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味道
楚含棠张嘴想说话,谢似淮眼一弯,像是得到了允许一般。
舌尖像上次那样慢慢地抵入她口中,吞咽声、齿关相抵声、衣衫摩擦声与车外的车轱辘声混杂到一起。
昨晚到今日一早刚刚散去不久的幽香,此刻又充盈到楚含棠的嘴巴里,像是往里渡气。
她的侧脸被一只手似有似无地捧着,指尖紧贴在敏感的耳廓处。
楚含棠这次反应过来了,在亲了没多久后,侧开脸。
谢似淮却将下巴搁到她肩上,少年呼吸也有些凌乱,轻轻地喘着气,含香的气息无意地往她耳朵吹着,像羽毛温柔地挠着心脏。
大抵是因为会用巫术,所以身上时常带着香粉,久而久之整个人都是散发着异样的香味了。
而他的香粉又跟别人的不太一样,闻着自然又危险。
腰还疼着,他离楚含棠越近,那抹疼感似越强烈,一想到是属于她的,兴奋又随疼感升高。
谢似淮无意识地低吟了一声。
他玉面无害,手指缓缓地顺着她扎起来的长发,嗓音好听又蛊惑,轻声问:“难道不是这样亲么。”
问题不是是不是这样亲,而是他们为什么能亲!
楚含棠思忖半晌,力气很轻很轻地推开谢似淮,“你……为什么想我属于你?”
他微笑道:“就是想啊,不可以么,你之前想属于池姑娘?那为何不能属于我?你不想属于我也没关系,我属于你就行。”
这套逻辑直接把楚含棠绕得晕头转向,明明一听就是不对的。
可她一时之间愣是找不到反驳之处,“所以,你还是因为池姐姐才这样对我?”
“不是,我跟你说过了,你跟我曾经拥有的那只猫儿很像。”
他专注地看着楚含棠,瞳孔倒映着她的脸,像是也有一些疑惑,“可神奇的是,我更想拥有你呢。”
谢似淮顿了一下。
他手肘搭在车窗上,撑着下巴,“但你却想亲近池姑娘。”
楚含棠好像有点儿懂病娇的思维了,“你亲我的原因是这个?”
原来他也不是因为喜欢她,才想亲她的,只是因为她在他眼里想要亲池尧瑶,他便想着给予她想要的东西,留下她这个“猫儿”?
楚含棠已经很努力地跟上他的思维了,目前只能理解到这儿。
谢似淮看了一眼她的喉结,食指抠着拇指的指甲缝,仿佛在将一些从难以忍受到所剩无几的别扭强制性地压下去,又笑了起来。
“你不是想亲她?”
“可我也可以的啊,都这样了,你就不能让我拥有你么?”
什么叫都这样了?
难道亲她很委屈么?不过要一个直男去亲一个男的,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确实都挺强人所难的。
但又不是她逼他的。
楚含棠渐渐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重点放错了,重点是谢似淮说的那个拥有。
拥有?
楚含棠再一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说的拥有是怎么拥有?”
谢似淮似乎认真地想了想,“待在我身边。”
差点儿想歪了的她点了点头。
这样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到结局章,他们两个都是跟在主角团身边的,四舍五入也是待在他身边了。
可是一想到谢似淮把她当成猫儿了,楚含棠又有点儿不爽。
转念一想,病娇的思维逻辑貌似都是异于常人的,跟他计较那么多干什么,暂时把命苟住再说,小命排在第一位。
既然谢似淮把自己当小宠物了,那暂时就不会杀她了。
这样仿佛还挺好的。
于是,楚含棠答应了,还特地重申一遍她不会再亲池尧瑶,防止他做出别的事。
谢似淮看着她的嘴巴,略迟疑,“那你现在还要我亲么?”
