
贾祤心想,她这身边褚女史天天夸,她是不是要被洗一洗脑子啊。她不想路人转粉,哪怕这时候的帝王真得很有魅力。
那是一种顶天立地的气概,那是一种气吞山河的英伟。
“大可汗,大可汗。”
人们在呐喊。贾祤能听懂一些人的喊话,他们穿着华丽不少。这些人能说中原话。至于一些叽哩咕噜的部落语,贾祤就是听不懂。
等到宏武帝李恒从祭台上走下来,他又走回演武的高台之上。
帝王一挥手,演武又开始一回。这一回的演武不止是禁军,各部落的勇士一样参与演武。
这一回的比试是骑射。当然草原部落的勇士是单打独斗。禁军是阵列其出,战阵为主。特别是具装甲骑的冲锋真给人一种摧枯拉朽的感觉。那等威势如山岳,如天崩。
贾祤瞧在眼中,真可谓是人一过万后就像是漫山遍野似的铺到天穹际头。何况这不止一万大军在行动。
贾祤听着鼓声,她的胸膛也在跳动。一直到演武结束时,贾祤神情都是亢奋的利害。
“赐酒食,赐大宴,勇士替朕护卫左右。”在这一场演武中,李恒又从各部落挑走一批勇士。这些人是心苦情愿的替宏武天子卖命扛活。
同时这也是宏武帝李恒的良苦用心,他要抽草原上的血来充实大夏皇朝的根基。
攻伐天下,中原武夫也罢,草原勇士也罢,全是帝王掌中的棋子。
篝火点燃,载歌载舞。
这些勇士和部落头人向帝王献舞。这是臣服,这是仰慕。
贾祤也是在这等时候,她陪着帝王一起现身当场。
贾祤听不懂这些部落的语言,不过她微笑。笑容是最真诚的语言。只需要笑容就足够。
贾祤站在宏武帝的身侧,此时台下人跪了一片。
他们在呐喊,他们在高呼。宏武帝也是回以应和。
贾祤没有注意到褚女史在听到帝王的话语后,褚女史的神情变化的特别利害。
贾祤一直微笑,她觉得自己像是供桌上的泥塑菩萨。
一直到一位隔着老远,他浑身上下都有冲鼻臭味的勇士走上前。他走到贾祤面前跪下,他高喊话,他捧着一对金刀。
贾祤听不懂啊。贾祤现学一个词语就是皇帝前面说着赏赐时的话。她说了一回。
这一位勇士跪下来,他向贾祤又磕了一回头。
倒是坐于主位之上的李恒发话,他用部落语言回了勇士。勇士听罢后连连磕了一串的头,他的脸上全是兴奋。
关于金刀,贾祤在瞧一眼宏武帝,她得到帝王轻轻颔首后,她走上前接过勇士的金刀。贾祤温柔的笑着。
勇士对着走过来的贾祤磕头,他还轻吻她走过的泥土。让贾祤在里面只看到一种虔诚,她不再以貌取人。她摘下腰间的玉佩递过勇士,她说了赏赐二字。
一场热闹,为着会盟。更多的还是为着宰割利益。
等着这一天的会盟结束后,在铁城的小行宫里。
皇帝还在招待诸部落头人。贾祤先回来沐浴,她还想吩咐厨子再备一些她喜欢的食物。而不是会盟时的吃食。
特别是各部落头人的奉献,这些人供上来的全是肉。哪怕贾祤爱吃肉,吃多了,她也觉得腻。
“娘娘。”在贾祤沐浴后,她换了一身装束出来。这会儿坐在寝宫之中,贾祤整个人舒服极了。
至于吃一点什么东西,刚回来还有一点胃口。等着沐浴后她又觉得胃口饱了,还是待明日吧。
“女史有话便讲,你我之间何需隐瞒什么。”贾祤瞧出来褚女史似乎想说什么,她吞吞吐吐的样子。
“莫不成有什么大问题让你害怕。”贾祤又问道。
“娘娘听不懂部落的语言。小臣却能听懂一些。”褚女史仔细的瞧过四周,她是走到贾祤跟前,然后压低声音的说道:“在会盟之时,诸部落头人跪拜皇上和娘娘。”
“嗯。”贾祤轻轻点头。这等事情她今个儿参与了,她记忆犹深。
“皇上当时被部落头人尊称大可汗。”褚女史含糊着,最后还是吐出来重点,她说道:“皇上说您是他的可敦。”
“可敦,可汗的妻子。”褚女史小声的解释一回。
“这……”贾祤也吃惊一回。她说怎么有勇士巴巴的赠金刀,还是轻吻她走过的泥土。感情在这些人眼中她是大可汗的妻子。
问题就在于她不是。
贾祤在这一刻深深的觉得皇帝给她挖坑,搞不好会闹出大麻烦,还是埋她都不带商量的。
“这等事情如果传回京都,本宫的名声完了。”贾祤一脸苦笑。
“娘娘,如今怎么办。”褚女史也有些害怕的问道。
凉拌。
这两个字眼从贾祤的脑海里冒出来。虽然心头这般想,贾祤嘴里不认输,她说道:“皇上可能一时太激动,他说的话被人听差了。对,一定是听差了。”
只要不承认,贾祤琢磨着死猪不怕开水烫。
“小臣听娘娘的,娘娘您说的一定对。”褚女史也觉得这是一个歪点子,好歹有一个遮羞的。
褚女史心想,如果娘娘不是贵妃,而是继后,这一切就不是麻烦。奈何皇帝目前没有册立继后的意思啊。
等等。
褚女史愰然大悟。她是小心的凑上前,又是小声的说道:“娘娘,小臣觉得这会不会是皇上的试探。也许皇上是想要册封娘娘做继后。”
“啥。”贾祤脸上的表情差一点要裂开。她被褚女史的脑洞给吓到。
“娘娘,您想想,您如今是四妃之道。你再一步的话只能是册封为继后。皇上这一回指定不是口误。皇上就是试探。”褚女史越说,她自个儿都越加的相信。
瞧着褚女史一脸的笃定,贾祤开始怀疑人生。莫不成她在皇帝的心里真这么重要?
