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东都皇太子虽然不安, 不过他心里还有底。
石侍妾也害怕了,如今她唯一还能依靠一下的就是皇太子。
躲在后宅之宫,石侍妾是以泪洗面。瞧着美人哭,皇太子的心都要碎了。
“素素, 你且放心, 你一定会没事的。”皇太子抱着石侍妾就安慰。对于皇太子而言, 他在石侍妾的身上得到太多的情感。
在旁人说话时, 可能还要考量一下宫中的意见。比如皇太子身边的臣子们,这关于皇太子的家事上,除了进言一下皇孙的事情, 皇太子的家事臣子们就不敢再多提。
就怕提多了,万一哪一句犯着忌讳,那真是没事寻着事情来烦恼。
至于皇太子身边的奴才们, 前有李直的下场在。如今人人都跟鹌鹑一样的胆小。
在这等时候,在宫廷里的太子妃如昨日黄花一样老旧。皇太子被石侍妾当然迷惑。
石侍妾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她样样都合乎皇太子的胃口。特别是美人会哭会笑, 会勾引着皇太子, 还会哄着皇太子,还会说着暖心的话。
皇太子被诱惑的五迷三倒, 这多正常。毕竟皇太子李茂鼎天生的耳根子有一点软。
“妾怕。”石侍妾窝在皇太子的怀里哭, 哭得梨花带雨, 她说道:“妾不怕自个儿不能再陪伴在殿下身上。更怕腹中的孩儿怎么办?”
“至于妾是生是死,妾不在意。妾身前是殿下的人, 死了, 在九泉之下也祈祷上苍, 祈求殿下平安无恙。妾余生足矣。”在石侍妾的口中,她只在意皇太子。
“腹中的孩儿, 殿下,求您,您一定要护着他。妾不重要,这一个孩子却是妾想生下来的。他在,妾这一辈子就值了。他在,就表明妾这一辈子能侍奉殿下,多好啊。”石侍妾这会儿哭过后,把皇太子的胸前晕浸了一片。
听着美人儿的哭述,皇太子李茂鼎也是心头难受的很。
明明他乃储君,可他这一个储君如何就是半有没点自主的能耐。这一刻的李茂鼎心头蒙生恨意。
只是这恨意应该对谁去?李茂鼎也不知道。
不过好在有石侍妾可以安慰着皇太子,于是皇太子在忐忑不安中,他等等着皇帝的判决。
等着皇帝的口谕从京都传来后。
等着李茂鼎听着父皇的答案时,他整个人愣在当场。他喊道:“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素素怀着孤的子嗣,那是父皇的亲孙儿。”李茂鼎不能接受。明明人人都告诉他,他缺着儿子。
谁都在皇太子的耳边说着东宫缺一位皇位。怎么他的心尖尖怀上了子嗣,如今还要被赐死。
凭什么?
这三个在李茂鼎这一位皇太子的脑海里浮出来。
李茂鼎不甘心,他拦了天使。他不许这些人赐死石侍妾。
“殿下,殿下。”宫廷之内的奴才们,这听的当然是皇帝的圣谕。至于皇太子,他这会儿发狂,他也不过无能狂怒。
崔长史等东宫的属官不在。此时跪在皇太子跟前求话的,只是他身边的贴身太监和小黄门。
新上来的贴身太监当然是李直那等一直捧了皇太子的傻蛋。想当东宫心腹,那也不能逆了天子之意。不然这好运的前程,可能只是短暂的很。
太监和小黄门全跪在皇太子的跟前,他们膝行上前,一个个全是对着皇太子磕头。
哀哀磕头,一直磕得头破血流。至于拦着皇太子,他们不敢。可不敢,又怕被宫廷里的天子追究。
怎么办,只能脑袋受一点苦,那就磕呗。在这些奴才们眼中可能磕晕过去最好。
一晕了,这自然混过这一场祸事。
在东宫奴才们的眼中,皇太子失去心尖尖后,他们会不会被迁怒。奴才们觉得八成会。
可再被迁怒,好待不会被皇帝给赐死。
活着,这在东宫奴才们的眼中就是希望。不敢再奢望更多。毕竟如今的情况是天子和太子之间的博弈。
“父皇……”皇太子嘶杀大喊,他喊得肝肠寸断。但是这会儿皇太子也有一点清醒。
特别是在侍候他的太监和小黄门一个个磕得头破血流后,皇太子瞧一眼天使和天使的随从。
哪怕有灭口的心思,皇太子也不敢。
“殿下。”石侍妾这等时候出声了,她走上前,她向皇太子跪下来,她说道:“妾福薄,往后不能侍候殿下,望殿下保重。妾祝殿下万胜,妾祝殿下安康。”
话罢,石侍妾望着天使,她又道:“妾好歹侍奉了殿下,妾的腹中怀有殿下子嗣。可否请天使留一份体面。”
“白绫、鸠酒,请石侍妾选一样。”显然天使来之前准备充分。
瞧着天使一吩咐,天使的随从就是呈出来的白绫、鸠酒。
石侍妾心头有一团火,她不想死,可她不得不死。
死得难堪,还是死得体面。石侍妾选择体面一点。毕竟她不想体面,天使等人也会帮她体面一回。
人之将死,石侍妾回想过往。她的出身不光彩,她不过是父亲的外室女。可能一辈子注定没有一个好前程,更可能也跟如今一样被父亲推出来搏一场富贵。
成不成,不过失掉一个本来不意的外室女。
为着抹掉外室女的身份,石侍妾学了很多嫡母口中的下贱本事。
石侍妾曾经渴求父亲的看重,她更想让生母的坟迁进石家的祖地。如今想来,一切不过是大梦一场。真跟一场梦一样。
石侍妾想了许多,又似乎一瞬间。她伸手,她拿起鸠酒,然后一饮而尽。
痛苦,尔后是失去意识。其时一切挺短暂,或许就像石侍妾的一生。
不被期待的出生,棋子的命运,她从来没有选择可与不可。拔动她命运的是她的父亲。
而父亲不在意她罢了。或者说这一个世道里,女子都不被在意罢了。除非有利用的价值时候被人捧一捧。
在失去价值的那一刻,在这一个世道里,女子比男子活得更惨。
攀出黑暗的深渊,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石侍妾只是一个赌输了的人。若加一点,就是一个赌输了的女人。
“……”在石侍妾死去的那一刻,天使确认之后,他就向皇太子恭敬见礼,然后告退离开。
至于后面的收场,一切要看皇太子的意思。
明明前面很激动的皇太子这会儿愣神在当场。皇太子在屋子里站了良久,他想上前,他似乎又害怕什么。
最后皇太子没有走上前,他只是挥挥手,他让贴身太监安排石侍妾的身后事情。
“低调一些。”皇太子似乎满身的疲惫。
“诺。”对于皇太子的叮嘱,他的贴身太监恭敬应下。
石侍妾来一趟皇太子身边,然后和她没能降生的孩子一起离开。她来的匆匆,离开的更匆匆。甚至于在宫廷内苑里很多人是不是石侍妾这么一个人物的存在。
当然有些人是知道的。
宫廷内苑的秋猎,皇帝带上皇子们。甭管是成家立业的燕王,还是正式进学习武的蜀王,又或者小豆丁大小的楚王。这些皇子全部随同帝驾一起参加秋猎。
宏武帝要表现他对皇子们的在意。至于随行的妃嫔,贾祤只是其中一人。
秋猎出行,钱淑妃参加了,还有便是秦昭容和宋昭媛。
秦昭容自然沾着儿子蜀王的光彩。至于其它的宋昭媛当然也是凭着燕王,这算是母凭子贵,宋昭媛在皇帝跟前的印象分可能就是燕王生母这一个标签。
帝驾一离开宫廷后,宫廷内苑的气氛就是冷清下来。
石德妃牵着皇九女的手,她陪着石太妃在御花园散步。
“如今没有贵妃的张狂,她赏着园子,旁人就要给避让。瞧瞧,今个儿我和九儿还能一起陪着姑母好好的欣赏一下皇家园子的风光。”石德妃嘴里挑着刺儿。
姑侄跟前,石太妃也理解侄女的态度为何这般模样。
这一回去秋猎,正二品的秦昭容和宋昭媛都能参加。偏偏石德妃这一位正一品的妃娘娘给皇帝落下了。
这搁谁,谁又能心里平衡?
要知道石德妃也生过皇九子、皇十子。虽然两个孩子没有保住,早早就夭折掉。
就是因为膝下有过皇子,再有失子之痛楚。
石德妃要说不嫉妒着,那些护住皇子的妃嫔,那怎么可能。当然嫉妒。
如果论起宫廷里面的妃嫔们,那当然人人都盼着替皇家开枝散叶。膝下有皇嗣跟没有皇嗣,这待遇就不同。
瞧瞧皇帝的态度,多明显的差距。
“婉儿。”石太妃唤一声,她说道:“你膝下有九儿,你必有后福。如今莫在意一些闲言碎语。”
听着姑母的话,石德妃叹息一声,她说道:“姑母放心,我心头有数。我比不得贵妃在皇上跟前得脸。”
“你啊,你这心气儿还太高。”石太妃这会儿牵着皇九女的手,石太妃陪着皇九女漫步,一边回着石德妃,她说道:“莫盯着上面看,多瞧一瞧下面。”
“脚下面。”石德妃盯着脚下的石板,她摇摇头,她说道:“凭我国公府的出身,我就酸了。”
“当初贵妃膝下无嗣,皇上偏心的疼了。如今贵妃膝下有楚王,皇上偏心眼儿都摆在明面上。”石德妃说这话时,她又道:“瞧瞧皇上去金粟宫的次数,再瞧一瞧皇上来瑶仙宫的时候。我就替九儿叫一声委屈。”
“姑母,宫廷内外人人都有眼睛。那都可以瞧见皇上待楚王多不同。”石德妃望着秋日园子里的菊花盛开,她说道:“太扎眼了。皇太子、燕王和蜀王,这跟楚王一比,真像捡来的皇子一样。”
“婉儿。”石太妃唬了脸,她说道:“你在九儿跟前说什么呢。有些话能乱说?”
“在姑母跟前,我才掏心窝子的说一说。”石德妃这时候也反映过来。她主要还是憋得慌。
人活一辈子,不患寡而患不均。
如果大家伙都过得苦,也就苦一苦。这落差还不大。一旦别人过得太美好,自己一比较就显得惨兮兮,这谁能受得住?
不怕自己辛苦,只要大家伙一样累。就怕别人在玩耍,还能轻轻省省。自己这一边的累,这就太糟心。
“我听姑母的,往后不在九儿跟前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石德妃端正态度。她也发现皇九女竖起的小耳朵。
在小孩子跟前说这些,石德妃觉得不妥当。这一回她接受姑母的警示。
石德妃膝下有皇九女,她不开心秋猎随行名单里没有自己。
延年宫。
住进主殿的张昭仪更伤心。哪怕张昭仪心头早有数,在皇上心底她怕就是一个工具人。
奈何现实真打脸,她这等妃嫔莫想跟皇子们的重要争。这生了皇子的妃嫔在皇帝心头地位就不同。
就像是宋昭媛,这不翻身了嘛。
“唉。”这会儿想到老对头,张昭仪伸手抚着自己的小腹。
对于自己失去的孩子,张昭仪想一想,她就更加的心痛。这人世间的痛楚莫过于自己曾经拥有无价之宝,奈何最后失去了。
这等遗憾,张昭仪一直抹不平。她对宋昭媛的恨就在这等情绪里越积越多,越积越深。
“娘娘。”延年宫的宫人来禀话。
“讲。”张昭仪这会儿心情不太好,她淡淡的回道。
“闵采女、何采女一起求见娘娘。”宫人恭敬的回话道。
“快请进来。”张昭仪马上收拾心情,她准备见一见二人。
对于闵采女、何采女二人,张昭仪也不盼着二人有多大的用处。或者说在金粟宫里张昭仪当一个捧哏的,她得处处瞧贵妃的眼色行事。
那么回到延年宫后,她就处在贵妃的位置上,别人来处处瞧了她的脸色。
这等人上人的享受,张昭仪拒绝不了。或者说她膝下无嗣,这一辈子都注定没有孩子。
这有机会享受的时候拒绝掉,那不是傻,就是笨。
张昭仪当然要即时行乐,多得一天快活,那也是快活。
宫人恭敬应诺,然后退出主殿。稍片刻后,闵采女与何采女二人进主殿内。
一进来,闵采女与何采女二人忙向张婕妤见礼问安,道:“臣妾参见昭仪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二位采女请落坐。”张昭仪这会儿态度客气两分。
闵采女与何采女谢恩后,二人一一落坐。此时宫人送上茶果点心。
张昭仪瞧一眼,她笑道:“二位采女来,本宫心头欢喜。我们先吃茶,有什么话后面慢慢聊,本宫有时间,二位采女也一定有时间一些闲谈趣事。本宫说的可对?”
张昭仪一问,闵采女忙回道:“能陪着娘娘说些趣事闲聊,臣妾是盼着,这巴不得多一些机会。”
“臣妾也如此,就乐意听一听娘娘教诲。”何采女跟着回话道。
张昭仪心情不错,她跟二人说说笑笑。尔后,闵采女就提到宫廷里的一些传闻。
“臣妾在宫廷里听着一些消息,说东都的皇太子被弹劾,这出场的就是燕王府一系的人马。在宫廷之内如今传的有鼻子有眼。”
“这等消息在宫廷里传了。”张昭仪不敢消息。
“确定有人这般大的胆子。”张昭仪在琢磨谁干的。她想,会是谁呢。
这有嫌疑的一算,还真不老少。主要是皇太子和燕王的掐架,在皇家多常见。
在民间,贫苦人的一条命不值钱。在皇家,为着至尊至上的天子之位,拼尽全力的又岂止当事人的皇子。
就是牵连在里面的臣子们也是太多太多。有人为了从龙之功,这是大头。也有人在坚持各自的立场。
说白了,全是利益在做鬼祟。
“本宫倒盼着这事情传到淑妃娘娘的耳中。”张昭仪淡然而笑。
张昭仪的立场在哪里,在场的人都心里有数。
可能站在贾贵妃的一方,但是一定站在宋昭媛母子二人的对立面。
搁张昭仪的身上,她就明晃晃的摆着一个标签。谁是宋昭媛母子的敌人,那一定是张昭仪乐于接受的朋友。
张昭仪看戏,她巴不得看得更热闹。或者说张昭仪如今可以冷眼旁观好演上场。
京都外,骊山的秋猎进行时。
钱太后跟前有钱淑妃献殷勤,宋太后跟前当然也有宋昭媛献殷勤。于是轮着宏武帝这一边,他若得闲时,贾祤这一位贵妃忙碌着照顾儿子,这在皇帝跟前想献殷勤,她也献不着。
皇帝多精贵的人,他人多事忙,贾祤觉得不打扰,那就是最好的解语花。虽然贾祤的人设跟解语花不相干系。
在钱太后的跟前,钱淑妃的耳目挺灵通。然后钱淑妃在知道一些谣言后,钱淑妃差一点气得爆了。
在钱太后跟前,钱淑妃就一不小心吐出心底实话。
“姑母,燕王动起手来真是不念着兄弟感情。”钱淑妃的眼中,燕王从来就是只有更讨厌,没有最讨厌。
“也是茂鼎授人把柄。”钱太后对于宫廷里的谣言当然第一时间就知道。知道就知道了。
钱太后一点不在意这小小谣言。钱太后更在意的是皇帝态度。
要知道燕王一系人马挖出来的黑料,比起皇太子真正的黑料,全是小儿科。
宏武帝给了皇太子狠狠的一记耳光,那一个被赐死的石侍妾就是警告。同时也替皇太子擦干净屁股。
这一回的事情宏武帝表示过去了,后面还要看皇太子后续的表现。但是钱太后的心底,她觉得事情不算完。
第一回出去办差,皇太子倒在美人计上。
美人计,这堂堂东宫还缺美人吗?这等明眼人一瞧就有问题的美人,居然把皇太子迷的神魂巅倒。
钱太后心里堵得慌。只是天子与钱太后的谈话,这是二人的心照不宣。
皇帝都乐于替大儿子擦干净屁股。钱太后当然不能把一摊的烂屎再是挖出来招摇。
让一切慢慢的遗忘,最好让皇太子赶紧的成长一下。
皇太子的第一个跟头栽得狠吗?在钱太后的眼中不够狠。
因为耳根子软的皇太子在李直一事上,皇帝已经给过警告。石侍妾在东都一事上,这是第二回的警告。
有一有二,不可再三。
这等默契,皇帝没提,但是钱太后懂得。
就是因为如此,钱太后更在意了皇太子的前途在哪儿。
用民间的俗语云,狼行千里吃肉,狗饿了还会吃屎。
皇太子能改正吗?
钱太后觉得她替皇太子和钱淑妃这一对母子一道操心和担忧了。
钱淑妃在不高兴的时候。宋昭媛在捧着宋太后。
对于侍候姑母皇太后,宋昭媛是盼着机会就乐意凑上前的。
至于贾贵妃这里,一到秋猎的行宫。贾祤就领着亲儿子李烨到处闲逛。对于这地方贾祤熟悉的门儿清。
贾祤是熟门熟路。李烨就乐意被亲娘牵着溜达。这一对母子各得其乐。
也是来一趟行宫,贾祤得着行宫管事的话。
“娘娘,您一直让配种的产毛羊,如今配出来了。”管事高高兴兴。他在行宫当差,这替贵妃盯紧着差事。
前面不报喜,那是喜讯没有出事。如今来报喜,当然是喜讯凑巧的出来。
“真的。”贾祤有一点不敢相信。
“带本宫去嘉穗山庄。”如今的嘉穗山庄也被围在骊山行宫内。这会儿贾祤当然顺道就能去瞅一眼。
当然这路程不短,这会儿贾祤唤了辇。她倒能适应,就怕小短腿的亲儿子李烨遭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心急的,贾祤想快快见一见结果。于是亲儿子李烨这里赏一赏景,这会儿顾不得。
好在李烨也挺好奇外面的世界。跟亲娘去一趟养殖院子时,李烨的大眼睛是盯着眼前的一切。
好多羊羊。这是李烨的第一印象。至于羊羊身上的膻味。李烨不太在意。小朋友就喜欢吃羊羊。
“母妃,烤羊羊。”在李烨的眼中,羊羊只有一个用途,就是用来做烤羊羊。
至于做成什么羹汤和其它的美食。这里面配得其它的味儿。那羊味儿一淡。在李烨的眼中,那跟烤羊羊就不同。
想一想,一只烤羊羊是整个人的烤。小朋友这见着烤羊羊和炖羊肉,这心情就不一样。
“小吃货。”贾祤伸手在亲儿子的额头轻轻一点。
“对啊,这些羊羊多养眼。烨哥儿喜欢烤羊羊?”贾祤笑问道。
“喜欢烤羊羊。”李烨大方表示出自己的喜好。
这会儿贵妃来了,楚王殿下来了。养殖院子里的宫人们一起参见大礼。
贾祤摆摆手,她说道:“免礼。”然后她直接让管事领路,她要先看产毛的羊。
至于旁的小事,这会儿贾祤顾不上。
在养殖院子里,贾祤当初留下来的配种法子,给羊羊们建立血统,一切按着人类的需求来配种。
只能说人类的世界,一切就是利益与现实。为着利益,又有家底折腾的贾祤还是见过一些成果。
虽然不一定很漂亮,但是有进步,这在贾祤的眼中也是好事情。
等着见到产毛的羊,这在贾祤的眼中就是绝世美人。不,比绝世美人更加的美。
要知道贾祤如今膝下有亲儿子。这当娘的女人跟没有当娘的女儿,这想法一定不同。
女子为母,为母则钢。
甭管是不什么激素的原由,又或者真的是爱心泛滥。在当了亲娘以后,对于贾祤而言,她盼着给亲儿子更好的一切。
这等心思纯粹又简单,真就是不求回报。
也因为如此,贾祤盼着大夏皇朝不要二世而亡,撑久一点。
要知道她的亲儿子李烨可是活在大夏的疆域之上。贾祤对于草原有一点了解。
说白了农耕比起游牧,当然是农耕文明胜出。因为农耕的产出相对更稳定。不像游牧,游牧比起农耕而言,土地的产出更少。产出少了,能养活的人口也会更少。
一切就是比较,比较之后游牧更苦。也因为游牧不定居,来来去去,这对于一个皇朝的统治而言的结松太松散。
想更加的掌控草原,大夏皇朝要内练功夫。里面的文章很多。但是对于贾祤而言她也想在这里面分一杯羹。
羊毛啊,开启工业文明的起始。这就是羊吃人。
纺织,羊毛一旦成为原材料。那么一直对于大夏皇朝夸本的草原,也可以添了营利点。
朝廷少出一点血,牧民多一些收入。这一出一进,谁都得着好处。双全齐美的事情,贾祤再挣一点小钱钱,她觉得她也算间接的造福众生。
盼着多积一点功德,这等美好回报在自己和亲儿子的身上。
“羊羊。”李烨指着一只羊,他的眼中有好奇之色。
贾祤跟儿子一起盯着一群羊。这些羊跟一般的羊确实不同。
贾祤问道:“剪羊毛后,织出来的成品让本宫瞧一眼。”
虽然头一回瞧见新成果,一开始的欢喜退去后,贾祤还是瞧见了这一群羊的缺陷。
特别是贾祤接过宫人呈上来的成品。用羊毛织成的布匹。
“太粗糙了。”贾祤心头挺失望。
不过在失望后,她的目光里又充满了希望。她对在场的宫人说道:“虽然结果不甚让本宫满意。不过你等的功劳,本宫瞧在眼中。”
这会儿的贾祤当然是发赏。她要重赏诸人。
“你等多努力,一旦配出本宫满意的种羊,本宫还要重赏。就是在皇上跟前替一些人求着官位,也不是不可以。”贾祤在许诺。
反正面前的宫人们除了宫女就是小黄门。这些人是皇帝的家奴,真求了官帽子也是当内官。
跟朝廷上的官员没有关系。贾祤真要求,自然也有把握。
因为贾祤了解皇帝,皇帝心头对于人才还真的不吝啬。
在场的宫人们得了赏,又有贵妃画的大饼,人人都开心。连声谢恩后,人人皆欢喜。
来一趟养殖院子,贾祤又去瞧一瞧育种之处。
说实话,对于域外的种子贾祤一直有关注。这新鲜的农作物能有多少发现,她真盼着的。
李烨跟着亲娘瞧一瞧羊羊,再去田野里撒欢。小朋友很快乐。
“臭臭。”一直在堆肥处,李烨小朋友的脸色臭下来。
贾祤瞧着儿子皱了小鼻子的模样,她虽然觉得好笑。
同时贾祤也在想,小朋友的生活太好了。或者这民间的疾苦,小朋友是不懂的。
想到这里时,贾祤揉一揉亲儿子的狗头。她想,小崽崽如今就开开心心的玩耍吧。等着后面给你加塞课业。多尝一尝生活的铁拳,也让你吃一吃现实的疾苦。
生为皇子,不识民间烟火,那怎么可以呢。莫不成还想闹出什么“何不食肉糜”这等笑话吗?
“臭臭。”贾祤回道:“那烨哥儿随娘先离开,好不好。”
“好。”李烨马上就同意。
显然好与坏,香与臭,小朋友还是分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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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回到骊山行宫的寝宫前,在一院园景处,贾祤和亲儿子李烨遇上四位公主。
皇长女、皇次女、皇三女、皇四女,这四位公主一行远行而来。这遇上了,贾祤当然不会避开。
“贵母妃万福金安。”四位公主向贾祤见礼。
贾祤笑着虚扶一下,她说道:“殿下多礼。”
“小十一,快谢姐姐们问安。”贾祤这会儿催一催亲儿子。这小朋友瞧着姐姐们还是多看几眼呢。
“姐姐万安。”李烨跟父皇请安时,他就说父皇万安。于是跟姐姐问安时,他也如此说。
万安,万事安康。多吉祥的话语。李烨萌萌的脸蛋儿。他说话奶萌萌的童音。
让旁边的三公主和四公主笑了。
“十一弟不必多礼。”皇长女说道。她乃长姐,当然由她先开口。
这会儿贾祤也无心跟公主们闹嗑。或者说她跟公主们的相处还挺微妙。特别是皇长女、皇次女二人。
这二位公主还记不记得多少生母。她二人记得不记得,这要紧吗?
贾祤觉得挺要紧。
要知道哪怕当初是这二位公主的生母想谋害贾祤,这做局的是宋昭媛。那又如何?
一些传言里,贾祤可是当了一回坏人。
万一被皇长女、皇次女记一笔呢。如今人家是客客气气,忍气吞声。万一寻着机会就背刺一下。
想一想,贾祤就不愿意跟公主们走得太近。
只要大家伙离得远远的,这就不给可能的敌人机会。
等贾祤领着亲儿子李烨离开后。皇长女瞧一眼停了脚步的二妹妹。
“二妹妹,你瞧什么。”皇长女问道。
“没什么。”皇次女摇摇头。
皇长女、皇次女走得近。皇三女、皇四女也走得近。可谓是四位公主,两拔人马。
这一回凑一起,还是四位公主一起去见一见慈寿皇太后。
老祖母相召,四位公主当然要姐妹情深,大家伙一起去给皇祖母请安。
关于四位公主要挑了驸马的事情,贾祤早知道。她就淡然的很。
倒是这一日慈寿太后的寝殿内,她见过四位公主,也大概的暗示了一番。只要不是傻子,慈寿太后的暗示就已经足够。
来一趟慈寿皇太后的行宫住处,等着离开后,四姐妹自然各有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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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长女、皇次女凑一起,二人还回寝殿后一起聊一聊私房话。
打发走侍候的宫人,皇长女说道:“看来本宫和妹妹的驸马,这一回九成是挑不着高门第。”
对于皇帝而言,他当然不想挑着高门第的驸马。因为皇子们的皇妃就是高门第。
于是公主们的驸马,皇帝想心腹里的挑选。
“一群武夫让父皇这般上心。儿子女儿,在父皇心里,女儿自然要用来拉拢人心。”二公主回话道。
“可本宫不喜欢武夫。”在皇长女的心里,她想像里的未来驸马是一位高门出身的仕子。
如玉君子才是皇长女的心中良人。
“君父之意不可违。大姐姐,我等还是不可再妄想。”皇次女劝话道。
“唉。”皇长女一声叹息,她说道:“生在皇家,我等姐妹做不得半点主。”
“是啊,我等做不得半点主。”皇次女也同意。
“大姐姐,你瞧见十一弟了,你觉得他的眉眼是不是太像贵妃。”皇次女问道。
“嗯,子肖母,挺正常。”皇长女回话道。
“对于赵母嫔的过逝,姐姐恨过金粟宫的那一位吗?”皇次女问道。
“那对于钱母嫔的过逝,妹妹恨过吗?”皇长女反问。
“恨。”皇次女肯定的回话,然后又道:“奈何,又奈何。”
“我也恨。”皇长女回道:“不过金粟宫的那一位不是主谋,九畹宫的才是。”
皇长女这话一出来后,皇次女苦笑,她说道:“九畹宫有皇祖母庇护,她能从降位到婕妤,然后又晋位为昭媛。在长乐宫的皇祖母眼中,我等孙女岂能比得过二皇兄的重要。”
“是啊,皇家的公主的不值钱。”皇长女也感慨的说道。
“大姐姐,我等不必灰心。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我等且待将来,我倒想瞧一瞧父皇百年之后是东宫的大皇兄得意,还是二皇兄能捡漏上位?”皇次女的眼中有恨意,她说道:“真盼着早早瞧见九畹宫的那一位栽跟头。栽一个大跟头。”
“会有那一天的,凭着二皇兄掺合夺嫡之争。我等一定能见着九畹宫的失意之时。哼,瞧瞧现在大皇兄占一个长字,十一弟占一个宠字。二皇兄,哼。”皇长女轻轻一声冷哼,这就是她的态度。
第72章
第72章
皇长女和皇次女的亲娘已逝, 如今二人记名在过逝的陈修容和洪修媛名下。
至于皇三女和皇四女又不同,二位公主的生母孙婕妤和李婕妤依附于朝华宫的秦昭容过日子。
抬头不见低头见,朝华宫的一宫主位娘娘是乃秦昭容。皇三女和皇四女待秦昭容更要客气几分。
宏武二十二年秋猎,皇三女和皇四女的生母孙婕妤和李婕妤没能随着帝驾来骊山行宫。
于是皇三女和皇四女来之前也得着生母的提醒, 如今当然更对秦昭容热忱三分。
从慈寿太后处离开, 皇三女和皇四女一道往秦昭容处的寝殿而去。
对于秦昭容而言, 她打从母国大蜀被蜀汉篡权, 她得不到皇帝的帮衬。那时候秦昭容就认清现实。
这么多年来秦昭容的心思一直照顾好皇八子李茂盼的身上。
等着皇帝给皇八子册封蜀王后,秦昭容大概也懂天子的心思。对于大蜀最后的余辉,那些还想搏一回的故国旧人旧臣们, 皇八子就是他们应该扶持的目标。
“娘娘。”秦昭容跟前的嬷嬷禀话,道:“三公主、四公主,二位殿下求见。”
“快请进来。”秦昭容吩咐一声。
“诺。”嬷嬷应声, 然后亲自去迎一迎二位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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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三女和皇四女被嬷嬷亲迎进殿内,二人向秦昭容见礼。秦昭容客客气气,她说道:“二位殿下太客气, 快快请坐。”
二位公主也不客气, 二人落坐后。秦昭容又道:“在这里本宫要恭喜二位殿下,盼今年秋猎时, 二位殿下能赏玩开心。”
“秦母嫔, 我等刚从慈寿皇祖母那里归来。”皇三女笑着转移话题。
“慈寿太后娘娘可有交待?”秦昭容想歪了。
“皇祖母是交待一些话给我等。娘娘这儿, 您最是妥当不过,皇祖母哪里用得着交待什么。”皇四女也笑着回话道。
听完二位公主的话, 秦昭容依着一些流言。再瞧一瞧二位公主的模样。秦昭容笑道:“难不成慈寿太后娘娘寻着二位公主殿下前去, 还是操心了您二位的终生大事?”
秦昭容笑道:“孙婕妤、李婕妤二位, 可一直盼着有高门第的好儿郎尚主。这真成,也解二位婕妤的忧心大事。”
秦昭容就是一说, 她住朝华宫主殿,二位婕妤住配殿。
三位后宫妃嫔的往来不算少。因为同住一座朝华宫之内。
对于皇三女和皇四女,秦昭容更熟悉。这二位在她的跟前来来往往的时间也多。
“秦母嫔说对了。”皇三女轻轻颔首。
“慈寿皇祖母之意,也是父皇之意。今年秋猎要挑了我等姐妹四人的驸马人选。”皇四女说道。
“此乃好事。”秦昭容笑道:“在此本宫提前恭祝二位公主殿下挑中衬了心意的驸马。”
“借秦母嫔吉言。”皇三女回道。
“也盼着父皇心中的良婿儿郎上进即可。”皇四女的要求也讲出来。
“二位公主殿下大可放心,您二位是天家贵女,有皇上做主一定挑得前程似锦的好儿郎。”秦昭容对于皇三女和皇四女一直是拉拢的态度。
这郎有情妾有意之时,那当然一拍即合。或者说二位公主为着生母,也乐意跟秦昭容走近些。毕竟瞧着皇太子和燕王的夺嫡之争,皇八子蜀王就显得安静无声。
蜀王不掺合夺嫡,在皇三女和皇四女的眼中多一个亲近的弟弟,多美的事情。往后出嫁,在皇家之内也有一个能多多帮衬的兄弟。
人的感情总要相处,相处多了才会深厚。
若是相处少了,再是血脉亲人,总归少了几分亲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皇三女和皇四女在秦昭容这里小坐一会儿,彼此聊着一些事情后,二位公主方才告辞。
等着公主离开后,秦昭容才跟身边的嬷嬷说道:“嬷嬷,本宫没有记错的话,今年秋猎随帝驾出行的京都高门儿郎人数不多。”
“有一些勋贵子弟。但是如娘娘您说的,人数真不多。”嬷嬷恭敬回话道。
“随来秋猎的勋贵高门子第人数少。皇上不遍阅诸子诸郎,皇上想挑中什么样的驸马?本宫就挺好奇。”秦昭容真不理解。
“娘娘您想不通的事情,奴婢更不懂。”嬷嬷恭敬的回话道。
“罢了罢了,且不着急,以观后效。皇上想挑驸马,这人选总会出来。”反正皇三女和皇四女跟秦昭容走的再近,这也不是从秦昭容的肚皮里爬出来的亲闺女。她上心的成度,比起对于皇八子李茂盼的关注,那就下降不止大半多的热忱。
皇家秋猎开始。
诸卫演武,皇帝巡视。这等时候两宫皇太后领着诸多妃嫔与宗亲女眷命妇们,此时只是配角。
大演比武,这舞台自然给着小年轻。或者说皇子们也在这等场合也要掺上一脚。
皇太子不在,燕王风光夺目。便是皇八子蜀王也显于人前。
这一回的秋猎,皇八子蜀王李茂盼也上场。
至于皇十一子楚王李烨,他年岁太小,他一个小豆丁还依偎在亲娘贾贵妃的怀里亲腻。
哥哥们在猎场上的威风,倒是给楚王李烨留下深刻的印象。
“骑大马。”对于好动又活泼的楚王李烨而言,骑马纵横最给他留下印象。
这不,一瞧见骑士们收获归来时,瞧着那奔腾的马蹄声,瞧着那拉风显眼的耀眼举动。
李烨对着亲娘就是喊话,他要骑大马。
“后面母妃陪烨哥儿一定去骑了大马。现在烨哥儿乖乖的,莫要嚷嚷。”贾祤哄着自家的小儿。
李烨是高兴,在李烨怀里的狗狗福宝就是委屈的动一动小脖子。虽然如今跟大圆子一样的福宝,它也看不出来脖子在哪儿?
秋猎场上,燕王惹眼。
这等得意之时,燕王李茂眺也注意到自己的弟弟蜀王李茂盼的出场。
“本王大意了。”这等时候,这一个念头在燕王心底响起。他一直关注着皇太子,这蜀王呢,他的心思是不是也一直在关注着前头的两位皇兄,他就甘心一辈子蛰伏人下。
将心比心,燕王一时间不敢拿定主意。人心难测,燕王自然也准备多注意一下蜀王的一举一动。
当然也免不了蜀王背后的势力。
皇子再惹眼,今年秋猎的主角是四位公主殿下未来的驸马。
在这等场合里,皇帝当然要表彰武勋之重。
最后能挑中的驸马,当然也是皇帝眼中的武夫代表。或者说皇帝是故意的。他就想提拔一些出身贫寒之辈,故意在勋贵里面也多分一点小山头。
一场秋猎,整整八天。
等秋猎之后,皇帝大赏表现优异者。也在此时,皇帝去给两宫皇太后问安。同时皇帝也带去他圈中的驸马人选。
慈寿皇太后对于皇帝的人选,她自然夸了又夸。
“这些好儿郎哀家也瞧过,天子有心,确实全是年轻又上进。端是潜力无限,将来封妻荫子,不过尔尔之间能成事。”钱太后嘴里这般说,她心想着,天子也狠心。这些人选不过七品和八品之间的武官。哪怕是在天子亲卫里,也底层的武夫。
尚尚天家贵女下嫁到这等人家,这真的挑得第门太低。
如果是一般的人来说此事,钱太后一定唾沫对方一口。赖□□也想吃天鹅肉。
可这提议是天子一提,钱太后当然立马跟天子在同一立场上。
至于这等人选一出来,皇女公主会不会满意?
钱太后不在意。钱太后在乎着天子高兴不高兴。
慈寿皇太后这里一口赞同,她跟天子貌似一条心。
等着人选拿给慈乐皇太后掌眼时,宋太后的目光里妥妥的挑刺儿。她望着皇帝儿子,她问道:“天子,这些驸马的人选会不会门第太低,太失了皇家的气度。”
“母后,此等人选全是朕用心良苦。如今这些儿郎年青,他们能拼能打,待灭吴之战后他们一定能积功上位。到时候封妻荫子不在话下。”李恒也是真的用心。
大夏还没有统一,如果挑驸马当然要挑潜力股。或者说有皇家女婿的身份加持,这些优秀之辈的机会更多,这功劳也一定妥妥直达天子耳中。
有功劳,能拼搏,还怕上不了位?这做爵位的继承人,不如做爵位的开创人。
一个开创者,何尝不是一个小山头。想起势,没人捧场就不成。
李恒的用心良苦,他乐意提拔寒微出身。也是觉得勋贵再多立功,赏多了,皇帝会不会心疼,那真不会。
凭着一统中原,皇帝愿意与勋贵共享。但是这有一个前题,就是不能给后代的儿孙埋坑太多。
高门势力太过于庞大,庞大到新天子怎么办时?
李恒这一位宏武帝也是心怀忐忑。他当然盼着在女婿里面找补一下。越是出身寒微,提拔的潜力大。同时这些人的根基上天然倾向皇家。
或者说高门与新贵,这也是一个利益上的博弈。
饼在哪儿,谁多吃,谁少吃。皇帝就是持刀分饼的权利主宰者。
“唉。”宋太后叹息一声,她说道:“战场凶险,这等武夫的官位太低。怕是拿命去搏,一但出事的话,天子你让皇女们怎么办?”