楚含棠拼命咽口水,猛地摇头,“现在不要了。”
哦,现在不要了。
他掀开帘子,抬头看了出去,林子里葱葱茏茏,半空中鸟儿飞来飞去,好想抓一只下来。
掐死。
京城离肃州是不远,但也得花费上十日时间。
古代的代步工具不是马车就是船等等,即使日夜不停地前往京城,时间也不会缩得太短。
楚含棠坐马车坐了一日,腰都被颠麻了,麻不是疼,这个倒是不会转移,主要的是手臂上还有伤,颠簸得厉害,容易导致伤口裂开。
又因感受不到痛意,她不知道伤口原本会有多疼。
代替她承受疼痛的人就坐在旁边,楚含棠忍不住睁开眼看闭目养神的谢似淮。
视线落在了他的手臂上,应该会疼的,但为什么看对方的表情没有看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就算是谢似淮以她的疼痛为乐,也抵不过生理反应上的疼吧。
也许是因为楚含棠不是谢似淮,所以根本体会不到。
暮色苍茫,他们的马车行至一座庙宇,孔常勒住缰绳,在外面说话,让楚含棠和谢似淮下去,今夜要在庙里过夜。
得知能下马车,楚含棠几乎是立刻就跳了下去。
一下去,她拉伸身体放松。
太累了,坐一日马车比干活儿还要累上三分,腰腿的血液都得不到顺畅流通。
方圆几里,只有这一座庙宇。
寺庙被朦胧的夜色笼罩着,坐落在这远离人烟的地方,附近是恍若入天的古树,将月光也遮挡住了。
如此看着,竟显得有些阴森。
屋檐四角悬挂着的风铃无风亦动,“叮叮叮”地响。
虽是远离人烟,但香火却看似仍然十分旺盛,由摆在正门的巨大香炉里的香烛烧完了,留下的痕迹可以看得出来。
他们一行人皆下了马车。
白渊越过香炉,踏上有几片落叶的石阶,抬手叩响了寺门。
楚含棠看向香炉,里面的香烛都燃尽了,只剩下一截插入沙土里的细木根,参差不齐,而沙土外面则覆盖着一层又一层的香灰。
谢似淮想伸手过去碰一下那些香灰,却被她抓住了手。
他不解地抬起眼帘看楚含棠,她抿着唇看谢似淮被抠烂的指甲缝,“你是不是有抠指甲的习惯?别再抠了,都烂掉了。”
上次在船上,楚含棠就留意到了,也问过一遍他的手怎么了。
他当时不答。
后来急急忙忙地下了船,她又回去包扎了手臂伤口,再就是他们接吻了,然后不小心把这件事给忘了。
“是太丑了?”
楚含棠没想到谢似淮会反问这个,“也不是因为这个,我才叫你不要抠的,手指经常要碰别的东西,有伤在上面会感染的。”
他也低头看自己的手,十根手指头都是红红的,倒也不是很在意是否会感染。
她见他不说话,又道:“待会儿,我给你上药。”
谢似淮“嗯”了一声,看向了别的地方。
离他们几步之远的白渊叩了几下门,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又敲了一下,这个时候寺庙里才传出一些脚步声。
一名年龄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和尚将厚重的寺门打开,走了出来。
他看到寺外站着的他们,再看两辆马车,料想是要进来投宿的,便照例询问了一句,“各位施主今晚是想在小寺留宿?”
池尧瑶也走了过去。
“没错,我们行至此处,眼看时辰不早了,附近也没合适的落脚之处,还望贵寺能收留我们一晚。”
楚含棠盯着小和尚的光头看,圆滚滚,光溜溜的,感觉很好摸。
在现代,她经常被爸妈拉去各种有名的寺庙拜,也见过和尚,但是跟古代的就是不一样了。
能想象现代的和尚顶着个光头,手里拿着一台手机在看么?
时代在进步,也不是说不可以,毕竟和尚也是人。
不过看着感觉不一样就是了。
小和尚见俊俏的小公子一直盯着自己的头颅看,还以为上面是有什么脏东西。
他挂着佛珠的手抬起,想摸一摸,又记起还有这么多人在,不好做出有失佛门脸面的小动作,于是又把手放下了。
“自然是可以的,请施主跟小僧进来。”小和尚道。
谢似淮顺着楚含棠的视线看过去,目光也定于他光秃秃的脑门。
小和尚让他们在院中稍等一下,去请示住持过后,再出来,将他们领至寮房。
寮房摆设的东西不多,但很整齐,只是能住的寮房只有四间。
小和尚解释说。
其他的寮房皆年久失修,不是漏水就是入风,门或窗户可能也关不上,而寺庙邻近山林,夜晚多得是蛇虫爬进来。
爬进虫子倒是小事,爬进毒蛇便难搞了,也就不好给人住了。
小和尚见他们两女五男,便建议两位姑娘住一间,剩下三间五位公子再自行安排。
听着似乎可行。
可每次遇到房间不足的事情,都会愁死楚含棠,这次也不例外。
白渊选择跟孔常一间房,柳之裴认为一个人住,两个人住也无所谓,不太注意这些小细节,转头问她要不要跟他住同一间寮房。
跟他住好像也还可以,用被子隔开床榻就行,说自己睡觉不喜欢靠别人太近就行。
楚含棠刚想答应,然后就听见谢似淮开口了,“楚公子要跟我住同一间么?”
