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手术室门前。
一个粉头发的男人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他的目光时不时掠过手术室上方挂着的灯牌上。手术中三个鲜红的字宛如一把小刀割在他的身上,不致人死亡,但却一道一道的令人揪心疼痛。
虽然妻子已经生育过一胎了,但自古以来女人生孩子都不亚于走鬼门关,就算是在医疗技术远超古代的当今,每年依然有孕妇死于难产。
何况他的妻子之前生的是一胎,这次却是双胞胎。
上天保佑,希望香织和孩子们都能平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道是不是过于紧张,粉发男人甚至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手术室传来。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虎杖仁额上的冷汗越来越多,整个人也越来越焦躁。
去年生悠仁的时候很快啊,半个小时就出来,护士都说对于头胎妈妈而言这么快的速度孩子简直是来报恩的,正常来说生头胎有的人生二十个小时都是有可能的。
可这次都好几个小时了,会不会出事啊?
虎杖仁看上去比当事人都要焦虑。
手术室内。
虎杖香织恨不得亲手把肚子里的两个孽种剖出来,你们倒是出来啊!怎么在肚子里死活不动呢?
该死的!
宝宝不给力,医生和护士们都交接了两波,专业二十个小时过去。虽然妈妈看起来很猛,还有力气,但果然还是转剖腹吧,这样下去怕婴儿在肚子里憋死。
或许是遭了报应,也可能是运气守恒定律。
第一胎轻松了,遭的罪第二胎加倍奉还。
虎杖香织总共生了二十二个小时,前二十个小时是顺产,后两个小时是剖腹。
剖腹产正常而言是4060分钟,虎杖香织能比常人多一个小时,是医生取宝宝的时候宝宝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脚把她的内脏踹破口了,瞬间从小手术变成中小手术。
在场的医生护士倒抽一口气,这小孩不得了,普通小孩刚出生哪有这力气。
虎杖仁得到了两个包在襁褓里的宝宝,护士向他祝贺,“左边的是哥哥,右边的是弟弟。记不住也没关系,哥哥额上有胎记,弟弟没有。”
医院对男婴和女婴的襁褓是有颜色区分的,男宝宝是蓝色襁褓,女宝宝是粉色襁褓。
如果是龙凤胎看颜色就能看得出来。
“谢谢,对了,我的妻子呢?”虎杖仁一手抱一个孩子,非常熟练,毕竟带过婴儿。见宝宝们没事,他担忧起妻子。
护士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说:“贵夫人可能要多住几天院。”
生孩子被孩子一脚踹破内脏,这在全世界都是首例啊!
这宝宝简直是金刚宝宝。
虎杖仁要照顾妻子,孩子也离不得人,只好把二子和幼子丢给父亲带。
妻子是孤儿,没有家人。
虎杖仁除了父亲也没有旁的亲戚。
可怜虎杖倭助痛并快乐着。
原本想的是已经有长孙了,如果双胞胎中有女孩就完美了,儿女双全嘛。结果全都是孙子,男孩儿调皮捣蛋,可以想象未来有多热闹。
由于当妈的住院了,加上本身也没有奶水,虎杖倭助只能泡奶粉喂食。
虎杖悠仁对自己的两个小弟弟充满了好奇。
虎杖倭助介绍说:“以后他们都是你的弟弟,你身为大哥,要保护好弟弟们。”
虎杖悠仁握起拳头,眼睛亮晶晶的说道:“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好弟弟的!”
原来这就是做哥哥的感觉吗?责任感起来了,por!
“对了爷爷,弟弟们叫什么名字呀?”
虎杖倭助:“......”
儿子儿媳没说啊。
继国严胜在温暖的黑暗中沉睡,偶尔会感觉到有人抓住自己,他不舒服的想要摆脱这种感觉,谁料对方抓得更紧了,这让继国严胜不舒服极了。
一不舒服,他就挣扎。
挣扎起来动手动脚实乃常事,偶尔能踢到硬物(肋骨),但多数时候是被膜包裹着,他也踹不开那层膜。
继国严胜摆烂了,想抓就抓吧,别打扰他沉睡就好。
时间不知不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突然有一天他感觉到下方传来悬空感,他要掉下去了。
继国严胜不愿意离开这个温暖舒适的黑暗空间,努力控制自己不掉下去。
这时他感到有一只小脚踢上他的脸,把他往下蹬。
这得了了,继国严胜顿时恼怒不已。和这个混蛋‘共处一室’他就忍了很久,现在这混蛋还想把他赶出去,绝对不可能!
继国严胜牟足了劲把自己卡在空间里,然后去拽身边的混蛋,想把他丢出去。
他们俩在狭窄的房间里谁也不让谁,直到‘房梁’被人从上面掀开了,他们一个个都被人拎了出来。
被拎出来的时候继国严胜更加恼火,用力一蹬叫,不知道踢到了什么,反正软软的,就听见周围传来吸气声。
继国严胜直到自己的状态不对劲,他变弱了太多,连身体都不能很好的控制。
并且五感朦胧,看不清、听不清,唯有触感是正常的,他能感觉到自己离开了黑暗空间后有光落在眼皮上,也能感觉到一阵阵凉风吹得他哆嗦。
紧接着,他感到自己的屁股被重重拍打了下。
继国严胜震怒。
是谁?!居然敢打他屁股!他要杀了他!