“多简单的事情。皇家贵女没有替夫守一辈节的道理。若不能上位,他们当然就应该马革裹尸,死于战阵之上。彼时朕再替皇女挑出新的驸马。”在李恒的眼中,铁打的公主,流水的驸马。
驸马能不能真正入皇帝法眼,就要各凭本事。
“天子之意已经决断,哀家哪能不同意。哀家就是心疼孙女。”这可是亲孙女,宋太后能怎么办?
她再心疼孙女,真觉得她们出身皇家就应该嫁去高门享福。可奈何天子心意定,从来没有亲娘能拧过亲儿子的道理。
在宋太后这儿,她就勉强同意。
于是两宫皇太后出面,四位皇女很快就知道君父心意。
在两宫皇太后的行宫住所,皇女们面带笑容,貌似都满意亲爹挑的驸马。
可等着私下时,皇长女和皇次女二人说一番体己话。
皇长女的脸上全是愁容,她说道:“二妹妹,您说说,父皇挑中的驸马人选不过区区七品八品的芝麻大点一样的武夫。这是何意?”
“会不会人有人吹过枕边风。”皇次女试探的说道。
“对,一定是这样。”皇长女同意妹妹的话。不然呢,然后说一声君父太狠心。
皇长女不敢,也不能这般讲。隔墙有耳,谁知道对君父不敬什么时候就被人告密。
“二妹妹觉得是金粟宫,又或者九畹宫?”这二人在皇长女的眼中最可能。她出口就点出二人,这自然便是贾贵妃和宋昭媛。
“大姐姐,您还漏掉一人。延年宫的那一位。”皇次女又补充一人。
姐妹二人相对而叹,她们在可怜自个儿的命运。命不由己,这驸马人选如果可以自己做主,她们在父皇跟前得体面,有得宠的生母在。
但凡能挣扎一下,她们一定不想这样的驸马尚主。
这官帽子太小,说出去让公主们都觉得没脸。
皇长女和皇次女不高兴。
皇三女和皇四女也是低落的很。不过二人还是收拾一番心情,二人前去求见秦昭容。
在秦昭容的跟前,二位皇女里,皇三女试探的说道:“秦母嫔,您可否给我和四妹妹说说,父皇如何就挑中这般低微出身的驸马。品级官位太低了一些。”
莫说公主们嫌弃,就是秦昭容瞧了也觉得皇帝狠心。
“此事本宫想帮衬二位公主殿下,本宫也是有心无力。”秦昭容多年不得宠,如今的体面也不过靠着蜀王李茂盼撑着。
在皇帝眼前,秦昭容当然不能惹了皇帝不开心。帮衬着两位皇女说一说情?
这等事情还轮不着秦昭容操心,二位公主又不是没有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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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秦昭容话落,她当然瞧见二位皇女脸上的失落。秦昭容又道:“本宫不成,有人也许能替二位公主殿下办成事情。”
“谁?”二位公主一起问话道。
“金粟宫的贵妃。”秦昭容不卖关子,她直接就是回话道。
秦昭容不想惹事情,她把手一指,就给二位皇女新思路。
骊山行宫里,贾祤带着亲儿子李烨在田野里秋收。
当然贾祤和楚王李烨这一点秋收,也没过是嘉穗山庄里的一点热闹。二位贵人能做事?
能做事情。
就是做事情的进度有一点感人,这贾祤手慢了,李烨纯粹就图一乐。小朋友当成游戏来玩耍。
干活?
对于楚王李烨而言,不存在的。
于是皇三女和皇四女寻来时,她们见面的贾贵妃没有衣着宫装。贾贵妃还是一幅农妇的装束。
在二位公主殿下有失体统,那自然是肯定的。同时也太粗鄙一些。
不施粉黛,贵人不为。
瞧着这一般素颜的贵妃,二位皇女心头不赞同。面上还得恭维。谁让宫廷之内的生存法则就是上位者荣,下位者鄙。
皇女在世人眼中就是天家一等一的贵人。可在君父心里呢?
皇三女和皇四女的目光落在皇十一子的身上。
皇家的公主不值钱的,皇家的皇子就真宝贵。
至少在皇帝眼中如此,在世人眼中比起公主,当然更盯紧着皇子。
“贵母妃万福金安。”
“二位公主怎么来了?”贾祤牵着亲儿子的手,她结束一下手头的工作。虽然她本来就是凑合一下,也算添一点秋收乐趣。
越干活,真苦干?
贾祤发现她如今也有一点吃不下这一份苦头。
偶尔还成,真天天干。这不累得腰弯背陀,那怎么可能呢。
“我们姐妹想着秋日能放纸鸢,在行宫里一切自在。这亲手做的,就想赠给十一弟。”皇三女先开口,尔后她唤了宫人,宫人送上来一个大纸鸢。
“一点心意,望贵母妃莫要嫌弃。”皇四女也补充说道。
“二位公主爱护幼弟,本宫替小十一谢谢二位姐姐。”贾祤没有拒绝二位公主的亲近。毕竟这一位亲近不是对着她来,而是对着亲儿子李烨。
皇家讲究一团和气。二位公主是皇十一子的姐姐。姐弟和睦,这是皇帝眼中的好事。
贾祤真阻止,一旦落进皇帝眼中成什么?
这等时候不光不阻止,贾祤还得客客气气的谢过话。
“小十一,快谢谢二位姐姐。”贾祤接过纸鸢递给亲儿子,又跟亲儿子笑着说道。
“谢谢姐姐。”李烨拿到纸鸢,他也高兴。
小朋友瞧着花花绿绿的纸鸢,他就觉得漂亮好看。对于感谢姐姐,当然一片真心。
这会儿二位公主不急着离开,二人还陪着贾祤母子一道聊些话。
聊天嘛,当然不能干站着。贾祤请二位公主到小舍里一坐。
吃茶聊天,当然是贾祤陪着公主们。至于李烨,他这会儿由着嬷嬷和宫人们护着在外头放纸鸢。
小孩儿去玩耍,贾祤和二位公主在小舍里吃茶。这时候二位公主有心,她二人挥退侍候的宫人。
贾祤一瞧后,她笑道:“二位公主殿下,您二位这般大可不必。能近前侍候的一定是心腹。有什么话,您二位尽可讲一讲。能办的,本宫一定帮衬。便是不能的,本宫也一定据实相告。”
人都在呢,贾祤总要一个见证。她和二位公主可不熟悉。
听过贾贵妃的话,二位公主有一点尴尬。
此时皇三女说道:“确实有事想求教贵母妃。”
“公主但讲无妨。”贾祤准备当一回知心姐姐。能怎么办?她总不能明晃晃的拒绝,那样也太不给天家贵妃面子。
贾贵妃又不是鼻孔看人,她还不会故意结了仇家。没必要。
“父皇秋猎,如今有心替我们姐妹挑选驸马。”皇三女说了正事。这事情贾祤当然知道,不过一直装着不知道。
“皇上一片慈爱,他最心疼孩子。公主殿下们的终身大事有皇上操心,必是良辰美景,天作之合的好姻缘。”贾祤开口就夸一夸,这当然夸皇帝。这般夸了,谁敢说错?
皇三女尴尬,皇四女低头。
“好叫贵母妃知晓,父皇替我们姐妹挑的驸马出身寒微。如今官小位卑,我等姐妹又不敢跟父皇讲,只能来求助贵母妃。”皇三女开口温言细语,她小声的说道:“我和妹妹就想知晓父皇替我等指婚,能否家世更出众一些?”
这会儿皇三女和皇四女也不瞒人,当着贾祤的面说了这未来的驸马爷是如何的出身,如何的官位低小。
贾祤一听,她也愣在当场。知道皇帝想挑潜力股,但是这等出身的郎君,这一般人家眼中当然是贵婿。
可一旦落到天家贵女眼中,确实太寒酸。
搁世人眼中,这等姻缘真的是门不当,户不对。
不过心头想法归想法,贾祤口中回话,她说道:“这等事情关乎二位公主的终身大事。这得皇上做主,本宫没有多嘴的权利。”
贾祤这话一出来,二位公主特别的失落。尔事,她又话风一转,她说道:“不过本宫可以在皇上跟前提一提。成不成,五五之间。”
“劳贵母妃替我等操心,成不成,我等心里都感激贵母妃。”皇三女面露感激,这真心的。
“贵母妃愿意替我等姐妹说话,您已经用心良苦。不敢再奢望。这般就挺好。”皇四女也回话道。
宫廷之内,从来没有事情瞒得住皇帝。
当然贾祤也不想瞒什么。于是皇三女和皇四女来一趟后,贾祤就准备见一见皇帝。
借口也现成的,就是皇十一子想骑大马。这小孩儿巴巴的盼着父皇。
托人带口信,再送一送补品去皇帝御前。这等小事情要办妥当,贾祤就是几句话的吩咐。
当然煲汤嘛,还要自己动手。这倒不是贾祤的厨艺越过御厨,纯粹是偶尔动手就为着人情味儿的用意。
玩过纸鸢,李烨小朋友跑累了一天。他这一日早早睡下。
贾祤也在亲儿子睡后,她就是沐浴一番,尔后也要准备歇下。
哪料想就是这等天晚的时辰,皇帝来了。
迎一回帝驾,贾祤说道:“皇上您前来,您当吩咐下面人一句。臣妾也好守一盏灯。”
“瞧瞧,再晚了,臣妾万一落了锁,这不是把皇上拒之门外。那太失礼了。”贾祤迎了帝王进殿内。她笑语盈盈的说道。
“是失礼啊,不是失望?”李恒笑问道。
“失望什么?”贾祤反问。
当然问归问,贾祤倒了羹汤,再把小盏递到皇帝近前。
李恒接过去润一润唇,尔后,他笑道:“祤娘递了话,朕不来,你不失望,朕就要失望。”
“今个儿晚了,皇上若不来,臣妾自然就以为皇上明个儿会来。”贾祤坐在皇帝对面,她笑道:“臣妾不担忧旁的,臣妾知道自个儿面薄,小十一可是皇上的心尖尖。”
“哈哈哈……”李恒大笑一回。笑过后,他收敛笑容,他说道:“祤娘连皇儿的醋都吃,你倒是一个大醋坛子。”
“皇上。”贾祤嗔怪一声。
这会儿贾祤心情还成,于是她转移话题,问道:“您可用过晚膳,要不,臣妾传了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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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饿着朕?”李恒问道。
贾祤点点头,她回话道:“谁饿着,皇上也不能。您可是一家之主,天下之主。您饿着,小十一心疼,臣妾也会心疼。”
这当然就是顺嘴儿一说,不过过过嘴瘾。贾祤又不傻,天下谁饿着,皇帝也饿不着。
皇帝能饿着,皇帝跟前的宫人们全不合适,一个个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朕用过晚膳,这时候喝一点羹汤润一润喉即可。”李恒没有用宵夜的心思。
“那臣妾陪皇帝坐一坐。”贾祤笑道。
“也陪朕说说话。”李恒回道。
贾祤轻轻点头,她笑道:“想陪着皇上说说话的人太多,臣妾有福气,也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李恒听过这话,他就笑笑,他不多语。
此时贾祤说道:“此时天渐晚,臣妾也说一说日常事宜,皇上您听一听,若不乐意请皇上发一发善心,您大可提一提,臣妾就住嘴,往后也不多舌说事非。”
“可。”李恒同意。
“今个儿三公主和四公主赠了纸鸢给烨哥儿。”贾祤笑着说起嘉穗山庄时发生的事情。
这等事情当然有人报给皇帝,皇帝不在意。入耳即忘。
如今贾祤一提,皇帝又是印象浮起。皇帝继续听,一直到贾祤结束讲话。李恒才道:“看来朕的皇女们都不满意驸马人选。”
“……”这话让贾祤怎么接,这确实皇帝的做法在世人眼中,这不合主流审美。
“皇上是公主们的父亲,您必然有深意才会如此做。”贾祤只能寻了理由。千错万错,皇帝怎么能错呢。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朕都懂,只是皇室公主享了天家富贵,如今不过是朕挑的驸马出身寒微一些,她们就有抱怨。实不成,实不当。”皇帝关心儿子,对于女儿要说不关心,那不可能。
要说多关心,这等份量在社稷面前又微不足道。
皇帝心思在社稷之重,至于小儿女的心思,皇帝考量的很少。
“皇上。”贾祤唤一唤。她准备替公主说好话。
贾祤真没有火上添油的意思。于是她说道:“也许您误会了。”
“误会。”李恒淡然,他压根儿不相信面前贵妃之语。
“皇上,您与公主们见面少,也许您真的就是误会。臣妾今个儿与三公主、四公主们聊天谈话。臣妾多只言片语里也感觉的出来,公主们都是孺慕君父,即爱且尊,不过碍于国礼,不敢放肆亲近。”贾祤这等时候当然要说公主们的好话。
莫要看贾祤的得宠,在皇帝跟前似乎是一位宠妃。
宠字在前,妃字在后。贾祤拧得清楚自己的位置。皇帝的枕边人太多,贾祤得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别人天家父女,那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这血浓于水,贾祤莫要瞎叨叨。万一说错了,如今皇帝不在意。
可一旦皇帝在意了呢?
公主是皇帝亲女儿,这是护身符。贾祤有什么,不过是皇子生母。
皇子是重要,皇子生母在皇家就差一点意思。
“那祤娘的意思是?”李恒问话道。
“也许皇上您亲自见一见公主。您一言,顶着臣妾等人万语。公主不过想多亲自君父,这又岂能算错处?”贾祤混淆话题。
贾祤就是故意的。天家父女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贾祤不想掺合了,她觉得自己小胳膊小腿的,她掺合不起。
在心头,贾祤感叹好人难做。
今个儿亲儿子就得着公主的一个纸鸢,她这做亲娘的还人情,这就不得不还。
果然世间道理千千万万,这基本的框框架架还一样。吃人嘴短,拿人面软。
“朕会考虑。”听过贾祤的话后,李恒没有拒绝。
没有拒绝,这说明皇帝意动。对于亲闺女的想法是什么?
李恒这一位君父从来缺席。如今女儿都到出嫁的年纪,李恒确实也有心当一回慈父。
头一天求过金粟宫的贵妃,次日,皇女们就得着父皇召见。
皇三女和皇四女心中忐忑的同时,也微微的冒出一点窃喜。
二位公主会幻想是不是贵妃说动父皇,父皇会不会在驸马一事上松口。
皇三女和皇四女有幻想。皇长女和皇次女二人则是带着一些紧张的心情。
或者说打从二人的生母过逝后,二位公主见着君父当面,一年之间,一手可数。
亲如父女,血脉相连。这见得少了,公主心中也是情绪难安。
在皇帝于行宫住所,皇帝见了四个女儿。
一见面,皇帝仔细一打量,他才发现公主们都长大了。不是他印象里的少女,她们各有风姿。
在见到君父时的激动,还是溢于言表。这让李恒心情不错。
“儿臣恭请父皇圣安。”
“平身,赐坐。”李恒见到公主们,他想让女儿陪着说说话。父女之间也谈一谈心事。
其时要说公主们有多少心思?
这一切都比不过来自父亲的安慰。因为儿女们对于父亲的孺慕之心,从来就是刻在骨子里。
特别是天家公主,她们人人都盼着得到君父的重视。
有皇帝的开导,关于驸马一事也算解开公主们的心结。
或者说父皇给的保证,公主们也不傻。哪里还不懂父皇的用意。
皇帝宽慰公主的话,跟宽慰宋太后的意思一样。
生在天家,她们自然是注定富贵过一辈子。
天家公主有公主府,驸马如今位卑,不如待他日大鹏同风起,自然会青云直上。
有一个皇帝岳丈,还怕没机会?这怎么可能呢。
宏武二十二年,秋猎结束。
皇帝在羽林卫和铁林卫中各挑两位驸马,并同时赐下婚约。
至于成亲,皇家的公主不愁嫁。如今当然不会早早下嫁。皇帝也要给驸马们时间,让他们多多立下汗马功劳。
骊山行宫内。
贾祤听着司徒女史的禀话,她笑道:“冯驸马、褚驸马、陶驸马、姜驸马四人如今虽然不过小小校尉。但是凭着皇上给机会,本宫瞧着早晚定要封爵拜将。”
“娘娘贵人,您说的在理。奴婢也觉得当如此。”司徒女史那当然没有反驳贵妃的意思,她一口赞同。
皇家四位公主赐有婚约,皇帝来一趟秋猎的用意达成。
当然皇帝目的达成。贾祤这儿还陪着亲儿子在嘉穗山庄里玩耍一番。
骑大马,贾祤怕自己力道不够,这小朋友爱蹦哒闹腾。
于是贾祤干脆牵着小马驹子,让亲儿子过一过骑士瘾。
等着各位妃嫔们打抱,这准备收拾收拾回京都皇城时。
李恒来寻了小儿子,然后他就见证小儿子骑了小马驹子的场景。
“父皇。”在小马驹子的背上,李烨见着亲爹就高兴喊话。
这等时候贾祤可不顾得先给皇帝见礼,她先抱着亲儿子下马。然后方才牵着孩子上前向皇帝福礼。皇帝唤起,贾祤谢恩后起身。
“父皇万安。”李烨也上前给亲爹行礼。尔后,他一指小马驹子,他得意的说道:“这是我的马。”
“我小,马小,我们一起长大。”李烨的眼中有光。
显然想着他长大,就像父皇一样高大。马长大,就像父皇带他骑的大马一样。李烨想想,他就觉得挺美。
小朋友的世界多简单,多欢乐。李恒一把抱起小儿子,他笑道:“小十一喜欢马儿?”
“喜欢马儿。”李烨回得干脆利落。
父子二人一起围绕着小马驹子品评。李烨说话时,李恒认真听。李恒点评时,李烨也竖起小耳朵认真聆听。
这一对父子交谈的有来有回。贾祤在旁边就不多话,她就静静的当一个听众。
一对父子,哪怕是天家父子,在此时也跟民间的父子一样。
不关权柄,只谈亲情。贾祤心想,这般也挺好。等着她家亲儿子长大后,他的回忆里亲爹一定形象丰满。
毕竟不同于世人眼中的皇帝高高在上,在李烨眼中,父皇只是他的父亲,爹爹。
对于父皇二字之中,君父之意。可能李烨能理解的就是父,对君主的敬畏,李烨这一位皇子是没有。
因为他太小,他还不懂权柄之重,重于山岳。
第73章
第73章
东都, 皇太子最近日子过得一点也不好。
石侍妾死了,还是被君父给赐死。虽然天使来传圣谕之时有一些暗示,宏武帝的话也说的通透。一切不过是为着皇太子善后。
堂堂皇太子需要君父来善后,不是无能, 还能是什么?
石侍妾的死, 在皇太子的眼中只是一个开端。再往后东都死掉的人更多。钦差办事, 手段更辣更狠。
或者说钦差得着宏武帝的示意, 只要跟皇太子的侍妾石氏亲爹这一个出头椽子的一拖累。拔萝卜带出泥,这里面牵连的人就更多。
在宏武帝的眼中,所谓善后自然就是贪官污吏这等不能尽职尽责, 还总拖朝廷后腿的全部挖干净。
一拔一拔的挖,只要皇帝想,不可能挖不出来。当官办事有真正廉洁清白的好官吗?
可能有, 不过便是有,也会如夜空的皎皎明月,太显眼太少了, 那是绝对少数里的绝对少数。
贪官可怕与否, 在宏武帝的眼中就是能否办事情,继续朝廷扫掉麻烦的就是好官。拖一些稀在那里, 还想朝廷替他收拾, 这等牧羊犬皇帝不收拾, 难不成还等着人祸越闹越大?
要知道星星之火之所以燎原,这自然是一些人准备的干柴太多。其时干柴如果不是干柴?
这一切未必就会发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孤的岳丈被抓了?”李茂鼎问着身边的崔长史。
崔长史眉头差一点皱成一个川字。崔长史回话道:“殿下, 镇国公如今平安无恙。京都东宫的太子妃和大郡主也一切安好。”
崔长史就提醒皇太子, 可别咒您的亲岳丈, 他出事,东宫能安稳吗?
“奉卿, 孤说得是素素的父亲,在孤心底素素的父亲也是孤的岳丈。”皇太子李茂鼎回话道。
崔长史一听这话,他差一点没气得吐血。
皇太子嘴里的素素,自然就是被宏武帝赐死的石侍妾。这一位闺名素素。
崔长史就不懂,这一位石侍妾多大的本事。这把皇太子惑得三迷五倒,连认石氏的亲爹当岳丈的事情都干得出来。这让镇国公府知道了,镇国公会怎么想皇太子。
“殿下,您的岳丈大人只能有一位,也只能是京都的钟公爷。”崔长兄叹息一声后,他小心的提醒话道。
崔长史的提醒,皇太子李茂鼎好歹能听进去。李茂鼎不回话,他就是沉默下来。
瞧着皇太子这等抵触的情绪。崔长史又说道:“京都的消息,秋猎之时皇帝替四位公主殿下指婚。在秋猎里,燕王和蜀王皆露脸,皇上各有赏赐。太子殿下,还请您以大局为重。”
对于崔长史而言,他想替皇太子收拾烂摊子,这本事有限。真的不是为着前程,他挺想请这一位另请高明。
“孤知道。”李茂鼎又没聋又没瞎,京都来的消息他都知晓。他说道:“父皇要换孤,不过让孤给二弟腾出来位置。”
这时候的李茂鼎有一点心灰意懒。他说道:“素素殁了,她爹孤也没有保住。孤这东宫皇太子还有几份体面?”
对于皇太子而言,他觉得自己已经没脸。
崔长史说道:“这一回出事情,钦差大人用力过猛。显然一切来自京都的指示。一些应该闭嘴的人已经提前闭嘴。殿下,皇上是在乎您的。若不然何必在东都大动干戈。”
在崔长史的眼中,宏武帝已经替皇太子开脱了。反正能知道皇太子黑料的人选,除了他这一位替皇太子办事的去了洪洞县,他逃过一劫外。
其它皇太子身边的,有一个算一个的知情者全部闭口。当然不是封禁令什么的,就是物理意义上的永远闭口。
什么人不会开嘴说话,还是永远。只有死掉的人。
“奉卿之意,这一回孤的错处在父皇眼中已经逃脱。”李茂鼎听懂心腹的意思,他有一点不敢相信。
“石侍妾的死就是皇上的答案。她死,一切结束。”崔长史这会儿懂了,皇太子是在替石侍妾伤心吗?一定的。
但是更多的还是皇太子恐慌,如今有崔长史的安慰,他自然自己安然脱身,君父也不会再罚。
皇太子李茂鼎觉得他又行了。
“那孤也不好一直在东都懈留。我等还是赶紧东巡。”皇太子也想脱离麻烦。前面他就觉得前途无望,才会消极态度。现在知道自己没问题,皇太子又信心满满。
“臣谨尊殿下之令。”崔长史瞧着活泛过来的皇太子,他没有拒绝的意思。他也盼着皇太子赶紧离开东都,东都这地方克皇太子,完克。
宏武二十二年,秋,皇太子李茂鼎离开东都。在东边巡视一番,一直拖到宏武帝二十二年的孟冬临,应钟月的时候,皇太子李茂鼎打包一下,准备收拾收拾归京过年。
宏武二十二年,皇帝虽然给四位公主赐婚。但是公主当然不急着下降驸马。至于驸马未来能不能迎娶公主,还要看着他们的建功立业成绩如何?
皇帝重成绩,皇帝不重门户之争。
宏武二十二年,仲冬之时,黄钟之月。皇太子李茂鼎回到京都。
皇帝对于皇太子的归来,他的态度淡然。
泰和宫,御书房。
皇太子李茂鼎把自己一路出巡的经历呈报上去。皇太子的奏本搁到皇帝御桌上时。李恒没有急着看。
李恒的目光落在长子身上,他问道:“你还有什么话对朕讲吗?”李恒想听一听皇太子的心声。
机会给不给?
宏武帝给了。
“儿臣在奏本之中详细写明一一经历。儿臣错了,往昔不懂父皇待儿臣的看护,以至于在东都差一点铸成大祸。儿臣请父皇责罚。”皇太子李茂鼎跪下来请罪。
瞧着皇太子真诚的认错,李恒点点头,他说道:“男儿办错事情不可怕,可怕的就是不懂得悔改。朕还想察看一下你往后的表现。”
“你先去退下,去两宫皇太后处问安。再去见一见你的母妃。她们皆是你的长辈,你离开京都,她们也是挂念于你。去吧。”李恒摆摆手,他示意皇太子李茂鼎告退。
得着君父示意,皇太子李茂鼎恭敬谢礼后,退出御书房。
皇太子走了,李恒才打开皇帝的奏本,李恒仔细的翻看了两回。
里面倒是老实的交待错处,这在皇帝看来就挺好。至于皇太子是真改,还是假改,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在时光之下,一切都会显露出来。李恒这一位帝王且不急。
长寿宫。
钱太后见着归来的皇太子,本为的一些抱怨心声这时候哪能讲出来。钱太后瞧着晒黑的皇太子,她的心头也有心疼。
这一个孩子是钱太后打小看着长大,或者说李茂鼎的身上也流着钱氏一族的血脉。
比起其它的皇子皇女,李茂鼎这一位皇太子给钱太后的亲近感最深。
因着思念儿子,钱淑妃没有玉衡宫里的等候。钱淑妃直接就在长寿宫里候着。
钱淑妃见着向皇太后,向她自己问安的皇太子。
钱淑妃拿着手帕子擦试泪水。这等时候哭泣,于钱淑妃而喜极而泣。
“回来就好。”钱太后说道:“茂鼎,你一归来,哀家和你母妃就心安。”
“累皇祖母担忧,累母妃担忧。”李茂鼎此时也有愧疚之色。
东都他惹事,在宫廷之内的祖母和母妃如何担忧。如今一见亲人,他心头当然有愧疚之意。但是这一点也不代表了皇太子就不捅了篓子。只能说缕教缕不改,皇太子李茂鼎也算得惯犯。
至于是改不了,还是皇太子的耳根子太软,总让别人牵着鼻子走。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故事。
在长寿宫待一些时辰。李茂鼎陪着皇祖母和母妃说一些话。他说,她们听。
东都发生的一些事情,钱太后和钱淑妃都在装傻,都装着不知道。皇太子不提,她们也不提。所有人都默契的装着一些事情已经过去。
在长寿宫问安后,皇太子又去一趟长乐宫。
在长乐宫里待的时间更短,尔后,皇太子李茂鼎就回东宫。
李茂鼎归来,他一位皇太子当然就是东宫的主心骨。
太子妃钟氏在见着皇太子时满面激动。她的眼眸子里盈盈含着泪花。
“殿下平安无恙,真是祖宗保佑。”太子妃双手合十,她在感念李家的列祖列宗。
“这些日子辛苦太子妃。”李茂鼎在东都时发晕,他心疼石素素,心疼的觉得没了她一天也没有活路。
等着回到东宫,他见到太子妃的时候,他貌似又觉得石侍妾的殁了,又好像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不辛苦,全是份内之事。”太子妃笑着回了话。尔后,太子妃跟陪嫁嬷嬷说道:“嬷嬷,快把大郡主抱来,也让她见一见自己的父王。”
一岁半的大郡主已经会喊人。她被奶嬷嬷一抱来后,她伸手就向太子妃要着抱抱。
小小人儿可爱又漂亮。一切落在太子妃的眼中当然是满心欢喜。太子妃抱起闺女。她笑道:“来,我家的大郡主也喊人。瞧瞧,这是谁?”
太子妃指着皇太子,她这一说话,大郡主的目光就落在亲爹身上。不过对于皇太子,在郡主的眼中自然是陌生人。
于是大郡主就往母妃的怀里钻。太子妃哄着女儿,她说道:“快看,这是父王,乖娘,快喊父王。”
大郡主才一岁半的小孩儿,她丫丫学语。母妃一喊,她也喊一声。
“父王。”虽然萌萌的童音喊字时可能不太清晰。不过落进皇太子的耳中,他还是听懂父王二字。
皇太子这会儿心疼闺女。他想抱一抱,小孩儿那当然不乐意让陌生抱。于是皇太子有一点失落。
太子妃宽慰道:“殿下刚回来,小孩儿还认生。等过些日子就好了。”
“殿下,您一路风尘扑扑,想必也吃了累,受了累。您要不先去歇歇,晚宴时分再替您接风洗尘。”太子妃提议道。
“依你所言,孤先去歇歇。”此时皇太子李茂鼎确实也感觉到乏累。于是他同意太子妃的建议。
等着皇太子离开后,太子妃的神情冷漠下来。
她的眼眸子里少一些情感。在太子妃怀中的小人儿感受到母妃的变化。她有一点害怕的感道:“母妃。”
许是感受到怀中孩子的份量,太子妃的眼中又是染上色彩。这会儿太子妃对心腹的陪嫁嬷嬷说道:“嬷嬷,让人熬了药,东宫缺了皇孙,我不能再等了。”
依着太子妃的心思,她当然想顺其自然的怀上子嗣。奈何各方的压力给来,太子妃哪能安坐如山。
东都发生的事情,哪怕不是全知道。太子妃还是知道一些内幕。如皇太子身边多添了一些美人,还有一个得宠的石侍妾。
特别是石侍妾有身孕一事,这给太子妃的冲击很大。
东宫一旦出现庶长子,太子妃怎么办?
太子妃钟氏当然要赶紧的怀上一胎。一旦生下皇太子的嫡长子,太子妃也能喘上一口气。不必像现在这样被人时时刻刻着赶紧怀上一个皇孙。
钱太后、钱淑妃都盼着皇孙,镇国公府也希望添一个皇外孙。
同时燕王妃这一个妯娌也在旁边比衬着,太子妃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那是大的太子妃已经决定喝上生子秘方。
燕王妃干过的事情,太子妃如何就做不得?
“诺。”陪嫁嬷嬷跟太子妃一条心,这等事情当然不会阻拦。陪嫁嬷嬷也盼着太子妃的膝下有皇孙。
只能说主仆的利益一致,都是想着有一个皇孙,东宫安稳,太子妃安稳。
宏武二十二年,季冬临,大吕月。
皇帝收到边疆的奏报,当然是诸多消息里的一条。被发配至河西的钱淑妃娘家人和宋昭媛娘家人,这二位妃嫔的娘家男丁殁了。如今就剩下一些老弱妇孺。
至于为这般模样,因为今年的冬河西之地太冷,降雪一多,突然遇上突发的情况。然后,就没有然后。
一场雪崩,出现意外。这时节里哪里不死人。只不过因着这两家人的身份特殊一点,这才会有人报上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恒在沉默。这等事情里面的猫腻他都知道。
只是皇帝不想管,或者他想看一看东宫的成色如何。
于是皇帝把这一份奏本搁开。皇帝想装着没事情。
钱淑妃和宋昭媛还是关心娘家人,她们的耳目在宫外有,那自然是钱太后和宋太后的帮衬。
于是比皇帝晚了半个月的时间,河西之地的消息传来。
钱淑妃和宋昭媛二人哭成泪人儿。这亲爹亲兄弟没了,连承继香火的侄子侄儿也没了。这可怎么办是好?
玉衡宫。
钱淑妃期期艾艾,她去求钱太后。一见着钱太后,钱淑妃哭成泪人。她说道:“姑母,您一定得做主。都说死者为大,如今侄女的父兄子侄比不在,后面就剩下来母亲嫂嫂和侄女,还望姑母您伸一伸援手,一定让她们归京吧。莫要再留了河西之地受苦。”
此事钱太后也感同身受的难过。毕竟这钱淑妃真没了娘家兄弟子侄,皇太子往后的母族指望,自然就指着钱太后的娘家人。
“哀家想一想法子。”钱太后没有拒绝钱淑妃的意思。
“姑母,您一定有法子。”钱淑妃比钱太后更相信。在钱淑妃瞧来,姑母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长寿宫里,钱太后下了决心想帮衬一回老弱妇孺。
长乐宫里,宋太后也听一回宋昭媛的哭哭涕涕。宋太后的心思更简单一些,她还觉得让宋昭媛的娘家人留在罪籍太难看。这一提起来就让燕王李茂眺脸上无光彩。
于是两宫皇太后不约而同的向泰和宫递了消息。
两宫皇太后想见一见帝王,李恒当然不会拒绝。
申时,帝驾到了长寿宫。
李恒向嫡母问安后,天家母子二人一起聊一聊话。
钱太后就提到河西之地,皇太子的母族一事。
“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天子,您罚也罚了。如今钱家和宋家,二门男丁已经没了。一些老弱妇孺也是无辜。天子可否开一开恩典也让她们归京。好歹这些是皇太子和燕王的外祖母、舅母和表姐妹,一直留在河西之地,哀家怕她们往后没什么活路。唉。”钱太后一声叹息。
“母后相求,朕不拒绝。一些老弱妇孺,朕也无心计较。”李恒自然是默许的态度。
“哀家替皇太子和燕王谢过天子的一片心意。也替淑妃和昭媛高兴一场。”既然目的达成,钱太后此时也说些小趣事。这等时候当然不能扫了皇帝的兴致。
在长寿宫里,钱太后不求多的,只求能让妇孺回京都生活。
于是皇帝默许了。等着从长寿宫离开后,皇帝又去一趟长乐宫。
宋太后跟钱太后不一样。宋太后的意思更进一步。她说道:“不过一些妇孺,留着罪籍也不好替姑娘说亲。那些姑娘在外人瞧来还是皇太子和燕王的表姐妹。天子,你可否开恩一回,便是赦免了她们的罪籍。”
宋太后就想一步到位,这提前免除了罪籍。等着这些妇孺归京后,这脸上也好看一点。
至少宋氏一族接纳了燕王的母家亲人时,这态度上也能热忱几分。
人在屋檐下,这活在别人的眼光里。在京都这地界,这罪籍哪有什么出路在?
“母后您开口,朕就开一回恩典。”李恒也没有拒绝。他一同意,宋太后就是满面欢喜。
“当让皇太子和燕王谢一回天子您这一位君父。您开恩,他们脸上光彩。”宋太后的眼中高兴。她觉得自己对于皇帝亲儿子的影响力还颇大。
于是等着皇帝从长乐宫离开,她还欢欢喜喜。宋太后唤来身边的嬷嬷,她说道:“嬷嬷,你也听到哀家和天子的谈话,把好消息递给昭媛,让她支会一声燕王府。这等好事情不能拖。总要早早把人迎回京都。那些可是燕王的嫡亲外家。”
“去吧。去递了话儿。”宋太后摆摆手,她让嬷嬷去传消息。
“诺。”嬷嬷应一声。
等着嬷嬷去传消息后,宋太后心情轻省。
九畹宫的宋昭媛一得着宋太后的口信儿。她当然非常高兴。
宋昭媛高兴,这等事情也不会瞒着。燕王府里自然收着最新的消息。
至于燕王李茂眺是什么心情,这可能就他本人最清楚。
宫廷内苑,金粟宫,主殿内。
晚膳后,贾祤哄着自家小儿去睡觉。贾祤本来沐浴一番,这会儿倒是没有太多的睡意。
时辰不算太晚,也不算太早。贾祤趁着没有睡意,她干脆在书房捣鼓起来。
李恒来时,不让人通传。于是他进来书房时就见着贾祤在绘画。
等着一幅小图玩成,贾祤停了笔。此时旁边传来皇帝的声音,他问道:“祤娘这是做什么?”
贾祤抬头,她瞧见进了书房内的皇帝。贾祤赶紧福礼。皇帝搀扶起对方。此时贾祤方才笑着回话,她说道:“好叫皇上知晓,臣妾闲着无事替小十一做的识字图。”
“识字图。”李恒呢喃一回。
“小儿识字时,有图才有趣。臣妾只把常用的一千字挑出来,准备慢慢做了识字图。等着来年烨哥儿年满三周岁后就可能替他起蒙。到时候他一边学识字,一边学算数。”贾祤的眼中,小儿的文化课自然不能落下。哪怕没有进式的进学,这也可以提前的备上。
“如此等着小十一年满七周岁,他在正式的进学习武时,他已经识得常用千字,懂一些基本的算学。”贾祤对于小朋友的规划就是如此。
常用字小朋友懂了,后面进学的难度就减少。至于学得更深,贾祤倒不强求。反正真正的进学后,皇家的师傅们又不是摆设。皇帝也盯着皇子们的教育问题。贾祤到时候也能少插手一点,也省心一点。
“确实有趣。”李恒拿过这识字图,发现有图有字,这倒有趣。当然更有趣的这些图里也穿插着小故事。
“祤娘下了功夫啊。”李恒感慨。
“臣妾用心全为小十一,他乃臣妾十月怀胎的亲骨肉。臣妾不用心,那也不成的。”贾祤眼中,她为亲儿子真的尽力了。
小故事不全是编撰。贾祤结合历朝历代的青史,再加上一些民间传闻。两两相合之后,这些小故事才会登场记录上。
在贾祤看来,她的亲儿子李烨字要识,算学得会,同时还不能死读书。人知史,方明理。
这历史是什么?就是传承。
列代关于字的故事,只要串连好,按着朝代的划分,从远古到近古,从古至今的一一安排上。
楚王李烨这一位小朋友可以听一个乐子。有趣又简单,这是贾祤追求的。
“小十一有你这等亲娘,乃他福份。祤娘,朕瞧着这识字图做的好。”李恒夸赞一回。
“皇上觉得好,臣妾心头就好生的欢喜。您夸了,臣妾就厚一回脸皮的受领下。”贾祤笑着回话道。
“这等夸赞,你本当得。”李恒有些舍不得拉下手头的识字图。
李恒简单的看一看,上面的故事真的只是故事吗?