不能吧。
当晚皇帝来贾祤的寝宫时很晚。彼时贾祤都差一点就要睡下。
皇帝一来,贾祤迎驾。
等一盏醒酒汤送上,皇帝小饮一回后,贾祤就是打发掉侍候的宫人们。她准备单独陪一陪皇帝。
便是沐浴之时,贾祤也没有假他人之手。这一回耳房之内就是帝妃二人。
贾祤想了想,她还是把褚女史提的问题讲一讲。至于册立继后的事情,贾祤琢磨着可能是褚女史一时妄想症发作了。
“皇上,今个儿这一桩口误的事情是不是得封口一下。”贾祤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她说道:“若不然传着消息回京都,臣妾怕是要被两宫皇太后重重的罚一回。”
“还请皇上怜惜。”贾祤给皇帝搓背。
“再重点。”李恒吩咐一句。贾祤不客气,她用足力气就想替皇帝搓下一层皮。
“再重点。”李恒继续说一句话道。贾祤重重的叹一口气。
这一回李恒扭头瞧一眼水雾气上升后,显得模样有一点朦胧的贾祤,他说道:“胆儿真小。”
“皇上,这不是胆儿大胆儿小的事情。”贾祤一脸认真的回道:“这是礼仪之大,皇家规矩的大事。”
“既然你害怕,朕依你一回,指定会封口。这事情传不回京都。那些侍候朕的人手会知道不过是小黄门传话失误。”李恒扭回头,他坐在浴池之内是淡然的回话道。
“皇上隆恩,臣妾感激涕零。”贾祤这一回是松一口气。皇帝发话,这应该没有大问题了吧。
“祤娘就不想做朕的可敦?”李恒在沐浴结束后,他是换好一身衣裳时就凑到贾祤的身边问话道。
被皇帝突然袭击一回,贾祤一个没太站稳,她是一下子扑到皇上的怀里。
贾祤心想,这真的跟投怀送抱一样。奈何全是误会。
“朕懂了,祤娘是愿意的。”李恒也知道面前的女子最是狡猾,她就爱暗示他一些东西。
这等小暗示,他都是懂得。李恒揽住贾祤的腰,他一下子把她抱起来。
这一晚,皇帝宿于贾贵妃的寝宫。
南麓草原的铁城会盟,等着游猎演武以及大祭祀后。剩下来的事情就是吃吃喝喝,顺道交流递进一下感情。
李恒借着这等机会,他骑着马,他带着贾祤在草原上狩猎。
帝妃二人同行,这等随心而欲的日子让贾祤很开心。
不怕被人议论,想干什么都成。特别是见一见草原的日出日落。在这等时节又是打马狂奔,风驰电掣,真可谓是人生一大快活事情。
“这一座石头堆真漂亮。”贾祤站在一座敖包之前,她双手合十是虔诚的拜一回。
“盼来年丰茂,盼吉祥如意。”贾祤无声呢喃,她许下一个不怎么朴实的愿望。
李恒在旁边瞧一回,他笑道:“你若祈祷,祤娘,不若向朕许愿,朕可以成全你的心愿。”
“皇上,心愿不能说出来,说出来的不灵验。”贾祤是回身,她望着帝王时笑意盈盈的回话道。
在敖包前,贾祤又跟帝王赛马一回。当然不出意外的事情就是贾祤又输了一回。
当晚扎下帐篷,贾祤和李恒宿一回野外。说是野外也不必害怕,帝妃二人的周围远处早早有侍卫护持。
只不过近处是少量人手守候,不得传召,也没有不识趣的跑上前来碍了帝王的眼。
晚间,繁华星点点。夜沉,幕上月光被黑夜掩去踪影。
“……”贾祤站在草原上,她似乎在策马,她似乎在玩乐。她又在大笑,她在对着朝阳和落日喊话。
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得是她的身边跟着一个人。从服饰与衣着,从身高与体量,贾祤认得出来陪在自己身边的是一位郎君。
梦里,她很欢喜,她很开心。他们在草原上不止游玩,他们似乎在做游商。
从这一个部落到那一个部落,在牧人的帐中做客,听了牧人的高歌,参加牧人的篝火宴会。他们载歌载舞,他们自在狂欢。
在离开时他们玩成交易,他们收获财物与宝藏。
贾祤在努力的看清楚,她想看清楚身边的郎君是谁?