小病娇都发话了,能拒绝?
还有就是谢似淮的武功是他们之中最高的,越靠近京城,受到的截杀越多,跟他住在同一个房间好像是最安全的。
而且他现在都没想再杀她了。
楚含棠利落地拎着包袱跟谢似淮走进了同一间寮房。
柳之裴刚刚也就是随口那么一问,也知道楚含棠跟他认识得早,比较熟悉,见她选择谢似淮也不奇怪。
没过多久,小和尚又过来了。
他让他们到斋堂吃点儿东西,楚含棠饿到前胸贴后背了,一听就把包袱扔下,拉着谢似淮出去,非常积极地跟着小和尚去斋堂。
寺庙肯定是没什么油水的,不是青菜豆腐,就是白面馒头。
这对无肉不欢的楚含棠来说不友好,但对谢似淮来说,跟以前吃的食物没分别。
她给他盛了一碗白嫩嫩的豆腐,和拿了两个大馒头。
柳之裴在一旁看得嘴角猛抽,很想开口说话。
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谢似淮了,自然是有些知道对方的食量,比养在闺阁里的千金小姐吃得还要少。
“不是我说,楚公子,你今天是想撑死谢公子么?”
平常只吃半个馒头的人,突然之间吃两个大馒头,还不得撑死?
楚含棠这才反应过来,从穿书到现在,不知不觉养成了投喂谢似淮的习惯,见他少吃,就想往里塞。
可能真的是把食物喂给一个不喜欢吃东西的人吃,有成就感吧。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系统擅自将她的痛感转移给了谢似淮,又不能撤销,楚含棠很内疚的。
但她嘴上还是不认输,“哼,要你管,吃你的面吧。”
柳之裴选择不跟楚含棠斗嘴下去,没一次能赢的,转手拿了一个馒头给池尧瑶。
池尧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说着说着,他就突然拿一个馒头给自己了,可还是礼貌道了声谢。
她却忍不住去偷看白渊的反应。
白渊低头吃着东西,似乎没往他们这一边看。
池尧瑶有些失望地垂下眼,下一秒,一筷子青菜放进了碗里。
“你最近不怎么吃东西,多吃点儿。”白渊坐在她旁边道,池尧瑶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楚含棠直接吃完一碗青菜豆腐。
谢似淮细嚼慢咽地吃着东西,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理会他们,不过最后把两个馒头和一碗豆腐都吃完了。
柳之裴不敢相信地将他空了的碗拿起来,“你真吃完了?”
谢似淮眼神自然,“嗯”了一声,“我不能吃完?”
楚含棠插一脚进来,见他吃完了,底气十足,“当然可以。”
柳之裴露出个佩服的表情。
他还是第一次见谢似淮吃那么多东西,倒是也不错,正值长身体的小公子,吃多点儿才正常。
谢似淮好像十九岁了。
柳之裴看了一眼他,发现他比自己还要高一些。
谢似淮本来是和楚含棠一起回寮房的,但她说要去问池尧瑶拿一些好用的伤药便又出去了。
楚含棠的包袱也有伤药,可她觉得池尧瑶亲自配的会更好。
去到池尧瑶的寮房时,素心正在给她家小姐铺床被。
烛火摆在桌面上,寮房的门还是打开着的,楚含棠没有直接进去,站在门外面敲了敲,“池姐姐,我是来找你拿伤药的。”
池尧瑶让她先进去。
行在江湖,不拘小节,况且素心也在房间里。
楚含棠走了进去,素心给她倒了杯茶,“赶了一天的路,楚公子身上的伤如何?”
“尚可。”
池尧瑶翻找出先前制好的一瓶伤药,在楚含棠身边坐下,柔声问:“能不能拆下白布让我看伤口?”
“我怕你伤口恶化。”
“好。”
寮房里除了自己,只有池尧瑶和素心,大家都是女的,虽然她们不知道,她没多说,直接拉下衣裳,露出手臂给池尧瑶拆开白布。
伤口确实恶化了。
池尧瑶在给楚含棠拆掉白布,看到伤口的那一刻,眉头皱得很紧,“一定很疼吧。”
伤口闷在衣裳和白布里面,再不停地赶路,恶化也很正常。
素心不忍心看下去,扭开头了。
楚含棠看着血肉外翻的伤口,感觉应该会很疼。
谢似淮他……现在怎么样呢?