在李恒看来,那更像是简化版本的青史。
贾祤懂得读史明理,这一个道理李恒这一位帝王当然更懂得。
在这一刻,李恒有一点懂得前世的那一位楚高祖如何就是办事有章法。这肯定是青史读多了。
人学史,只要读懂了,读透了。青史为鉴,再笨的人也笨不到哪里去。
斑斑史书,人犯的错处有哪一些,只要肯改,就一定有法子改正。当然纯粹是看人是不是想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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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贾祤知道皇帝的意思,她得说一句。人类在青史之上学会的,就是什么都是必然与偶然。
在同一个坑里踩了无数次,人类学会的,就是什么也没有学会。
因为坑在那儿,依然有无数人前扑后继的踩下去。
就像是商贾的贪婪,前世后世有区别吗?
都说资本追逐利益。此乃私心,永恒不变。古今中外,概莫例外。
远古之时,部落有头人。封建之时,王国有王公贵族。便是再往后,依然有资本家,有人上人。
生产力在进步,貌似有了改变,又好像一些根本的东西从来没有变化过。
规律摆那儿,不以人心来变动。它在,不是唯心的就能否定。
“只是光学文不习武,也是不妥。”李恒想了想后,他唤道:“卫谨。”
“皇上请吩咐。”卫谨一直在皇帝跟前侍候。皇帝一召唤,他马上就从默默无闻里现身出来。
“寻着一些会拳脚会骑术的老太监,让他们跟随在楚王身边教导一下骑射与武技。不必追求完美,只是提前让楚王适应一番。待楚王正式进学习武前,也就打一点根基底子。”李恒仔细的交待一番话道。
“诺。”卫谨公公对于皇帝的吩咐,他当然恭敬应承下来。
“也不必争于一时,来年楚王才满三周岁。急是不急,就是一定要办妥当。人手一定要挑好。”皇帝也会碎碎念。李恒一说,卫谨当然恭敬应诺一番。
对于卫谨这里有交待,李恒又望向贾祤,他说道:“祤娘以为如何?”
“全是皇上一片慈爱之心。您才是真正的心疼于小十一,臣妾只有高兴,替他应承了皇上的器重。”贾祤脸上没有半分的不乐意。
“父母爱责之深,则计较为之远。”贾祤感慨一回。
“小十一如今就是一颗树苗,他能长多高多大,总要修剪一番。皇上您是天子,您站得最高看得最远,您说好,一定就是为了孩子好。”贾祤又拍一回皇帝的龙屁。
“哈哈哈……”李恒笑一回。待笑过后,他收敛笑声。李恒说道:“小十一学这般多,祤娘你倒不怕他累着?”
“臣妾教识字算学,不过喻教于乐。皇上差太监教导骑射武艺,也不过打一下根基。都是浅浅教学,让小十一提前适应一下进学习武的氛围。”在贾祤眼中这就是气氛组。
如今这一点苦,哪里算得苦楚。
等着正式进学习武后,那才是磨砺的开始。
百炼成钢,人想成才一样也得吸收营养。而对于人类而言,智慧与学识就是最大的营养。
丰富头脑,强健身体,二者缺一不可。
至于说快乐学习,轻松学习。不吃苦想学成真本事?
这等能耐可能神仙有,凡有掌握不了。
就贾祤知道的事实真相,乃是上一辈子看过的一些荒唐。
就像隔着大海的东面,那里有一个移民之国。彼时此辈乃世界霸主。它的教育就是两级分划。
上层精英是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卷到飞起。
下层和底层就是快乐教育,天天好好玩,考大学不存在的。好学校没资源没背景压根儿没用想。
就是一旦出天才进去了,高昂到爆的学费也能让这些人学而有成后,也变成工具人。因为要还学费的贷款。
至于说底层,快快乐乐长大,成为干电池就好。想往上爬,这是想屁吃。
而且人家这一套还向世界贬卖。上层的永远垄断的不是教育。
至于财富?
只能说人不能挣到认识以前的财富。因为就是被风口吹起来的猪风达了。因为是运气财,最后也会凭本事的全输掉。
唯有真本事学会了,这才会终生受益。
从古至今有改变吗?
教育或者说人类的文明就是知识。知识学到家的才可能爬上去。至于学不到家的,你有大本事的祖宗留下丰厚的资本遗产吗?
没有,那就想屁吃。当然更可以白天多做梦,梦里啥得有。
“祤娘万事心头有数,朕很放心。”李恒这时候对于小儿子的教训问题自然也盯紧。如今一瞧小儿子的亲娘在盯紧。李恒倒觉得他二人这是默契十足,心有灵犀。
说一番话后,贾祤瞧着时辰晚了。她问道:“皇上,您可饿了?”
“祤娘饿了。”李恒反问。
“臣妾就是关心皇上您想不想宵夜。您今个儿若不来金粟宫。臣妾手头的这一页识字图画好,臣妾就准备歇下的。”贾祤指着识字图,她笑着回话道。
“晚膳用好,朕此时不饿。不过祤娘若有心解一解馋,朕自然要舍命陪君子。”李恒笑着回话道。
“晚间食得七分饱,饭后走走,养生长寿。”贾祤念着养生之道,她说道:“宵夜再好,臣妾不吃。明个儿多用一点早膳就好。”
“养生好。”李恒也赞同。人活一辈子,于帝王而言只要活得寿数长,多少志向和抱负都能实现。
二人闲聊养生,这事情贾祤有研究。主要是上一辈子007习惯了,又要熬,又要卷,偏偏又想晚年活得久一点。毕竟退休金领得少了太亏本。活得久才不吃亏。
于是关于养生话题,这真是用心颇多。贾祤一说,她就兴趣上来。贾祤说的高兴,李恒就做一个听众。
涛涛不绝的讲过片刻后,贾祤停下来。李恒笑问道:“朕听着祤娘还没有讲完,如何不讲了。”
“臣妾话多,皇上听着可烦?”贾祤发现说到兴奋处,她太高兴,这不注意场合。在皇帝跟前能只顾自个儿的高兴。
要知道贾祤是妃嫔,她当然得注意皇帝的情绪。
“挺有趣,朕乐意听一听。”李恒倒是觉得养生一道事多又杂。听一听解一解乏味就不错。
既然皇帝想听,贾祤当然不介意继续的说一说。
二人都兴趣的事情,这聊的有来有回就气氛甚好。
一直到女史来小心的提醒,天晚了。
季冬时节,明个儿十五。
贾祤这一位贵妃还要领着妃嫔们去长乐宫请安。此等事情不敢担忧。要不然女史也不会来提醒贵妃。
实在是给长乐宫的慈乐太后请安一事,这耽搁不得。
女史一提醒,贾祤羞赧一笑。她说道:“本宫糊涂了。”
谢过女史,待女史小心退下后。贾祤说道:“时辰不早了,皇上,您看是不是应该歇下。”
贾祤问了,李恒当然同意。这一晚,皇帝宿于金粟宫。
次日,贾祤要去金粟宫请安。于是早早起来,梳妆打扮这些自不必多提。
就是楚王李烨也是早早被奶嬷嬷哄起来。因为他得跟着亲娘一起去一趟长乐宫请安。
慈乐太后挺想见一见孙儿。上一回就留了话,这一回贾祤当然得奉承一下慈乐太后的心意。
甭管如何,在贾祤的心底。慈乐太后对于皇子皇女们的仁爱之心,这不掺合半点假。可能就是有一点偏心眼儿,对于燕王多心疼一点点。
“母妃。”李烨一被哄醒,他就来寻了母妃。
这会儿时辰尚早,当然还有更早离开的皇帝。
皇帝起得早,离开的更早。于是李烨哪怕也早早的来母妃这里,他还是错过亲爹。
“烨哥儿来了。”贾祤瞧着儿子高兴。让嬷嬷替楚王围了兜兜。然后母子二人一起用一点简单的羹汤,也吃一块点心垫一垫。
用了热乎乎的羹汤后,胃里暖和了。贾祤和亲儿子李烨又简单的净面净口。
一番收拾妥当,这会儿贾祤拉着亲儿子的手。她笑道:“今个儿烨哥儿陪着母妃去长乐宫,去见一见皇祖母。”
“烨哥儿,等着从长乐宫给皇祖母请安后,母妃再陪你去御花园逛一逛,好不好?”贾祤问话道。
“好。”李烨点点头,小朋友这会儿有新鲜感,他响亮的回应一声。
第74章
第74章
等着贾祤领着楚王李烨一道进金粟宫的正殿。
此时大殿之内众妃嫔们聚齐。当然膝下带着孩子的除了贾祤外, 还有皇九女。
至于妃嫔位里面,钱淑妃膝下的皇太子连孩子都有了,如今便是给皇祖母请安也是以东宫之名。
贾祤一来,小妃嫔们向贵妃见礼问安, 向楚王见礼问安。
贾祤虚虚一扶, 她就让众人起身免礼。此时贾祤的目光落在皇九女身上。她一瞧后, 目光挪开。
此时贾祤笑道:“小十一, 快给德母妃、淑母妃请安。”这二人的品级跟贾祤一样,李烨当然也要见礼问安一下。
“德母妃万安,淑母妃万安。”李烨走上前问安做礼。
小小人儿这般一见礼, 他就显得份外的惹人欢喜。
当然这一份欢喜里又掺合了多少的羡慕嫉妒恨,这就是各人各样,心思不同。
“楚王殿下快快免礼。”石德妃笑着回话。
“楚王殿下多礼了。请免礼。”钱淑妃这会儿的态度也是亲亲热热。当然众人的面, 钱淑妃也不真傻,她还是知道楚王乃亲王,她这等后妃得客气的对待。哪怕她乃皇太子的生母也一样。
李烨见礼后, 他回到亲娘身边。这会儿满屋妃嫔, 李烨在新年时也见过。不过那会儿的印象不深。
小朋友的心思更多在热闹上,哪里会记得谁又是谁的脸。
此时李烨问安后, 石德妃推一推身边的皇九女。石德妃说道:“九儿, 你也给贵母妃、淑母妃见礼问安。”
皇九女比楚王李烨大四岁。此时皇九女得着生母的话, 来年将满七岁的皇九女也是走上前,她向贾祤问安, 向钱淑妃问安。
要说皇家宫里的皇子公主, 如今还在生母跟前住着的就是数皇九女和楚王。
其它的皇子皇女, 皇五女和皇六女比楚王大八岁,早早在公主所里居住。
皇七女和皇八女也比楚王大六岁, 两年前也搬进公主所里。
皇家的皇子公主们,贾祤只是贵妃,她当然关注的并不算多。
今个儿会注意到皇九女,纯粹是因为一众妃嫔里就一位亲王一位公主,这太特别的显眼。
“公主客气,快快免礼。”贾祤待皇九女客客气气,语气和缓,至于说多亲近那又不至于。
贾祤是客气的态度,钱淑妃当然也一样。
今个儿带着孩子的妃嫔就数贾祤和石德妃二人。她二人都挺扎人眼。
这会儿见一番礼后,贾祤也不准备继续耽搁下去。说得再多,她和亲儿子李烨一起现身时就注定惹人别人在意的目光。
“时辰不早了,我等还是往长乐宫请安,莫耽搁去给慈乐太后娘娘问安时辰。”贾祤一提议,这会儿当然不会有反对的声音。
一众人里贾祤当先,她牵着亲儿子李烨的手,母子二人走在最前面。
最后贾祤和亲儿子李烨也是坐着辇舆去往长乐宫,一众主位娘娘跟贾祤一样的坐了辇舆。
唯有正二品以下的妃嫔们是步行跟随在队伍的后面。
一宫主位里,张昭仪的位置不偏不倚就在中间。
张昭仪的目光能瞧见前面的贾贵妃和石德妃。
三位妃娘娘,人人膝下有子嗣。张昭仪这会儿真羡慕。一如即往的羡慕。往常还能骗一骗自个儿,如今真的瞧见别人母女或母子亲亲热热的说说话,牵了孩子一路而行时。张昭仪的眼中溢出来藏也藏不住的感情。
张昭仪在羡慕时。
宋昭媛的目光没有落在贾贵妃和石德妃二人的身上。或者说这二人如今也算不得她的目标。
宋昭媛的目光在钱淑妃和秦昭容的身上。母凭子贵,子凭母贵。这宫廷里的母子是相互依存。
钱淑妃膝下的皇太子在宋昭媛的眼中就是一道坎。燕王想上位,这坎儿一定得去掉。
还有秦昭容膝下的皇八子蜀王,最近的蜀王有一点风光。皇帝貌似挺在意这一位皇子。
关于皇八子蜀王进学习武一事,皇帝单独去察看过好些回。虽然比不得金粟宫的皇十一子。但是在宋昭媛的眼中,皇帝去金粟宫是去看皇十一子楚王,还是去看贵妃,这要打一个疑惑。
相比之上皇帝去察问皇八子的学业习武,这就不干系了秦昭容半分。纯粹就是皇八子在君父心底有一个特殊的位置。
长乐宫。
宋太后这里出来的时间不算早,各宫妃嫔们来了后也在花厅里面等候一些时辰。
一直到皇太后梳妆好出来。众人向慈乐太后见礼问安。
要大殿之内的只有一宫主位娘娘,跟往常一样的,正二品以及的妃嫔们没能踏进主殿内。
“免礼,赐座。”宋太后一落坐,她摆摆手,就让众位妃嫔们免礼落坐。
众妃嫔们谢话后,方才一一起身落坐。此时皇九女和楚王李烨一起走出来,小郎和小姑娘一起向慈乐太后问安。
“孙儿恭请皇祖母万安。”
“孙女恭请皇祖母万安。”二人一起见礼,小小的人儿落在宋太后眼中就是可人心疼的孩子。
“快免礼,来,到皇祖母跟前,让皇祖母好好瞧一瞧你们。”宋太后对于身上流着自己的血脉的孙子孙女,她的态度亲切又和蔼。
可能对于妃嫔们,宋太后就是看脸,也同样看着亲疏远近。但是对于皇子皇女们,宋太后特别宽仁几分。
李烨一个小儿蹬蹬往前跑,他小儿腿矮,年纪也比姐姐小。但是他就在皇九女反映过来前,他已经蹭进宋太后的怀里。
“皇祖母。”李烨一个不足三岁的小儿,他一跑过去后,他就攀着皇祖母的腿,他想坐进皇祖母的怀里撒娇。
宋太后对于皇孙的亲近,她当然非常欢喜。
这会儿宋太后抱进李烨就把孩子搂在怀里。她笑道:“哀家的小十一,这孩子就亲近哀家。”
嘴里说得淡然一点,唇畔掩不住的笑意。宋太后挺欢喜小孙子就亲近于她。
宋太后高兴,宋昭媛却是垂下了头。显然在宋昭媛的心中,她并不高兴见着这一幕。只是为着不扫兴致,她不想让人发现她的真实情绪。
于是宋昭媛低头,她在避开别人的探视目光。对,这里的别人当然指着张昭仪。
除了张昭仪,旁人也不会一直盯紧着宋昭媛。
这会儿众妃嫔的注意力可能各有区别。但是宋太后的注意力一定在皇子皇女的身上。
这一日请安,宋太后难得留了贾祤和石德妃。当然在贾祤眼中,这更像是宋太后想留了楚王和皇九女这一对孙子孙女。
其它的妃嫔们,也包括宋昭媛,一众妃嫔得着皇太后的意思,也便先告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出了长乐宫。
张昭仪不急着离开,她等着宋昭媛出现时。张昭仪笑道:“还没有恭敬昭媛,您今个儿的气色真好。”
宋昭媛听着这话,她面上淡然,她心口憋屈。明明就是她会儿的心情坏的很。
结果落在张昭仪的嘴里,她居然还心情好。
宋昭媛想骂一场,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在长乐宫的大门呢。她一旦发火,这一切落在别人嘴里又有话讲。
指不定有人嘴里会生蛆,还给慈乐太后跟前上眼药,说她今天闹一场指定就是见不得皇太后亲近除了燕王以外的皇子皇女。
至于张昭仪明晃晃的挑衅,在宋昭媛的眼中就是故意。
宏武二十二年,冬去春来。
宏武二十三年,佛诞节,贾祤二十三岁的生辰。因为母子同一天的生辰,楚王李烨在今天也过了三周岁生辰,待明日,他就吃了虚岁四岁的饭食。
对于一心盼着儿子学业打好根基,将来当一个糊涂蛋的贾祤也注意起儿子的起蒙。
识字算数,这等学科贾祤在操心。识字图如今派上用场。
当然贾祤真正关注的还是算数。至于识字,她能教导,李烨身边的教导嬷嬷也行。
偶尔相互之间替换一下,贾祤还能轻省一点,省一省精力就做监督。毕竟辅导孩子学业的事情也是一门体力课。
很不可思议,在贾祤眼中就是体力课程。
对于贾祤而言,这比当年在随国公府习武都累人。因为小儿好动,想让孩子养成学习的好习惯,这要花费的精心真不老少。
至于骑射习武打一点基础,这是皇帝差人安排在李烨身边的老太监们来做事情。
贾祤就轻省更多。毕竟皇子身边缺什么,就不会缺着侍候照顾的人手。
人一多,这工作分一分,贾祤就轻轻松松的瞧着自家的亲儿子每一天过得特别的充实有趣。
宫廷内苑,金粟宫里的楚王李烨开始劳逸结合的识字算数,还有练一练骑射习武的简单版本。
京都内城,燕王府里。
这一日从衙门回来的燕王在前院跟幕僚商议着事情。后宅来了丫鬟,来传了燕王妃的口信。
燕王妃若无大事,从来不会差着心腹陪嫁来前院。
燕王李茂眺也算了解枕边人。于是跟幕僚大概议一议朝廷在准备征伐吴中一事。
也就说说,目前大夏有一些准备。但是具体到时间,如今还没有眉目。或者说攻灭蜀汉后,大夏一直在休养,皇帝在给民间让利。皇帝的用意是什么?
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这是给大夏的社稷多打稳一些根基。就盼着江山永固。
幕僚这里一商议,燕王的心头打算也简单。当然是想跟着皇帝一起伐吴国。
大吴朝是皇太子母族一系的母国。这里面的文章有点多。一旦燕王能出现在伐大吴朝的队伍里,这里面也可以上下操作一下。
对于燕王而言,他需要兵权。或者说如何不惹得君父反感,又真的捞到兵权。
还有比战场更容易的地方吗?没有。
虽然战场凶险,但是燕王不怕。他如今的夺嫡之争也不安稳。在皇家里,夺嫡之争从来有进无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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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一步,社稷之君,万万民之主。退一步不是海阔天空,而是可能被秋后算帐,更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燕王岂能不搏命,他没有退路。至少燕王就觉得自己没有退路。他跟大哥李茂鼎争夺了,这一争注定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幕僚这里告退后,燕王还在沉思一些事情。尔后,拿捏好情绪后,燕王去了后宅。
后宅的正院,燕王妃的居所里。夫妻二人一见面。
燕王妃打发走侍候的丫鬟婆子,她还让心腹的陪嫁嬷嬷守了外面。
瞧着燕王妃的慎重,燕王的神色一凝,他让自己的贴身太监也退下。
屋内剩下夫妻二人,燕王妃金氏小声的说道:“王爷,我父差人递了最紧急的口信。”
“王爷请看。”燕王妃拿出一面空白的锦布。
燕王拿过来,他看着空白的锦布,他问道:“这是何意?”
燕王妃不多话,她拿过白天点亮的烛台。此时锦巾在烛台的烘烤之下,明明空无一物的锦布上显出字迹来。
燕王的眼眸子里情绪微动,他不傻,让岳父和妻子如此重视的事情,还用这等隐秘手段。
这里面一定有文章,还可能是天大的事情。
燕王镇定心绪,他看了燕王妃一眼。
“事关王府,得父亲心腹的暗语。我知道有此信物。如今关乎何等大事,全由王爷一言而决,府里上下听王爷之意行事。”显然燕王妃金氏的态度也表明,她没有看过内容。
也对,这摆明就是一次的道具。一切自然要看燕王的意思。
燕王李茂眺拿过锦布仔细查看一回。然后,他的脸色变了。
“王爷。”见着李茂眺沉思良久,不见回应。燕王妃小心的唤一声。
燕王的思绪抽回来,他说道:“本王和母嫔遇上麻烦了。”
“岳父大人那里来了人,还是死人。”燕王说这话时,他有一点咬牙切齿。
燕王妃不插话,她就等着燕王的讲述。在燕王后面的谈话里,燕王妃知道了头尾。
镇国公府里来了人,还真是燕王嘴里的“死人”。本人在地方报上来的奏本里,发配河西之地的燕王母家外祖和舅舅等宋氏一家的男丁全没了,死于雪灾之疫里。
哪料想镇国公府传来的消息,燕王的青兄弟们是真的死了,但是燕王的外祖和舅舅却是活着,如今还活着来到京都。
不过他们明面是死人的身份,又不敢犯了欺君之罪。一寻思,这先寻着顶雷的,这打到镇国公府的头上。
燕王深恨,这外祖和舅舅真是怕,如何也应该寻到宋氏一族的族长家里。要知道那里可是他皇祖母的母家。
便是真有错,看在皇祖母的体面上,父皇指不定还可能开恩。但是如今嘛,这真是不是屎,也是一摊子的屎。
“王爷准备怎么做?”燕王妃问出最实际的问题。
“请岳父帮衬,先查了这里面的内幕。本王很想知道,本王的外祖和舅舅平安归京,皇太子的外祖和舅舅们呢?”对于这里面的门道,燕王在怀疑一些东西。
不过没有查出来前,燕王还不敢下结论。
“王爷担心背后有人?”燕王妃听懂枕边人的担忧。
“本王岂能不担忧。本王最怕这是别人做的局。偏本王的外祖和舅舅一头陷进去。”燕王不吝啬以最大的恶意揣测着幕后的黑手。
燕王妃跟燕王是夫妻,二人膝下又育有一个嫡子。可谓是夫妻一体,荣辱与共。
此时燕王妃当然要出力,更要说动娘家帮衬燕王一起查一查背后的隐忧。
燕王想查清楚后面的真相。当然不能光靠岳父,他自己也得出力出人。
京都皇城,泰和宫,御书房。
李恒看完暗卫的秘本,他吩咐话,说道:“梁忠。”
“皇上请吩咐。”梁忠公公是态度恭敬的回话道。
“让暗卫继续盯紧,朕要知道这些人在串连时,皇太子和燕王二人的表现,朝中诸臣子的表现,朕也想看一看。”李恒当然知道一些事情,不过皇帝在钓鱼。
“诺。”梁忠躬身应下。
梁忠这里得着差遣。卫谨那一边自然也有吩咐。
或者说皇帝从来不会信一人,皇帝只信治衡。
耳目一直一个声音管理,皇帝担忧耳目被蒙蔽。
在天家权柄庞大的利益面前,人心是不可靠的。
别人利益来考验人心,因为一定会出差子。
至少在宏武帝的眼中,这乃真相。
真相从来就是残酷,温情脉脉在更多的时候是一种表像,一种人为做出来的场景。
谁了,谁傻。
世事如棋,许多人在中间谋利益。白云苍狗,云云众生里,谁又不是为了碎银几两在奔波。
或者说在皇帝的默许下,一切想查察擦背后真相之人,这真的没有遇上刻意的为难。
于是燕王在自己的努力和岳父的帮衬下,又在外祖和舅舅吐露知道的消息后,一切进展算着顺利。
宏武二十三年,季夏临,林钟月。蝉鸣暑热。
明明夏天的烈日照得人心浮燥,就是这等情况下,在看到真相后的燕王还是觉得浑身像被一大盆的冰水浇透。
燕王就差浑身被冻得颤抖。又或者被气得想骂人。
燕王心里只觉得外祖和舅舅蠢得如猪。不过,燕王更清楚这是侮辱猪。好歹猪还能让喂养人吃一吃肉,不会亏本。
燕王的外祖和舅舅呢,被人一忽悠就加急赶紧的上了贼船。
“这事情,唉。”燕王一声叹息。
此时在燕王对面坐着的是燕王妃。有些事情幕僚可能不知道,但是在燕王妃跟前,燕王还会讲一讲。
因为幕僚的利益,在燕王心里,可能对他这一个主子未必就一定是绝对的忠心耿耿。
“王爷,这里面莫不成有塌天的大祸?”燕王妃问道。
“揭开盖子,全凭君父心意,可贬可废。”燕王的答案一出口,燕王妃的脸色也变了。
“罪名如此之重。”燕王妃的目光里有担忧。
“王妃放心,本王心里有数。燕王府自然不会陷进别人挖的泥沼里面。”燕王心里有狠意。他在想,谁坑他?
这会儿燕王也不瞒燕王妃,他说了查出来的真相。
在宋太爷和宋舅爷的背后真有人串连。这些人查出来后,查到吴国谍子的身上。
但是这一个答案,燕王不信。吴国的谍子这么利害的话,这是不是太小看大夏朝廷的绣衣卫?
绣衣卫是大夏朝廷明面上的暗探。也是皇帝的耳目。
至于暗卫,那算得另一支。平时暗卫办差,这用的也是绣衣卫的名号做事。
只能说世人眼中,绣衣卫真的庞大,这一份庞大倒映出来的就是皇帝多疑雄猜。
“王爷您万事有数,我便不问,我相信王爷。”燕王妃不再追问什么,她一幅全信了燕王的模样。
事后怎么办?毕竟事情已经整出活来。
燕王的办法也简单。拿着证人证据,然后上报给君父。至少燕王府要清得干净。
一些似是而非,又好像指着东宫的证据,李茂眺一样呈上去。他要扮演的皇子王爷自然是一个孝顺儿子。一切全由君父截断。
瞒?
李茂眺不会这般做的。
这一回的事情里,他查出来的东西已经够多。再查下去没必要。或者说再查下去万一洗白了东宫怎么办?
京都皇城,泰和宫,御书房。
李恒看着燕王的奏本,他看了两回。仔细品读后,李恒得承认这一个儿子会揣摩了他的心意。
“卫谨,传燕王。”李恒吩咐一声。
“诺。”卫谨应下话。
皇帝想见一个人,对方当然会有空。燕王心底早盼着在君父跟前解释一下自己的不容易。
燕王在衙门里一直候着,他在等着君父的召见。一直等着卫谨这一边差人传了口谕。
燕王从衙门进了宫门,再进了泰和宫。
御书房内,李恒瞧着见礼问安的次子,他道:“平身。”
李茂眺谢恩,然后他起身。此时皇帝手中拿着次子的奏本,他问道:“人证物证,可是俱全?”
“俱全。”李茂眺恭敬的回话道。
“交给卫谨,让人来继续查。”李恒说道。
“全凭父皇吩咐。”李茂眺没有拒绝。
“卫谨。”李恒的目光落在贴身太监的身上。李恒说道:“挖出来幕后之人,还有那些老鼠,一个也别放过。朕想瞧瞧朝廷之内有多少的硕鼠。”
“诺。”卫谨躬身应下差遣。
对于宫里的太监而言,不怕替皇帝办事,就怕闲着没差遣。因为差遣就意味权柄。
天子的权柄分润一点点,也够下面的太监们狂欢一场。权柄啊,自古以来权利就是最动人的存在。
大殿之内,李恒的目光注意着次子,他问道:“你做此事,不后悔吗?”
“要知道你可是告发母家,告发兄长。”李恒的话有一点诛心。
“亲亲相隐,民间风俗。但儿臣乃皇子,天家之重,君父之重,犹在万万之上。”李茂眺态度恭敬的回话道。
“你忠心于君父,这很好,朕很满意。”李恒点点头。
“你外祖和舅舅,他们不过糊涂人。朕看在你的体面上也不与计较。至于太子……”话到这儿,李恒有一点沉默。
李恒不知道皇太子会如何选择,会不会跟李茂眺这一个二弟一样的选择。
前世今生,这背后谁在捣鬼,李恒当然已经让暗卫查清楚。
大夏要伐吴,大吴朝难道就想做冢中枯骨不成?
人家也要反击。扰闹朝纲就是一些人的小动作。至于能起效果,那自然也要大夏朝廷里有内应才成。
燕王能大义灭亲,把外祖和舅舅当了人证的一部分。就知道皇太子又如何选择?
皇太子是糊涂的瞒下去,还是查出来吴国的险恶用心后,又怕牵连自身而瞒下来?
糊涂的瞒,清楚的瞒,这里面的问题都挺严重。
一个说明皇太子有点傻,另一个说明皇太子的立场有问题。这两个答案都不是李恒想看到的东西。
因为皇太子乃国本,他居于储君之位就得有担当。
屁股想坐稳,立场就要对。
站的地方错了,有时候可能会越做越错。
李恒这一回夸了次子,然后让李茂眺退下。
东宫。
皇太子李茂鼎的身边有能人,东宫的麾下不可能全是庸才。当然这些人物想发挥才能还得看皇太子的上下限的能耐如何。
“殿下。”崔长史长躬到底,他说道:“此事关系重大,还望殿下早做决断。”
燕王的外祖和舅舅平安脱身,还回了京都。皇太子的外祖和舅舅那当然也一样平安地无事。
燕王查出来的一部分真相后,赶紧把烫手的山芋呈报君父跟前,一切由君父裁决。
皇太子的心思又不同。或者说如今的皇太子心思有一点拧巴。
崔长史这一位查案的主使,他一查出来部分真相后,他就给震惊到。这背后牵扯的可不止吴国,还牵连了南汉国。
这是大夏朝廷一统中原的两个障碍。在崔长史的眼中,这一回皇太子的母家出事情,这摆明了多半就是外力所致。
当然得上报,瞒着就罪名就大了。
有些事情不上秤,可能就是三两重。一旦上秤呢,千万钧的担子也可能搞不住。
“孤再考虑一下。”皇太子的耳根子是软。但是也得看事情。
有些时候钻进牛角尖,这想拔出来不容易。
想当初身边人有一个算一个,李直这一个心腹太监被君父仗毙。侍妾石氏可心又可人,她的腹中还有皇家的血脉,就是这般又如何,君父还是降下圣谕赐死石氏。
如今到皇太子的母家亲人,还是他的外祖和舅舅。
在外人眼中可能觉得钱家外祖和舅舅是恶人,恶心事情办太多才会遭报应,让皇帝流放几千里去河西之地多吃点风霜,受些苦头。
那些旁人痛苦于皇太子的感想如何,这不重要。谁让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在皇太子的眼中,外祖和舅舅一直心疼他。好的什么都紧着宫里的他和母妃。
就说外祖和舅舅贪污的钱财,其时很多也是献进宫廷里。这些全成为钱淑妃和皇太子的小金库。
有些事情得分两面看,一些人在外人眼中是恶人,真是不天打雷劈就没有天理。但是在亲人眼中,这就是有本事。
谁让这些亲人也是吃了带着斑斑血泪的山珍海味,穿了沾上斑斑血泪的锦衣玉服。
这些恶人的亲人们可能还觉得理所应当。他们不会觉得这些是罪恶。
人性有私。
唯圣人能有公心。
皇太子的心,那当然是一颗私心。他觉得自己护不住李直,护不住石氏。这一回他想护自己的外祖和舅舅。
“殿下……”崔长史还想劝。不过皇太子心意已决。崔长史能怎么办?当属下的哪能逆了上司的决断。何况这一位上司还是储君。
“奉卿,你要帮孤。”最后皇太子还是说出心底话。
皇太子让崔长史把事情擦干净。崔长史无语问苍天。
他能怎么办?
皇太子用一个请字,崔长史这等属臣还不得感激涕零,以死报君。
东宫的做法瞒不了人,或者说瞒不过皇帝一直盯着的耳目。
李恒在知道皇太子给出的答案后,他很沉默。
李恒没有发作东宫,李恒只是在朝堂上借着燕王办事恭谨,赏了燕王和燕王世子。然后,在皇宫里又重视了蜀王学业,借着蜀王功课优异赏了一回皇八子李茂盼。
就是宋昭媛和秦昭容这二位妃嫔也得到皇帝的赏赐。
九畹宫。
燕王一家人来给宋昭媛请安时,宋昭媛说道:“皇上隆恩,本宫是万万想不到啊。”
早已失宠的她还能得到皇帝赏赐。这一份体面谁带来?
宋昭媛又不傻,当然知道全凭着燕王这一个亲儿子。
“父皇赏的,母妃尽管受领就是。”燕王态度上挺乐观一回。毕竟这一回的局面啊,那是不利于东宫。
燕王一直在等待,他还盼着父皇发火。哪料想父皇对于东宫就是沉默以待,貌似一些事情已经过去。
只是真的过去吗?燕王不信。
燕王心里还打着小九九,他想知道,如果伐吴之时,他想参与,父皇会同意吗?
燕王觉得这是机会,也让他能看清楚父皇的心思。
九畹宫里,宋昭媛能开心。
朝华宫里,秦昭容也开心。只能说这二位母凭子贵,如今露一回脸,二人都觉得面子有光彩。
这一等压力当然就传到玉衡宫的钱淑妃身上。
玉衡宫。
钱淑妃的目光落在太子妃钟氏的身上。她说道:“本宫最近盼着喜讯,盼着冲冲喜,冲去一些晦气。”话落时,钱淑妃的目光落在太子妃的肚皮上。
太子妃钟氏又不傻,她当然知晓婆母钱淑妃提起此事的用意何在。
东宫缺着皇孙,这是京都上下人人尽知的事情。
太子妃钟氏有压力,不过那是从前。如今的钟氏心里有底。这会儿钟氏伸手轻轻的抚一下自己的小腹。
“母妃,我这一月的月事迟了。”钟氏满面笑意,说出来的话却是如一个惊雷。
“真的?”钱淑妃的眼中有欢喜。盼了多久,她想,这总算盼来又一胎。
“只是月事迟了,是不是有喜还待太医确诊。”钟氏没有把话头说死。虽然她身边有医女,如今已经把过脉相。奈何月份太浅,脉相时有时无的不敢确定。
“这还等什么?”钱淑妃唤了身边的宫人,说道:“快,请太医来玉衡宫。”
“诺。”宫人应下差遣。
玉衡宫的钱淑妃是风风火火。她就想知道一个真相,她盼得太久,这一回能不能盼来一位小皇孙。
金粟宫,主殿内。
贾祤瞧着拿着小笔,还是写着大字的小儿。
对于李烨而言,每一天练习大字也不多。不过一页纸。而且他写的字特别大,这字数真不多。
写一写字,算一算数。至于骑射习武的打根基,那更像是玩耍。
这等日子充实又有趣,李烨这一位皇子习惯了。
“母妃。”李烨写好一页大字,他搁下手中的小毛笔后,他让母妃瞧一眼。
贾祤拿起笔,她沾的朱色,然后在大字上画圈圈。当然这是给孩子鼓励,只要写得规整,她就一定一个红圈圈,还要夸了面前的小崽崽。
贾祤和楚王李烨这一对母子在识字算数一事上,也算得配和有趣。
就是画了红圈圈,把小朋友夸得高高兴兴的时候。
司徒女史进屋禀话,她说道:“娘娘,玉衡宫差人来报喜,太子妃有喜了,如今怀孕一月余。”
贾祤愣了一下后,她问道:“太子妃有喜不应该是东宫报信儿吗?”