“祤娘。”李恒发现身边人睡得不安稳。他伸手,他抚摸到她额头的香汗。
“祤娘。”李恒连唤好几声,寝殿之内的灯盏被点亮。
又过去了似乎许久,贾祤一直瞧不清楚梦中郎君的容貌。等着她醒来后,她见到身边是帝王的脸庞。她发现自己浑身的汗水似乎侵透了衣裳。
“可是做噩梦?”李恒关心的问道。
“嗯。”贾祤轻轻的应一声,然后又是摇摇头。
“怎么把你吓成这般模样。”李恒可知道枕边人的胆儿真心不小,这时候被吓着,还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究竟是不是做一场噩梦。
“说一说,朕替你解一解梦。莫害怕,梦从来是相反的。”李恒这会儿挺温柔,他还替贾祤亲自斟一盏温水。
贾祤从梦中没有完全的挣脱开,她有一点懵懂的接过温水,在浅浅的饮几小口后。贾祤的心神平复下来。
“这一个梦不是噩梦。”贾祤说了实话。
“就是太古怪。”贾祤也是一时间琢磨不透,她都不知道这一个古怪的梦境从何而来。
“对了。”贾祤一下子反映过来,她说道:“皇上,不知道您信不信,我来到南麓草原时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我来过一样。可我明明从来没有来过,太奇怪。”贾祤轻轻的摇摇头,她觉得这一种直觉来的有一点古怪。
“可能这就是心血来潮,真是古里古怪。”贾祤这一个说话的不在意,倒是听着贾祤讲了一番话的李恒是眼神一凝。
尔后,李恒的眼神又是变幻,那一抹凝重就像是幻像一般的一闪而逝。
“可能就像祤娘你说的,不过心血来潮。”李恒笑一笑,他宽慰的说道:“瞧瞧这时候你说开,现在是不是不怕了。”
在李恒的心底也清楚,如果是前世的贾祤真来过南麓草原。
贾祤的两位短命夫君,在前世,在廖仑过逝后,贾祤在京都听着流言扉语不顺心。她便是游历过四方。这也是后来那一位贾三娘做商贾的胆量由来。
走过万里路,见识过四方风物。商贾经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这会儿想一想,可能我被迷障了。”贾祤这时候也是放开心神。她再是回想梦境,可能这是一个带一点儿甜味的梦。
“祤娘,你做了什么样的梦境,还能被迷障了。是否需要朕让解卦相师替你占卜一下。”李恒关心的问道。
贾祤轻轻的摇摇头,她回道:“皇上,不过小事儿,真不要紧。”
“其时就是我梦着在南麓草原游玩。”贾祤实话实说后,她又说道:“只是让我迷障的地方就在于梦里还出现一位瞧不清楚脸庞的郎君在身侧。他似乎跟我在一道游山玩水。”
“我琢磨着可能是梦里的瞎编胡造。那一位在我身侧的郎君也可能是我自己女扮男装。”贾祤想来想去,她就想到这么一个原由。
贾祤寻到让自己满意的理由。李恒闭下眼睛,尔后又睁开,他笑道:“定然是祤娘你想的这一般模样。”
“嗯。”贾祤轻轻点头。
这会儿贾祤准备去换一身衣裳。当然她还要沐浴一回。
贾祤去了耳房。留在寝宫的李恒这时候是一直瞧着贾祤离开的背影,一直瞧不见了,李恒也没有收回目光。
“前世今生啊,非朕一人吗?”李恒无声的寻问了一句话。
对于贾祤梦里之人的衣着佩饰,李恒也是寻问过一些。贾祤能说出一些,也有一些含糊着不记得。
李恒从这些说过的话语里,从那一位陪在贾祤身侧的郎君身高与一些特征上,李恒就是瞧出来对方是谁。
吕伭。
这一个名字一下子印在李恒的心头。这一个名字李恒念一遍,他的心情就是烦燥一回。
偏有些话,李恒不会讲。
有些事情李恒不想在意,他是帝王,他当有心胸。说归说,人要是真能做到不小心眼儿的是圣人。
李恒是帝王,他不是圣人。
李恒更不想贾祤想起所谓的前世。在心头,李恒已经有打算,这南麓草原往后不必带祤娘来了。
如今南麓草原的会盟事宜结束,帝驾可以回返京都。
至于吕伭这一个少年郎嘛。李恒打算替这一位小姨母的外甥指一门婚事。
李恒心想,他就是这般的善解人意。吕伭能得到天子赐婚是福气。关于廖仑这一位表弟同样可以得到天子赐婚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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