“这孩子怎么不哭?”
“用点劲,有的宝宝可倔,多打几下就哭了。”
继国严胜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对话,但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啪!
屁股又遭重创。
继国严胜憋不住了,刚张开嘴,一股源自本能的冲动压下了他想说的话,继国严
胜听见婴儿的啼哭在耳边响起。
曾经的一城之主,后来的恶鬼最强,懵住了。
因为哭的不是别的婴儿,这声啼哭分明是从他自己的口中发出。
继国严胜不笨,很快弄清楚他以为的黑暗舒适的温暖空间其实是子宫。身边总烦他的室友是同胞兄弟。而他,转世成人了。
心情很复杂。
继国严胜曾经是人,后来因惧怕死亡和某种执念堕落成鬼。曾经效力的主公被他当成对鬼王的投靠而献祭。曾经的同伴成为他的剑下亡魂......
抛妻弃子、背叛主公、杀人无数,每一桩都是恶行。
像他这样的人,死后不入地狱都不可能。奈何地狱早在神代之后就已崩塌,所有生命不论好坏只要不是魂飞魄散,最后都会回到光河。
继国严胜身为鬼,还是进化的、克服了被日轮刀砍掉头颅这一致命弱点的鬼,只要鬼王不灭,他就不死。
然而再被年幼的鬼杀队成员合力砍断头颅又再生后,黑死牟从自己的刀上看见了自己的倒映。
那个头长犄角,面容狰狞可怖的怪物竟然是他吗?
他居然变成了如此丑陋的怪物。
继国严胜终于清醒了,但他醒悟得太晚,不甘的执念早已将他腐蚀成鬼。
继国严胜最后放弃了愈合致命伤势。
就像每一个死在太阳底下的鬼,他化成了一堆尘埃。
留下的衣物中间静静地躺着两节竹笛。
竹笛是他幼时送给同胞弟弟的礼物,原以为二人分裂后笛子早已不知所踪,结果这么些年来竟是一直被弟弟随身携带。
被砍成两截也是继国严胜在弟弟寿终正寝后斩击弟弟躯体所为,当看见断裂的笛子,继国严胜的心中或许从那时起就埋下了悔恨的种子,只需要足够多的刺激,继国严胜自己就会崩溃。
在死亡的那刻继国严胜想的是什么呢。
他依然满心满眼都是弟弟。
不甘的声音消散在空中:
“我只是想成为你啊......缘一。”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继国严胜终其一身苦练剑术,却仍未能超越脑海里的那轮太阳。
月亮追逐太阳的时候,是否发现太阳也在追逐他。
狭隘的目光局限了月亮的视野,月亮何苦超越太阳,太阳从未离开过月亮。
新生儿的眼睛看东西还是很模糊。
继国严胜知晓自己重新转世成人后既不惊喜也不激动,是迷茫的。
他知晓这一世头上有一个哥哥,而和他同胎的‘室友’也是哥哥,他前世当了一辈子哥,没想到转世后成为了最小的弟弟。
此外,他每天都饱受折磨。
大几岁的自己同样也是个孩子的哥哥每天没事就黏着他,和他同胎的哥哥也喜欢黏着他。
两人一个叽叽喳喳吵闹不堪,一个不说话很安静但就喜欢抓着他。
继国严胜每天都过的生无可恋,尤其是尿尿和拉臭臭的时候。
众所周知,婴儿是控制不住生理的。唯一好的是他不用喝人类母亲的奶,喝的是奶粉,这让继国严胜稍稍松了口气。
大约过了几天,继国严胜发现自己能看清半米内的物体了。他其实对于自己的同胞兄弟心情是复杂的。
上一世他和缘一也是双生子,只不过在那个年代双生子被意为不详,要不是母亲极力阻止,父亲当场就要摔死缘一。
想到缘一,严胜又开始e了,浑身散发着醋醋的酸味。
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发呆,严胜能感觉到婴儿床开始晃动起来,不出意外是他的兄弟爬过来了。
严胜顿时表情一变,他真的受够了老是把口水滴在他身上的婴儿。于是用力翻动身体想要爬走,但比他更快的是另一个宝宝。
啪叽一下。
小宝宝扑在严胜身上,口水顺着严胜的额头滑落,差点糊在眼睛上。
严胜崩溃了。
他转过头,愤怒的目光落在压自己身上的小婴儿的脸上,然后兀的怔住。
只见大片的火焰状斑纹从婴儿的额头连至眼下,严胜瞳孔地震,喉咙滚动,下一秒,一声惨叫从他嘴里发出。
惊动了厨房泡奶粉的虎杖倭助,虎杖倭助急得一手拿着奶嘴一手拿着奶瓶冲进房间,“怎么了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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