“禀娘娘,太子妃是在玉衡宫里请的太医,查出来的喜讯。”司徒女史回话道。
“哦,原来如此。”贾祤懂了。
“确实是大喜讯。”对于太子妃有喜的事情,贾祤多淡然。毕竟燕王妃已经生下皇长孙。太子妃就是生下一个皇孙,也是皇次孙。
“女史,你替本宫备一份礼物,然后让宋德走一趟去送贺礼。”贾祤吩咐话道。
这等事情是东宫的喜讯,贾祤的参与度不高。不过应该送的贺礼就免不了。
“诺。”司徒女史应下话。
金粟宫的贾祤能淡然。当然东宫一系就非常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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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宫皇太后赐下赏,这当然是给太子妃和太子妃腹中的皇嗣。
泰和宫那一边也赐了赏,平平无奇的接着皇家规矩。
再往后就是各宫的主位娘娘也送了贺礼去。
泰和宫,御书房。
李恒对于东宫太子妃有喜一事,他压根儿不在意。
李恒的心中已经拿出决断。东宫有喜传出,这等时候也没有改变宏武帝的主意。
皇帝会压抑情绪,让一切不咸不淡的过着。看似风平浪静,不过是因为皇帝有所求。
“卫谨,摆驾金粟宫。”皇帝没有心思看奏本,他准备去一趟金粟宫。
见一见小儿子,听一听小郎的童言童语对于皇帝而言是一种享受。
金粟宫。
贾祤瞧着亲儿子李烨在射箭。当然是小弓小箭靶。李烨有老太监们的教导,他学的有模有样。
贾祤看一个热闹,他就图着孩子开开心心。
对于楚王李烨而言,虽然箭靶安放的不远,但是能射中,对于小朋友而言就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
等着皇帝来时,这一回在大殿之外。贾祤和李烨都瞧见帝辇到来。
李烨停下手中的射箭动作。他握着小弓,背着箭囊,他走上前和母妃一道迎了父皇。
“儿臣恭请父皇圣安。”觉得自己是小大人的李烨向父皇见礼。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贾祤盈盈一礼。
瞧着面前的母子二人,下了帝辇的李恒笑道:“平身。”
尔后李恒搀扶了贾祤起身,他还伸手,牵了小儿子的一只手。
父子二人一起漫步,李恒的大手牵着小儿子的小手。这会儿李烨很开心,他跟父皇讲了他学射箭,他的努力成果。
在小小的箭靶上,李烨指着射中红心的地方。他说道:“父皇,您瞧,我中了。”
“确实中了。”李恒同意。哪怕小小箭靶的距离真得挺近。但是小朋友的年纪小,李恒还是觉得儿子很棒。
至少这一等热忱就不能被辜负。李恒伸手,他拍一拍小儿子李烨的肩膀,他说道:“父皇眼中就盼着小十一的本事越大越好。将来学成文武,小十一就能替父皇多多分忧。”
“好好学习,父皇高兴,母妃高兴,我也高兴。”李烨对于学习嘛,他当然努力的很。毕竟如今的小儿还小,他乃劳逸结合。说是学,不如说在小朋友的眼中是一种快乐玩耍。
“好。”李恒赞一回。
瞧着这父子二人的互动,贾祤就静静的围观。
在李恒的鼓励下,李恒又射了三箭。确实都中了。
李恒又夸一回小儿子。得着父皇的夸赞,李烨自己也高兴,他还挺着胸膛,满脸上也是骄傲开心。
小朋友的快乐多简单。被父母夸一夸就像得到全世界一样,看哪儿都觉得美好。
陪着小儿子玩耍一会子,李恒心情美好。
贾祤瞧着小儿子跑跑跳跳出一身的汗。她说道:“嬷嬷,领楚王去沐浴,再换一身衣裳。小儿不可沾染湿衣。”
“诺。”嬷嬷应下贵妃的差遣。其时贵妃不提,嬷嬷也不敢让楚王穿着沾了汗水的湿衣。
贵妃一提,自然说明亲娘一定盯紧儿子的一切。
贾祤做的就是多给亲儿子的身边人紧一紧发条。可不敢让他们开了半点小差。
第75章
第75章
小儿李烨先离开后, 贾祤和李恒二人一起落坐于花厅里。二人没有吃茶,李恒倒觉得暑气一点重,于是让宫人送上来果酒。二人一边聊一些闲话,一边还能饮酒微熏。
酒不醉人人自醉。
这等时候至于皇帝想听什么对于贾祤来说不重要。她更乐意说一些轻松一点不会增加麻烦的小事。
对于说一些育儿上的小事情, 贾祤说得开心, 李恒听着关于小儿子也能多一点宽容。
贾祤在讲, 李恒在听。
这会儿贾祤停了话, 她饮一饮茶,李恒的目光落在贾祤的脸庞上。李恒说道:“时间真快。一眨眼的功夫祤娘进宫已经过八载。”
“如皇上您说的,一眨眼的功夫臣妾进宫已经八年。想着宏武十五年进了宫廷内苑。今年宏武二十三年……”贾祤陪着皇帝一起感慨。
贾祤心里还在想皇帝突然这般感慨, 这遇到什么事情。
贾祤想归想,她一定不会问。反正皇帝乐于说的,她不问皇帝也会讲。一旦是皇帝不想说的, 她问了,倒会成为她的错误。
李恒这会儿也笑了,他说道:“时间虽快, 不过朕此时瞧一眼祤娘, 朕心生欢喜。”
“皇上。”贾祤嗔怪一声。
对于皇帝这话说的真暧昧,如果不是看明白皇帝的为人如何, 贾祤还会感动的以为皇帝真独爱于自己。
这不, 气氛所至, 有时候就是经营的有一点暧昧。如果人傻真信了,只能说恋爱上脑。
贾祤此时笑道:“你欢喜于臣妾, 臣妾只有高兴。”当然心头清醒归清醒, 面上一定给足皇帝牌面。
皇帝是谁, 乃世间至高无上的君主。他乐意俯低姿态,似乎贾祤这等宫廷内苑的妃嫔不感恩戴德, 这就是错。
这等错,贾祤当然就不能犯了。
“哈哈哈……”李恒笑一场。笑罢事,他摆摆手,让侍候的宫人们全退下。
殿内剩下帝妃二人后,贾祤见着皇帝收敛笑容的严肃神情。贾祤在心里替皇帝配音,来了,肉戏来了。
“祤娘,你说说,你真高兴?”李恒问道。
“真,比真金还真。”贾祤回话道。
“朕欢喜祤娘,祤娘呢?”皇帝问得坦坦荡荡。
贾祤不需要多想,她就回道:“臣妾也欢喜。”
这回话贾祤就是习惯,她可没有直愣愣就反驳皇帝的心思。不过在回话后,贾祤还是愣神一下。
皇帝啥意思?
莫不成皇帝真变了人,一下子就成一个恋爱脑?想一想不可能啊。
贾祤的目光在皇帝的脸上多瞧几眼。李恒就任由贾祤打量。李恒还问道:“好看吗?”
“好看,英俊。”贾祤肯定的点头。
宋太后容貌不差,她的亲儿子宏武帝当然不会长得丑。
如今贾祤说完这话后,她垂下了头,她掩去眼眸子里的情绪。她说道:“臣妾实不知道为何皇上您突然问臣妾这样的话,这还是白日呢。”
虽然不知道皇帝突然恋爱脑是有何用意?但就本心而言,贾祤是不相信皇帝就真的就是一个爱美人的货色。
对于枕边人是什么样的心思,贾祤心里也算门儿清。于是这时候的贾祤也在揣摩一下皇帝的心思。
“白日宣淫,确实不妥。”李恒回一话后,他又笑道:“不过朕非此事,祤娘想哪儿去了。”
贾祤在歪话题,她闹不懂皇帝的心思前,她真装傻。
皇帝似乎有意配合,二人你说你的,我讲我的。
不过李恒最后还是说了真正的真心话。他道:“朕若册立中宫,祤娘可想当皇后?”
这话如晴天霹雳,这惊雷落进贾祤的心糊之内可谓是炸翻一片。这折腾劲儿,贾祤一时间也觉得有一点收不住,真收不住。
贾祤抬头,她眼眸里的情绪不必掩饰。她问道:“皇上,这……”
“这什么?”李恒问话道。
“臣妾不知道,臣妾如今心思乱了。”贾祤也不敢胡乱的开口。因为事情太大,贾祤呢喃说道。
贾祤更害怕皇帝是酒喝多了,这说的酒话。可瞧着皇帝跟前的果酒,度数不高啊。
“祤娘是害怕吗?”李恒问道。
贾祤也扪心自问,她真的就如皇帝所说的是害怕吗?
“皇上,东宫有储君,太子有生母。臣妾万万不可能做中宫的。”贾祤轻轻的摇摇头,她说出来事实的真相。
说出这话后,贾祤觉得浑身轻松,她就跟卸下万钧重担一样。
东宫的储君摆那儿,贾祤膝下生育的楚王。她做中宫,她怕不是茅坑里点灯,找屎呢?
“朕非虚言。”李恒瞧着贾祤的神情,他说道:“朕意即出就一定要废立东宫。”
李恒这话一出来,贾祤愣在当场。她跟被雷霹了一样的定住。
话说这等大事情皇帝说给她听,真的就合适吗?
“皇上,臣妾……”贾祤动一动嘴唇,然后她发现自己确实不能再说更多的话语。她一时间失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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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想册立祤娘做中宫。”李恒的目光落在贾祤身上,他问道:“就看祤娘有没有胆量陪朕风雨里走一程。”
皇帝是问话,更像是想确认一下面前之人的态度。立场要站定。
“皇上,您要册立小十一为下一任的太子吗?”贾祤问道。
“朕有此意。”李恒同意了贾祤的问话。
燕王这一位前世的继任之君,甭管他是否表现的让君父满意。在李恒的心里已经提前出局。
皇太子是形势之下,李恒左右衡量后册立的储君。李恒给过机会,不止一次。
最后的结果让李恒很失望,皇太子扶不起。
李恒是想选储君,不是选一个听别人话的木偶。皇太子怎么培养的起来?
李恒能怎么。前面两个年长的儿子不让他满意。剩下的二子里面,皇八子蜀王的背后有势力,但是比起前面的两位兄长而言太弱了。
最后李恒发现,他能挑的继承人里面居然剩下小儿楚王。
楚王李烨,他的背后是勋贵。随国公府跟宋国公府是姻亲。这勋贵圈子里,楚王李烨还是一位亮眼的皇子亲王。
李烨一旦上位,勋贵里面还是借力一番。
当然这有一点刺儿,李恒也可能替儿子提前拔除掉。但是,李恒还在犹豫之中。
今日跟贾祤的谈话,李恒也是一番的试探。
李恒想知道在贵妃眼中,究竟是亲儿子重要,还是娘家更有份量?
有些时候不能考验人心,但有些时候不考验又不成。
李恒也为难,在他看来,他还是皇子太少。
其时皇帝宫廷内苑里又不是没有生出来皇帝。但是夭折掉的更多。
皇帝是不是克皇子?李恒已经懒得再关注。
算一算上一辈子的寿数,李恒总要快一点拿出决断来。有些事情有决断,也要有准备工作做一番。
废太子,这可是动摇国本。如今机会当然不合适。不过一旦准备工作提前预备上,后面才不容易出问题。
“立嫡立长,臣妾母凭子贵一回。”贾祤伸手,她轻轻的抚一下耳畔青丝。
此时的贾祤心思百转千回,她有一点害怕皇帝之语全是假的。
可万一是真的呢?
都是皇帝的儿子,凭什么她的亲儿子就不能更进一步。
贾祤良久后,她的目光盯紧皇帝的脸庞。这般胆大的直视帝王,贾祤真豁出去。贾祤认真的说道:“小十一也是皇上的亲儿子,望皇上莫要伤害他。”
“于小十一而言有些东西得之他幸,失之他命。臣妾不敢奢盼的,皇上如今想加之于小十一的身上。臣妾也不能替小十一拒绝。臣妾怕……”贾祤话到这儿有一点哽咽,她继续说道:“万一小十一长了知道臣妾替他拒绝了什么,他一定会怨怪臣妾。既然如此倒不如顺其自然。得了,失了,全看天意。”
天意这东西就是万金油,哪哪都能凑合一下。
贾祤此刻心情虽然激动,但是她还有一点点的理智。贾祤说道:“臣妾想说,皇上如果觉得臣妾堪配中宫,臣妾一定努力让自己匹配上。”
拒绝的话,贾祤讲不出来。能够入住中宫的话,如果亲儿子能当上皇太子,她为什么要拒绝?
真当一个名声就能依靠一辈子。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娘家的国公府,那将来还是嫡弟来继承。她只是宫廷之内贾贵妃。
对于贾祤而言,她曾经想过小儿李烨的前程,可能最好就是将来封去藩镇做王爷。
如果更进一步,这一把火皇帝点了,就不能怨贾祤为着亲儿子心生野望。当娘的,只要是一个心疼孩子的亲娘肯定都会想给自己家的崽天下间最好的一切。
只要能够着,就一定会想让孩子拥有。除非没有那能耐。如今貌似皇帝画的饼很好,贾祤心动了。
“有祤娘此语,朕知了。”李恒回话道:“朕非是诓骗之语,朕心意已定。”
李恒这会儿执起贾祤的手,他说道:“来日之时,祤娘就知朕的心里有你们母子。”
皇帝如此讲话,贾祤还能说什么呢。她的目光望着皇帝,她说道:“臣妾信皇上。”
话都说到这份儿,信与不信还重要吗?
贾祤立场讲了,当然就得一条道走下去。夺嫡之争啊,原来以为离她的儿子李烨挺远。哪料想原来挺近的。
这时候的贾祤心头也是一声轻叹。成不成的,赌筹上桌后就由不得退缩了。
贾祤此刻顺势被皇帝一揽,她就让皇帝揽进怀里。
贾祤听着皇帝的心跳声,她的心情一点儿也不平静。
“废立储君一事关系重大,非有定论之前,祤娘就装着不知道。”李恒的话语在贾祤的耳畔响起。
贾祤轻轻的“嗯”了一声。她说道:“臣妾全听皇上的。”
这等事情如果皇帝不提,贾祤只会装傻。
皇帝和贾祤单独说的此话,往后贾祤也只能咽在肚子里。跟谁讲?
在宫廷内苑里,隔墙还可能有耳朵偷听。何况一个秘密自己都守不住的话,还能指望旁的人吗?
“臣妾不会多舌,此等大事自然由圣意裁定。”贾祤回了话道。
殿内的帝妃二人此时更有心事。二人谈的一件事情,可心头的看法各有不一。
只能说哪怕是枕边人,这人心也隔着肚皮。又哪里可能真的想得一模一样。
这一日,皇帝来了趟金粟宫。皇帝丢下一颗大雷,这雷最后会在什么时候炸开?
贾祤不知道。
至于是不是应该给亲儿子李烨的功课上加一点。
贾祤在琢磨一番后,还是算了。加什么加,皇帝都不让张扬,那当然还是依着往昔的步调过日子即可。
金粟宫的一切,李恒差人在盯着。
贾祤对于皇帝透露的天大风声,她没有对第二人再言过。她就装着当初跟皇帝谈过的一场话,可能就是听错了,听过自然忘记。
或者说成不成的,贾祤这里也不算。皇帝真废太子,楚王真有机会。贾祤相信她的国公父亲会冲上去替外孙张目一回。
但是这风声都没有起来,如今低调做人更合适一点。
当然贾祤更怕皇帝当时说的话全是酒后上脑。万一皇帝说他醉了,他说的糊涂话,贾祤和亲儿子李烨怎么办。
唉,只能装傻,一切看后续。贾祤心里就这一个念头。
宏武二十三年,仲秋临,南吕月。
金粟宫内。贾祤接到外宫的报喜。她跟身边的女史说道:“瞧一瞧,这喜讯儿还扎堆。真巧。”
“女史,你二人都替本宫出去一趟,各去了代王府和陵川郡王府。替本宫向二位姐姐赠了贺礼。”贾祤收到的喜讯就是大姐姐元娘和二姐姐二娘,这二位一起递进宫里的怀孕喜讯。
二位姐姐有喜,这月份也差不离,都是二月余。算一算这生产可能还碰在一起。
贾祤交代一番话,司马女史和司徒女史自然应承下来差遣。
对于贾祤而言,瞧着姐妹们有喜,她真的替她们开心。毕竟二位姐姐前面进宫时还说着盼着多添子嗣。如今心愿得偿,这自然就是让人高兴的事情。
当然别人想多生孩子,在贾祤看来,她如今护好亲儿子李烨才是一等一的要紧事情。
旁的于她全成为皮毛。倒是亲儿子李烨这一个小儿,一旦因为亲爹的心意翻身做主人。
想一想,哪怕有时候贾祤也担忧皇帝是不是闪点她?
但是万一呢,只能说人心不可测。哪怕贾祤自己呢,她在大的利益面前,她也动摇了心神。
越是心神动摇,最后贾祤越是准备按班就步的教导儿子。原来的计较一点不变。
因为贾祤怕变了,她的心思也浮动起来。
“定力不够。”贾祤呢喃一回。她这说的当然是自个儿。
“母妃。”贾祤还在发呆时,楚王李烨来了,他一来就高兴的喊了话。然后走上前向亲娘问安。
贾祤瞧着亲儿子,她的心情一下收拾起来。她笑道:“烨哥儿来了。”
“母妃,今天的大字写好了。”李烨挺骄傲,他自己不是一个偷懒的学生。
瞧着小朋友挺起的胸膛,贾祤笑了,她轻轻的拍一拍亲儿子的小肩膀,她说道:“母妃瞧一瞧烨哥儿的功课。”
这会儿李烨牵起母妃的手,他说道:“走走,去书房。”
贾祤那当然没有拒绝,她凭由儿子牵着往书房去。
这般的母子日常于贾祤而言,她已经习惯了。
宏武二十三年,这一个秋天于贾氏一门不错。
先有出嫁的代王妃和陵川郡王妃又传出喜讯。接着就是贾氏一门的三个儿媳妇也传出喜讯。
宫廷内苑,金粟宫的主位贾贵妃当然不吝啬贺礼。先后给姐姐和嫂嫂弟妹们一一送了贺礼。
金粟宫内,贾祤见着了娘家人。
这一回来的都是长辈,怀孕的嫂嫂和弟妹们在府里养胎。进宫的是贾祤的嫡母和叔母,还有祖母隆安郡主。
隆安郡主瞧着请安时有小大人模样的楚王。她笑道:“楚王殿下年纪虽小,气度不小。娘娘膝下有这般的龙子,娘娘福气还在后面。”
隆安郡主就是一说,贾祤的目光落在亲儿子的身上后,她却是心神一凝。显然皇帝的话在她的心田扎根下来。
此时在见娘家人,贾祤轻轻摇摇头,她摇散心中的万千念头。
“烨哥儿确实不错,就是年纪太小,他想当差办事,想替君父分忧,如今还得多学本事。人长了,本事如何一目了然。如今我和长辈夸一夸,那不成的。我们都是烨哥儿的嫡亲长辈,我们眼中看到的全是孩子的优点。有什么缺点总容易忽略掉。”贾祤没有全盘否定祖母的话。
孩子当然是自家好。不过贾祤也担忧孩子在一片夸赞声里长大,一定自信爆棚的很。
这自信和自大之间的距离,有时候操作一下也可能变得很小。
贾祤当然不许自己家的亲崽变得那般模样。
贾祤想归归,她嘴里又说道:“烨哥儿,你在母妃心里最优秀。只是优秀的好孩子,也要继续努力。需要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贾祤拍一拍亲儿子的小肩膀,她笑着说道:“好了,母妃话多一点。”
“烨哥儿,不如你去玩会子,等会儿再陪长辈们一起用膳,可好?”贾祤觉得她跟长辈们聊天,小孩子凑这儿也多半会觉得无趣,倒不如打发自己家的亲儿子去练一练字,再去练一练射术。
至于闲下来也可以玩一玩小游戏。这打发时间的事情多着呢。
李烨没有拒绝母妃的话,他这等年纪也懂礼貌。他向长辈们见礼后,就让教导嬷嬷等宫人陪着一道离开金粟宫的主殿。
等着楚王离开后,贾赵氏说道:“楚王殿下真懂事,全是娘娘教导的好。”
“孩子自己成材,本宫倒是没有多花费心思。”贾祤说的半真半假。真的就是李烨挺努力,他就是一个上进的好孩子。假的就是不光贾祤在培养孩子上面加油,楚王的身边人也付出了心力。
可谓是小树想长大,修剪之人的主刀是贾祤和皇帝。但是他们都是动嘴,真动手出力的还是教导嬷嬷和训练骑射武艺基础的老太监。
贾祤用的功夫更多的时候陪孩子玩耍,给孩子鼓励。再是纠正一些小地方。
这会儿殿内众人说一番话后。贾赵氏又提到一桩事情。
“娘娘,您可听说了朝廷要伐吴国的大事?”贾赵氏提一回话道。
“本宫偶有听着一些风声。此等军国大事,本宫也不掺合。倒不知道详情如何。”贾祤笑着回道。
“娘娘贤惠。”贾赵氏夸一句。这话真心不真心,这可能就看各人的心得体会。
就贾祤本人而言,这话她担不起。她真不是什么贤惠人。
甭管借着这一桩事情,贾赵氏有些什么话讲。贾祤都是拒绝的意思。她不掺合。
倒是隆安郡主此时已经转移话题,又把话拉回楚王的身上。
一众人转着楚王就有许多话讲。当然都是育儿小事。聊的开心,贾祤在送走娘家长辈后,她要说多舍不得,倒也不至于。
不过这一桩事情贾祤其时有关注。因为贾祤知道燕王就请求了不止一回。这一回皇次子想随军亲征。
这等心思用意在何处?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懂。
宏武二十三年,大夏朝廷在准备伐吴的事情。
一个朝廷准备跟另一个朝廷打仗。这应该准备的粮秣是天文数字。这等情况下想瞒着人,也是瞒不住。
宫里宫外多少眼睛在盯着,这等事情自然就是大张旗鼓的办。办的隆重,办的谁都盯着,让人不敢上下齐手的捞钱。
毕竟关乎前线安危,谁伸手,不光皇帝会砍手。就是勋贵们也会恨之入骨。
要知道勋贵们就是拿命搏来的富贵。这粮秣和武品上出差子,这是要出人命的大问题。
人人都在盯紧,人人都是监视者。这事情自然就从从容容。
当然有人能从容,有人就从容不起来。
长寿宫。
钱太后望着面前的侄女,她问道:“你可听着朝堂上的消息,燕王请求随军。”
“有听着。”钱淑妃觉得这事情多寻常。燕王想立功心切。
“那你可知皇帝的心意如何?”钱太后又问道。
“皇上不是没有同意吗?”钱淑妃浑然不在意。
“天子也没有反对。”钱太后的嘴里吐出这一句话。听着姑母之言,钱淑妃愣在当场。
“姑母,您的意思是说皇帝可能会同意。”钱淑妃的神色变了。
“哀家估摸着皇帝可能压一压后,八成就会同意。”钱太后的神色间挺凝重。
皇帝一旦同意燕王随军出征,这意义就不同。那时候东宫能安稳才怪。
“这怎么可能。”钱淑妃不敢相信。
“天子想做的事情,哪有什么不可能。”钱太后倒是觉得钱淑妃太自信。或者说钱淑妃和东宫的太子危机感真心不够。
钱太后心累,猪队友托不起。
当然想归想,钱太后还是盼着钱淑妃和皇太子能够立起来。
“不成,不能让燕王如愿。”钱淑妃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同意燕王,难不成你想让皇太子顶上去吗?”钱太后反问道。
“那不成。战场凶险,茂鼎岂能入了险境。”钱淑妃当然不同意。她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皇太子出一点小事,钱淑妃都接受不能。
“且再看看。”钱太后拿定主意,这一回也不过给钱淑妃提一个醒。最主要还是想让钱淑妃去提醒皇太子。
钱太后想查一些事情,不过没查到头尾。或者说有皇帝的抹除,钱太后真没有注意到皇太子的纰漏已经够多。若不然钱太后真的不一定能安稳的坐在长寿宫里看世事如棋。
宏武二十三年,大夏在准备伐吴。
宏武二十三年一过,迎来宏武二十四年的开春。
就在仲春二月初一日,东宫太子妃生产。
金粟宫,主殿内。
贾祤瞧着金粟宫的后殿里正在练习射术的亲儿子李烨。
对于射术一道,贾祤也能看出一点门道。主要是她也练过。
此时李烨能一箭接一箭的射中,虽然箭靶子的距离依然不是太远。但是比起去年有一些进步。这在贾祤的眼中就是好事情。主要还是孩子的学习热情挺高。
爱好,从来就是进步的动力源泉。至少贾祤真的这般认为。
“娘娘。”宋德来禀明消息,他说道:“东宫报喜,太子妃今日晌后添一位小郡主。”
“东宫添一位小郡主,确实是喜讯。”贾祤赞同这一话。
“烨哥儿,你添了一个小侄女。你可要替小侄女准备礼物?”贾祤笑着问一问亲儿子。
“要。”李烨倒是有兴趣。或者说他对于打理自己的小库房,他的兴致不错。
小孩儿虽小,马上就要满四周岁,他这时候倒是学习的极快。小朋友的世界里觉得大人就是好。
于是总想学一学大人。至于长大后,多半又会后悔小时候的童真时代多快乐。
只能说人嘛,无论怎么选择后,总觉得另外一条路可能更好。好就好在,可能二字上面。
于是贾祤陪着儿子去他的小库房,李烨给小侄女挑了礼物。贾祤也给东宫备了贺礼。
李烨的用心,贾祤当然在礼单子上备注出来。
小朋友的心意总不应该被辜负。倒是贾祤的贺礼就中规中矩,一切按着皇家的规矩来。
东宫生一女,皇太子膝下有两位嫡出的郡主。
这等消息一出来,九畹宫的宋昭媛接到消息时就笑出声。当然笑归笑,开心归开心,要送的贺礼肯定不能落下。
旁人于此事上还能顺其自然。
玉衡宫里的钱淑妃就咽不下一点心气儿。对于钱淑妃而言,她真的觉得自己是一个好婆母。
想当初太子妃进宫时,她给过机会。这都怀上两胎,一直没能生下皇孙。钱淑妃心头不想忍了。
不过想归想,钱淑妃还是担忧的。主要是太子妃的背后有镇国公府在。镇国公府的妻族助力,钱淑妃还盼着皇太子拉拢住。
怎么拉拢,当然是东宫得有嫡出的皇孙。
如今嫡出的皇孙盼不到。钱淑妃急在心里口难开。
口再难开,钱淑妃也准备张一张。
宏武二十四年,皇太子监国。皇帝亲征,燕王从征。
京都内苑,皇太子嫡次女的洗三宴和满月宴都算办得低调。
当然皇家的低调,那也是有规格在。在贾祤瞧来,再是低调,也没有低调到哪儿去。毕竟银子是花了不老少。
金粟宫的花厅里,张昭仪在陪着贾祤闲聊宫里八卦。
“好叫娘娘知晓,东宫里,淑妃已经刚过去好几位的庶妃。如今的东宫女眷多了,许是很快就能传出喜讯。淑妃求皇孙,这满宫上下人人皆知。”张昭仪感慨一回。
“就是要苦一苦太子妃了。”贾祤感慨一回。
“娘娘,也不能怪淑妃娘娘,真是太子妃的肚皮不争气。连生二女,东宫也难。”张昭仪有一点能理解钱淑妃。若是搁在钱淑妃的位置上,还真不一定能等到太子妃连生两胎。
民间小户倒也罢了,妻族势大,可能还忍一忍。可搁在皇家,还是搁在东宫。这东宫缺着继承人,这不是给燕王机会吗?
瞧一瞧现在的情况,燕王从征军前。还是在皇上跟前晃悠。
反正东宫急不急,张昭仪不知道。不过张昭仪替钱淑妃着急。
这不是让宋昭媛那一个贱人得意吗?
一想到燕王一旦立功,宋昭媛可能母凭子贵。光想想,张昭仪肝疼,疼得她一宿一宿的睡不安。
“是啊,都难。”贾祤感慨一回。
谁不难呢,宫廷里的女子们在斗盖场里,人人立争上游。
宫外的妇人们更难。要知道这一个时代里,在朝廷眼中男丁的用处更大。毕竟徭役兵役,全要男丁来服。
女子的用处,除了生育下一代还有吗?纳赋纳税,谁来承担。这自然是男丁们。
对于朝廷而言,他们根基在于纳赋纳税的人群。很现实的利益问题。
前世今生活了两辈子。贾祤得说一句,前世007再差,好歹还有职场可以当卷王。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因为女子可挣钱,所以才能提自己做主这一个概念。
若不然呢,一切皆虚谈。
搁这一个时代里,女孩子在婆家娘家的地位都挺尴尬的。没有恒产,何来恒心。
想到这儿时,贾祤又想朝廷的均田。好歹如今总算有变化。
哪怕她这一只小蝴蝶煽了一下小翅膀。倒底还是皇帝用心出力的在推动。
打这,贾祤觉得皇帝都是一个好人。至于对于天下丁女而言,能得朝廷均田的福利,哪怕只有丁男的一半,那也是得了恒产。
“盼皇上出征顺利,盼大夏万年,盼大军万胜。”贾祤双手合十,她念叨一回。
这般感念一番后,贾祤对张昭仪说道:“本宫心底也就懂一个道理,皮之不存,毛将附焉。如今旁的不重要,就盼着皇上平安归来。若得大胜,更是朝廷大喜,我等宫中妃嫔一样大喜。”贾祤笑着对张昭仪说道。
“娘娘,您的话自然在理儿。谁不盼着皇上好,我等也沾光彩。”张昭仪一个膝下无嗣的妃嫔,她当然盼着皇帝好,更盼着皇帝长命百岁。毕竟一旦新君上位,张昭仪就是喘一口气活死人。
张昭仪这等享着一宫主位娘待遇的妃嫔,从来不会盼着皇帝不在了。
二人说说话,就把东宫的太子妃搁在脑后面。谁让大家伙不熟,利益又不在一个立场上。
后宫妃嫔们的站队,也一定遵从着利益的原则。张昭仪再恨宋昭媛母子,她也不会想着就站到钱淑妃母子那一边。
张昭仪不敢,因为她会站在并且金粟宫,这是皇帝的明示。再则说贵妃也接受了,想转投,那是自寻苦吃。
张昭仪能盼的就是钱淑妃母子给力一点。快快压下去宋昭媛母子。
宏武二十四年,季春临,姑洗月。
如今的宫廷内苑中,妃嫔们都低调许多。至少在贾祤眼中如此。
倒是太子妃如今更显得贤惠几分。哪怕在金粟宫里,贾祤都听到太子妃良好名望。
这里面谁出力最多,这简直不是傻子都懂。
贾祤跟身边的女史感慨一回。她说道:“太子妃如何经营贤惠名声,她也不容易。”
“娘娘,太子妃这般做法多聪明。许多人还是暗中皆有夸赞。”司马女史回话道。
这一个道理谁都懂,只是能做到的全是忍者神龟。毕竟要名声的话,在很多事情上就会束手束脚。
当然同时这也是一种保护。束着自己的手脚时,何尝不是又在约束旁人。
只是太子妃的做法,贾祤一个局外人也看懂。连续生下两位郡主,太子妃不奢求子嗣缘分。
这求一个好名声,也给两位郡主将来谋了良缘。
至于东宫如今求皇孙的是太子,是玉衡宫的钱淑妃。当然努力想升职的东宫庶妃们也在求皇孙。
就此时,司徒女史进殿内禀话。她福礼后,说道:“娘娘,宫外报喜,代王妃今日诞下一位小世子。”
“大姐姐膝下添一子,代王这一代有二位小郎君。此乃大喜。”贾祤觉得这事情确实是喜事。她当然也得替刚出生的小外甥备了贺礼。
这喜讯从来就爱接着来。
头一天贾祤接着喜讯,代王妃贾元娘生下一子。次日,陵川郡王府也报了喜讯,二姐姐贾二娘也生下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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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两个姐姐求子成功,贾祤替二位姐姐高兴两回。那当然应该送的贺礼不能落下。
宏武二十四年,季春一过,迎来新时光。
孟夏临,中吕月。佛诞节,贾祤过了二十四岁的生辰,楚王李烨年满四周岁,至明日就开始吃了虚岁五岁的饭食。
这等时候贾祤也听到一些东边的消息。
朝廷大军非常顺利,对吴国的开战是连战边捷。当然都是小战果。至于大战果可能还在后面?
战场上的事情,都是五五开的大事。不到最后一刻,这不可能见了分晓。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对于贾祤而言,听一听朝廷的捷报也不错。至少对于京都的百姓们而言,常常听捷报,这人心安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然后在这一个孟夏之月,贾祤也连连收喜讯。
随国公府,贾祤的嫂嫂和弟妹们也是接连生了孩子。
在这一个孟月,贾祤又做了姑母。她的弟弟们各添了一个子嗣。当然这一回随国公府得了女孩缘分。贾祤目前添了三个侄女。
在宫廷里的贾祤当然是给宫外的小侄女们也送了贺礼。
对于小侄女们的降生,贾祤还是挺开心。她赐了礼回到随国公府,也夸了嫂嫂和弟妹们。说她们膝下有儿有女,端是正好凑足一个“好”字。
宏武二十四年,仲秋临,南吕月。
金粟宫里,贾祤觉得日子挺闲适。就是这等时节,朝廷大捷的消息传来。
“娘娘,朝廷大军大捷,王师大胜吴国水师,吴国水师战败被俘,往后朝廷大军过大江犹如无人之境。朝廷必胜,吴国必败。”禀了这一番话时,宋德的声音里也有颤抖。这当然是高兴的。
“本以为吴国的水师利害,哪料朝廷大军更利害。”贾祤也夸一回。
吴人善舟,天下皆知。如今他们最利害的水师败了,然后呢?在天下人的眼中是否代表了大夏朝廷的胜利指日可待。一旦大夏一统中原,这便是天下正朔。
贾祤能理解宋德的高兴,朝廷好,皇帝好,依附于皇家的宫人们,特别是有前程的宫人们自然也会得着好处。
“大善。”贾祤夸一回。
“娘娘,奴婢还有一事上禀。”宋德又赶紧说道。
“讲。”贾祤听过朝廷大捷后,她这心情真不错。这时候脸上都带着盈盈笑意。
“东宫的太子妃向各宫递了喜讯。东宫里的彭庶妃和袁庶妃皆有喜。”宋德赶紧说了第二个消息。
“东宫二位庶妃有孕,真可谓是双喜临门。玉衡宫的淑妃听得这等喜讯一定开心的很。”贾祤的语气平静,她真觉得无所谓。反正东宫求子的事情满宫上下人人皆知。
至于皇太子又要添子嗣的事情让太子妃一宣扬,很大的可能也想借一借朝廷大捷的喜庆。
搁贾祤这里念头一转,她就觉得八成当如此。
第76章
第76章
贾祤可以不在意东宫太子妃的用意, 钱淑妃这一位婆母很在意。
不过在知道东宫的庶妃有孕后,钱淑妃对于太子妃之前的芥蒂似乎消失不少。在钱淑妃的眼中,太子妃如今的形象就是识大体,重大局, 这是一个合格的储君妃。
玉衡宫。
钱淑妃跟身边的嬷嬷叮嘱一番后, 也差人到东宫送赏, 除了给怀孕的二位庶妃赏赐, 以滋奖励外。便是储君妃一样的厚赏。
虽然钱淑妃一直没有盼来嫡皇孙,但是对于太子妃的体面,钱淑妃也要尊重的。
夫妻一体, 太子妃没有体面,难道皇太子的脸上就会有光彩吗?
自然不会有。
皇太子、太子妃在许多人的眼中是一体两面。这二人的关系太紧密。所以在面对太子妃的贤惠好名声时,钱淑妃也要做足面子上的功夫。
东宫二位庶妃有喜真不是什么大事情。这等事情也就闹了一阵子, 然后自然就是风归风,雨归雨,一切又恢复平静。
皇帝不在京都, 皇太子在监国, 东宫如今的局势就是烈火亨油。在这等时候真没有人会不识趣的招惹东宫一系。
宫里宫外一样,人人都是势力眼儿, 谁又会得罪了热灶上的大人物。
没人是傻子, 真的傻子在名利圈里玩儿不转的。
宏武二十四年, 仲秋时节,最是宜人。此时宫外也递了牌子。贾祤见了大姐姐元娘。
贾元娘进宫, 她当然不是单独一人。她主要还是陪着婆母宋太妃。宋太妃从大相国寺回了京都, 回了皇城。
这里面的原由特别简单, 就是宋太后有召。宋太妃得着太后姐姐的懿旨,她当然拒绝不得。
宋太妃归京, 贾元娘是儿媳妇当然得侍奉于婆母身边,这算尽一份儿媳妇的孝心。
对于儿子儿媳的孝心,宋太妃从来不拒绝。
长乐宫里,宋太后和宋太妃这一对姐妹叙旧。贾元娘就是识趣的告退,她的借口也现成的,她去见一见娘家姐妹。
贾贵妃在金粟宫,贾元娘这一位代王妃去问一声安,这多寻常的事儿。
宋太后没有不准的道理。
宋太后一准了,贾元娘就向太后告退,向婆母宋太妃告辞。
等着贾元娘走后,宋太后的目光落在妹妹身上。
“你这吃斋念佛的,瞧瞧就是找罪受。哀家瞧着你瘦了。”宋太后的目光落在妹妹身上。
“姐姐,我这哪有瘦了?”宋太妃在宋太后跟前还是以姐妹相称。如今宋太妃膝下有儿有孙,她这日子过得挺有滋味。
对于宋太后的尊荣,宋太妃羡慕归羡慕,她也觉得自己的日子不差。特别是贾元娘生了两个嫡孙,这有两个嫡孙承欢膝下,宋太妃心头觉得有盼头。
宋太妃就盼着得皇帝的恩典,让她到代王府养老。
“我这精神头好着,我还盼着瞧了两个孙儿娶妻生子,我可是要等着抱曾孙的老封君。”宋太妃笑着拿自个儿打趣。
“哀家是抱上曾孙,你啊,还有得熬一熬。”宋太后的孙儿燕王府上,那自然给宋太后添了一位小曾孙。
对于曾孙,宋太后自然是有的。这不,她跟妹妹宋太妃一讲,宋太后脸上有得意之色。
“妹妹恭敬姐姐,燕王府上有一位曾孙。瞧着东宫来年又要添丁,指定姐姐又要添了曾孙,皇上要添了皇孙。”宋太妃自然懂得捡着好话讲。好话嘛,人人都爱听一听。
“就盼如此。”宋太后点点头,她可盼着妹妹的话成真。
姐妹二人说一说儿孙之事。这聊得气氛不错。
不过稍后,宋太后就提到燕王出征一事。她说道:“依着哀家的心思是不想让茂眺去从征。这战场上多凶险。”
“好儿不吃爹娘饭,功名但凭马上取。燕王是有志向,姐姐应该高兴有这般能耐的孙儿。”宋太妃这话一讲后,她又道:“瞧瞧我膝下的老三,这孩子就是一个备懒的。要论耍滑头他排第一名,让他办一点实事,多替皇上分忧一下。不是我自贬,实在是老三就不成,他就做不得什么正紧事。”
在皇太后的跟前,宋太妃的姿态很低。别看嘴里亲亲热热的喊着姐姐妹妹。在心里,宋太妃一直知道自己的位置所在。
在宋太后跟前,宋太妃从来是夸了话,贬一贬自己的儿子,再抬一抬宋太后的儿孙。
亲如姐妹,进了宫廷一样各有利益,各有立场。
不过宋太妃心底也感慨过,好歹她有儿子,如今日子顺遂,倒也不必过于在意一些外物。
在宋太妃的心里其它外物不重要,重要的是儿孙们过得称心如意一点。
“老三哪有妹妹你说的那般差。老三那孩子是一个稳重的,成就成,不成就不成。这样的孩子不揽事,就不会招了麻烦上身。瞧瞧,老三这儿不惹事,妹妹你的日子过得多轻省。”宋太后有时候也羡慕妹妹。
在宋太后的眼中,她庇护着妹妹。皇帝儿子庇护着老三。
宋太后觉得自己待人好,皇帝也是一个大度的。如今妹妹和老三过得好,也是她和皇帝儿子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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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姐姐您说的,老三懒散一点好,我也省得替他操心。”宋太妃笑一笑。她不会讲的,老三如今的惫懒全是她这一位亲娘成全。
对于一位宗室亲王而言,会看眼色,知人识趣,这日子能过得舒坦。真是力争上游,勾心斗角不提,也容易招了麻烦上身。
事情会揽上身,当然是因为处在漩涡口。
这离着事非远一些,当然就日子过得舒坦又简单。
宋太后会召唤宋太妃回来,原由也简单着。就是宋太后觉得妹妹在大相国寺里吃斋念佛的日子太久。
“哀家让你回来,也想着我们姐妹聚一聚。你如今的年岁大了,哀家也老了。等这一回皇帝归京,哀家一定跟皇帝说一说,也应该让你这做姨母的到亲生孩子府上养老,人生短短几十载,你就得到老三的府上过些安享尊荣轻省日子。”宋太后对于妹妹当然还是有一片善意。
“劳姐姐您记挂,您给妹妹安排的养老好,这老三的清福妹妹也盼着享一享。”宋太妃一口应承下来。这事情哪可能不盼。这都盼了多少年。
如今见着亲姐姐乐意开口,宋太妃只笑得见眉不见眼。
长乐宫里的气氛好。
金粟宫,贾元娘一来,贾祤就让李烨也来见一见姨母。
“外甥见过大姨母。”楚王李烨向贾元娘问了小辈的礼。
“侄儿见过三叔母。”李烨又笑着按宗室辈份再见一回礼。
贾元娘对于楚王的见礼是侧身避一避,她说道:“殿下,您太客气。”
“大姐姐,他一个小辈的礼,你受着就是。甭管按着父族,还是按着母族,你都顶顶是他的长辈。”贾祤笑着说道。
“娘娘,殿下尊贵,国礼在上,不可逾越。”贾元娘笑着回话道。
这话里的语气温柔,显然贾元娘也是真的拿自己不当客人,而是当自家人在说说话。
“国法大,那做给外人瞧的。这会儿没有外人在,我们一家子骨肉的自然可以亲切一点。”贾祤笑着回话。
这会儿不再客套,贾祤请大姐姐落坐。至于楚王李烨,他这儿给长辈见过礼后,贾祤也不留孩子在此久待。反正四岁小儿的课业一一有安排。今个儿他也一样不能偷懒。
要知道来年楚王李烨就五岁,五岁的孩子读书习武样样开始真把式,这一步一个脚印。想学成真功夫,岂能虚应了事?
