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得到肯定的答案,脸上的意外之色倒是退了几分。


    刚才过于惊吓,正说着话,楚含棠凑上来,还差点亲上自己了,说没有吓一跳都是假的。


    他们昨晚明明已经很谨慎了,却还是逃不过被人用巫术控制带走。


    由于女子有话要问他们,所以把人带回城主府后便解开了巫术,不然恐怕也会沦为像楚含棠这样。


    只是白渊也不是没有见过巫术控制下的人,但他们跟她不一样。


    他目光扫过楚含棠与谢似淮牵着的手上,不知为何有点儿头皮发麻,大概是第一次看见两男的手牵手,还都是自己认识的人。


    不过这一看就知道是因为巫术。


    本来他们还觉得丰城诡异,想调查清楚再离开。


    如今看来,要快速离开,越快越好,藏在暗处要抓池尧瑶的人怕是已开始行动了。


    这对他们非常不利。


    丰城城主与那些人应该是有利益相关,从昨晚审他们的事可以看出,肯定将他们的行踪暴露出去了。


    他们这一路上也遇到过不少袭击,但其实还是在他们想尽一切办法绕路去京城的情况下,不敢想象确切位置暴露后会怎么样。


    白渊冷静下来了,“那楚公子要如何才能摆脱巫术?”


    谢似淮见楚含棠不再向人凑上去后,心不在焉地放下手,曲起来的指尖微湿。


    她尴尬到想读档重来。


    池尧瑶也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楚含棠的表情。


    她担心问道:“那楚公子现在也没有自己的意识?我们之前也中过巫术,都不清楚自己做过什么。”


    谢似淮先回了白渊的问题,“对她用巫术的人刚才已死。”


    楚含棠闭口不言地听着,心想人还不是他杀的。


    白渊皱眉,敏锐抓住关键,“难道巫术一定要使用之人才能解?”


    谢似淮点了下头,再看向池尧瑶,“她有自己的意识,跟其他中巫术的人不一样,刚才她的动作应该是表示她认可他说的话。”


    刚才她的动作……


    莫不是说是要亲人?白渊回味过来,顿感赧然,“原来如此,楚公子为何会与他人不同?”


    谢似淮朝外走,“我也不知。”


    楚含棠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池尧瑶思忖半晌,拉住了她另外一只手,导致走在前面的两人停下,谢似淮转过身,看着她们贴在一起的手,仍然微笑着。


    他问:“池姑娘这是做什么?”


    白渊也不解,“尧瑶?”


    一直不敢插话的小厮和侍女也齐刷刷地看过去。


    池尧瑶后知后觉自己鲁莽了,忙松开拉住楚含棠的手,脸微红道:“我略懂医术,医者无法自医,我中巫术时不能解掉自身的。”


    她接着说,“但如今我是清醒的,便想着给楚公子把把脉,看能否从中琢磨出摆脱巫术的办法。”


    楚含棠被她说得心动了。


    系统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不靠谱的,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它的公信力下降到谷底。


    一开始说只要给一刻钟就能解决,后面不但把巫术指令弄得一塌糊涂,然后还把服务器搞瘫痪了,需要她等几天。


    如果池尧瑶真能帮上忙就好了。


    谢似淮似乎理解了,点下头,礼貌得体地问:“那池姑娘把脉的结果是怎么样?”


    池尧瑶因为自己没有能帮上什么忙而愧疚,看着楚含棠,“我刚刚把脉发现楚公子的脉象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我毫无头绪。”


    他似乎早已猜到了,无动于衷,“那我们先上去。”


    说完又看了一眼楚含棠曾被池尧瑶抓住过的手。


    绳子只有一条,只能一个一个上去,但谢似淮跟楚含棠却是一起。


    其他人也意识到他们的手好像暂时无法分开,她把他抓得很牢,扣得很紧,像一把枷锁。


    仔细看看还能看到谢似淮的手指甚至被楚含棠抓得泛红了。


    池尧瑶见了忧愁更重。


    她偷偷下定决心,出到外面即使不能把楚含棠的巫术解除掉,也要先想办法把他们的手分开,不然两个人恐怕都会挺难受的。


    上到井外,他们能闻到空气似乎掺杂着血腥味。


    往外走,尚未得到清理的院中全是七横八竖的尸体,池尧瑶与白渊对视一眼,扶起裙摆跨过他们。


    楚含棠被牵着走的时候在想,她和谢似淮晚上要怎么睡觉?


    之前好好的,跟他住一个房间都担惊受怕,现在恐怕是要睡在同一张床上了。


    他们回到客栈的时候,小二都把门关上了,熄了灯。


    听到敲门声他才打着哈欠过来开门的,见到衣着略显邋遢和狼狈的他们,不免多问几句,“几位公子、姑娘这是出什么事了?”