池尧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专心地将又冒出来的血珠尽数拭擦掉,再撒上些药粉。
“这药粉可能会让你现在更疼,你忍着点儿。”
“嗯。”楚含棠抚摸上了自己的腰,这里也还疼着吧。
池尧瑶撒完药粉,让素心去找孔常拿一小瓶白酒过来,到时候要给伤口再消一次毒。
孔常有个习惯,不管去哪儿都会随身带着一些白酒,时不时小酌一口,说是可以在困的时候提神。
房间瞬间只剩下她们两个了。
楚含棠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寺庙名字叫崇善寺,原著里有描写这里的剧情,而她在这里也有必须要走的剧情点。
原著里,原主妒忌男主白渊与女主池尧瑶的关系亲近。
于是原主就作出一系列绿茶白莲的行为,在崇善寺过夜之时,过来找池尧瑶,略施小计地牵住了她的小手,再给白渊撞见。
在斋堂吃饭,白渊和池尧瑶就说好了晚上戌时见面,有事要谈。
原主正是偷听到,才会选在这个时辰过来找池尧瑶。
楚含棠此刻在心里对他说抱歉。
她只是一个让男女主感情升温,促进他们说开,被迫走剧情的工具人罢了,请不要怪她。
楚含棠也不想的,亲手给自己磕的CP使绊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池尧瑶让她先把衣服拉上。
撒上药粉过一刻钟,等吸收完要用白酒洗掉,不然药粉捂着伤口一夜会发炎。
一刻钟时间既不长,也不短,先拉上衣裳也可以。
楚含棠听话地拢好衣裳了,注意力都放在池尧瑶的手上,“池姐姐,能不能把你的手心给我看看?我之前学过看掌算命。”
池尧瑶笑了,“你还信这个?”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现在也闲着,不如我给池姐姐看看?”她想完成剧情点的心蠢蠢欲动。
楚含棠使出洪荒之力撒娇,“就试一试嘛。”
池尧瑶用看小弟弟胡闹的眼神看着她,笑着把手心递过去了,“好吧,你想看便看看。”
素心还没回来。
楚含棠拿着池尧瑶的手装作很认真地看起来,直到余光看到有一道人影经过门外,她点着池尧瑶手心的手顺势插了进对方的指缝。
十指紧扣,才算牵手。
池尧瑶疑惑地看着楚含棠的五根手指分别插入自己的五指,吃惊道:“你……”
“池姐姐你的手比我要小点儿。”楚含棠说完这句话就松开了。
仿佛只是好奇地握一下,再感叹一句而已,接着她就低头继续看手心,池尧瑶也没多疑,只道:“女儿家的手是会小点儿。”
“不过你的手也挺小的。”池尧瑶多看了几眼。
楚含棠确定白渊看见她们牵手后才放开,一本正经地说:“看完了,池姐姐日后必定会过得很幸福。”
池尧瑶眼睛弯成月牙儿,听到这些话还是高兴的,谁不喜欢听好话呢,哪怕不知是真是假。
她笑道:“就你嘴贫。”
白渊敲了一下门,仿佛没看到刚才那一幕,语气平和,“尧瑶,楚公子也在啊。”
听到他的声音,池尧瑶便站了起来,“白大哥,你稍等一下,等我给含棠清理好伤口,我们再聊。”
“好。”
楚含棠留意到白渊看了自己一眼,应该是还在想她跟池尧瑶十指紧扣的画面。
素心回来了,时间也到了。
池尧瑶手脚麻利地给楚含棠用白酒擦掉药粉,不再往上敷任何东西了,“可以了,明天起来再告诉我感觉如何。”
楚含棠走完剧情就想赶紧溜了。
她还问池尧瑶拿了些其他伤药药膏,准备拿回去给谢似淮涂抹指甲缝,“好,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她立刻离开了房间。
白渊看着楚含棠离开的身影出神,池尧瑶抬手到他跟前一晃。
“怎么了?你为何看着外面?”
他收回视线,莫名觉得有些奇怪,“刚刚我在外面看见谢公子了,但他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我想,谢公子他是不是过来找楚公子的?”
说完此话,又想问池尧瑶刚才为何要跟楚含棠牵手,但白渊还是忍住了,当时他站在院中没能听清她们在说什么。
“谢公子来过?”
白渊点头,“在我进来之前,他就离开了。”
夜晚阴沉,古木参天导致月色苍凉,寺庙只亮着寥寥灯盏。
楚含棠推开寮房的门,顺手关上,一抬眼便发现谢似淮此时坐在了床榻上面。
她走过去,也脱鞋坐了上去,“把手伸出来,我给你上药。”
他把手伸了出来。
十根手指的指甲都有不同程度的抠伤,楚含棠仿佛也能感觉到疼一样,小心将膏药轻柔地抹上去。
谢似淮似随口一问:“你为何去了这么久?”