贾祤对于亲儿子有期盼,对于李烨而言,他其时挺喜欢习武,也喜欢骑射。
特别是老太监带楚王去皇宫里的校场,他在那儿骑上小马,还是比划一下射术。
只要能中一箭,也让李烨高兴。毕竟父皇在离开前,还跟小儿许诺过。他如果射术好,等父皇归来就带去狩猎。
狩猎,不是射一下箭靶,而是狩猎了动物。想一想,李烨就心动。他于是在射术和骑术两道上,他哪怕是小儿也用足功夫。
当然努力归努力,小儿尚小,每天习武骑射的时间有限。
在贾祤这一位亲娘眼中,也不能太过于拔苗助长。于是能多得一些骑马的时间,多一些练习射术的时间,楚王李烨只有欢喜,没有半点不开心的道理。
楚王李烨开开心心的告辞。
殿内,贾祤和大姐姐元娘一起吃茶。贾元娘的目光落在楚王离开的背影,她笑道:“有殿下在,娘娘安然。”
“这般真好。”贾元娘心底也清楚,她盼一个孩子。如今盼着两个儿子,她心头余愿足矣。
贾元娘也盼着宫里的三妹妹好,特别是楚王,贾元娘可是知道一点娘家人的消息。毕竟生母贾赵氏有些话也不可能瞒着亲闺女贾元娘。
“小十一身子骨不错,他又习武锻炼,瞧着倒像将门虎子。”贾祤笑着回了大姐姐的话。
“来,大姐姐,请吃茶。”贾祤笑着给大姐姐的茶盏添一下。
“娘娘,您这般,臣妇倒是受之不起。”贾元娘回话,她说道:“当是臣妇替您斟茶。”
“一家子姐妹,不需要客套。大姐姐,我这儿您还自在一点,你跟我客气了,倒让我心里难受。”贾祤回话道。
“那听娘娘您的意思。”听着三妹妹的话后,贾元娘接受了三妹妹的好意。
二人又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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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祤说道朝廷大捷的消息。
贾元娘点点头,她附合一回,她说道:“朝廷大捷,普天同庆。一旦皇上归京,指定就是泼天的功劳要拔赏下来。”
“是啊,这一回又要赏了不少的新贵。”贾祤也同意。
贾祤当然想得更多的就是皇帝前头喝多了,还说要册立她做中宫。想一想,一定是皇帝喝多了。
要不然,如今皇帝把燕王又带着从征,皇太子还在监国。贾祤瞧着这二位的位置还挺稳啊。
在心头,贾祤只能哀叹。皇帝是一时嘴快的酒后胡言。倒是惹得她一片心湖大乱。
实不应该,实不应该。
“娘娘,您在想什么难事吗?”贾元娘瞧着三妹妹突然走神发呆,她就问话道。
“只是在想燕王立大功,东宫当如何想法。本宫如今就怕宫里起风波。”贾祤说了一点子小担忧。
这一点担忧于金粟宫无大碍。反正贾祤说一说,也就是说一说。
贾祤当然可以不在意,谁让玉衡宫的钱淑妃和九畹宫的宋昭媛站不到一块儿去。这二位的亲儿子斗得你死我活。
不分清一个胜负,不倒台一方,这事情就不算完。
“娘娘,您背后有随国公府,您膝下有楚王殿下。您安稳如山,东宫和燕王府这二系人马在没有比划出一个胜负前,他们应该不会想再添了新的大敌。”贾元娘回话道。
“可宋昭媛曾经就敢暗算本宫。”贾祤觉得不能低估敌人,也不能高估对手。谁知道,谁什么时候又出晕招。
乱拳打死老师傅,这世间最大的意外,就是谁也不能预测的意外。
“娘娘多思也对,是臣妇想浅了。”贾元娘也得承认三妹妹的话。宫廷内苑,人心难测。
就像贾元娘的上一辈子,她的不能生育也不过中了招。而且不是什么高位妃嫔,不过是巧合之外的巧合,她替人挡灾了。
这意外与巧合,算计与人心,有时候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可能就是刚好撞上麻烦,谁的麻烦还重要吗?这撞上的人就只能怨命歹。
宏武二十四年,京都一切无恙。
这一年,要说不一样的就是除旧迎新年时,祭祖庙,祭天地,一切不是皇帝主持,而是皇太子来主持。
因为皇帝还在征伐吴中的战场上。大军没有回师,京都一切都是皇太子这一位监国说了算。
宏武二十四年过去,迎来宏武二十五年。
皇宫大宴,元宵盛会依旧。
贾祤在这一日见到娘家亲人,当然隆安郡主这一位祖母没有出现。这一回贾祤见到的是嫡母、叔母和嫂嫂弟妹们。
一家子人也借着这一回宫宴,见一面,也说一说体己话。
贾祤从叔母口中知晓六妹妹贾六娘的婚事定下来。从嫡母口中听到六递贾弘祫同样定下婚约。
“六弟和六妹妹今岁年满十五,他们的婚事定下,当是国公府双喜临门。母亲,叔母,本宫也要给弟弟和妹妹贺喜一回。”贾祤对于弟弟妹妹定下来的终生大事,她替他们高兴。
至于送了添礼,甭管是给六弟的聘礼添份子,还是给六妹妹的嫁妆添份子,贾祤都不能省了,还得重重的添。
这是贾祤这一位做姐姐的一点心意。更是做给世人看,也让二人的婚事更添彩。
宏武二十五年,随国公府的第二代们的婚事全有着落。
贾祤琢磨着嫡母和叔母一定都开心,他们往后不必参加聚会时,总在琢磨着哪一家的小郎好,哪一家的女郎更好。
宏武二十五年,仲春临,夹钟月的初一日。
金粟宫的主殿内,贾祤见过到来的一众妃嫔。尔后,她领着诸人一起往长寿宫去,当然是去给慈寿太后请安。
长寿宫。
在花厅里,贾祤等妃嫔们小坐片刻后,慈寿太后方在宫人的簇拥下到来。贾祤等妃嫔一道起身向太后行礼。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钱太后在主位落坐后,她摆摆手,说道:“都落坐吧。”
贾祤等妃嫔谢过话后,方才一一落坐。
此时钱太后的目光和蔼,她像往常一样的问一问楚王和皇九女的近况。贾祤和石德妃一一回答了。
至于其它的妃嫔们,钱太后也点拔一二句。不过就是一个场面上的意思意思。
最后跟往常没有两样,钱淑妃留下来,钱太后并没有留其它妃嫔的意思。贾祤等人当然就是识趣儿的告退。
等着其余的妃嫔们离开后,钱太后的目光落在钱淑妃的身上。
“东宫的两位庶妃快要生了。”钱太后的目光落在钱淑妃的身上,她这般说道。
“姑母放心,我一定盯紧东宫女眷们,可不敢让人做了手脚。”钱淑妃立马保证了话道。
“你把太子妃的活干了,你准备让太子妃做什么?”钱太后问话道。
听着姑母的问话,钱淑妃愣在当场。好半晌后,钱淑妃反问道:“姑母,莫不是太子妃在您这里诉苦,还告本宫的刁状?”
钱淑妃这是一说就要冒火气。这还有没有王法。这做儿媳妇的在太婆婆面前告婆母的小黑状。哪家的规矩,这是学到狗肚子里吗?
钱淑妃很生气,她就想给太子妃记几笔。等着有机会,她一定要收拾一下这一个儿媳妇。
“还用人告状?”钱太后轻轻摇摇头,她说道:“哀家的眼睛没有瞎。”
“哀家会用眼睛看事情。太子妃在哀家这儿从来说你的好话,可不敢抖你半个字眼儿的不是。”钱太后回话道。
钱太后这么一说,钱淑妃尴尬了。钱淑妃说道:“本宫就知道太子妃是一个好的,不愧是皇上替茂鼎挑的嫡妻。这人品贵重,禀性样样拔尖。这就好,这就好。”
当然钱淑妃心口也有怨言。这太子妃的品德性子再好又有什么用?
太子妃一直不能生一个嫡皇孙,这天大的好,在这一样错处面前,钱淑妃就觉得变得大大的不美。
“既然你知道太子妃好,你往后在插手东宫之事时,你也得注意一些。一些话传出去,这难堪的不止太子妃,更会让皇太子的脸上无光。”钱太后又是无奈的叮嘱一番。
钱淑妃听到这话后,她问道:“姑母,本宫哪儿又做错了吗?”
“你赏茂鼎两个怀孕的庶妃,一赏再赏,这都无错。就是你为何只赏庶妃,倒把太子妃给落下?”钱太后摇摇头,她说道:“你莫不成还缺那一点赏赐的东西,你缺,你就跟哀家说一声。哀家给你补上。”
“啊,就为这一点小事。”钱淑妃不以为意。
“小事不断,也会变成大麻烦。”钱太后心头想叹气。
“淑妃,你在东宫女眷面前替庶妃们做脸,你倒把太子妃撂一边。茂鼎是你的亲子,他从来跟你一条心,你待太子妃冷落一分,他就跟太子妃冷落三分。唉。”钱太后一声叹息。
要说这问题也不全在钱淑妃的身上。钱太后瞧着,还是皇太子飘了。
皇太子监国,皇帝是信重。
眼下吴国形式不好,年前的捷报不断。只要不眼瞎,这大夏朝廷的前程是越来越好。
这等时候东宫一系能不耀眼吗?
就挺耀眼的。
太子妃膝下无子,这就是明晃晃的弱点。偏偏钱淑妃还在火上烧油。然后东宫的庶妃们又是淑妃这一位太子妃的婆母给赐下。
在皇太子的眼中,庶妃们温柔漂亮,怀孕的还能给东宫添皇孙。这等时候皇太子盼儿子,盼得眼睛都快绿了。
皇太子想抬举一下庶妃,特别是有孕的庶妃。
太子妃这里要退一涉之地。这等做法在钱太后眼中就是过了。
太子妃是皇太子的嫡妻,妻者,齐也。有些时候太子妃的位置很重要,很重要。
钱太后这一位天子嫡妻,凭得就是规矩上位,如今在长寿宫里享太后娘娘的福份。
这太子妃凭的也是嫡妻身份。钱太后和太子妃有一点同病相怜,她们都缺亲儿子。
钱太后能坐稳后位,当年是她得先帝的圣心。
太子妃呢?太子妃如今的地位在皇太子心里有几分爱重。
钱太后不知道。但是钱太后知道太子妃身后的镇国公府很重要。
大夏朝一共册封六座国公府,哪一座国公府在大夏朝都是立下功劳。没有泼天的功劳,这国公的荣耀也拿不着,拿不稳。
“姑母,您的意思是让我待太子妃好一些。”钱淑妃小心的问道。
“你待太子妃亲切一点,往后给东宫谁送礼,你就莫要忘记了再给太子妃添一份。”钱太后能怎么办,她当然是事事明说,全部讲清楚。
“姑母放心,侄女一定听您的。”钱淑妃这人就听劝,特别是钱太后的话,她不会多反驳。
见着淑妃听劝,钱太后心里稍稍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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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武二十五年,仲春末,贾祤在京都也听着最新的消息。
宫里宫外哪有什么真正的秘密。更何况还是天大的消息。
金粟宫里。
贾祤听着宋德禀话,道:“娘娘,朝廷捷报,吴国首府被破,吴国皇家宗室被俘虏。大夏天兵平灭吴国指日可待。”
“大夏万胜,大夏万年。”宋德这一泼的贺喜,贾祤听入耳里。
“大夏万胜,一切是皇上英明领导。”贾祤回了一句万金油的话。
不过在心底贾祤也高兴,不起战乱,中原安定,这等日子谁都欢喜。
“大军胜了,皇上是不是也很快就会搬师回朝?”贾祤顺嘴就说了自己的疑惑。
宋德默然,他一个宫人,他哪里做得皇帝的主。
“罢,不管皇上什么时候回朝,此回大军大捷,这确实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贾祤是真的高兴。
这事情贾祤不光自己高兴,她还跟亲儿子李烨分享一下。
“母妃,父皇什么时候回来?”李烨显然更关心亲爹什么回来。李烨说道:“我会骑大马,也会拉弓骑射,父皇还说带我狩猎。父皇人不归,我思念父皇。”
贾祤心想,小儿贪玩,怕是更念着亲爹带着去狩猎玩儿。
说归说,贾祤还是普及一下宏武帝的功绩。
当然也是贾祤的辛苦成果。这会儿贾祤带着儿子去书房。
贾祤拿着最新的成果,这是一张舆图。在这一个时代里,能拿到舆图的都不是什么小人物。
一般人收藏舆图可容易沾上麻烦的。贾祤当然不会。她乃皇帝妃嫔。或者说贾祤做这玩意儿,她也不是为自己,她为了亲儿子李烨。
人生三观,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
贾祤觉得小儿虽小,这世界观还是要建立起来。
人生观嘛,识字图里的历史小故事,那就是为了人生观和价值观在努力。当然后面的生活考验,那也样是锻炼。
“瞧瞧,这是什么?”贾祤指着厚厚的一叠子舆图。
“舆图。”李烨说出自己懂的。
贾祤挑出第一张,她说道:“这是皇宫。如今我们住的地方。烨哥儿可熟悉。”
“熟悉。”要问别的地方,李烨肯定不知道。可皇宫,大大小小的地方他都去过。
有亲娘领着去的,有太监们陪着转悠的。总之皇宫大大小小的屋子,李烨是真的瞧一个遍。
贾祤再翻第二页舆图。她笑道:“烨哥儿瞧瞧,这是京兆府。”
“京兆府。”李烨的眼中有好奇。
对于京兆府是什么,李烨如今也懂。
李烨在舆图上看见皇宫。他说道:“母妃,这是皇宫吗?好小。”
在京兆府的舆图上,皇城太小了。李烨还用得心的寻一寻。
“对。”贾祤笑道:“跟京兆府相比,皇宫太小了。”
贾祤又指着第三张舆图,她说道:“这是陇内的舆图。”
“陇内。”李烨念叨一回。
贾祤指着地图上的京兆府,她说道:“烨哥儿瞧瞧,这就是京兆府。”
“这是京兆府,好小。”李烨这一回感叹好小时,他就真觉得如此。
李烨还伸手在上面比划一下。比一比京兆府,再比一比陇内的大小。
贾祤又翻开下一张大大的舆图,她说道:“烨哥儿瞧瞧,这是中原的舆图。”
“中原。”李烨对中原有一点模糊的概念,要说多清晰,他又懵懵懂懂。
等看到中原之大,看到上面的大夏、吴国、南汉国时,李烨都伸手比划一下陇内的大小。
“中原好大啊。”李烨这一回只能吧嗒一下嘴唇,他半晌后才说出了这话。
对一个会算学,能简单加减乘除的聪明小童而言,这一对比舆图,李烨真的发现天下好大。
这皇宫他明明转悠一圈下来,也要好几天的。结果跟京兆府相比,皇宫不值得的一提。
京兆府跟陇内一比,京兆府太小。
等着一瞧中原之在,陇内好像一块小豆腐。
这天下之大,李烨一个小童子当然会震惊。
“烨哥儿,往后学会画舆图可好?”贾祤笑道:“画画很有趣哦。”
对于贾祤而言,儿子学画画嘛,当然从画舆图开始。
“画舆图,好。”李烨没有拒绝。
对于画画这一件事情,李烨挺有兴致。因为他识字就从识图开始。
对于画画,小童子的李烨觉得有趣儿。主要是亲娘在他耳边总吧嗒说着父皇在意舆图。
听多了,李烨哪怕不想记着,他也记下来父皇喜欢。
李烨可崇拜父皇,在他小小的世界里,父皇就是最利害的人物。
小孩儿羡慕最强大的人,这当然不会是错处。这是人的本心本性。
在贾祤瞧着亲儿子答应后,她心头也开心。
当然贾祤更知道画舆图什么的,就是教导一下小孩子要定性。
至于学多少,学多久,这倒不必急。在贾祤的心里,李烨学一学舆图是开拓眼界的。
不光是中原,还有中原之外。贾祤在南麓草原上挣来的钱财,她用在跟域外商人的交易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里面有买卖新种子,更有商贸的往来。当然更有打探一下海外的真实情况。
海外的舆图,贾祤也要让人做。只是目前的进展有限。
贾祤总要再确认一下,等着自家小儿更大一些后,这海外的舆图也要让小儿亲自画一画。
让李烨这一个亲儿子知晓山外有山,中原之外也有文明,也有国家,更有滔天的富贵。
中原之富,在于黎庶的勤劳。海外之富,在于土地的辽阔。
人活一辈子,不知天下之大,坐井观天的话,那还谈什么世界观?
世界嘛,从认识地理,从各处的文化开始。包容,开放,从来才会最有活力。
限制,自大,从来就是固步自封的开始,一旦开始,只会坠落。
人生如水,不可逆水行舟。
世事如棋,怎么能奢望山河不变,恒古永存?
贾祤知道,连太阳都有寿命,连星辰都会陨灭。
贾祤从来不奢望永恒不变的一切。还是变一变的好,变一变可能,万一孕育新的希望呢?
在贾祤的眼中,流着她血脉的亲儿子李烨就是一颗种子。
春天种一颗种子,不盼着秋天收获。只盼着这一颗种子是希望,未来能结出更多的种子,播种到更广袤的大地上。
从近而远,越来越多。只要数量多了,量变就会引来质变,很可能就会长出希望来。
宏武二十五年,季春临,姑洗月。皇帝搬师回朝,大军凯旋,得胜归来。
李烨哪怕是一个小豆丁,他还是跟着皇太子和蜀王这两位兄长一起迎了大军归来。
等着李烨回到金粟宫时,李烨的声音还在颤抖,他很兴奋。他的颤抖也是高兴与激动。
“母妃,大军好雄壮,父皇好利害。”在李烨的人生观里,头一回见着这般威风凛凛的父皇。
立于万人中央的父皇,一直就是众人的焦点。
小儿子李烨当然崇拜这样的父皇。在他小小的人生之中,他觉得父皇就是最伟大的人。
“好孩子。”贾祤伸手,她拍一拍小儿的肩膀,她说道:“先喝水,润一润嗓子,你慢慢说,母妃一直听你讲完。”
对于小儿激动的,瞧瞧,这一回来就让亲娘当听众。这小嘴巴就是哒哒哒的说个不停。
小儿太激动,这一个分享的欲望太强烈,贾祤不能打击小儿的积极性。于是她只能当一回听众。
不过听着小儿描述的大军,描述着皇帝的威望之重。贾祤虽然没有亲眼所在,她能想像一下。
在心底,贾祤也觉得这般太正常。莫说一个小儿被震撼。就是谁在那等气氛里,一直都会沉浸其中。
一直等着李烨喝过水,又是哒哒哒的讲了许久后。
贾祤伸手,她又拍一拍小儿的肩膀,她说道:“烨哥儿想成为父皇一样利害的人物吗?”
“想。”这一个答案不必深想,李烨给出肯定的回道。
“那烨哥儿往后就要多努力学习,好好习武,多多锻炼骑射功夫。”贾祤给儿子描着大饼。
“父皇以前也努力学习,习武练骑射吗?”李烨问亲娘。显然楚王虽小,他还是挺有自主意识,他就爱问问。
“当然。”贾祤一口咬定,皇帝年少时一定是一个努力上进的少年郎。
“我一定努力。”李烨握一握小拳头,他说道:“今天我以做父皇的儿子骄傲,将来一定让父皇以有我这样的儿子自豪。”
显然母妃曾经的鸡汤鼓励到楚王李烨,李烨虽小,这会儿还是回应了母妃曾经说过的话。
他虽小,也有雄赳赳的志气。
“好。”这一声好,大声的称赞一回。
这当然不是贾祤夸了自家小儿。她抬头,她看见进了金粟宫主殿内的皇帝。
“皇上。”
“父皇。”
贾祤和亲儿子一起喊出声。这会儿母子二人上前。
贾祤盈盈一礼,她向皇帝见礼问安。李烨也恭敬向皇帝见礼问安。
“平身。”李恒脸带笑意,他先搀扶贾祤起身,尔后又伸手捞过小儿子。
李恒用手垫一垫,他笑道:“小十一壮实了,这很好。”
“儿有努力习武,儿的箭术骑射,大家伙都夸赞好。父皇,您不能忘记狩猎的事。儿还要猎了皮子,给皇祖母,给父皇和母妃做了冬日的围脖。”李烨虽小,还知道拉虎皮扯大旗。
为着自己狩玩耍,好说不好听。李烨想两全其美,小儿虽小,也有智慧。孝道天下称叹,李烨自然就想着这样的旗号顶头上。
“好孩子,有孝心。”李恒果然很满意,他伸手,拍一拍小儿的肩膀。
这会儿李恒挺高兴,他抱一回小儿。不过李烨不在皇帝怀里久待。
“父皇去打仗,父皇很辛苦。儿不能累着父皇。”李烨多嘴甜的小童,这会儿巴巴的说父皇好话。
这话听得李恒高兴。
小儿虽小,这真心一片,这让当爹的听着高兴。
此时贾祤的目光也落在皇帝身上。皇上一身风霜。比起往昔,确实看得见真吃苦。
人瘦了,也黑了。特别是眉眼之间的风霜色,那是磨砂出来的。
“大军大胜,大夏万年。皇上您乃明君,悠悠青史,将来一定铸下您的姓名。小十一沾了您的光彩,唯盼他将来不坠您的清誉才好。”贾祤这时候笑着一指亲儿子,她说道:“往后皇上还得更辛苦,小儿的教导还请您多费了心思。”
贾祤又是盈盈一礼。
显然对于教导孩子这一回事情,贾祤觉得不能自己光努力,皇帝是亲爹,他还得上阵一回。
“小十一聪慧,朕乐得教导他。”李恒不拒绝。
这会儿说说话,贾祤迎了皇帝落坐。李烨坐在父皇身边。他像一个小跑腿儿,宫人斟茶,他给递上。
宫人送上茶果点心后,他又亲自给父皇剥了果子皮。总之李烨虽小,这小家伙的心思可不老少。
享受一回小儿的孝心,李恒心情不错。
“朕要举办宫宴,筹谢功臣将士。这一回小十一随在父皇身上,也跟父皇一起见识一下国朝的勇士们。小十一,可愿意?”李恒认真的问着小儿子。
“愿意。”李烨挺起小胸膛,他挺骄傲的说道。
“好。”李恒满意儿子的态度。
在金粟宫里,李恒来一趟,然后领着小儿子离开。
贾祤瞧着父子二人离开的背影,贾祤在想着皇帝待小儿子的态度。
贾祤眼眸子里有凝重。她在想,皇帝当初的话,不是糊涂话?
皇帝这等用意是把小儿子推上台面吗?
贾祤这会儿心乱如麻,偏偏一腔心事她得自个儿闷着。跟谁说?
贾祤可不敢信了别人的嘴巴。因为她自个儿如果都保不住秘密,还相信别人,那简直就天方夜谈。
贾祤这里想得多。
皇子所,兴泰殿。蜀王得着卫谨亲自传信,他自然回一趟寝宫。
他回来就是换着吉服,因为卫公公带来的消息,此回宫宴大宴,乃大胜庆贺。
父皇要领他出席。这让蜀王李茂盼心里特别的激动。哪怕回了寝宫,在心底给自己打气无数回,等着站在铜镜前时,李茂盼的心底还在畅想。
第77章
第77章
大夏宫宴, 连办三日。这一回皇帝宴请伐吴国的功臣。彼时随在皇帝身边的除了皇太子外,还有蜀王、楚王二位皇子。
独独燕王缺席,但是燕王人不在,声名犹在。
金粟宫里, 贾祤瞧着从大胜宫宴归来的亲儿子李烨。
李烨小嘴吧嗒的讲一个不停, 他讲着皇帝如何赏人, 如何得众人的信服。总之在楚王李烨的嘴里, 他最崇拜的就是父皇。
这等事情贾祤就用听,只看亲儿子的小眼神,还有他一幅信徒如见神明的热忱模样。贾祤就知道亲儿子一颗心全要到亲爹身上。
不过能理解。这一等贾祤能懂。
哪一个小孩子的心里不是存着一个伟岸父亲的形象呢。像天空, 像山岳,就像天空一样的辽阔,像山岳一样的顶天立地。
贾祤一直等着兴奋的李烨讲得口干喝水时, 她才道:“烨哥儿觉得父皇利害,你往也想成为父皇一般的大人物。你就得努力,努力。”
贾祤伸手, 她在亲儿子跟前晃一晃, 她就笑着跟亲儿子说道。
“父皇说,他会教导我。”李烨挺一挺小胸膛, 他一脸的骄傲。
“成, 有你父皇教导, 母妃心头就开心。真盼望烨哥儿快些长大,早早就能替你父皇分忧。”贾祤笑着说道。
“是啊, 我也想快快长大。”李烨伸手, 他比划一下自己, 再比划一下面前的母妃。
“等着跟母妃一样高的时候,一定可能替父皇分忧。”李烨一边说, 一边还点一点小脑袋,他的模样还挺认真。
“为何认为跟母妃一样高,你就能替父皇分忧。”贾祤笑问道。
“太子哥哥就跟母妃一样高。”李烨说的认真。
“太子哥哥能替父皇分忧,我长大,我也能。”李烨说的理所当然。显然在他的眼底,跟母妃一样高的太子哥哥就是一个标杆。
想一想自己的身高,再想一想皇太子的身高。贾祤得说一声,皇太子长得不算高大。至少在郎君里,皇太子还稍微短一点。
想归这般想,再算一算皇太子的年纪,其实有可能皇太子还能再长一长身高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贾祤精神一发散,小念头倒挺多。
这一想后,贾祤也乐了。不过乐归乐,贾祤还陪着亲儿子李烨说一说话,然后又陪着亲儿子一道去画一画舆图。这可是李烨最新添上的一门功课,就叫画画。
这画人物,画花鸟,画房屋是画画,画舆图当然也是画画。
在李烨认真画画时,贾祤没有打扰小朋友的认真。
贾祤还轻步走到书房外,走到旁边的小花厅里吃吃茶。
这时候宋德来禀话,他说道:“娘娘,皇上降下圣旨。九畹宫的宋昭媛复位贤妃。”
这话一出来后,贾祤愣在当场。
良久后,贾祤才说道:“贤妃就回来了。”
“娘娘,贤妃又回了。”宋德回复一遍。
贾祤听着宋德的重复之语。贾祤问道:“瞧着九畹宫一直不甚有其它按动作,哪料想宋氏还此造化。等等,不对。”
贾祤这时候也反映过来,她说道:“九畹宫没动作,不代表宫外没有动作。燕王这一回伐吴国一定立有功勋。母凭子贵,也是可能。”贾祤想着这一回皇帝归京时,燕王可没有跟着回来。
前头贾祤只是有一点猜测,如今再一瞧,好家伙,燕王真有本事在身啊。
贾祤这里在念叨着九畹宫的宋氏母凭子贵。
想一想又觉得天经地义。谁让这一个时代里母子也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女史。”贾祤唤了身边的司徒女史,她说道:“你替本宫备一份贺礼,宋德,你替本宫走一趟九畹宫送上给贤妃的贺礼。”
如今只是降下圣旨,正式的册封大典还没有举办呢。贾祤一点不着急的。毕竟在她想来,有人会比她更着急。
甭管是延安宫的张昭仪,又或者是玉衡宫的钱淑妃,这二位一定挺着急着宋贤妃复位一事。
这事情的风波呢,还会扩散的。贾祤呢,她有底气吃吃瓜,看看戏。她的心态就是真的一点儿也不着急。
玉衡宫。
钱淑妃的耳朵不聋,她当然也听到九畹宫宋氏复位的消息。
这消息于钱淑妃而言当然不是什么好事情。一旦宋氏再成为贤妃,她二人的位份就一样。
“这怎么可以。”钱淑妃念叨一回。至于给九畹宫备贺礼,钱淑妃当然不能落下。这是规矩。哪怕她不高兴,她还是不能落人话柄。
至于送礼,当然由下面人去送。钱淑妃才不想去看宋贤妃得意的嘴脸。
这会儿钱淑妃心底有一点慌。于是她待不住,她往长寿宫去。
长寿宫。
钱太后一瞧见来请安的钱淑妃神色里有忐忑。她问道:“为着九畹宫复位一事心神不宁?”
“姑母慧眼,您一眼就瞧中侄女的心事。”钱淑妃在钱太后跟前不瞒着,她承认了。
“燕王立功,母凭子贵,此乃天经地义之事。你忐忑不安,你心神不宁,这又改变不了大局。”钱太后回话道。
“早知道就不应该让燕王去从征。”钱淑妃说这话时,她说咬牙切齿。当然她绝口不会提,当初燕王从征时,她跪了多少神仙佛陀,就祈祷着神佛们的成全,最好就让燕王再也回不来。
可惜神佛不从愿,钱淑妃的祈祷没有成全。燕王如今瞧着人好好儿,还是立下大功让生母复位为贤妃。
“我不甘心,姑母。”钱淑妃吐露心声。
“不甘心就忍着。燕王有本事,他能立下功绩,皇上眼中燕王就是自家的好儿郎。”钱太后目光冷漠,她说道:“宋贤妃如今母凭子贵,在皇上眼中理所当然。”
“唉。”钱淑妃一声叹息。
钱淑妃说道:“姑母,宋氏能母凭子贵,她能复位贤妃。我呢,侄女能不能母凭子贵?”
“你想如何显贵。”钱太后问道。
钱淑妃期期艾艾,良久后,她伸手指一指昭阳宫的方向。
“你想做中宫皇后。”钱太后又问道。
“太子是储君,我乃太子生母,一样可以母凭子贵。”钱淑妃这会儿被九畹宫的宋贤妃之事一刺激,她自然就是情绪上头。
钱太后听过侄女的话,她回道:“不可能。”
“凭什么皇上两样待遇,宋氏可以母凭子贵,本宫就不能。”钱淑妃当然不满意。
“如果你能,茂鼎册立皇太子时,天子就会晋你为继后。当时天子有吗?天子没有。”钱太后说事实,摆道理。她又道:“既然当时没有,现在就不更不可能。”
“淑妃,你得盼着太子好,太子好,你才有将来。”一旦太子不好,淑妃一定没有将来。在钱太后的眼中,一切已经摆得明明白白。
钱淑妃听懂姑母的话。她说道:“依着姑母的意思,在皇上心中,我不配中宫之位。”
“你如果这般认为,那就是。”钱太后点头同意了钱淑妃的赌气话。
这话当场就把钱淑妃咽着了。
真相挺残酷,又有一点伤人自尊。至少在钱淑妃的心中就是如此。
长寿宫里的钱淑妃是失意人。其时还有比她更失意的。
往九畹宫去关礼的张昭仪,这一位心情更不好。
要知道钱淑妃不高兴归不高兴,她还有钱太后当靠山,还有皇太子这样的硬实背景。
宋贤妃复位又如何,还是矮了钱淑妃半个身位。
可在张昭仪这儿又不同。张昭仪如今的品级低宋贤妃一级。
她二人之间有杀子之仇,哪怕是张昭仪失子。
可在宫廷之内,你干不掉敌人,可能就意味着你容易被敌人干掉。
这如何让张昭仪能心安?张昭仪心不安,皇家的规矩摆这儿,她应该做的场面样子活,她还不能摆烂。应该走的流程,总要体本面面的做好。
在宫廷之内,有些体面是不是做给自己看,那是做给旁人瞧。
有些人可能自己不想体面,自然就会有人来帮着体面。
张昭仪还没有活够,她当然就不能太失了体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人活一张脸,张昭仪想到这儿时,她伸手抚一下自己的脸颊。可她曾经差一点就失了容貌啊。
想到这些时,九畹宫到了。
张昭仪下了辇舆,她亲自来向九畹宫的宋贤妃贺喜。
来给宋贤妃贺喜的妃嫔多,毕竟敢不亲自来,就差宫人来送礼的只能是贵妃、德妃、淑妃这三位妃娘娘。
其它人就得乖乖的亲自走一趟,以示对贤妃的尊敬。
九畹宫。
宋贤妃复位,对于她而言这一份丢失掉的荣耀自然又找回来。
皇帝这荣耀是给她吗?
在宋贤妃瞧来,皇帝给的这一份体面是她的儿子李茂眺用命挣回来的。
对于燕王从征,宋贤妃反对过。奈何经不住燕王的恳求,宋贤妃最后同意了。
结果也跟燕王预料的一样,这是翻身的好机会。对于他们母子二人都一样,都得到了想要的。
前线如何?
宋贤妃当然有消息,不过就是滞后一些。但是这不妨碍宋贤妃知道她的儿子燕王是一个胜利走向另外一个胜利。
张昭仪来送礼,来贺喜时,宋贤妃并没有刁难。毕竟今日是九畹宫的喜事,宋贤妃不想留下半点瑕疵。
对于宋贤妃的和蔼态度,张昭仪面上得客气的回话。
等离开九畹宫后,张昭仪一声叹息。这般会做表面功夫的宋贤妃可不容易对付。
指不定一个不留神儿,她又被坑了。
这就是张昭仪对九畹宫里宋贤妃的印象。
没法子,宋贤妃坑了张昭仪不止一回。
用暗手,用威胁,又或者明目张胆的做恶。哪样嘴脸的宋贤妃,在张昭仪的心中都有印象。
就唯独端着,装着和善人的宋贤妃让张昭仪最想呕吐,这样的宋贤妃在张昭仪瞧来最恶心。
离开九畹宫后,张昭仪回望一眼。望着九畹宫的牌匾,张昭仪的眼眸子里隐藏着憎恶。
长乐宫。
宋贤妃这儿迎客临门,当然收到皇帝的赏,收到两宫皇太后的赏。再收到各宫妃嫔们的贺礼后。
宋贤妃往长乐宫去,她先去谢过宋太后的庇护。
当然在宋贤妃的嘴里,一切全是宋太后的功劳。也是宋太后的多番转寰,才会让皇上改了对她的印象,乐意让她复位。
见着侄女的识趣。宋太后很开心,她笑道:“贤妃,你复位,当是燕王的功劳。哀家的这一个孙儿了不得,他们立下功绩,还能恩惠生母。好,甚好。”
在宋太后的嘴里,她当然要夸一夸燕王李茂眺。
宋太后一直满意这一个孙子,可谓是诸皇子里的头一人。
此时皇太后夸了人。在殿中一直陪着皇太后说话的宋太妃也开口。
“姐姐,贤妃复位,当然有燕王之功。母凭子贵,古来皆然。不过要说您啊,在里面也有功劳。打小燕王可是您亲自抚养长大的。”宋太妃这会儿也拍一拍亲姐姐的马屁。
“姐姐您在燕王身上花费的心血,如今可是全然不白费。姐姐您替朝廷培养了大才,替皇上培养出贤儿佳子。”
在宋太妃的嘴里,又是翻来复去的夸了一回宋太后。总之燕王有功劳,也是宋太后的心血。
宋太妃都夸了宋太后,宋贤妃当然也一样当捧哏的。
这会儿的气氛好,人人都说好听话,恰巧真的就是燕王立功劳的时候。于是宋太后高兴,宋贤妃也高兴。
就是宋太妃也挺高兴的,谁让她也是宋氏女。
这一日,九畹宫是众人的话题中心。
不过对于金粟宫的贾祤而言,一切可以照旧。
按着往常的时辰,贾祤和儿子李烨一起用了晚膳。然后,消消食,溜溜狗。
等着差不多后,李烨就去沐浴,然后早早歇下。
贾祤这儿晚睡一些时辰,她还看会儿书籍。
就在贾祤也准备歇下时,金粟宫里迎来帝驾。
对于皇帝的到来,贾祤挺惊讶的。毕竟今天是宋贤妃的好日子。依着旧例,贾祤真以为皇帝会驾临时九畹宫,以便给宋贤妃做一份体面。
哪料想皇帝来了金粟宫?贾祤真的太意外。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李恒搀扶起贾祤,帝妃二人一道往殿内去。
在寝殿之内落坐后,这会儿时辰晚了,贾祤问一问皇帝的用膳情况。她说道:“皇上可饿了,可要传了宵夜?”