    尤其是楚含棠比较惹人注目,穿的都不是正常衣裳,而是胡乱套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挂帘。


    谢似淮唇角微动,“无事。”


    这话说出来谁相信?可小二很有眼力,知道客官不想多说也不敢追问下去,忙侧开身子让他们进去。


    他们必须立刻离开丰城。


    现在他们不是回客栈休息的,而是回来收拾包袱的。


    谢似淮的包袱本来就没多少,不到一会儿便收拾好了,他把楚含棠带到她的房间里,从衣柜里拿出装了衣服的包袱,沉甸甸的。


    包袱带子一松,滚出几瓶东西。


    楚含棠看清掉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心咯噔响,那是她的药。


    谢似淮弯下腰捡起来。


    淡淡的药味从小瓷瓶里散发出来,他闻了一下,目光一扫,再看向楚含棠,“这是你要吃的药?”


    是。


    她如同一只向主人撒娇的猫儿一样亲了他一口。


    楚含棠感觉自己成了个无法撒谎的机器人,按照设定好的程序走,这该死的程序指令还是系统更改的。


    奇怪的是他依然没生气?也没被“男的”亲近恶心到?


    楚含棠忽想到一个荒诞的理由,不会是把她当死去那只猫儿了吧。


    毕竟在城主府的时候,他对她的态度在某瞬间就变了。


    不难想到是自己一些无意识的举动改变了他。


    可就算是这样,也得划分一下性别吧,难道他以前那只猫儿也是“公的”?越想这个可能性越大。


    谢似淮倒是没有把药丸倒出来仔细看,也可能是时间紧迫,懒得理这些事,将瓷瓶放回包袱里,“你想要穿新衣裳再走么?”


    要。


    楚含棠又亲了他一下,谢似淮抿了抿唇,不知在想些什么,眼里波光流转,凝视着她,突然低声唤,“楚公子。”


    他们此时此刻对视着,一个眼神澄明,一个双目无神。


    没人知道楚含棠现在有多紧张。


    他总算转移视线,重新打开包袱,拿出了套衣裳,“那你换吧。”


    楚含棠险些想哭了。


    换什么换?单手穿衣服很难,她手脚还没有那么灵活,而且他们还牵着手,他又不能离开。


    这就意味着要在谢似淮面前换?


    不过楚含棠还是呆呆地抖开叠好的衣裳,再单手解开身上挂帘的打结,结打了不少,又打得紧,一个一个解开也得花时间。


    上身的两个结打开了。


    卡在肩膀的挂帘松开,露出单薄的肩头,挂帘往下滑,露出白皙的锁骨,挂帘再下滑,露出平坦到几乎毫无起伏的前面的两点玫红。


    跟男人的好像没两样。


    除了身形瘦弱些。


    楚含棠扎得松乱的长发垂了几缕到前面,两点玫红便在发丝中若隐若现,可足以证明她是个男性,没有女的在这个年纪是如此的。


    最起码会有些弧度。


    谢似淮看着,终于是转开了头,感觉有些怪异。


    即便清楚对方是个男的。


    恰好此时挂帘坠落到楚含棠的脚边,她穿衣裳很慢很慢,但他却没再看过来,而是看着紧闭的房门,思绪不知飘到了哪儿。


    客栈在这个时辰很安静,大多数人都陷入梦乡了。


    有瞬间,楚含棠松开了谢似淮的手,把手套进衣裳里,她刚一喜,却又在下一秒重新牵回去。


    速度快到几乎是在眨眼之间。


    楚含棠不明所以,感觉巫术被系统更改指令后变得稀奇古怪。


    他感受到楚含棠贴了回来,她牵得比之前更紧了。


    被牵得发疼的同时又有种莫名的愉悦。


    察觉到楚含棠没了动静,谢似淮又等了半刻钟才转过身看她。


    她穿的衣裳歪歪的,不过也算是穿好了,只是腰间的腰带系不上。


    他抬起手,覆到楚含棠的细腰上,将乱七八糟的腰带分开,再穿过腰身,系好它,手指游走在腰侧时,她感觉到有点儿痒。


    彻底穿好了。


    谢似淮推开门,一抬眼就能看到站在门口准备敲门的白渊。


    白渊越过他,看向站在后面的楚含棠,有些为难,“我们现在就要赶路离开了,楚公子中巫术后,身体会不会承受不住颠簸?”


    他们都不太了解巫术,所以万事以谨慎为先。


    谢似淮却道:“不会。”


    白渊微愣,疑惑他为什么会如此笃定,但事急从缓,也无法细问,“那便好。”


    楚含棠还沉浸在当着别人的面换衣服的羞耻感中无法自拔,虽然说最后谢似淮转开头了,但还是过不去。


    他们从二楼下去结账。


    还昏昏欲睡的小二吃惊,很少见人在这个时辰离开客栈的。


    但江湖之大无奇不有。


    说不准是他们的仇家要追上来了,不得不立马离开,小二想到这儿寒毛竖起,生怕连累到自己,赶紧给他们结账。


    在结账的时候,池尧瑶就背着包袱站在楚含棠旁边。


    池尧瑶原本还在想着自己的事的,倏地感受到自己的手被牵住了,她瞠目结舌,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白渊递银子给小二的手僵在半空,诡异的气氛无声地漾开。


    谢似淮像是意识到什么,也低头看过去,发现楚含棠此时此刻不仅牵着他的手,也牵住了池尧瑶的手。


    楚含棠顶着他们视线,冷汗猛流,能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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