她没多想,“池姐姐帮我把伤口又重新处理了一下,所以花的时间比较长。”
“除此之外呢?”
楚含棠低下头看着他的手,呼吸也跟着洒了过去,“没了啊。”
谢似淮忽然向她倾身过去,吓得楚含棠没拿稳药盒,他在她脖颈处闻了一下,长睫慢慢垂下,轻笑道:“你身上有池姑娘的味道。”
有么?楚含棠侧头闻了一下。
她将掉到被褥上的药盒放好,“池姐姐给我上药,自然会靠得近一些,可能就沾上了吧。”
谢似淮看着楚含棠的脸,呢喃道:“是么,你没有主动碰她?”
提到这个,她心脏骤停。
难道被他看见了?不太可能,谢似淮明明待在房间里,而且白渊当时也在门外,又没听白渊提过见到他。
应该是她多心了。
楚含棠下意识地否认,“没有,池姐姐给我上药,我主动碰她干什么?”
谢似淮“唔”了声,一只手不知何时攀上了她的手。
少年的手指节修长少肉,贴上了楚含棠还有些肉肉的手,软软的,他的拇指插入了她的指缝,再是食指,轮到中指,无名指,尾指。
他五根手指全插进了她指间。
谢似淮每插入一根手指,楚含棠的心就不受控制地猛跳一下。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能化成实质的东西擦过她的耳朵。
“我不太喜欢你身上有池姑娘的味道,要用什么办法弄掉呢……”谢似淮蓦然一笑,“想到了。”
楚含棠不自觉地想往床下跑,却忘了手还被他牵着。
而她挪动了一点儿的脚踝也被谢似淮另一只手握住,冰凉的手指轻松地便圈住了那一截瘦白的踝骨,直接拉回去,“你要去哪儿?”
第42章 答应
被抓住脚踝,楚含棠就如同被扼住了命脉一样,不再动了。
随后她便被谢似淮搂入怀里,顺势滚进床榻中,少年身上的清香扑鼻,瞬间掩盖掉了楚含棠沾染回来的其他味道。
“这样,你就没有她的味道了。”谢似淮闭上了眼。
楚含棠微愣,他们十指相扣的手尚未松开,难道牵着睡一晚?
回应她的只有他很轻的呼吸声。
谢似淮的侧脸与楚含棠同枕在一个长木枕之上,不知他在躺下前往蜡烛弹去了什么东西,烛火熄了。
房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楚含棠还睁着的眼睛慢慢地适应黑暗,谢似淮的睡颜柔和,垂下来的眼睫如小小的扇子。
他还搂着她。
面对面地搂着,楚含棠刻意让自己的下身稍微地远离谢似淮,因为自己下面没有那二两肉,靠太近可能会被发现。
她放缓呼吸等了好久,以为他睡得沉了,便想离开这个怀抱。
可没想到才动一动,那放在她后腰上的手就紧了一下。
楚含棠也不确定谢似淮是醒着还是本能反应,小声道:“我想翻个身,这个姿势睡得不太舒服。”
感觉后腰的那只手松开了些。
楚含棠翻了个身,后背对着谢似淮,不过手还牵着。
也许是赶了这么久的路太累和困了,即使牵着手睡觉有点儿不太习惯和不太自在,但她还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楚含棠还是在谢似淮的怀里醒过来的。
是被人从后面搂住的,少年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腰腹亦是贴着她的后腰,而他的脸无意识地埋在了她后颈的颈窝之中。
两人之间的距离将为零,谢似淮的眼睫毛、鼻梁、薄唇皆与她后颈露出来的皮肤有不同程度的接触。
他的手自然搂在她腰间,不偏不倚,不上不下。
楚含棠连呼吸都不由自主放轻。
昨晚实在睡得太沉了,竟不知他们何时成了这般姿势。
谢似淮的长发散开着,一夜过去后,跟她的发丝混乱地纠缠、交叠在一起,仿佛成了一体。
还有味道,楚含棠现在的身体没有了池尧瑶的药香味道了,全是属于他的味道了。
只要轻轻一呼吸就能闻到。
若不是知道这香味是由谢似淮传给自己的,楚含棠恐怕会以为是谁在夜里过来给她全身上下洒满香味持久的香粉。
他的体温偏低,但呼吸出来的气息却是灼热的。
她被谢似淮这一缕气息直接接触到的后颈又烫又麻。
楚含棠在犹豫着要不要立刻起来,还是等谢似淮起来,离开床榻后,她再装作才醒,然后再起身?