“朕在泰和宫用过,此时不饿,宵夜就免了。”皇帝回话道。
既然皇帝不想用宵夜,贾祤就递一小盏的果酒,她笑道:“这不醉人,皇上尝尝。这是嘉穗庄子酿的。”
睡前喝一点小酒,这睡意好,一睡就到天明。
贾祤自己试过还不错,想着皇帝压力挺大,也可以试一试。果酒的度数不高,其时压根儿是渴不醉的。
不过要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这就要另当别论。
“祤娘推荐,朕就试试。”李恒没有拒绝,贾祤也陪着一道饮一些,就当睡前的消遣。
这会儿二人饮一点小酒,气氛就不错。皇帝摆摆手,示意宫人们全退下。
这时候没人会不识趣,于是殿内侍候的宫人们福礼后一一告退。殿内就剩下帝妃二人。
这会儿烛光之下,李恒瞧着贾祤的脸庞,他问道:“朕来,祤娘不惊讶吗?”
“皇上是说您不去九畹宫,您来了金粟宫之事吗?”贾祤笑着反问道。
“就此事。”李恒回道。
“皇上乃天子,您想到哪儿去,您想歇了哪一处,自然全随您的心意。莫不成还有人敢替皇上做主,谁这般胆大包天。”贾祤笑着说道。
“祤娘,你这话有趣,一听就让人觉得滑溜儿的不沾手。”李恒回一句。
“臣妾真是滑溜儿的性子,臣妾这会儿就当劝一劝皇上去九畹宫。臣妾留下您,这就是打了九畹宫贤妃的体面。贤妃不高兴,慈乐太后娘娘的眼中,臣妾怕也会变得不知礼数,有碍观瞻。”贾祤神色淡然,这应该说的话,应该打的预防针,她还是提上一嘴儿。
“你真怕母后不喜,怕贤妃记恨?”李恒问道。
“怕。”贾祤承认一回。
“不过不要紧。”贾祤又补一句,她说道:“谁让皇上您乐意来了金粟宫,臣妾可不会推掉您的美意。旁人再要紧,总不及皇上万一。”贾祤的嘴里,当然事事得把皇上摆头位。
慈乐太后不喜,可天子高兴嘛。贾祤能怎么办,当然是在太后和皇帝之间,这选边儿就站在皇帝这一边。
“果然祤娘懂朕心。”李恒挺满意贵妃的态度。
太后的看法再重要,还是天子的意思更要紧。哪怕是亲母子,在李恒的眼中,万事万物依然不能越过他这一位天子。
这会儿李恒又饮一口小酒,他说道:“朕很欢喜。”
“祤娘最懂朕心。”李恒这会儿搁下小盏,他执起贾祤的手,然后他翻开贾祤的掌心。
“瞧瞧这掌纹,朕瞧着就好。祤娘合该是朕的中宫。祤娘,做朕的皇后要担重担,你可怕?”李恒握着贾祤的手,他的目光却是直视贾祤的眼。
第二次皇帝明晃晃的问话。皇帝这会儿应该不会醉酒了吧?
贾祤心想着,她这可是果酒,真的不醉人。
“不怕。”贾祤良久后,她还是给出自己的答案。
“只要皇上您想,臣妾迎难而上。”贾祤给出她的答案。
如果这不是机会,那时候才是?
贾祤不知道皇帝真正的打算,不过皇帝问了第二次,这自然已经做不得半点假。
毕竟皇帝这年岁还没到老糊涂的时候。这一位还是春秋鼎盛,这时候说话自然有帝王的考量。
虽然贾祤也不懂,皇帝选她做中宫,真的就准备扶持她家亲儿子李烨上位吗?
想一想儿子能当储君,贾祤又怎么可能忍心拒绝皇帝的大善之意。
要知道这可是关乎亲儿子一辈子的前程。同样也关系贾祤一辈子的前路。
一旦踏上去后,就注定得无悔。后退,那是没得退。退一步死无葬身之地。
只有进一步才可能海阔天空。才可能希望无限大。
“朕心中信祤娘。”李恒笑道:“朕信祤娘担得起中宫之位,小十一会是优秀的储君。”
皇帝这是在画饼吗?贾祤想。可这饼真的好大好圆。
“所以祤娘可以给朕的岳丈,给随国公府的当家人透露一点口风。有些事情朕也要人在朝堂上配合一下。”李恒的脸上有笑意。
贾祤的心头一抽抽,她懂得,前面她守住了秘密。
贾祤心想,皇帝一定在观察这一切。如今皇帝都给明话,让她跟亲爹讲一讲关于她上位,关于随国公府皇外孙上位的事情。
这干系重大啊。贾祤的心头突然沉垫垫起来。
一旦她的亲儿子李烨做了储君,一切皆不同。
有胆子,有压力,同时也有一股子亢奋在心底升起来。贾祤知道的,那是野望。
这一股子火就是皇帝刻意在点燃的。贾祤能怎么办?
她没得选。因为皇帝已经替她和亲儿子李烨选好了路。
“好。臣妾全听皇上的。”贾祤应下了话。
“祤娘应了话,朕很高兴,朕挺开心。”李恒笑道:“朕也想瞧一瞧国丈大人的态度。想必应该也替祤娘和小十一一道欢喜吧。”
“当如此。”贾祤回了皇帝话道。
这会儿灯下瞧美人,李恒瞧着贾祤,他觉得美人甚美。于是李恒一揽,他揽着贾祤往怀里带。
贾祤没有拒绝,她依偎进皇帝的怀里。贾祤听着皇帝的心跳声。
李恒这会儿心思沉静。其时在伐吴国之时,李恒就瞧出来燕王的上进,这一位皇子有手段。
彼时的皇帝就在想,前世今生两辈子。燕王这一个儿子在登上大宝之前,他都是一个合格的储君人选。
如今的燕王也一样,伐吴国燕王在兵事之上也有能耐。这让皇帝很满意。
让皇帝真正不满意的地方在于登基前后,燕王是两幅嘴脸。
这问题在哪里,真的让皇帝想不明白。
明明登基之前,燕王是果敢聪慧,礼贤下士,孝悌有嘉,怜民勤政。一旦上位之后,燕王就是好大喜功,不惜民力,不悌兄弟宗亲,不听忠言逆耳。这一位闹得山河烽火,处处狼烟。
屠戮兄弟,宗亲困苦,世家怨言,小民生计无依。一个朝廷能在短短的时间倒台,还是一个一统中原的新皇朝啊。
想一想,宏武帝李恒就想不明白。最后他只能有一个结论,就是做皇帝时的李茂眺压抑的太狠了。他的一切全是按着皇帝的意志在表演。
皇帝喜欢什么,李茂眺这一位皇子就装成什么模样。
等着宏武帝百年之后,李茂眺上位时,他已经不想压抑自己,他想随心所欲。
守成之君,好歹能守了祖宗基业。最怕想跟先君比较的帝王,想超父越祖,想干一点大事业的帝王,他还没有逼数。
最后帝王想再创业,这难度太大,于是崩盘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结果当然是山河破碎,黎庶很苦。真苦的没活路,不然岂处处锋烟,全是闹选择的小民。
这一辈子的宏武帝在燕王身上已经打下一个叉叉,这一个皇子不是他挑的继承人。但是这不妨碍他给燕王机会。
伐吴国,燕王立功劳。
皇帝在俘虏吴国皇室宗亲后,在吴国首府被征服后,他就已经带着禁军回京都。
至于留在吴国的燕王在收尾。当然皇帝给了燕王一路独断之权。
如果燕王还向上一辈子一样的胆子大,南汉国一样会遭殃。如果燕王不是敢,凭着如今的天下大势,南汉国也撑不久。
大夏赢了,这是靠的实力。用着堂堂真正正的民力军队去碾压胜利。
这一等胜利最稳,不是什么奇谋,纯粹就是大势之下浩浩荡荡。赢了,就是赢了。
次日。
九畹宫,宋贤妃起来时,她的眼睛处有淤色。显然昨天睡得太晚,这留了痕迹。
宋贤妃让宫人用了脂粉遮盖。同时她跟身边的嬷嬷问了话。
“皇上昨个晚歇哪儿?”昨天宋贤妃得到复位的圣旨。按说是她的喜庆日子,宋贤妃以为皇帝会来九畹宫。结果皇帝没来。这当然让宋贤妃挺失望。
宋贤妃就是随口一问。嬷嬷小心的回道:“皇上宿在金粟宫。”
殿内气氛一下凝固。宋贤妃惊呼一声。
“没眼力见的,替本宫梳头都梳不好。”宋贤妃刚才听到嬷嬷的答案,她就动作一大,然后被扯了头皮。
梳头大宫女赶紧跪下。这会儿宋贤妃却是心情不好。她拿起梳子就朝着大宫女的脸上丢去。
大宫女的脸上留下血痕。这会儿宋贤妃哪有什么好心情,她骂道:“滚出去跪着。”
大宫女二话不说,赶紧退出去,然后退在寝殿外面。
嬷嬷也小心翼翼的模样,这时候真不敢招惹宋贤妃。
“好,好,好得很。贾贵妃,本宫倒小瞧她了。”宋贤妃真的很生气。因为皇帝的举动明晃晃就是打她的脸。
宋贤妃觉得皇帝替她复位,还替贾贵妃张目。这什么用意?
这不是拿她做筏子,就想捧一回贾贵妃得意嘛。
宋贤妃当然很生气,她气的快要炸裂了。
不过气归气,宋贤妃也只敢在九畹宫里撒一撒火气。真到外面,宋贤妃还得端着。
谁让贾贵妃的排序在宋贤妃的前面。宋贤妃想拿贾贵妃怎么样,就只有心里面想想。
金粟宫。
今个儿张昭仪来得早,她一来,就赶紧捧一捧贾贵妃。
“臣妾是一个耳不灵的,今个儿也听着一桩事情。”张昭仪在问安后,她跟贾祤说道:“听说九畹宫里,在那一位跟前的一个得宠的大宫女挨了罚。唉,也是可怜见的,还伤在脸颊上。”
张昭仪嘴里的语气挺嘲讽,贾祤当然听出来。
“这事情做得不好。打人不打脸,宫廷内的规矩。贤妃倒是又犯了忌讳。”贾祤淡淡的回话道。
这话让张昭仪不知道怎么回答。话说宋贤妃不守规矩,这也不是一回两回。至于贾贵妃说这话,张昭仪不知道怎么回来。
毕竟就张昭仪见着的,贾贵妃打九畹宫的那一位时,貌似也打的脸吧?
“怎么,昭仪觉得本宫说的不对。”贾祤瞧着张昭仪尴尬的神色,她反问一回。
至于贾祤本人,她挺厚脸皮。没法子,贾祤打从进宫后,她就已经学会自我开解。
怎么说呢,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话就挺对。
贾祤觉得她不尴尬时,尴尬一定是别人。
这不,贾祤一问话,张昭仪赶紧就回话道:“娘娘,您说的太对了。”
张昭仪如今对于九畹宫的宋贤妃压力山大。她当然更要捧了贵妃,贵妃可是她的靠山。
这会儿张昭仪嘴巧,她想巴结着贵妃,自然就要捡着贵妃爱听的讲。
二人正闲聊着时,司马女史来禀话,她说道:“娘娘,东宫向各处报喜,今个儿正巧,东宫的两位庶妃一道生了,生下两位小皇孙。”
“咦,这般巧合,一道生了。”贾祤就挺惊讶。
“不过这乃宫廷大喜事。东宫有皇孙,想必皇上高兴,太后娘娘高兴,淑妃也欢喜着。”贾祤眼中,这事情就东宫一系最开心。
想到这儿时,贾祤在想,东宫有两位皇孙。皇帝的心意会改变吗?
会不会让东宫更添一点地位啊。毕竟是两位皇孙。这份量也不浅。
贾祤眉头一动,当然脸上的神色不变。她就是万般想法,这时候也跟往常一样的态度。
金粟宫里,贾祤的态度淡然一点。虽然她心头还有一点小纠结。
不过贾祤想到她已经给宫外递了消息,就等着长辈们进宫一趟。
罢罢,贾祤自然放下种种的念头。她这会儿也觉得镇之以静。这等养气功夫,她就需要多练一练。
东宫降生下两位皇子,要论谁最高兴,当然就数着钱淑妃。
钱淑妃准备了贺礼,她还亲自去一趟东宫。对于钱淑妃而言,她真的千盼万盼总算是盼来皇孙。
皇孙看了,庶妃和皇孙也赏了。钱淑妃的目光才落到太子妃的身上。
“太子妃,辛苦了。”钱淑妃得到钱太后的指示,如今对于太子妃这里自然得重视起来。
这一回两位庶妃赏了,太子妃是皇孙的嫡母,钱淑妃当然也有赏赐。
这是婆母对儿媳妇的满意,钱淑妃做的大大方方。
“母妃,您太客气了,儿媳尽着本份。”在钱淑妃的跟前,太子妃挺是从容。对于钱淑妃赏的贺礼,太子妃也是一一收下来。
一直等着钱淑妃离开后,太子妃在打发侍候的宫人后,她才能一个人静静的坐一坐。
也是这会儿,太子妃的脸上面无表情。不是欢喜,不是悲伤,而是一种空落落。
钱淑妃这一位婆母给的礼物,太子妃会在意吗?
她的嫁妆多,她乃公府千金的出身。她嫁进皇家前,她要做储君妃时,那是多少闺阁中的女子羡慕嫉妒。
结果呢,她一嫁进东宫,她得到的只是连生两女。
到如今,太子妃觉得她和皇太子的感情也淡薄下来。
特别是瞧着皇太子对于两位皇孙的爱重,还有两位庶妃的欢喜。彼时的太子妃真的空落落,不是嫉妒,也不是憎恨,就是一种无处凭依的感觉。
因为皇太子在意皇孙,对于太子妃生的两位郡主,这一位皇太子一直有一些忽视的。
嫡女比不得庶子,在皇家就是这般的现实。
特别是在东宫,皇太子如今得偿所愿的有了皇孙。太子妃心头的生子压力也减少一点。
甭管如何,有庶子,也比没有儿子强。
谁让东宫里,皇太子坐着储君之位。如今燕王又立功,莫说皇太子有压力,太子妃一样压力甚大。
夫妻一体,一旦皇太子不好了,太子妃也落不得什么好。
东宫挺喜庆。
宫廷内苑中,九畹宫的宋贤妃就是挺郁闷。她又在拜神仙。
宋贤妃觉得自己命犯小人。昨个儿她刚复位,然后金粟宫的贾贵妃霸占圣宠,让她落一个没脸。
今个儿东宫又降生两位皇孙,这把东宫挤进最新热度里。
东宫有皇孙,还是一生就俩。这皇孙多了,皇孙也就容易变得不值钱。
这时候的宋贤妃心情能好?那才叫有鬼。
在神仙面前跪着的宋贤妃特别的虔诚。她就盼着神仙庇护,瞧瞧,前面让她如愿的复位。
神仙就应该再接再利,赶紧让碍事的全部通通消失掉。
人类的悲欢不相通。
九畹宫的宋贤妃在生气的时候。
泰和宫,御书房。
李恒不过是让宫人走一趟东宫,平平淡淡按着规矩赏下去。然后,自然就没有然后。
皇帝这时候在看奏本,他看到就是吴国主力已灭,余下的不过扫尾工作。后续自然一切顺利。在大势面前的痴人总是少数。
至于燕王的表现,还是一如即往的挺亮眼。
李恒看过后,他合上奏本。皇帝在沉思一些东西。最后,皇帝在奏本上留下批复。
“卫谨。”李恒唤道。
“皇上请吩咐。”卫谨恭敬的回话道。
“贵妃可有召见娘家人?”李恒问话道。
“娘娘已经递过口信儿,宫外也递了牌子。明个儿就会进宫求见贵妃主子。”卫谨赶紧回话道。
对于各宫主位娘娘,卫谨这儿也有盯了人的。这事情有哪些,卫谨公公心里大概都有数。
只能说做皇帝的身边大太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一点基本的素养还得有。
“盯紧随国公府的后续动作。”皇帝说道。
“诺。”卫谨恭敬的应下话。
随后,李恒继续看奏本,就像这一回的吩咐随便小事情。皇帝不在意,只是随口一吩咐。但是卫谨可不敢大意,皇帝的口谕,他自然就得办得妥妥当当。
京都内城,随国公府。
荣安堂。
贾道善从衙门下差后,他一回府,他就听着嫡妻讲了事儿。贾赵氏说道:“公爷,宫廷里娘娘递话想见亲人。您说说,可是有什么大事?”
“有什么大事,你进宫后问一问不就知道。”贾道善回的平平淡淡。
“我这不是关心嘛。朝堂上的风波也跟宫廷里勾连不断。哪里都是枝枝缦缦,不可能没一点瓜葛。”贾赵氏这话一说后,她又道:“就我瞧见的,像是燕王立功,贤妃复位。还有东宫降下两位皇孙。瞧瞧宫廷里也挺热闹,这事儿可不少。”
贾赵氏的目聪目明,她听到的消息也不少。当然只要不聋的,这会儿都会听到这些的消息。
“急就不必急,你先进宫,先听一听娘娘说什么。娘娘真有难处,你且回来与我讲。府里总会站了娘娘这一边。”贾道善的态度还是一样。
“全听公爷的。”贾赵氏想一想,好像也是这样一个道理。
虽然话这说,但是在心里,贾赵氏还是难得见着宫里递信儿。
贾赵氏心头能不担忧吗?这头一回遇上,这当然就得慎重一点。
关于这一回进宫,隆安郡主没去,这一位上了年岁,前面倒春寒时病一场。如今还在将养中。
至于贾崔氏,这婆母在休养,嫂嫂这儿得着娘娘的进宫一趟。她做弟妹的当然就留府里侍候婆母。
甭管如何,这孝道得提倡。贾崔氏这一回就跟嫂嫂一道进宫。
于是宫廷之内,贾祤等着娘家亲人。等到接见时,她就见到嫡母一人。
这等情况太少见,贾祤搀扶了要见礼的嫡母。
贾祤扶了嫡母落坐,她说道:“母亲,我们娘儿的说说话,此时不必多礼。”
宫人送上茶果点心,尔后,贾祤又道:“你等皆退下,本宫跟母亲说说体己话。”
宫人们一一告退离开。殿内剩下母女二人。
这会儿贾祤问道:“如何就母亲一人进宫。可是府上出了什么事情?”
见着贵妃担忧,贾赵氏也不瞒,便是说了隆安郡主的情况。
“祖母病了,本宫怎么没听到请太医的消息?”贾祤在宫廷里的耳目有,如果随国公府请了太医,她不可能不知道。
“府上的大夫医术好,也是公爷信任的。娘娘不必担忧,您的嫡亲祖母已经安然无恙,如今就是好好的将养一番。”贾赵氏忙宽慰话道。
“祖母无恙,这便是好。”贾祤点点头。
“下一回若有这样的事情,还望母亲一定差人递了口信儿到宫里。可不能再瞒了。”贾祤又说道。
第78章
第78章
“娘娘放心, 您这一提,往后可不敢瞒了。”贾赵氏马上给贾祤一颗定心丸吃吃。
既然嫡母如此态度明确,贾祤当然不能再这事情继续纠缠。于是贾祤笑道:“祖母无恙,这便就好。”
贾祤跟嫡母又问一问府上的近况, 知道大家伙其它一切平安后, 贾祤也便是搁下此等问题。
这会儿贾祤请嫡母吃茶, 贾赵氏当然没有拒绝之意。
母女二人要说感情多深, 也真没有。要说没一点感情,倒也没至于。怎么说也在一座府里生活了十五年。就是一只阿猫阿狗也应该养出感情。何况二人的利益突然不明显。
只要没有利益突然,这自然就不会引来立场上的争锋。
至于当初在府里时, 贾祤是矮一头的。嫡母贾赵氏至多就是忽视一些。
这些二人都不在意。或者说现在的贾赵氏挺在意贾贵妃的想法。
贾贵妃本人对于娘家的看法,自然是亲近中就带一点疏远。这一种感情只能说有一点隔阂。
可能还是前世今生,两辈子的记忆在里面掺合的原因吧。至少贾祤就这般认为。
“母亲, 这会儿就我们母女二人,我也不虚应,就讲了实话。”贾祤这会儿不客套, 她说道:“此回急着见一见亲人, 也是因为着宫廷里有事情要告知一声,特别是父亲那儿, 还要他给女儿一个准信。”
贾祤此时的态度严肃, 贾赵氏瞧着贵妃这般的态度, 她也搁下手中的茶盏。贾赵氏认真的回话道:“娘娘,您有事但讲无妨, 国公爷说了, 府上总站娘娘您这一边的。”
“有父亲母亲您二位的话, 本宫心安。”贾祤脸上带着一抹笑容。她奢压低一点声音,她说道:“皇上与本宫递了两回话, 一回许是试探,二回就是肯定。昨个儿皇上与本宫讲,他要册立我为中宫。”
贾赵氏的目光落在庶女的脸上,她真的吃惊。
贾赵氏有眼睛能瞧见朝堂上的风波,如今闹得沸沸扬扬是燕王立大功,贤妃复位。
再然后就是东宫添两位皇孙,东宫一系也被激起心气来。
偏偏就是这等东宫一系和燕王一系各有底气时,金粟宫的贵妃讲,皇上要册立贵妃做中宫。
这等消息如晴天霹雳,贾赵氏也给唬住一回。
“娘娘,当真?”贾赵氏声音有一点颤抖。因为这应味着什么,贾赵氏懂,她乃随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她不是无知愚妇。
一个有子的中宫应味着什么,这多明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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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贾祤肯定的点头。
“皇上第一回提的时候,本宫只当皇上的戏言。但是昨个儿皇上不宿于复位贤妃的九畹宫,偏偏来一趟金粟宫。本宫就是装傻,想当自己把的话听劈叉了,那也不可能。皇上之语,非是戏言。”贾祤如今也被皇帝逼得没有退路。
她能怎么办,她不能拒绝掉皇帝给画的大饼,因为这饼太大太圆。
“娘娘,您让我缓缓,先缓缓,我这时候脑子乱糟糟的。”贾赵氏此时觉得心跳加速,她脑子里突然就显得一片空白。但是她的唾沫加多了,她莫名的有一点激动异常的情绪心间涌动。
贾祤静静的等候着嫡母梳理一下情绪。中宫皇后,这又不是什么天上掉的小饼子。
这确实是一件大事情。于她,于亲儿子李烨,于随国公府都一样,都是天大的机遇。同时也包含着危险。
谁让命运无常,世间一切事情的发展与变化都在暗中有命运的筹码。一旦上了桌,是生是死,是输是赢,全凭命运的安排。
可能开大,可能开小,更可能血本无归。
夺嫡,从来就是如此一件让人胜负之大,不需多言的机遇之事。
良久后,贾赵氏梳理好自己的情绪。她的目光望着贾祤,她说道:“娘娘,既然皇上发话,国公府没有推脱的道理。更何况这是皇上对娘娘和楚王殿下的爱重。”
“娘娘,您放心,等回府后这一个消息我一定亲口告知国公爷。随了国公爷,这消息我不会泄漏给第二人知晓。”贾赵氏给了保证。
“母亲谨慎,这般最好不过。本宫相信母亲,如此一切就拜托了。本宫等着父亲的答案。”贾祤起身,她对嫡母盈盈一礼。
“万万不可,娘娘。”贾赵氏赶紧搀扶了贾贵妃。
此时贾祤被嫡母搀扶着起身,她想了想,她从头上拿下几样头面首饰。她说道:“有些答案,也不一定要亲人们再进宫告知。”
“凤钗,无上荣耀,全力以赴。”贾祤指着自己摘下来的点翠凤钗。尔后,她又指一指绒花,她笑道:“绒花,左右衡量,不偏不倚。”
再然后,贾祤指着一只耳坠子,她笑道:“这一局不赌,坐看云卷云舒,且安享满门富贵。”
“我等着这三样中的一样头面首饰里,再有一样由公府递送进宫廷之内。无论送回哪一样,本宫都接受,母亲莫要让父亲为难,一旦量力即可。”贾祤的态度挺大方,真不觉得一点要随国公府同意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凤钗在贵妃发髻上独一无二,绒花也罢,耳坠也罢,它们皆是一对儿的。
此时拆开了,这里面的心思是什么,暗示着什么,也许就是各人各想,不同思量。
“臣妇会向国公爷转达娘娘的口谕。”贾赵氏态度认真的回话了。
于是贾赵氏进宫廷一趟,她离开时,她再走了贾贵妃的头面首饰。
等着嫡母离开后,贾祤把缺了一只的绒花,缺了一只的耳坠,一一收进梳妆台上的小匣子里。这会儿她的心情不平静。她在等着随国公府里会是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京都内城,随国公府。
贾赵氏归来后,她把手头的小匣子交给心腹搁回荣安堂。然后她去宁安堂给婆母隆安郡主问安。
在宁安堂内,隆安郡主跟长媳问了娘娘如何?楚王殿下如何?
在贾赵氏的嘴里,自然是一切平安无恙。当然也提了娘娘关心祖母这一些事情。
这一些场面话说了,最后隆安郡主问道:“娘娘可交待什么要紧的事情?”
贾赵氏点点头,她回道:“有。”
“只是不能说,娘娘吩咐的就告诉公爷即可。”贾赵氏这话一提,隆安郡主的眉间一跳动。
做为宗室郡主的出身,又当过好些年的随国公府主母。隆安郡主一听长媳这话,她就心神一动。
“既然娘娘有吩咐,不方便提的,就莫要多事儿。”隆安郡主摆摆手,她肯定了长媳的态度。
在宁安堂里,贾赵氏捡着一些能讲的,倒是与隆安郡主讲一讲。不外乎夸的还是皇外孙楚王。
当晚,随国公贾道善与嫡妻贾赵氏一起用过晚饭后。
贾道善打发走侍候的众人,这会儿夫妻二人谈一些体己话。
“娘娘有交待些什么?”贾道善问道。
贾赵氏起身,她拿过一个小匣子,她把小匣子打开,然后说了贾贵妃的意思。
贾道善听罢后,他沉思片刻,然后说道:“差人递了凤钗进宫。”
“公爷。”贾赵氏已经听懂了,贾道善这一位国公爷是准备拿出随国公府的老本,这要全力以赴。真可谓是成则生,则败亡。
“国公府是娘娘的娘家,亦是楚王的母族。说有退路,又哪有退路。你还没有看清楚吗?这哪里是娘娘的意思,这乃是皇上的意思。”贾道善对嫡妻说道。
“国公爷,这从何说起?”贾赵氏不理解的问道。
“东宫皇太子虽然办差之时出过一些小错,但是人非圣仁,孰能无错?只要皇上乐意,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贾道善的目光里有冷意。
“东宫如今刚添两位皇孙,子嗣安稳。东宫一系跟燕王一系的争斗,东宫占尽上风。”贾道善没有眼瞎,他看得明白。
莫要瞧着燕王一系闹的欢腾,其时只要皇帝不拉偏驾,东宫一系就输不了。
“至于燕王,如果皇上有心,皇上就不会给娘娘递话,说准备册立娘娘做中宫。这只说明一件事情。”贾道善的神色虽冷,他的眼眸子里却是一片火热。
“在诸皇子之中,皇上要册立楚王为新一任的皇太子。娘娘是母凭子贵,才让皇上中意,让皇上点选为继后。”贾道善在意的也是如此。
比起一任皇后,当然是皇外孙做了皇太子更让贾道善这一位国公爷在意。
未来的天子身上流着贾氏一族的血脉,流着他贾道善的血脉,随国公岂能不开心?
“好,全听国公爷的。”贾赵氏又不可能真的做了随国公的主。
此时随国公心意已定,贾赵氏当然只有应答的份儿。
宫里宫外,贾祤很快得到宫外面的答案。她收到了一份国公府的礼物。
在金粟宫里,她给了嫡母的凤钗如今又送了回来。
望着点翠凤钗,贾祤盒上小匣子的盖子。她轻轻的吐一口气。
“落棋无悔,也盼着两相便宜。都莫要……”后面的话,贾祤没有讲下去。她真的盼着她和娘家人,这一局都莫要输了。
宏武二十五年,季春,御史上奏本,请加封燕王为双亲王爵位,食邑双倍。
这一位御史上书的背后,这有随国公府的影子。
至于御史上书当然有依据,因为季春之末,南边传来捷报,南汉国的皇室宗亲被俘虏,南汉国传榜而定。
此乃燕王大功,可谓是让燕王之名传遍京都,一时间燕王的名声之火热,这把皇太子压的没边儿。
虎父无犬子。这里面的虎父是天子,虎子自然便是燕王。
至于皇太子,这一位也没有亮眼一点的功绩,这让燕王一比较,皇太子真成为平庸之辈。
宫廷内苑,九畹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朝堂上的风波水多深,宋贤妃不懂。宋贤妃能看懂的就是她的儿子李茂眺立下灭国之功。
此等大功,岂能不筹谢。
这让宋贤妃高兴的梦里都大笑几回。当然是给乐醒了。
九畹宫的宋贤妃心里真觉得东宫皇太子在这等时候,他若是识趣,他就应该退位让贤。
这贤,当然就是燕王。
同样是庶出的皇子,皇太子也不比燕王清高一等。
当然知道好消息,宋贤妃一直压着。她可不像往年一样的张扬。现在的宋贤妃就偷偷乐着。
宋贤妃还要等着燕王归京后,她再是张扬起来。
正主儿没有回来,她如今张扬,还太早了一点。
长寿宫。
钱太后最近耳根子不得清静。钱淑妃来哭述几回了。
为着还是皇太子的为难,在朝堂之上,东宫一系如今也受着一些明里暗里的打压。
钱太后能怎么办,在大势面前,钱太后只能多宽慰一下钱淑妃。
“姑母,瞧着燕王一系太嚣张了。”钱淑妃咬牙,她恨恨的说道。
“燕王有灭国之功,此等大功,皇上都要筹谢。何况出了此等能干的皇上,皇上更要向祖宗告喜。淑妃,这等时候你莫要去碍了皇上的眼缘。”钱太后叮嘱一番话道。
“不做不错,多做多错。如何为着皇太子,淑妃,您也得少犯错处。”钱太后的话就差明说,别做闲事,免得沾了一身的灰。
钱淑妃悻悻无言。其时主要还是她的心里也没有底气。
长乐宫。
宋太后这会儿跟天子谈话。此时宋太后说道:“你姨母也回宫廷好些日子。虽然姐妹一起住着,哀家是舒坦。就是你姨母这儿思子心切。”
宋太后还是心疼妹妹的。她说道:“天子,老三也递过奏本,就想请了生母去代王府养老,说是安享一下晚年的清福。天子怎么看?”
“母后与姨母姐妹情深,老三又是朕的兄弟。朕的眼中,姨母亦是自家亲人。既然母后您提起此事,朕回去就同意老三的请求。姨母在代王府里安享清福,儿孙承欢膝下,此乃天伦之乐。朕当然乐意成全一番。”李恒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前面没同意,纯粹是瞧着宋太妃的容貌不显老。
这一回再瞧着,李恒也瞧出来姨母的脸庞上染了岁月的风采。
这等情况下,宋太妃就是出宫了,想必也是安安份份的在代王府里享一享清福。应该不会掺合一些麻烦的事情。
甚至于李恒也多番的试探过老三,见着这一位皇帝这一辈子也是老实本份的做一个富贵闲人。
这就挺好,亲王老实一点,本份一点。在龙椅上坐着的皇上省心。
宗亲和睦,这说出去面子光彩,世人瞧着也好看。
皇上乐意做一点这等体面的事情。
“天子既然同意,哀家也要把这消息亲自告诉你姨母,让她先高兴一下。”宋太后的脸上全是笑意。
说过宋太妃和代王的事情后,宋太后又问了燕王的事情。
对于这一位皇子亲王,宋太后的关注多。对于燕王立的功劳,宋太后于有荣焉。她就真高兴。
宋太后提一提,皇帝回一番话。在皇帝的口中,关于燕王立下来的功劳,皇帝没有打半分的折扣,丁是丁,卯是卯。
真就是真,没有掺假。这会儿的皇帝也在心中感慨。如今的燕王真不错。可惜。
可惜二字在皇帝心中浮起,这真的让皇帝特别感触深厚。
因为人性复杂,皇帝最有发言权。谁让上一辈子,这一个儿子也是这般的登基前英明,登基后好大喜功,不识人间烟火气。
皇帝的神色平静,他喜怒不行于色。这会儿跟皇太后讲话,也是平铺直述。
“燕王立功,天子准备如何筹了他的功劳?”宋太后状似无意的问了话后,她又道:“罢,这是朝政,哀家也不好多问。不过你们乃亲父子,父子之间还是讲一讲感情的好。真的只讲君臣之议,就太见外了。哀家觉得父子之间,还是讲一讲父子感情的好。”
“母后宽心,朕心中有数。”李恒表示自己有决断。皇太后的担忧多虑了。
这一日,皇帝批了两份奏本。
一本就是代王请求宋太妃荣享于代王府之事,皇帝同意了。
另一本就是燕王享双亲王的待遇,食邑双份之事,皇帝也同意了。
次日。
代王夫妻一道进宫,这当然来谢恩。同时也来恭请生母出宫荣养。
泰和宫,御书房。
李恒见了三皇弟代王,这一对兄弟说一些场面话。
当然多是李恒对三弟代王的鼓励之语,安慰之语。
至于长乐宫内,宋太妃见着儿媳贾元娘时,她也心生欢喜。
这会儿宋太妃准备跟亲姐姐宋太后告别一番。于是宋太妃说道:“老三媳妇,你难得进宫一趟。我也跟姐姐有话讲一讲。你便先去金粟宫,也去见一见你的亲妹妹贵妃。”
“对,妹妹说的在理。老三媳妇,你先去金粟宫见一见亲人。哀家跟妹妹还有话述一述。”宋太后一样的态度。
在这等情况下,贾元娘当然依了太后和太妃的意思。
贾元娘在宫人的引路下,她往金粟宫去。
金粟宫,主殿内。
贾祤见了大姐姐,还让亲儿子李烨也来见了大姨母。
当然李烨的年岁涨长,他这功课也多了。于是见一见大姨母后,他就告退离开。
李烨有他的课程安排,或者说对于见女眷一事,他这一位皇子亲王露一个脸就成。
就像是外祖母贾赵氏进宫时,李烨也就露一回脸,然后就告辞离开了。
这一回当然也不例外。在楚王离开后,贾元娘就跟贾祤讲一讲进宫的原由。
“此乃好事,大姐姐你们夫妻向皇上请求多回。这一回总算如愿以偿。”贾祤笑道。
“是啊,这事情一成,王爷是真的高兴。”贾元娘点头同意。
就贾元娘本人而言,她也愿意成全夫君的一片孝心。毕竟做为代王妃,贾元娘膝下有两个嫡子,她在代王府里是完全的站稳脚跟。
不说旁的,只看在两个嫡亲孙儿的薄面上。宋太妃就不容易跟贾元娘起争执。
膝下有子,还是两个亲儿子的贾元娘,她就有这一份底气。
当然这一份底气除了有子外,还是娘家正红红火火。这娘家更是让贾元娘的底气凭添三分。
这会儿贾元娘和贾祤的述旧,二人说的更多得还是聊一聊养儿话题。
最后贾元娘的目光就落在贾祤的小腹上,她说道:“娘娘生下楚王殿下后,就再没有喜讯。倒也可惜。”
在贾元娘瞧来,一个皇子当然不保险。如果三妹妹再添一子,自然就更加的保险。
谁让宏武帝的后宫里,这皇子夭折率太高了。贾元娘这等迷信的人士眼中,皇帝就有一点克子。
“小十一聪慧,有他一个就够本宫操心的。再来一个孩子,本宫就怕操心不过来。这真的能耐有限。不过再添子嗣什么的,还看老天爷赏脸,这子嗣缘也不说求,就一定能求来的。”贾祤嘴里说的淡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贾祤不会与人讲的话,就是她一直在刻意的避孕。
让太医院开的一些食养方子里,一些避孕,但是能养颜的食材,她就挺乐意吃一吃。
对于贾祤而言,就因为宫廷里的皇子夭折摔太高。所以她更要盯紧亲儿子李烨的左右人手。
越如此,贾祤越不想再怀孩子。没法子,生李烨时,贾祤吃了大苦头。
再生一个?
她承认,她就怕疼。
真生孩子,这谁痛谁知道。
贾祤觉得一个孩子精养就好。只要亲儿子争气,其时一个孩子也挺好。
当然贾祤的想法,她自个儿心头有数就成。说出去,贾祤又不傻,她当然不可能嚷嚷。
有什么想法埋心底就好。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
皇家提倡的就是多子多福。毕竟凭着皇室家底,养孩子不可能养精穷。
皇家有皇位,在皇位之外,还有亲王之位册封给皇子们。可谓是不缺养离子的禄米银钱。这等情况下说少生,这说出去就要挨骂的。
真挨骂,还是挨了批评的那一种。谁让皇位摆那儿,这缺什么,都不能缺了皇位的继承人。
最好还是数量越多越好,多了,皇帝才可以择优录取。
金粟宫里,贾祤这儿挺忙碌的。她先跟嫡姐贾元娘聊一回。
等着贾元娘告退离开后,张昭仪又来了。
人来人往,客又临门。贾祤当然见了张昭仪。
金粟宫主殿内,张昭仪一进来,她就向贵妃问安,道:“臣妾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昭仪请落坐。”贾祤客气的指了旁边的位置。
张昭仪谢了话后,她就落坐下来。此时宫人送上茶果点心。贾祤请张昭仪吃茶。
张昭仪哪有心思吃什么茶,不过贵妃讲了,她还是按下性子,也是陪着贵妃吃吃茶。
等着品了小会儿的茶,张昭仪就开门见山的说道:“皇上赐下圣旨,燕王享双亲王爵禄,享双份食邑。此一回燕王战功赫赫,怕是宫廷之内,九畹宫的那一位又要加倍的嘚瑟起来。娘娘,此事不可不防啊。”
张昭仪真的挺害怕。宋贤妃的威风,张昭仪已经享受过。
如今宋贤妃又有一个战功赫赫的儿子撑腰。张昭仪的压力加倍大。
“昭仪不必恐慌。宫廷之内,还要讲规矩二字的。”贾祤看得出来,宋贤妃给张昭仪的心理伤害真的深。
瞧一瞧,如今宋贤妃还没有嘚瑟,张昭仪已经开始幻想。这想先一步的踩一脚宋贤妃。
不过也得说,种什么瓜,结什么果。
宋贤妃做了初一,张昭仪想做十五,这没什么不对的。
总不能让人挨打,还是干挨着就不还手。天下间如果可能,没谁想挨打的。
正常人都会想着还回去,最好还是加倍奉还。
“臣妾失态,让娘娘见笑了。”张昭仪这一份做戏,也算得半真半假。要说这里面有几分表演的成份,可能张昭仪最清楚。
但是这些打动不了贾祤。贾祤还在等着皇帝的态度。
皇帝说册立中宫,许久不见动静。皇帝在谋划些什么,贾祤在这等时候当然不想大动什么干戈。
先出头的椽子,这从来不是贾祤想上演的戏份。
至于张昭仪的投诚,这里面真心几分,贾祤也懒得掂量。反正这是皇帝撮合的,成不成,闹不闹散伙,这全凭皇上在盯着。
贾祤更在意张昭仪显眼一点,宋贤妃可能还盯着张昭仪多一些。反正一切看皇帝的意思,贾祤暂时不折腾。
因为后面等着她折腾的时候,她想躲,还没地方躲呢。
“昭仪,你一时心慌,确实有一点失了分寸。仔细想一想,凭着燕王在,贤妃多大的体面。越是这一份体面,贤妃才要端着架子。如今的贤妃跟往昔不同,就为着替燕王积一些功德,贤妃也要拿捏了体面二字的。”贾祤宽慰一下张昭仪。
“娘娘提醒的对,臣妾糊涂了。”张昭仪赶紧认错。
反正贾贵妃怎么说,张昭仪怎么认。
这二人里面,张昭仪就是捧哏的,对于自己的定位,张昭仪当然一直没有忘记。
要论金粟宫的热度,这一直同有消减下去。
近日哪怕燕王名声赫赫,宋贤妃也是于有荣焉。但是皇帝还乐意宿于金粟宫。
在宫廷内苑里,金粟宫才是热闹的风向标。
泰和宫,御书房。皇帝召见随国公。
“臣恭请皇上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李恒见着随国公见礼后,他笑道:“卫谨,给贾爱卿赐坐。”
卫谨给随国公搬来坐椅,贾道善谢过话后,方才落坐。
此时殿内有侍候的宫人们,皇帝摆摆手,众人皆退下。
御书房内安静下来,君臣二人相对而坐。
皇帝坐在御案之后的龙椅上,皇帝说道:“朕想见一见贾爱卿,也是有一事想让爱卿成全。”
皇帝用成全二字,这太有份量。
贾道善赶紧回道:“皇上但有口谕,臣必全力以赴,还请皇上吩咐。”
“爱卿忠贞,朕从来不怀疑。”李恒的脸上带了一点笑意。只是这一份笑意没有传达到皇上的眼眸里。
“朕准备册立中宫,贵妃甚合朕的心意。此事,爱卿以为如何?可愿意与朕结了姻亲?”李恒笑着又道:“依朕的本心,朕可是盼着爱卿成为国丈。”
“社稷有爱卿这一等的国丈,此大夏之幸,也是朕之幸。”李恒表明自己的态度。
皇帝都表态,贾道善当然不能拒绝。贾道善忙躬身,他回道:“皇上隆恩,随国公府上下万难报达。全凭皇上一声吩咐,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好,好,好。”李恒连说三声好。他笑了出声,笑罢后,他又道:“爱卿的态度,朕瞧了,也满意。”
“朕不跟爱卿兜圈子,朕想册立贵妃,又想重用贵妃的兄弟。只是国舅年青气盛,朕怕他压不住场面。”李恒话到这儿,他迟疑一下。
至于迟疑,还是故意停顿了话,这就是让贾道善思量一番。
“朕想着,不如替贾国舅加一加份量。爱卿当初陪朕同征燕地,朕是知道爱卿战场撕杀,也受过伤,落过病根。这就不美,太伤爱卿寿数。”李恒一片担忧之色。
“朕还盼着爱卿长寿百年,将来能瞧着楚王长大,也是多撑一撑楚王这一位未来储君的场面。”李恒述述叨叨。
皇帝讲感情,贾道善当然得听着。不过他已经听出来皇帝的用意。就等着皇帝的宣判。
“朕想着,爱卿不如退一步,就让贾国舅进一步。随国公府换了新一任的当家,爱卿隐于后面也是替贾国舅压一压底蕴。爱卿以为如何?”李恒问话道。
皇帝目光直视随国公。
贾道善赶紧起身,他行大礼,他说道:“臣得皇上体恤,感激涕零。待臣回去后立马就递奏本,必给臣的嫡子加一加担子。臣老了,这些年落下一些病根,如今多将养一下最好事情。臣也盼着多活几年,人老了,倒是贪图起寿数来。”
这等时候贾道善当然不会反驳皇帝的话。
这其时何尝不是君臣之间的默契。
中原一统,一些老臣子就应该退位让贤。何况这贤,还是自家亲儿子。这一退,贾道善退得心甘情愿。
至于不退让?
老不死的还霸着朝廷官位,这想做什么。
皇帝多疑,如今想收拾一下朝廷新气象。贾道善当然是识趣的。毕竟他立的功劳够了,随国公府吃一吃老本也挺好。
或者说贾皇后想上位,流着贾家血脉的新一任储君想上位,他这一位战场撕杀过的国公爷退位让贤,这就叫识趣。
不然呢,一直在皇帝跟前晃悠,也让帝王觉得碍眼。
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想着换新血。这可能是有新的意图。这些于贾道善而言已经不重要。
因为随国公府拿到的够多,再贪婪,就真舍得皇帝厌弃,如此未免太得不偿失。
于是君臣二人各自达成目的。
随国公贾道善从御书房告退后,这一位回府就写了让位的奏本。
这奏本上写的明确,贾道善这一位国公旧疾犯了。如今在安养在家。于是请求皇帝同意,想把随国公的爵位让给嫡子贾弘祐。
奏本递上去,随国公走的大流程。那是一点遮盖的意思也没有。
走恩荫,如今做着官的贾弘祐当然也听到风声。
当然父亲不与他讲,他也知道这一个消息。
等着从衙门里下差后,贾弘祐去给父亲请安。
父子二人之间,贾弘祐不隐瞒态度。他说道:“父亲,您如何写了让爵奏本。儿尚年青,还需要您的斧正。此事一出来,儿失之孝道矣。”
“你失了什么孝道?”贾道善摇摇头,他说道:“老子让得,你就受得。”
贾道善在嫡子跟前,他的脾气一冲,他说道:“莫不成还想让你老子继续替你顶在前头,倒让你一个小儿辈享了荣荫,也不图一图奋进。”
“儿不敢。”贾弘祐回话道。
“瞧你读过几本书,也读得迂了。我等是将门武勋,管那些毛锥子什么事情。莫糊涂,你老子一旦让爵,你就乖乖的承袭。让你这做儿子的袭了国公爵位,那是你老子自己愿意。”贾道善这会儿是武将本色曝露。
对于贾道善而言,闲着也是闲着。如今正好,他能好好的教导一下儿孙。这儿子辈长大了,想扭正一下也不成。
倒是孙儿辈,贾道善想养一养孙子,他有兴趣培养一下孙儿辈的小孩子。
来父亲这里之前,贾弘祐担忧父亲的态度。如今一瞧父亲的态度后,贾弘祐知道他想多了。
父亲这里得着话,爵位让了,他就乖乖继承就好。
倒是孙辈们的教育,贾道善做祖父的要盯着。
于是贾弘祐在儿子教育问题上,他就得退一涉之地。
荣安堂。
在父亲这里问安后,贾弘祐一出他老子的书房。
母亲贾赵氏差心腹来请。于是贾弘祐又去见一见母亲。
母子二人一见面,贾赵氏关心着国公爷的奏本。贾赵氏一问,贾弘祐也不瞒着,他说了父亲的态度。
“看来国公爷是满意你的。”贾赵氏很开心。毕竟夫君做国,还是儿子做国公,这里面的门道有点多。
在贾赵氏心里也明白,夫君百年之后,这爵位板上钉钉的是亲儿子。因为她儿子是嫡子,是世子。
但是如果可以提前承爵,贾赵氏更开心。这提前定下来,那也不怕万一嘛。
“我儿,你承爵后,也莫要张扬。还要多跟你父亲请教一番。”贾赵氏叮嘱话道。
“母亲放心,儿子明白。”贾弘祐也没有被承爵之喜冲昏头脑。他打小就当着随国公府的世子,他的地位稳着,所以他真的不急着承爵。
或者说贾弘祐心头也有数,父亲一旦让爵,他承爵后,他在朝廷里的地位就有变动。
这里面的利益纠葛,那也是牵连不少。
贾弘祐有一点闹不懂的就是父亲突然让爵,这太突然了。
关键在哪里,贾弘祐这一位随国公府的世子爷不知晓。
但是宫廷之内,金粟宫的贾贵妃听到前头的消息后,她知道父亲让爵的关键在哪里。
这一日,晚膳后,楚王李烨陪母妃消消食,尔后,他去歇息。
贾祤这儿得着话,皇帝要来。于是守一盏宫灯。贾祤当然得等一等。
此时天晚了,贾祤拿着书籍翻一翻,也算得消磨一下时辰。
一直到帝辇来了金粟宫。此时夜幕落下,贾祤迎了帝驾时,她还提着宫灯。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李恒下了帝辇,他亲自搀扶了贾祤起身。尔后,他还接过贾祤手中的宫灯。
“月下赏灯,倒别有一番滋味。”这会儿皇帝不急着进主殿内。相反,他拉着贵妃手,他笑道:“祤娘陪朕走走。”
皇帝想夜游,贾祤能怎么办,她当然不能拒绝。
“好。”贾祤应了一声。
有宫灯照前路,各处廊道下也是挂着点明的灯笼。金粟宫内的各处也算有几分光亮。
此时帝妃二人漫步,侍候的宫人们远远的坠在后面。
贾祤问道:“天晚了,皇上用过膳食吗?要是您饿着,臣妾陪您走一趟,这就耽搁您用饭。”
“祤娘放心,朕饿不着。”李恒笑了出声。
听着皇帝这般讲,贾祤回道:“这便好。”
李恒此时伸手,他的左手执起贾祤的右手。二人执手而行。
至于皇帝的右手上,这会儿还提着一盏宫灯。
“祤娘可听说了,贾国丈上书准备让爵一事。”李恒问道。
“皇上,您可莫要称了臣妾的父亲为国丈,这使不得。”名不正,言不顺。贾祤只是贵妃,只要皇帝一天不册立她做中宫,她爹就真的担不起国丈之名。
升斗小民唤一声贾国丈,可能是一个善意的祝福。皇帝喊了,那容易让人误会。
不,哪怕不是误会,一旦没成真之前,太张扬就容易沾了麻烦上身。
“祤娘谨慎。”李恒给了评语。
“小心无大碍,皇上,臣妾谨慎一些也免了行差踏错。”贾祤握一握皇帝的手,她说道:“您可不能随口一言就给臣妾挖了坑。”
皇帝挖坑,从来埋别人。那不可能埋皇帝自己的。
贾祤一点也不想掉坑里,那样太憋屈。
第79章
第79章
“祤娘眼中, 朕竟然如此可恶,朕像随意挖坑埋人的恶徒吗?”李恒语气带着笑意,他左手握一下贾祤的右手。显然这等态度在表示皇帝并没有生气,他就是随口这么一说。
“皇上, 您尽是误会臣妾。”贾祤回握了皇帝的手, 她笑道:“这让臣妾多冤枉。”
“皇上您金口御言, 您这随口一语, 万一旁人听着再是谣言一传。满宫上下多少人想烧了金粟宫的热灶。至于慈寿太后娘娘和慈乐太后娘娘二位皇太后会如何想臣妾?臣妾连猜一猜都是不敢。”贾祤把话头转移到二位皇太后的身上。
“到时候二位皇太后一罚,也铁定罚了臣妾的轻狂,罚了传谣言之辈的多舌。皇上, 您可不能替臣妾揽了麻烦上身,臣妾这儿遭罪,小十一可是您最心疼的儿子, 您不看僧面看佛面,显看在小十一的体面上,您就多体谅臣妾一二。”贾祤笑语盈盈, 这会儿她就是随口一说, 她在配合皇帝演戏。
二人谁演谁,这不重要。反正二人都清楚对方的底线。
“祤娘一说, 朕如何能不体谅。”李恒笑了。
“罢, 就依你之言, 朕且随祤娘一般谨慎从事。”李恒从来不是轻狂之人,在贾祤面前提了国丈二字, 他当然有他的用意。
“那么祤娘觉得随国公府让爵一事, 你如何看?”李恒转移话题问道。
贾祤能说什么, 她能说,她就在旁边瞧着看吗?当然不能。
贾祤是贾氏女, 在世人眼中,她跟随国公府的关系是甩不开的。这等出身在她降临这一个世道时就已经纠缠上。
随国公府是她的底气,她又何尝不是随国公府的底气之一。
“臣妾觉得挺不错,父亲多年操劳,往后能颐养天年,也是多享受一番儿孙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贾祤在知道亲爹给出的回答时,她就已经知道随国公府的态度。
如今亲爹上奏本让爵,究竟是亲爹自己的主意,还是得着皇帝的授意。这些都不重要。总之随国公府的态度表明出来。
“五弟一旦承袭爵位,他能替父分忧,也是一桩好事。有父亲在,五弟做事有底气。多锻炼几年,往后五弟这一位新的国公担起贾氏一门的重担,想必族人放心,父亲亦能欣慰。”贾祤这会儿也说一说嫡弟贾弘祐的好话。
“祤娘想得不错,你对弟弟期盼颇多。”李恒说道:“不过父亲当家做主跟弟弟当家做主,这态度未必就一样。”
“祤娘就不怕,你这弟弟不够支持你这一位宫里的庶姐吗?”李恒提了贾祤的庶出身份。
如果是一些自卑之人,可能会在意庶出这一个身份。或者说介意才对。
贾祤倒不怎么在意,反正投胎这一等事情又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相比起这一个世道的云云众生,贾祤觉得她的抬胎技术已经算不错。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还是不必自卑的。
“皇上,臣妾的依仗是您。”贾祤停下脚步,她侧身面对帝王,她说道:“只要您不嫌弃臣妾,臣妾就无所害怕。再则说,真等那一日臣妾人老珠黄,貌美不再,想必看在小十一的体面上,皇上也会替臣妾保留几分颜面。如此一想,随国公府是父亲当家做主,又或者弟弟当家做主,这支持不支持臣妾这一位宫廷内苑里的妃嫔,又有什么要紧不要紧的地方吗?”贾祤轻轻摇头。
“臣妾觉得随国公府的态度不要紧。臣妾虽是贾氏女,臣妾的儿子是李氏郎,臣妾将来埋的坟墓也在李家的土地上。”贾祤实事求是的说道。
对于随国公府而言,支持她得着好处,自然可以多支持一下。如果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话,不支持也是理所当然。
当然如今有皇十一子楚王在,想必贾氏一族的眼里,她这一位贵妃还挺有份量。
贾祤觉得既然娘家会支持她,就不必矫情在皇帝跟前炫耀了。
免得让皇帝以为她更在意娘家,也不太在意了宫廷里帝王的态度。那样不妥当。
“朕念旧情,不会只看美貌这般肤浅。”李恒回望贾祤,他回话道。
“更何况祤娘在朕心里有一个位置,待百年之后,朕身边也会给祤娘留一个位置。”李恒这算承诺。
皇帝身边的位置,真要合葬也得皇后才配。
这算不算一种暗示?贾祤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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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待臣妾的好,臣妾都懂。”贾祤微低头,这会儿感动不感动的不要紧。她的态度得给出来。
贾祤想着开心的事情,想着难过的事情。她在两重天的情绪里总算挤出了泪水。
没有哭,也没有落泪,只是让泪水迷蒙了眼睛。
这会儿贾祤由着皇帝牵着手,二人继续漫步。
一直到皇帝牵着贾祤回了殿内。在蜡光之下,李恒勾起贾祤的下巴,然后,李恒见到的就是贾祤眼眸里的滢滢泪光。
“为何哭了?”李恒问话道。
“……”贾祤轻轻摇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会儿皇帝摆摆手,示意侍候的宫人们全退下。
殿内剩下帝妃二人,李恒说道:“告诉朕,祤娘哭什么?”
哭什么?
贾祤只是想掩饰自己的真正情绪。或者说她不想让皇帝真正的看清楚她的内心。
活在宫廷之内,一个透明人做不得。特别是妃嫔之道,一旦动了真心更是要不得。
因为感情这么一回事情,从来就是情绪的加速器。真是爱一个人就会产生一种独占的心理。
爱而霸占,那一种理所应当就像是根植在灵魂里。
或许这一个时代的女子被规矩所束缚,真的生在大户豪门里,爱了也会装着贤惠。但是,这一切不是贾祤能做的。
贾祤不爱一个男人,所以她不会嫉妒。因为不爱嘛,所以她可以看淡一切。
至于皇帝想册立她做中宫又如何?二人还是上下级,做了枕边人也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因为皇帝也不爱她。贾祤想,所以她也可能不爱皇帝。
两不相欠,彼此轻省。他们更像是靠在一起渡过寒冬,抱团取暖,各取所需。
贾祤能做的就是当一个合格一点的妃嫔。反正贾祤能认清楚自己的价值所在。
她唯一拿得出手的两点,一是娘家,二是儿子。
其它的,贾祤以为没有。
“臣妾只是在想,臣妾有欢喜,又有害怕。臣妾真的能做好皇上的继后吗?臣妾恐慌。”贾祤寻了一个半真半假的借口。
因为贾祤不知道皇帝的谋划是什么?她更像一颗棋子。
棋子的不安,这不是很正常的嘛。
“朕说祤娘行,祤娘一定行。”李恒伸手,他揽过贾祤到怀中,他安慰一番话道。
“嗯。”贾祤轻轻应一声。
“皇上您说臣妾行,臣妾就努力做好。”贾祤的声音有一点闷儿的回道。
这一晚,皇帝宿于金粟宫。
接下来的几日,金粟宫真成热灶。皇帝表明自己对贵妃的在意。
歇在金粟宫,赏了金粟宫。皇帝似乎有意在做些什么。
这当然引起宫廷内苑里妃嫔们的在意。
长寿宫里,钱淑妃又在钱太后的跟前嘀咕。
“姑母,东宫里茂鼎真难。瞧着这些皇子亲王,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钱淑妃说的真心话。
这会儿钱淑妃还扳着指头数落道:“燕王在南边立了大功,他倒是也狠心,连自己母族出身的南汉国皇室宗亲全部俘虏了起来。啧啧,也算得狠心之人。”钱淑妃的眼中,燕王可谓是手够狠,手够辣。
谁让燕王在南边的做为已经传回京都。燕王如何攻下的南汉国首府,然后又做了一些什么。
站在燕王的立场没毛病,他乃大夏朝的皇子亲王。
南汉国的皇室宗亲是他的母族根子,那又如何?
燕王的立身根本在大夏皇室。
“燕王之功,朝廷认可。淑妃,你莫要糊涂了。”钱太后提醒侄女。
被钱太后这一提醒,钱淑妃也是闭嘴不想提燕王。一提起燕王,钱淑妃心口堵得慌。
谁让燕王太能干,这一比较后,皇太后李茂鼎就显得真平庸之辈。
“姑母,不是侄女多心什么。实在是茂鼎难啊。燕王这里不提,蜀王呢,一个还在进学的小郎,如今也爱在皇上跟前凑热闹。哼,也不怕岁数太小,哪一回风大被闪了。”在钱淑妃的眼中,蜀王最近也有一些的惹眼。
虽然秦昭容不得宠,但是架不住蜀王在皇帝跟前有印象。
皇帝也关心这一个儿子学业问题,一关心后,秦昭容也就能母凭子贵的得了几回赏赐。
这些瞧在钱淑妃的眼中,她当然很不舒服。
“蜀王那儿你在意做什么,比起燕王,蜀王都让您哽咽难耐,你啊,你啊。”钱太后瞧着族侄女,她叹息一回。
“蜀王这儿,姑母您不让侄女计较,侄女不计较就是。那楚王呢,贾贵妃的金粟宫如今多惹眼。”钱淑妃这回总算把话题说到。
在钱淑妃的眼中,金粟宫最近红红火火。皇帝特意的偏爱,这一切就让钱淑妃遭不住。
“姑母,非是侄女针对谁,最近金粟宫的惹眼,宫廷之内有目共睹。莫不成大家伙都装瞎了不成?”钱淑妃说道。
谁装瞎,反正钱淑妃都不想装瞎子。
“唉。”钱太后叹息一声。她说道:“你动动脑子,皇上这般做的用意是什么?”
“是什么?”钱淑妃呢喃一话后,她又道:“皇上自然在给金粟宫的贾氏做体面。”
钱淑妃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毛病。
“朝堂宫廷,各有勾连。且再看看,这里面的文章你自己体面,哀家跟你说了多,你还是糊涂的利害。”钱太后都有一点懒得提点侄女的想法。
“朝堂上出了什么大事吗?”钱淑妃讷讷无言。
“随国公上奏本请求让爵给嫡子。”钱太后说道:“随国公是贾氏的父亲。淑妃,可懂了这里面的文章?”
钱太后反问道。钱淑妃抬头,她目光清澈的望着钱太后。
这一切落在钱太后的眼中,钱淑妃的目光真是清澈到愚蠢。
这等时候钱太后能怎么办,她只能给钱淑妃解释。
“天子这是做戏做朝臣们在看。随国公哪怕让爵,天子依然器重于随国公府。”钱太后继续说道:“你瞧瞧,再过几日,让爵一事,天子必会同意。”
“让爵就让爵,这有什么要紧的。”钱淑妃嘀咕一回。当然她就嘴硬,其实这会儿钱淑妃也觉得这事情应该会闹腾起来。
想一想,随国公好好的让什么爵位?这里面肯定有文章。
钱太后瞧着族侄女的态度,她当然也看出来钱淑妃就在嘴硬。
“这事情于东宫有利,你得了好,茂鼎得了好,你就应该偷偷乐。”钱太后望着钱淑妃,她没好气儿的说道。
“姑母,随国公府让爵了,那爵位还在贾氏一族的嫡支身上。东宫得哪门子的利益?”钱淑妃不以为然。
“随国公府让爵,这一代新人换旧人。新上位的国公能比得老国公的战功赫赫?”钱太后反问话后,她又道:“天子这是瞧着中原一统,这在为着继任之君拔除荆棘。一些老臣子可能功高震新主,自然就需要早早的退位让贤。”钱太后说出事情的真相。
“这是开始,不是结束。”钱太后的眼光里也是闪着光彩。
在钱太后瞧来,如今的储君是皇太子。这皇帝自然就在替东宫拔掉荆棘。
“姑母,您这话说的太对了。”钱淑妃此时也是反映过来。
钱淑妃的脸上确实欢颜展开。这会儿她回道:“既然于东宫有利,本宫就不跟金粟宫的贾贵妃计较什么。哼,她且得意洋洋这几日便是。”
显然是钱淑妃的眼中,还是皇太子李茂鼎的位置更要紧。得宠不得宠,天子的宠爱好像也不是最要紧之处。
事情也跟钱太后预料的差不多。在两日之后,皇帝降下圣旨,随国公贾道善让爵给嫡子一事尘埃落定。
老一任的老国公赋闲在家养老,新一任的随国公贾弘祐上任接替。
至于原来贾道善掌着的监门卫上将军一职,这等时候自然也要让出来。
虽然贾弘祐也接任了禁军中的职位,但是比起他爹贾道善的牌面。贾弘祐是拍马也比不了。
京都皇城,宫廷内苑。金粟宫内。贾祤跟身边的宋德交待话,她说道:“你替本宫走一趟随国公府。本宫给弟弟就任随国公的贺礼,你亲自替本宫送去。”
“诺。”宋德应下此事。
宏武二十五年,孟夏临,中吕月。先是随国公府让爵一事,随国公府庆贺新一任国公爷的承爵喜庆。
贾祤差宋德替她给嫡弟贾弘祐送了贺礼。
待佛诞节,贾祤过生辰,她家亲儿子李烨也过生辰。
年满五周岁,明日就开始吃了虚岁六岁饭食的李烨,这一位小郎如今个头窜高了不少。
对于李烨而言,一年生辰他高兴。他就盼着快快长大。
也是这一日,李烨的生辰礼物收到不少。楚王的小库房里填满了更多的地方。
李恒这一位父皇也是乐意替小儿子庆贺一回。
贾祤是亲娘,她做了长寿面,就盼着添一份好兆头。
一根面条儿,细细长大,这求的也不过是长长久久,长命百岁。
小小碗儿,李烨端在手心里。他望着桌前的父皇和母妃。他笑着拿起小筷子,然后夹了面条入口。
不能咬断。这一个念头在小郎的心头响起来。李烨一口气把面条送进嘴里,他慢慢的嚼着。
贾祤瞧着儿子嚼啊嚼,就像是护食的小兽。这会儿她心情甚好。
李恒在瞧着儿子吃了长寿面后,他才说道:“小十一又长大一岁,朕高兴,再过些年,朕就能瞧着小十一替父皇分忧。”
吃过长寿面,又听着父皇的期许,李烨此时满面高兴。
“儿臣一定快快长大,一定要替父皇分忧。”李烨保证了话。小郎的心中也盼着长大,在他的想像里,长大后就能有所做为。
大人的世界,小郎总是羡慕的。至于长大后的烦恼,小小郎君如今又哪里能体会得了呢。至少对于楚王李烨而言就是如此。
这一日是李烨的生辰,李恒乐意当一位慈父。
陪着儿子吃过生辰小宴,还是陪着小儿子去骑射。
小郎想在父皇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成绩,做父皇的有心成全一番。于是一个表演的开心,一个夸的真诚。
二人最后都挺开心,他们都快乐的过了一天。
这一日,李烨高高兴兴玩一日。所以这一晚他早早歇下。
金粟宫,寝殿内。
李恒单独跟贾祤相处,然后李恒送了贾祤一份礼。
贾祤打开皇帝替上来的匣子,打开后,她看见里面的凤凰步摇。贾祤数了上面的流苏,然后贾祤抬头,她的目光盯着皇帝。
“皇上,这不是给贵妃使的。”贾祤合上了盖子,此时掩去匣子里的凤凰步摇。
“朕先送给祤娘做生辰之礼,这是朕的承诺。待过些日子,祤娘总会配于发髻上。”李恒笑道:“朕特意让内府匠人制作,朕亲手画的步摇样子。祤娘不喜欢吗?”
李恒望着合上盖子的匣子,他问话道。
贾祤想了想后,她轻轻点头,她说道:“喜欢。”
哪能不喜欢呢,这凤凰步摇真的好漂亮。
“皇上,您画的样子真漂亮。”这会儿贾祤重新打开匣子,她又瞧着凤凰步摇。
这越看越喜欢。虽然目前不能戴在发髻上,但是瞧一瞧好像也挺养眼。
瞧着贾祤眼眸里掩不住的欢喜,李恒此刻的心情亦是不错。
“祤娘喜欢,朕往后多画一些步摇首饰让内府匠人打造就是。这些小礼物不在贵重,全是朕的一片真诚。”李恒送礼,送得就是皇帝的心意。
“皇上,您赠的礼物,臣妾都喜欢。”贾祤伸手,她轻轻的抚过凤凰步摇,她回了话道。
谈一谈步摇首饰的画描。皇帝有兴趣,贾祤也画画,所以二人谈论一番。
最后聊着话时,皇帝就说起了另外一桩事情。
“这一回朕吩咐内府匠人制作了一批凤凰步摇。更多的还是赏给朕膝下的皇女们。”皇帝一提起女儿们,这做一回爱护闺女的君父。
贾祤当然就听一听,反正皇帝讲,她就当了听众。
至于插嘴,贾祤倒不会。她就纯粹带了耳朵,没带上嘴巴。
皇帝又说了一番话,最后才道:“朝廷册封六座国公府,随国公府已经让爵。朕有暗示,可惜其它人未必乐意退位让贤,哪怕这让位置给亲子,也是心不甘情不愿。”李恒说这一番话时,虽然皇帝语气平平淡淡,但是贾祤还是听出来里面的风霜严寒。
对于皇帝而言,他想让其它人体体面面的退下去。
中原一统,有些人立了功劳,皇帝也赏赐了。赏的丰厚,可谓是皇帝大出血。
在皇帝眼中,功劳给了,好处捞了。这退位让贤,还是让了亲子,这自然就是体体面面的退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奈何这权利的滋味真不错,不是谁都有随国公贾道善一样的毅力,这权利说舍了,就真的舍了。
当然皇帝也清楚,随国公乐意退一步,那是因为皇帝有暗示。随国公府的好处还在后面。
甭管是册立贵妃做继后,还是后面替皇十一子楚王铺路。总之随国公府的大便宜,大富贵还在后面。
等着楚王登基上位,随国公府做为楚王的母族,这几十年的富贵犹然可望。
这等时候随国公府退一步,这当然退得心甘情愿。
可其它的武勋世爵们,这就不一样的态度。有些人在迟疑,有些人真就不甘心。
权利在手,美人算什么?
可谓是小丈夫不可无钱,大丈夫不可无权。
权利就是最好的药,那人让人吃了活力百倍。什么滋补,也不及权利的滋补。
“……”贾祤听着皇帝的吐槽,她不言不语。她就是替皇帝斟茶,让皇帝说话后,也是润一润嗓子。
“朕非薄情之辈。也不想把场面闹得难堪。”李恒给出自我评价。显然在皇帝眼中,他觉得自己做的仁至义尽。
“这一回朕也准备安抚一些人。”皇帝也为难,或者说皇帝的心态就是继要还要。
真的把事情做决,皇帝并不想。或者说皇帝在拆了皇室的暗坑。这些勋贵重臣们有意无意里,在皇帝眼中都在挖坑。
因为皇权看着至高至上,皇帝亦是凡人。
皇帝能做的事情就是尽量少给子孙后代挖坑。但是有些坑,在时代的伟力面前又不能不挖。
因为大势在变,现在有利之处,在将来可能是大害。而现在的有害之处,可能在将来又是堤坝。
时与势,这二者在时光之下也会流转。
“朕膝下九女,前面四女皆已赐婚。余下五女,朕也准备赐婚。”李恒这会儿说了打算。
“皇上,九公主的年岁太小了。这般时候赐婚会不会太早了一些。”贾祤不提旁人,她只提皇九女。
因为皇九女的生母是石德妃。这一位德妃的背后是理国公府。想必石德妃在皇帝的心中也有份量。
“朕有计较,此事朕会跟两宫母后再商议一二。”李恒显然没有跟贾祤细说的打算。他就是提一提。
贾祤笑道:“皇上乃公主们的君父,您既然考量周全,又有两宫皇太后参谋一番。这赐下的婚约自然是各方考量。臣妾想,这一定是天赐良缘。”
没毛病,天子赐的姻缘,可不就是天赐良缘。
只是在心里贾祤得说一声,还是皇子好。皇女们的婚事在皇帝这里真是斤斤计较,一切的算计都是为了朝局。
至于皇子们,皇子的自由度可高多了。
谁让这是一个皇子们能够妻妾成群的世道。莫说皇子,就是高门大户亦如此。
只能说生在这一个世道里,生为男儿不错,生为女儿就是没有投好胎。这技术没点亮。
特别是生在贫家的女儿,更是技术擦黑了。这气运太差,纯脸黑的要命。
“既然朕赐的良缘,祤娘说好,将来小十一的婚事,朕也拿一拿主意。”李恒的目光落在贾祤的身上,他笑着说道。
“皇上,您乃小十一的君父,他的婚事当然由您做主。”贾祤回的肯定。
至于说什么让儿子做主?这怎么可能。
想一想皇帝的承诺,亲儿子李烨是要做储君的人选。
真是挑了皇太子的嫡妻,这肯定是多番衡量。储君妃从来就不可能最完美,但一定最合适。
享受天家富贵,怎么能不担了责任。光想好处,不想挑了担子的人,这不是懦夫,就是蠢材。
因为既想享了天家富贵,又不想付了代价之辈,这是妄想。
怎么说了,世间什么最贵,免费的背后代价可能最贵。
那么享受好处,不付出什么的背后很可能注定会失去一些东西。至于是什么?
时间会证明一切。
贾祤想儿子一辈子平安长大,李烨的前程却在皇帝的干预下已经清晰可见。
在这等情况下,贾祤想着,皇帝是亲爹,他肯定不会害亲儿子。更不会想着社稷出问题。所以呢,他挑的太子妃一定是最合适的。
这等情况下,贾祤为何要反对?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祤娘体贴,朕很受用。”李恒笑着回话道。
“皇上,臣妾一直都懂一个道理,您最心疼小十一,您替小十一做的决断一定是为他好。”贾祤说的真心。
反正在贾祤看来,得到一些东西,付出一些东西,多合理的事情。
至于将亲儿子李烨的婚事,他得到了储君之位,再是让君父挑一个合格的储君妃。这叫两相便宜。
爱与不爱?
皇家也不讲究这等事情。
贾祤两辈子都没有享受到爱情是什么东西。或许就是人的激素搅和呢。
这感情不能当饭吃。过日子嘛,没感情一样能开开心心的过。
何况感情多种多样,没了爱情,还有亲情,还有友情与羁绊。
这一个世道里,谁离了谁,还是照样会日升日落,世界不会因为谁就停止运行的轨迹。
宏武二十五年,仲夏临,蕤宾月,长寿宫。
李恒来向嫡母钱太后问安。天家母子二人聊一聊体己话,天子关心嫡母康泰。
在钱太后的嘴里自然一切无恙。钱太后更关心了天子的健康。
“朕无恙,母后不必担忧。”李恒笑着回了钱太后的关心。
“天子身系天下,您背负天下福祉,望天子以社稷为重,不可操劳过甚。”钱太后的目光落在皇帝身上,她的目光柔和一片。
“母后放心,朕谨记您的叮嘱。”李恒应下。
天家母子二人互相关心一番后,李恒提到给皇五女、皇六女、皇七女、皇八女、皇九女赐婚一事。
“她们虽是年少,前面婚赐皇姐尚未出嫁。但是朕琢磨一番后,还是决定
PanPan
先赐婚。驸马不急着尚主,婚约倒可以定夺下来。”李恒说出自己的打算。
“公主赐婚,天子您拿主意即可。”钱太后不反驳皇帝的意思,她就一口同意。
“朕拿主意亦可,只是考虑着公主年少,还望母后替朕分解一番。”李恒虽然心疼公主。但是在社稷面前,公主不足重。
至于让太后开解一番,也不过想着让太后替他这一位帝王多疼爱一番公司。
有些事情做在表面上,世人看到的也是表面文章。
只要皇帝重视,太后重视,在世人眼中公主就是受宠的。
“天子放心,公主是金枝玉叶,哀家哪有不心疼的道理。”钱太后对于皇帝的心意,她只有赞同的道理,她从来不会逆了皇帝的心思。
“劳母后替朕多受累了。”李恒挺高兴嫡母的态度。
“哀家也盼着多得公主们的孝顺。小儿辈们常在长寿宫里的说说笑笑,哀家听着心里舒坦。”钱太后觉得这不是问题,这是好事儿。
既然皇帝有意,皇太后同意。这事情在长寿宫这里当然就是没问题。
至于长乐宫那一边,宋太后听着皇帝的意思。
宋太后又问了公主赐婚的人选。皇帝拿了一本小册子,他递给生母。
宋太后接过去一瞧,然后又是仔细的翻看了两回。
等着来回的看了两遍后,宋太后抬头,她的目光盯着皇帝。她说道:“门第好,家世高。就有一点哀家觉得不妥当。”
“天子如何尽是挑了公府的嫡次子尚主。”宋太后对于孙女们的婚事还是在意的。
皇帝这一回给五位公主赐婚,这挑中的驸马人选就是五座国公府的嫡出郎君。
国公嫡子,这身份尚主当然够格。让宋太后不满意的是这些尚主的郎君一个个全是嫡次子。
没有一人是嫡长子。要知道爵位摆那儿,就一人承爵。
这当然是嫡长子的家业,跟嫡次子是没有关系的。
“年纪合适。”李恒给了一个答案。这一个答案当然不是最要紧的。如果皇帝想,勋贵之中又不是挑不出来承爵的嫡长子。
皇帝就是故意的,他就挑了不承爵的嫡次子。
“罢,既然天子您主意定了,哀家当然会点头同意。比起前面的四个公主,后面做妹妹们的驸马已经出身显贵了。”宋太后能怎么办?