房间的窗户纸不厚,能隐约地看得出是天亮了。
楚含棠抬头看了一眼他们始终牵着的手,正压在木枕头上面。
谢似淮上过药的指甲缝显然是好了不少,忽略指甲边还残存的抠伤,曲起来握住她的手很漂亮,又直又长,白到可以看见血管颜色。
“谢公子?”她叫了一声,等几秒又换了个叫法,“谢似淮?”
谢似淮好像是被楚含棠叫醒了,眼皮微动,睁开了眼睛,抬起头,薄唇因为这个抬头动作擦过她后颈的皮肤,仿佛是吻着过去的,
楚含棠身子僵了一秒,好痒啊!
她立刻扒开了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几乎是滚下床的。
又撞到了屁股。
谢似淮刚睡醒,难得有几分温顺乖巧的样子,见楚含棠滚下床,眼睫一颤,坐起身,腰线隐匿在微松的衣衫里面。
他腰脊之下传来一阵疼意。
她撞到哪里,他的哪里便疼了。
但谢似淮的唇角挂着笑,从床上下去,将楚含棠扶起来,“难道你还不习惯跟我同睡一床么,可你答应过我的,会陪在我身边的。”
楚含棠不动声色地用手摸了摸后颈。
她的后颈和耳朵都有点儿敏感,“我记得,就是我刚做了个梦,然后吓到跌下床而已。”
“不过是个梦罢了,瞧把你给吓的。”他像是信了。
谢似淮没再说什么,拿过楚含棠的发带,说是要给她扎头发。
“嗯。”小病娇想做什么,就尽量顺着他吧。
两人此时都是披头散发的,谢似淮没有随身带梳子的习惯,细长的手指将她的长发梳顺,再用掌心托起来,拿发带束紧。
楚含棠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分神看了一眼他拿起来的发带,“这不是我的发带。”
她的发带是银色的,边缘有云纹,上面绣着一个楚字。
谢似淮垂着眼帘,很温柔却又坚定地将手里的发带一圈一圈地缠住楚含棠的头发,再扎紧,“这是我的发带,我跟你换,好不好?”
楚含棠将扎好了的,垂在后脑勺的发带拿到前面看,他的发带后面也绣了一个谢字。
但别人一般不会留意到发带上是否绣有字,除非拿着来看。
都是用来扎头发的发带,其实换不换也无所谓,只不过谢似淮喜欢她这款的发带?
楚含棠看了眼放在不远处的包袱,“你若喜欢我这种发带,我可以给你一条新的,也不用跟我换。”
楚家别的可能没有,银子很多,买东西都会买几份。
发带亦是如此。
这发带倒也不是随处可见的,世上也只有楚含棠有,是请洛城里最优秀的绣娘一针一线定制成的。
那绣娘后来双手出了毛病,再也绣不了东西了。
所以这发带也算是独一无二的了,可楚含棠又并不是在乎这些事情的人,东西能用就行。
现在见谢似淮喜欢,她便想给他新的一条,就当是送他了,送人自然是送新的好,送用过的,总感觉奇奇怪怪的。
楚含棠又不是小气之人。
谢似淮拿着她用过的旧发带,抬手扎起自己的头发,银色发带不到片刻便垂在了高马尾中,“不用了,我要这一条便好。”
“那好吧。”楚含棠目光扫过他扎着的头发。
他喜欢就好。
准备出去时,楚含棠又想起刚才自己跌下床,撞到屁股一事,不禁看了看谢似淮腰部以下的那个位置。
她以前撞到过屁股,很疼的,他怎么还是一副没事发生的样子?
不是转移疼痛到他那里了?
谢似淮见楚含棠一直盯着自己的后腰下方看,眸色微动,表情似闪过一丝难堪,却很快又消失了。
他问:“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楚含棠赶紧收回看他那里的视线,这样的确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好像自己真如断袖一般地惦记着他的屁股一样。
谢似淮若有所思地扣上腰封。
她确认一遍自己衣衫整齐再推开房门,太阳晒过来,很舒服,顺便伸了个懒腰。
出到外面,隐隐约约听见一阵敲木鱼的声音。
寺庙除了小和尚和住持外,还有十几个别的和尚。
寺庙每日都要做早课,来此处留宿的香客自然是不用的,敲木鱼声夹带着屋檐下铃铛发出来的声音。
楚含棠没有先去找池尧瑶,而是打算先洗漱,再把寺庙逛一逛。
本想和谢似淮一起的,但一回头就发现他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洗漱完看了附近几眼,还是找不到他的身影,分明刚出房门时还在身后的,算了,自己先逛逛。
后院种了一棵银杏树,楚含棠走到树下,往上看。
没什么特别的,她又走开了。
才走几步便遇到一个身穿红袈裟的和尚,别的和尚都是灰色的衣裳,只有他不一样,楚含棠猜测对方就是寺庙里的住持。
她朝他合掌行礼,“住持?”