她只能往好的方向想一想。这比较一下皇长女、皇次女、皇三女、皇四女的驸马,后面五位公主的驸马出身够高。
真伤心一场,也得前面四位公主伤心君父的偏心眼儿。
两宫皇太后这里同意皇帝的意思。这等消息当然也没有很快传开。
主要是皇帝这里还没有赐婚。
但是皇帝动了心,这动作也不会太慢。除了随国公府外,其余的五座国公府当家人都陆续的得到皇帝暗示。
皇太子的妻族,镇国公府钟家。燕王的妻族,定国公府金家。还有石德妃的娘家,理国公府石家。以及安国公府的裴家,宋国公府的曹家。
这五座国公府在得到皇帝的暗示后,五位国公爷对于嫡次子尚主一事,这态度上自然得积极。
皇家的公主不愁嫁,特别是一位大方的皇帝。
公主有食邑,这注定的泼天富贵。越是国公府的嫡次子,越是乐意的。
因为国公府的爵位是兄长的,他们如果娶一门贵妻,将来有妻族的助力,这前程当然更远大。
特别是前面四位公主的驸马,在伐吴之时,在灭南汉之时,皇帝给前面四位驸马机会良多。
如今这四位板上钉钉的驸马身上都攒着军功。
等着随大军回京都后,一个爵位跑不了。
只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天子做岳父,只要不是蠢材,这爵位九成九还能挣到的。
京都皇城,宫廷内苑。
金粟宫里,贾祤听着宋德讲一讲最近的宫廷内外八卦。听一听,也算消遣一二。
当然也能消息畅通一点,不至于做了聋子瞎子。
不过在听完八卦后,贾祤让宋德退下。尔后,贾祤拿着夏日的羹汤,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搅和着。
饮了羹汤,贾祤这会儿没心情。
在心底算一算日子,贾祤的目光落在司徒女史的身上。
“女史,本宫没记错的话,本宫的月事迟了。”贾祤说道。
“娘娘,您没记错。”司徒女史恭敬的回话道。
“请太医来一趟金粟宫,本宫要请平安脉。”贾祤伸手,她抚一抚小腹,她有一点猜想。
“诺。”司徒女史应下话。
贾祤在猜测,她会不会真的有孕了?毕竟这月事迟了。
就本心而言,贾祤不想怀孕。她如今膝下有亲儿子李烨。
贾祤觉得养好她家小郎,这般就最好。再生一个孩子,她觉得挺遭罪。
可万一呢,万一真怀了,这皇妃打胎更遭罪。
皇家的子嗣只有多生的,没有落胎的道理。一旦出现,肯定就会闹一个大动静。
谁背锅,谁挨罚。
皇家的子嗣,自然都是个个有明目。唉,想一想,贾祤的心情有一点低落下来。
生孩子,在这一个时代里真是半只脚踩在鬼门关。
贾祤一点也不想。她还想长命百岁。
贾祤最想做的事情是瞧着她家小郎将来娶妻生子,她快快活活的当了祖母。
金粟宫请太医,太医那儿当然不敢耽搁。
当然这一起子事情也瞒不了人。这一点动静可不算小。
或者说就是小事儿,关系上金粟宫以后,宫廷里的妃嫔们也会在意的紧。
长寿宫。
钱淑妃知道金粟宫的贵妃请太医后。钱淑妃冷哼一声。
“贵妃又哪哪不舒服的。真是矫情。”钱淑妃觉得贾贵妃这八成就是装的。前个儿在御花园遇上贾贵妃时,她瞧着贾贵妃的气色可不错。
对于贾贵妃一赏花就要清场子的做法,钱淑妃觉得真张扬。当然贾贵妃做的事情,钱淑妃一样干。
只能说她俩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跋扈一些。
长寿宫的钱淑妃不怎么在意贾贵妃请太医的事情。她就嘴巴过过瘾。
九畹宫。
宋贤妃听着贾贵妃请太医的消息后。
宋贤妃打发掉宫人,然后她又去给神仙烧香磕头。
对于宋贤妃而言,她就一种猜测,或者说一种幻想。
“神仙保佑,一定是贾氏得了不治重症。让贾氏猖狂,最好是早早去九泉之下受罪。”宋贤妃无声的嘀咕一番。
尔后宋贤妃就是神神叨叨的又剪了小纸人,还是填上贾贵妃的闺名。然后宋贤妃拿了鞋底,她又开始打小人。
前面打小人多灵验,本着试试再试试,宋贤妃打了一番小纸人。
等着把小纸人打得稀碎后,宋贤妃才拿出火折子开始烧了小纸人。
至于这咒人之术灵验不灵验,在宋贤妃看来时灵时不灵。
怎么考验灵不灵,宋贤妃觉得一定得心诚。
于是烧了小纸人后,宋贤妃继续给神仙上香火。多供香火,就盼着神仙降了神通做法。
“神仙庇护,让金粟宫的贾氏恶行恶报。”宋贤妃话到这儿时,她还一咬牙,她又无声的呢喃道:“信徒愿意折寿十年,就盼金粟宫贾氏重疾缠身,痛楚而终。”
宋贤妃念叨着这一番话时,宋贤妃想到的还是当年被贾贵妃打脸的时候。
甭管是长乐宫的那一回羞辱,又或者是御花园的那一回羞辱。总之都让宋贤妃刻骨铭心的憎恨上贾贵妃。
第80章
第80章
金粟宫是宫廷内苑的热灶, 凭着皇帝待贾贵妃的圣宠,太医院一得着金粟宫传太医的消息,当值的太医没敢有半分的懈怠。
太医往金粟宫起来的速度挺快。
来的路上,太医还跟金粟宫的宫人们小心的寻问一下贵妃的情形如何?
贵人有恙, 太医心头也打鼓。当然宫人们可不敢多嘴, 只能请太医用精湛的医术亲自去瞧一瞧贵妃娘娘的情况。
等着太医一到, 金粟宫的主殿外, 大宫女一直候着太医。太医一到,这会儿赶紧请着往大殿里面去。
“娘娘,太医来了。”贾祤当停翻过一页书籍时, 女史在她的耳边小心禀话道。
贾祤抬头,她瞧着太医已经被请进来。于是她顺势搁下书籍。贾祤说道:“劳烦太医替本宫请一下平安脉。”
“不敢担娘娘一句劳烦。”太医恭敬行礼,回话道:“臣这便替娘娘请平安脉相。”
说请平安脉, 贾祤更想知道的事情就是她的肚子是不是怀上孩子?
当然疑惑归疑惑,一切还要太医来揭开答案。
太医替贾祤请了两只手腕的脉相。一再确认后,太医这会儿的神色变了, 他的脸上带着喜庆, 太医说道:“恭喜娘娘,娘娘怀上皇嗣, 如今已经一月半余的身孕。”
太医是真高兴。对于请出喜脉这等事情, 可谓是太医最乐意请出来的脉相。一旦遇上这等喜事, 赏赐少不了,还没什么操心的烦恼。
这自然是开心遇上高兴, 双倍儿的快乐。
“原来真的有喜了。”贾祤伸手, 她抚一抚自己的小腹。这一个孩子不在贾祤的期许之中。可真的怀上了, 又能怎么办?
当然只能生下来。
贾祤心中的想法归想法,真的面对喜讯来临时, 她脸上带着笑容。怀了皇嗣,她要哭丧着一张脸,这就大大的异样。
活在哪一个时代,就要合了哪一个时代的规矩。
更俗语一点的说法就是站哪一个山头,那就唱了哪一样的山歌。
不合群的人,要么是圣人,那能够改天换地,能让日月换新天。再要么就是傻子,最后被时代的大浪所淘汰。
贾祤只是凡人,还是一介弱女子,她做不成圣人,她只能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小事情,比如说尽力让自己过得开心一点,省心一点。
于是贾祤从来就做了合乎一个时代规矩的小人物。但凡让她出头去逆了大势,她没那一等能耐,她就不做那一等出格的事情。
这一回也一样,不想怀孕,孩子却是揣上了。于是贾祤合乎了一位妃嫔的态度,她让赏。
不光是赏了请脉的太医,还给金粟宫上上下下的宫人们皆加赏。人人有赏,金粟宫自然喜气洋洋。
太医领了赏,高高兴兴的告退离开。然后贾祤就吩咐身边的女史,还差了宫人去各宫报喜。
“难怪本宫近日精神头不够,本宫还以为是苦暑,这才会犯了懒劲儿。哪料想是肚子揣上一个孩子。”贾祤跟身边的司马女史嘀咕一回话道。
至于司徒女史替贾祤安排宫人上各宫报喜去了。
司马女史一听贵妃的话后,她笑道:“娘娘,您肚子的皇嗣孝顺,这想着让您多歇一歇。也千千万万的别受了累。”
听着司马女史的话,贾祤捂嘴就笑。她说道:“女史这话说的,谁听着都乐一乐。这理由寻得好,本宫听后一琢磨,还真觉得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个孝顺的。”
贾祤就是顺着司马女史的话,也算得安慰一下自己。
生孩子是遭了罪,但是孩子已经揣了,贾祤只能从其它方面多宽慰一下自己。
身边人乐意说些好听的,贾祤也爱听。她觉得好听的话悦耳,这真是让人吃饭,那都能多吃下一小碗。
也从这日常的喜好中,贾祤深深的体会出来一个道理。她特俗套的一介凡人。
至于什么忠言逆耳,想一想,真让人毒舌一番,贾祤觉得上一辈子追剧时觉得有趣。
可真心在日常里遇上,这就让人遭不住。
没法子,贾祤就喜欢听一听甜言蜜语。她也承认自己俗,特俗。
就在贾祤和司马女史吹捧一下气氛时。
楚王李烨进了正殿。他一进来,他就母妃问安。
“儿臣给母妃请安。”李烨已经年过五岁,他吃上六岁的饭食。小郎如今问安见礼有模有样。
当然宫里的皇子亲王,这吃穿全部上上等的用度。
个头拔高了,气度养出来,李烨走出去也是一等一的小郎,让人喜欢,更让人觉得一身气度不凡,年纪虽小也不会让人瞧低半分。
“免礼。”贾祤笑道:“烨哥儿,来,坐母妃近前。”
等着李烨起身,他在母妃近前落坐后。贾祤拿了手帕子,她还替亲儿子擦一擦额头。
“刚从校场过来吗?”贾祤问道。
“母妃,您全猜中了,儿才是练习完骑射归来。”李烨笑嘻嘻,在母妃面前他一直笑脸迎人。
瞧着儿子七八分像自己的模样,贾祤有时候就琢磨着,这儿肖母,也太像了。
就像是看着小一号的自己,贾祤偶尔里也有一种照镜子的感情。当然是追忆往昔。
幼年之时,贾祤想像里的自己应该就跟儿子李烨一模一样。
“哪用得猜测,瞧你一头的汗,这不是明显的事实。”贾祤又道:“你归来了,这会儿就赶紧的去换一身干净衣裳。莫要一直穿了湿透的衣裳。”
贾祤此刻不多留儿子说话。母子二人相处,这自然哪样舒坦哪样办。
母子之间哪需要客套什么的吗?在贾祤瞧来不用。
贾祤催一催儿子去换衣裳。李烨瞧着母妃的关心,他当然同意了。
等着李烨回寝殿后,他不止是换一身衣裳,还趁着机会又小小的沐浴一回。
等着再回金粟宫的主殿时,李烨浑身清爽。
这会儿陪着母妃说话,李烨说一说骑射上的趣事。贾祤乐意听一听。
“母妃,父皇说给我选伴读。也不知道哪时候伴读能进宫。我还盼着有伴读一起练习骑射。”在李烨的眼中,读书有伴读,这都不算什么高兴事情。要习武,要骑射之时有伴读这才是让人高兴的事情。
“你琢磨骑射伴读,这里面有什么特殊之处吗?”贾祤好奇的问道。
“打马球,练战阵。不是说打小一起练习,这默契最好吗?”李烨跟母妃一样,这一对母子对于马球还是一样爱好的。
一说起马球来,贾祤就有兴致。这会儿母子二人开开心心的说一说心得体会。
母子二人说有起劲儿。然后,两宫皇太后的赏赐来了。
贾祤领着儿子李烨一道领了两宫皇太后的赐赏。
等着两宫皇太后赐赏的嬷嬷和宫人们离开后,贾祤让女史把赏赐收进库房里。一切全部登记造册,后面清点也方便轻省。
“母妃,您怀了弟弟妹妹吗?”李烨又不是傻子,这皇祖母们都赐赏下来。李烨当然也听明白金粟宫的喜事是什么。
前面嬷嬷们都是笑而不语,只道金粟宫有喜事。究竟是什么?
嬷嬷们不多提,只说贵妃娘娘亲自说了,楚王殿下更高兴。
结果就是身边人没讲明白,李烨一回来,母妃更关心他的身子骨。然后,催他去换了身上的湿衣裳。
等着再回主殿后,母子二人谈起马球,又一谈就马时间忘记掉。
等着皇祖母赐赏了,李烨才闹懂金粟宫的喜从何来。
“烨哥儿高兴当兄长吗?”贾祤小心的问话道。
前世今生两辈子,贾祤知道的就是头一胎孩子跟二胎的孩子,这中间容易起隔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然那是一辈子的观念,搁这一辈子的时代里,世人的观念就是多子多福。
因为在这一个时代里,小儿夭折率还是挺高兴的。生一个万一夭折了,那就成悲剧。
当然生得多,也得是富贵人家才好。贫困人家生得多,更可能是生得起,养不起。便是养得起,也是贫穷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
改命的机会有,只是不多而已。
“高兴。”李烨的脸上全是笑意,他伸手,还是小心的想抚一抚母妃的肚子。
“母妃肚子里揣着弟弟妹妹,母妃,究竟是弟弟,还是妹妹?”李烨的眼中有好奇之色。
这会儿贾祤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她让亲儿子抚了一回小腹,她笑道:“母妃肚子里的弟弟妹妹还小,还要多吃喝,多睡觉,等着新一年时,烨哥儿的弟弟妹妹就会来到人世间。”贾祤尽量用一种平和的语气回话,她说道:“至于母妃肚子里怀着的是弟弟,还是妹妹?母妃也不知道。得等着母妃肚子里的孩子降生后,那会儿才能知道是给烨哥儿添了弟弟,还是妹妹。”
“烨哥儿是盼着弟弟,还是盼着妹妹?”贾祤又问着面前的儿子话道。
李烨很认真的想一想,他说道:“弟弟。”
“我会念书,会骑射。有弟弟,我就亲自教导弟弟。”李烨说的认真,他对于当一个兄长貌似还挺期盼。
“我听嬷嬷讲,等明年我大一岁了,我就可以跟父皇请求正式进学。到时候我跟皇兄一起念书习武。皇姐们就不在一处念书习武,听嬷嬷讲,皇姐们学的不一样。既然不一样,我就不能教导妹妹了。还是弟弟好,我能当一个好兄长,我会亲自教导弟弟。”李烨挺起小胸膛,他挺自豪的模样。显然在楚王李烨的想像中,他觉得,他自己一定能当了一位好兄长。
想像一下如何教导弟弟,李烨越是想,越是美滋滋。
就在贾祤母子二人说一说未来畅想时。宫人来禀话,各宫的妃嫔们来金粟宫送贺礼。
凭着贾贵妃的品级位份,除了德妃、淑妃、贤妃这三位是差人来送贺礼。其它各宫的妃嫔们就是亲自来送了贺礼。
这等情况下,贾祤懒得接见。来一人见一回,话说她乃孕妇,她当然可以有特殊的待遇。
见不见妃嫔们,这全看贾贵妃的心意。于是贾祤当然是任性一回,她差女史替她出面收了贺礼。
安抚还是需要安抚一下,金粟宫小小的回赠了小礼物。
“女史,你替本宫致歉一回。就道本宫有孕在身,精神不济。就不见诸位妹妹了。”贾祤这般说,司马女史当然一一应承下来。
“烨哥儿,瞧你也练了许久的骑射,这会儿要觉得无趣就练一练大字,或者练一练画画。可成?”贾祤问了亲儿子。
“母妃,您怀着弟弟妹妹,您要多多休息。儿不打扰,儿去画画。”李烨认真的叮嘱母妃。他的小脸蛋儿上全是认真的神情。
小郎一本正紧关心人,关心母妃时也不忘记叮嘱母妃身边的女史和宫人们。
李烨这一等做派让贾祤瞧见,她觉得又好笑又可乐。
对于小郎这一个亲崽的这一种关心,贾祤心里真受用。
李烨去画画,当然是画了舆图。对于李烨而言,画舆图也是一种乐趣。这让他知道了天下之大,他瞧见的不过一隅之地。
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李烨只能靠想像,不过他知道一定很大很大。
京都皇城,泰和宫,御书房。
李恒这几日连续单独的召见国公府的当家人。
皇帝有意赐婚,当然也要对方满意。或者说表面上得你情我愿。
如今的局面是大夏一统中原。可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
在这等情况下,哪怕吴国和南汉国还有一些不服王化,可那些全是疥癣之疾,左右不了大势。
朝廷大军也没有全部搬师回京,还留了府兵在吴国和南汉国的旧地,如今就在扫荡,可谓是犁庭扫穴后,再是清理一翻地方的汤汤水水。
在这等情况下,皇帝有意跟国公爷们结果姻亲。这等情况下只要脑子没毛病,当然就会同意。
于是皇帝这等时候就在写圣旨,他准备给皇五女、皇六女、皇七女、皇八女、皇九女赐婚。
圣赐写下,盖上玉玺。一切可谓是板上钉钉,不可更改。
“卫谨,去传旨。”李恒对身边的卫谨吩咐话道。
“诺。”赐婚圣旨,皇帝颁布,卫谨对于这等传旨一事,他当然不拒绝。这也算露脸了,当然要说皇帝的用意,何尝不是用了身边人,也让世人知晓皇帝是真的在意公主们的亲事。
“皇上。”卫谨应下皇帝的差遣,他没有急着离开。他恭敬的说道:“金粟宫的宫人来报喜。贵妃娘娘怀上皇嗣了。”
“贵妃有喜了。”这消息落进李恒的耳中,他说话时,他的声音里都带着高兴的语气。
“回禀皇上,正是如此,贵妃娘娘有喜了。”卫谨重复一遍。
“好,大善。”李恒是真的高兴。
这会儿皇帝一高兴,他让卫谨去传旨。当然是传公主们赐婚的旨意。然后皇帝是准备亲自去了金粟宫。
喜讯嘛,当然亲耳听了当事人讲一讲,在皇帝眼中这般更有气氛。
不过在去金粟宫之前,皇帝吩咐身边的贴身太监梁忠去开了库房,皇帝要赐赏。
至于赐赏的丰厚用度,肯定不依着皇家的规矩。
皇帝的喜好,那才算真正的规矩。至于所谓的规矩,可能就是约束一般人用的。
至于皇帝嘛,只要皇帝想,他就可以打破规矩。
一般情况下宏武帝是不乐意打破规矩的。偏偏这一回宏武帝就想破例一下。
帝驾往金粟宫去,消息灵通之辈当然都知道了。
但是在这等情况下,公主们得到赐婚圣旨的事情自然更让人在意。
主要是皇帝赐婚,这就跟搞批发一样。这一下子赐婚了五位公主。
如今是仲夏下旬,蕤宾之月。
要知道皇帝膝下的九公主在今年孟秋的夷则月中旬,九公主方才年满九岁。就这样一位年少的皇九女,皇帝也给赐婚了。
瑶仙宫。
石德妃与皇九女一道领下圣旨。此时石德妃谢过传旨的卫谨公公。然后客客气气的送走卫谨。
等着卫谨离开后,石德妃的神情并不算特别的好看。哪怕石德妃勉强在脸上挤出来笑容。但是依然掩不住石德妃的眼眸子里一片冰冷。
哪怕进宫前,石德妃早有心里准备。但是石德妃还是意难平。
因为石德妃的膝上就这么一个亲闺女平平安安的养到现在。一对双生子早夭,还是一对儿的皇子,那一桩旧事对于石德妃的打击挺大。
好不容易从泥坑里爬出来,石德妃不再计较过往。奈何如今的情况就是石德妃一直以为她在皇帝心中有一丁丁的不同。
毕竟其它的妃嫔们,甭管养着皇子,还是养了皇女。只是皇子年女的年岁一道,这就搬去了皇子所或者公主所。
唯有石德妃膝下的皇九女是一个例外。有石德妃的请求,皇帝也同意了皇九女一直养在瑶仙宫。
“九儿。”石德妃的眼中有泪光,她说道:“母妃本想替你挑一门姻缘,哪料想你父皇已经赐下圣旨。这一桩婚事如今就不可更改。唉。”石德妃一声叹息。
“母妃。”皇九女今年九岁,这年纪的姑娘出身在皇家,那当然不会是傻白甜。
皇九女说道:“儿乃公主,如今父皇赐婚,驸马出身勋贵,此等姻缘正是合配。母妃不必担忧儿,儿将来跟驸马合得来就坐一起,合不来,儿还有公主府安身立命。”
对于皇九女而言,驸马不是她的依仗,皇家才是。
驸马是尚主,公主是下嫁。所以对于公主而言,公主在地位上真的是高了驸马一筹不止。
虽然这一个时代是男人当家做主,但是这更是封建社会,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公主和驸马,公主占的就是一个“君”字。国礼也在家礼之上。
皇九女很淡然。石德妃哪怕有种种想法,在皇权面前,她这一位妃嫔也得低头。
“你能这般想就最好。好歹你这一桩姻缘比着你前面的姐姐们尚好。”石德妃只能这般安慰女儿。只能说人生在世,幸福就靠比较二字。
比一比前面的姐姐们,皇九女的姻缘确实还算不错。
皇九女的驸马人选,这一位九驸马是安国公的嫡次子。安国公的身上不止有国公的爵位,还有一个勋位。
好歹凭着亲爹的荫恩,这一位九驸马比着前面的几个姐夫看着光鲜一点点。
瑶仙宫里,石德妃和皇九女这一对母女在安慰她们自己。
这等赐婚之事,皇太后早已经吹过风声。
如今就是尘埃落定,可谓是一切成定局。
宫廷内外,应该得着消息的各处都知晓了。
哪怕是金粟宫的贾祤也知道各位公主们的归宿在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金粟宫。贾祤听着这一等消息后,她就挺淡然。主要是她膝下没有公主。公主们的婚事她当然可以不在意。
不过等着帝驾来金粟宫时,贾祤差人去唤了儿子李烨,他们母子一道去迎了皇帝。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儿臣恭请父皇圣安。”
贾祤和儿子李烨一道见礼问安。李恒下了帝辇,他搀扶起贾祤,他说道:“平身。”
贾祤这儿得皇帝搀扶,她当然顺势起身。李烨瞧着父皇和母妃恩恩爱爱的模样,小郎的脸上全是笑意,他高高兴兴的谢了父皇恩典。
一家三口,不,算上贾祤肚子里的孩子,这应该是一家四口一道往殿内走去。
在殿内落坐后,李恒的目光还注意着贾祤的腹部。
李烨这会儿也用开心的语气,他说道:“父皇,母妃说来年我就要添了弟弟妹妹。”
“父皇,您希望母妃来年添了一个弟弟,还是添了一下妹妹?”李烨小郎也是好奇的当一回复读机。
母妃问过他的话,他再问一回父皇。
“甭管给你添一个弟弟,还是添一个妹妹,朕都喜欢。”李恒回的滴水不漏。
“可我喜欢弟弟。”李烨小郎是有话直说。
李恒当然问一问儿子原由在哪?
给母妃回过的理由,李烨再说一遍。显然在小郎的心中,弟弟可以当小郎的跟屁虫,满足一下小郎做一个好兄长的癖好。
至于妹妹,妹妹不能陪在兄长的身边,李烨当然更希望有一个弟弟了。
李恒听过小儿子的童言童语,他就哈哈大笑一回。
不过回过话后,李恒说道:“小儿眼睛最灵验,小十一说你母妃这一胎是弟弟,那就一定是弟弟。”
对于李恒而言,小儿子这一个答案让他挺高兴。毕竟皇帝一直觉得膝下皇子太少。
至少养长的皇子在宏武帝的心里就太少。虽然生了不少,夭折的却是太多。
如果再添一个儿子,李恒那是千盼万盼。
此时此刻皇帝和楚王这一对天家父子谈得开心,贾祤就在旁边听着。
对于贾祤而言,她倒不在意这一胎是男是女。反正生在皇家,甭管是皇子还是皇女,只要有一颗大心脏,一般而言都能过得舒心。
如果过得不开心,只可能是想得到的更多,因为不满足才会不开心。
要是知足常乐,一般而言皇子皇女的生活就是千千万万人之上。这等情况下还不开心,可不就是犯了贪念。
人生在三戒,贪嗔痴,只要少一点杂念。这想过得开开心心还是挺容易。
这会儿李恒和儿子李烨聊话,父子二人是说得开开心心。
一直到李恒亲自查看一遍小儿子的课业。哪怕只是考校,虽然李烨没有正式的进学,不过皇帝也考得浅。
然后皇帝是鼓励一番小儿子。李烨听着父皇的鼓励,他就特别的高兴。
李烨这里鼓励一番,尔后,李恒顺势在金粟宫用了膳。
等消食后,李烨自然就是告辞离开。小郎也要回了寝殿,他就要准备早早歇下。
金粟宫内,这会儿天边还乏着光亮。这是因着夏日天黑的晚。
李恒陪着贾祤在金粟宫内漫步而行。帝妃二人漫步,自然一边走,一边闲谈一番。
宫人们坠在后面,有皇帝的吩咐,也没有不识趣的来打扰帝妃二人的谈话。至于偷听,那当然就更不敢。
“朕已经替诸位皇女赐婚。如今一算,朕膝下儿女里未曾定有婚约的便是小八和小十一这两位皇子。”李恒谈起儿女们的姻缘事。
贾祤不插手,她就听一听。
皇帝继续讲一讲,关于他给皇女们的赐下的婚事。
贾祤继续带着耳朵听一听。一直到李恒说道:“祤娘,你心中对于小十一的婚事可有什么说一说的想法?”
皇帝一问,贾祤笑道:“但凭皇上做主。”
皇帝给画的饼,那可谓又大又圆。随国公府还盼着,贾祤这会儿也没吃上。
至于这饼什么时候落嘴里?
贾祤不知道。但是贾祤懂得一个道理,饼是画好了,这没吃着前,她就得少说话,莫犯错。
“哈哈哈……”李恒笑一回。笑过后,他执起贾祤的手,二人继续漫步。
这会儿皇帝收敛笑意,李恒又道:“朕瞧着随国公府一片忠贞,朕一直挺满意。”
皇帝先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这是安贵妃之心。
贾祤回道:“父亲一直教导府上子孙,当忠心君父,忠心国事。旁的什么臣妾也不懂,臣妾就知道随国公府的儿郎们一定是效忠天子,除此不敢有二心。”
“祤娘这话朕爱听。”李恒牵着贾祤的手,他随口回道。
“不过此回赐婚,随国公府倒是没有合适的儿郎,朕也只能惋惜一回。”李恒又感慨一番话道。
贾祤想翻白眼儿,她都进宫,她膝下有亲儿子李烨。这可是老国公的皇外孙,现一任随国公的亲外甥。
随国公府跟皇室已经走得够近。再亲上加亲?真没有那等的必要。
“皇上,这姻缘天定。天子赐下,也是天定。您啊,您这可是拿随国公府开了一个玩笑。”贾祤嗔怪的说道。当然这是打趣之语。
李恒也听懂贾祤的态度,他笑一回。
“是啊,天子所赐,亦是天定。”李恒赞同一回贾祤的话语。
“朕也不介意更进一步。也算朕做父皇的一片心意。”李恒话到这儿时,他停下脚步。他说道:“朕有意给诸皇女的驸马各谋一个爵位。”
皇帝说的这一个消息落进贾祤的耳里,这都不算事。
“皇上慈爱,皇女们有您这等君父,这真是天恩浩荡。”贾祤一脸赞同,她说道:“此事没什么不可以的。驸马们得了爵位,将来承爵的还是皇上的亲外孙。这一家子骨肉亲情在,皇上您的做法合情又合理。”
法理不乎人情。
在这一个时代里,这就是人治的时代。对于皇帝而言这是家天下的世道。
皇帝想给驸马谋一个爵位,这多大点的事情。这爵位最后更能让公主们多一番体面。
说白了,皇帝都大大方方的跟贾祤提一嘴儿,这等事情当然就是皇帝心意已定。
贾祤当然不会反驳。想一想各位皇女的驸马都是谁?
要么是禁军里的新星,要么是国公府的嫡子。
这等人物贾祤只有吃饱了撑得,她才会说糊涂话去阻了别人的前程。但凡她有一点清醒,她都得附合一回皇帝的意思。
顺口之言,不阻别人前程,也算得你好我好大家好。
谁吃亏?
反正皇帝不吃亏,公主不吃亏,驸马不吃亏。
至于朝廷?
朝廷也不缺这几个爵位。一切看圣意,圣意在于皇帝。
至于皇帝办事真为着亲情?还是背后有衡量。
这些贾祤管不着,也不归她操了这一份闲心。
“只是臣妾觉得皇上用谋之一字,这不妥。皇上乃是圣君,您替公主们做主,这当然是赐下爵位。”贾祤就寻了一个字眼儿扣一扣。
看似扣字眼儿,其时就是贾祤转移了话题。
贾祤不想深入下去,她怕犯了忌讳。还是把话题移转到亲情上面,讲一讲感情嘛。
“臣妾想公主们知道皇上的慈爱之心。公主们得多感动了。皇上您啊,依着臣妾瞧来就是在意了公主们。皇上就是最心疼孩子的父亲。”贾祤这会儿围着亲情字眼儿打转转。
“朕虽是慈父,却也是公心私心皆有。”李恒倒是谈起自己的良苦用心。他说道:“朕之长女、次女、三女、四女,她四人的驸马在伐吴、伐南汉之时立有功劳,凭着军功在身,赐下爵位堂堂正正,无可厚非。”
贾祤听懂了,皇帝的意思是五驸马、六驸马、七驸马、八驸马、九驸马,这五位出身国公府嫡次子的驸马赐爵位就有一点名不正,言不顺。
无军功赐爵,这太容易在朝堂上引来非议呗。
于是贾祤一琢磨皇帝的话后,她就闭嘴。
关系到军功问题,她一个小小贵妃惹不起,惹不起。
李恒的目光扫一眼贵妃,瞧着贾祤不说话,就是一幅聆听的模样。李恒笑了,他继续说道:“朕乃慈父,朕琢磨着其它人亦当如此。朕准备加恩,允许驸马的国公父亲拆分一回爵位家产。”
皇帝这话一出来,贾祤被惊住。这要是戴了眼镜,这眼镜都得震的掉地上摔碎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爵位家产拆分一下?话说,这算不算是勋贵家族版本的推恩令。
想归想,贾祤沉默以对。这等事情太大了,贾祤不敢插嘴。或者说她觉得自己的肩膀太轻,这真的抗不住大事。
偏偏皇帝要讲一讲,贾祤只能带了耳朵听一听,至于嘴巴这会儿哑了。她不发言,她就吃瓜。
“祤娘,你是一个滑头儿。朕果然没说错。”李恒握一握贾祤的手,他给出一句评价。
“皇上,臣妾走泛了。臣妾感觉有一点累。”贾祤伸了另一只没被皇帝牵着的手,她假意的抚一抚小腹。
天大地大,怀孕的母亲最大。这会儿皇帝当然更心疼贵妃肚子里的孩子。
“罢,倒让祤娘受累了,朕陪祤娘回去歇了。”李恒知道。
贾祤就笑笑,她用笑脸来回话。
帝妃二人回了寝殿内。这时候贾祤催着皇帝去沐浴一番,贾祤只是简单的洗漱一番。
等着皇帝沐浴好后,贾祤已经卸过妆容,她这会儿简单的装束,她就真的准备歇下了。
皇帝打发掉侍候的宫人,寝殿之内,帝妃二人独处。
“臣妾不方便。”贾祤笑意盈盈的望着皇帝,她伸手抚一抚小腹说道。
李恒搀扶着贾祤落坐于榻上,他说道:“朕又不是急色之人,莫不成在祤娘眼中,朕就是好色昏君。”
“今天,朕就想陪一陪祤娘,也陪一陪祤娘腹中的孩子。”李恒说道。
这会儿帝妃二人一道躺下歇下,屋中没有吹了灯盏。二人躺下,也没有急着闭眼睡觉。
二人还是继续聊了话。
当然更多时候是皇帝说,贾祤就是当听众。
一直到不知不觉里,贾祤迷糊的睡过去。至于皇帝什么时候睡着的?
贾祤不知道。
倒是贾祤睡着了后,李恒瞧着身边贵妃的睡颜,他盯着瞧上许久后,一直到内殿的盏上蜡光慢慢熄了。内殿暗了下来,皇帝才是在贵妃的身边闭眼睡去。
宏武二十五年,季夏临,林钟月的初一日。
金粟宫的主殿内,这一日各宫妃嫔们一道聚齐。
当然众人来不过是跟往常一样,也是等着贾祤这一位贵妃领头,众妃嫔一道去长寿宫向慈寿皇太后请安。
贾祤怀着身孕,但是给皇太后请安的时辰可不能担误。
于是与诸位妃嫔照过一面后,贾祤也不客套,就是当先领头,领着一众妃嫔一道离开金粟宫往长寿宫去。
贾祤一宫主位娘娘,她坐着辇舆。这等时候也不会受累。
等着到达长寿宫后,贾祤等一宫主位由着长寿宫的嬷嬷引路,一道去了长寿宫的花厅里候着。
花厅内,宫人们送上茶盏。贾祤拿过自己跟前这一盏,她发现,她这儿挺特殊。
轻轻挪了茶盖子,里面非是茶汤,而是蜂蜜水。
贾祤轻轻的嗅一嗅,她闻到了一股子蜂蜜的淡淡甜香。
贾祤轻轻的沾一点,不过是润一润唇畔。喝了蜂蜜水,她这倒真没有。
不过做一点表面的功夫,贾祤还是乐意的。
贾祤的动作也瞒不了人。在宫廷内苑里,可能有人是傻一点,这是有后台的。更可能是有人在装傻,这是没有后台的。
只能说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一直到慈寿皇太后在宫人的拥簇下到来。贾祤和一众妃嫔们一起恭敬问安。
钱太后瞧着请安的妃嫔,她落坐后,摆摆手说道:“免礼,都落坐吧。”
贾祤等妃嫔谢恩后,各自落坐。此时钱太后的目光落在贾祤身上。钱太后语气和蔼,她慈眉善目的说道:“贵妃,你怀上皇嗣,天子高兴,哀家也高兴。如今你得好好养胎,哀家盼着来年你替天子添一位皇子。”
钱太后这话说的亲切,脸上全是一幅慈爱的神色。
贾祤笑着回话道:“借皇太后吉言,臣妾也盼着替皇上添一位小皇子。”
反正皇太后说的场面话,贾祤当然顺着对方的意思,她不会傻乎乎的拆台。
“好,好。你平平安安的诞下皇嗣,多替皇家开枝散叶,这就是功劳。贵妃,哀家替你记一笔,后面一定在天子跟前替你请功劳。”钱太后的场面话也说的好听。
贾祤这里关心了,钱太后的目光又落在其它的妃嫔们身上。钱太后又道:“不止贵妃如此,若是其它各宫妃嫔们怀上皇嗣,哀家一样高兴,哀家一样在天子跟前请了功劳。”
“天家富贵,天家最不缺的就是富贵,最盼望的就是皇嗣。特别是皇子,哀家还是觉得天子膝下的皇子少了一点。你等还得用心,多是努力的替皇家开枝散叶。多学一学贵妃,瞧瞧贵妃就是一个让人从心眼儿里乐意疼一疼,爱一爱。莫说天子喜欢,哀家也是喜欢。”
在钱太后的嘴里,贾祤做了众人的榜样。
虽然贾祤不想这般被表扬,毕竟这怎么瞧着不见好处,倒是先当一回靶子。
奈何这是慈寿皇太后的夸赞,贾祤还得带着笑容的受领了。只能受领,不能推辞。
当然贾祤肯定要谦虚一下,只道皇太后谬赞了,当不得,当不起。
场面上的客套,不就是你来我往,大家相互吹一吹,捧一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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