住持脑袋也是光秃秃的,眉毛是白色的,脸上有皱纹,却看着十分和蔼慈善。
他也向楚含棠回了个礼,微笑道:“施主有礼了。”
楚含棠估摸池尧瑶他们也该醒了,便想着回去了,却被住持喊住,“老衲看小公子你们要去的方向似乎是京城?”
她点了下头,“没错。”
住持沉思半秒,“老衲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小公子可否答应。”
昨晚见他们舟车劳顿,需要休息,便想着等今日再问。
楚含棠顿时弯了腰背,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不知住持所说的不情之请是何事?”
毕竟她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原著里崇善寺的和尚大多数都会武功,不低,在楚含棠看来应该跟少林寺差不多的存在。
她想象不到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忽然求助于自己。
难道又有一些原著里没有细写的分支剧情在自由地发展着?
住持娓娓道来。
他想让楚含棠去京城的时候,如果有机会帮忙寻找一下神医,把一封信转交出去。
住持以前曾跟这位神医有过几面之缘,巧合得知对方在每年的此月都必会回到京城一趟。
崇善寺的和尚身体出了些问题,住持要留下照顾他们,分身乏术,寺庙建在这荒郊野岭之外,又极少人过来,找不到人帮忙。
听到这里,楚含棠皱了皱眉,“你们寺庙香火不是很好么?”
住持轻轻摇摇头,拇指捻动着佛珠,“小寺破旧不堪,年久失修,何以见得香火旺盛?”
她指了一下门口方向。
“外面的香炉满是香烛,不是香客过来祭拜的时候所奉上的?”
他道:“小公子误会了。”
楚含棠眉头皱得更紧,奇怪道:“我误会了?若不是如此,为何会有那么多香烛插在外边的香炉。”
住持如实解释说:“那是朝廷下发给小寺的,让我们每日都点上,点够一个月,说是圣上皇恩浩荡,礼奉神佛。”
她觉得有哪里不对。
楚含棠习惯地多问几个问题,“我想问寺里的各位师父的身体都是何时产生不适的?”
“半月前。”住持记得很牢。
她又问:“那住持您是在何时点完朝廷下发给你们的香烛?”
他脸色一变,“也是半月前。”
所以寺门外香炉残留的香灰是半月前留下的,因为寺里的和尚身体不适,又因为寺里的香火不好,也就没人经常去打扫那处。
此事肯定有蹊跷,楚含棠想带住持去找池尧瑶,“不瞒住持说,我们一行人中,恰好有人会医术。”
“或许……”
话还没说完,住持便道:“寻常会医术的人诊治不出来,老衲也略懂医术。”
怎么听着跟巫术有点儿像?楚含棠不敢妄断,“那寺里的师父是哪里不舒服呢?”
“会突然发狂,伤人。”
正因如此,住持才不敢离开寺庙半步,不然没人照顾他们。
虽然还有一个小和尚也没事,但年纪还小,也不能承担起照顾寺里所有人的职责,也不能独自一人上路前往京城找神医。
其他和尚只要白日上午是短暂清醒的,一到其他时间便不受控制了,实在是离不得人照顾。
楚含棠收下了住持递过来的信。
信到了池尧瑶手上,楚含棠把住持说过的话简略地说了说。
池尧瑶刚起床不久,脑子转得还有些慢,听完后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崇善寺的师父有时会发狂、伤人?”
她趴在桌子上,转着茶杯,“嗯,我怀疑此事跟巫术有关。”
谢似淮靠在墙上,又在擦那一把匕首和小刀。
楚含棠想问他刚刚去哪儿了,又认为没必要,于是乖乖地坐着,转桌面上的茶杯。
柳之裴有些忌惮巫术,听见巫术两个字就浑身不自在。
白渊看着住持给他们的信,眼神凝重,若寺庙里的和尚都是被种下了巫术,那么导致他们被种下巫术的应该就是香炉里的香烛了。
香烛还是朝廷下发的。
池尧瑶站起来,想去看看那些和尚,白渊和柳之裴陪她去。
楚含棠也想跟着去的,可是又忍住了,在谢似淮面前还是保持跟池尧瑶的距离吧。
素心、孔常都是跟着自家主子,主子去哪儿,他们就去哪儿。
房间里又剩下楚含棠、谢似淮了,她掏出昨晚收着的大馒头,掰成两半,分了一大半给他,“你要不要先吃点儿东西。”
谢似淮把匕首和小刀放回腰间,将楚含棠递过来的馒头推了回去,“不饿。”
她便自己啃起了馒头。
池尧瑶他们去了半个时辰才回来,面色比去之前还要沉重。
楚含棠猜想他们这是彻底地确认此事与巫术有关了。
小和尚是跟着他们回来的,知道他们今日就要离开崇善寺,前往京城了,住持让他准备了一顿饭菜。
这顿饭菜算是为他们践行,也算是感谢他们帮忙送信。
用过住持让小和尚特地给他们准备的饭菜,他们收拾好行囊离开寺庙,在经过昨日见到的巨大香炉时,谢似淮停了下来。
楚含棠发现他没跟上,往回退了几步,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谢似淮会巫术的事目前只有她知道,其他人都不知情。
他又想伸手碰那些香灰,楚含棠抓住谢似淮的手腕,用木块挑了些香灰到帕子上,再递给他,“以后不要随便用手抓东西。”
“好。”
只见他低头闻了闻香灰,“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这个味道。”
楚含棠立马问:“哪里?”
谢似淮指腹缓缓地摩挲着装了香灰的帕子,眼眸含着些古怪的笑,“我小时候,在一个祭礼上闻到过这种味道。”
小时候?她也算佩服他的记忆力,小时候闻过的味道还记得那么清楚,脑子果然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除此之外呢?”
他抖落帕子上的香灰,把帕子塞进腰封里,“没了。”
离开了崇善寺,他们一路向北。
担心走官道容易被人发现,走的是偏僻山道,地形崎岖难行,一般人不会走,但驾车的白渊和孔常都是老手,对此游刃有余。
只是车轱辘压过石头不免会产生颠簸,比平地更严重。
楚含棠坐在马车里,好像得了小儿多动症一样。
反正就是坐不住,不是掀开车窗帘看外面的风景,就是掀开车门帘看还有多久才能离开这种山道。
柳之裴一直都是坐在白渊所驾那辆马车的,跟白渊并坐在外面,守着待在里面的池尧瑶。
他不用驾车,偶尔回头见楚含棠从马车里伸出脑袋,感觉好笑。
“楚公子,你在看什么呢?闲得无聊想找我聊天?”柳之裴嘴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风流十足的模样,很是……欠揍。
楚含棠脱口而出,“我要找也是找池姐姐,才不找你呢。”
他“呵”了一声。
她很想揉颠麻的屁股,忍住了,实话实说,“我在想还要多久才能离开此处。”
孔常驾着车,抽空回答,“可能得一炷香的时间。”
居然还要半个小时才能离开这条山道,她放下门帘,坐回去,屁股很麻,感觉要被颠扁了。
在这种情况下,谢似淮还能闭目养神,楚含棠感到有点儿新奇。
她小心地挪动屁股,抬手到他面前晃了晃,却被抓住了手。
然后,十指再次紧扣。
谢似淮的腰往下弯,头靠了过来,枕在楚含棠的肩膀,发顶擦着她的侧脸,动作流畅不已,“你这是想牵我的手么,给你牵。”
少年是闭着眼睛说出这句话的。
楚含棠脸色涨红,支支吾吾,谁想牵他的手了,只是想试试他是不是真的睡着而已。
也罢,不跟他计较。
她垂眼看向谢似淮牵过来的手,指甲缝的抠伤愈合得很快。
楚含棠无意识地用手指点了点他拇指上的小伤,还是第一次跟异性靠得那么近,可能是他长得太过于漂亮,令人毫无排斥之心。
马车忽然地剧烈一颠。
不等询问发生了何事,“砰”一声,马车似乎撞到了巨石。
由于惯性,楚含棠朝一侧磕去,额头快撞上木板的时候,一只手包住她的脑袋,往回拉。
谢似淮抓住楚含棠,足尖踩了一下马车,两人直冲车顶而出。
两辆马车的轮子几乎是同时散开的,应该是有人提前动了手脚,散架了的木板和轮子滚向悬崖下面。
幸好坐在马车里的人全部会武功,反应也迅速,在此之前,他们纷纷出来了。
楚含棠看着身后深不见底的悬崖,吓了一大跳。
根本就是跟阎王爷擦肩而过。
谢似淮眼皮一撩,很是淡定地看着那些凭空出现的人。
为首的人身披一件黑色衣袍,戴着外袍自带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下半张脸,鹰钩鼻,厚嘴唇,皮肤皱纹很多。
风吹开了她的帽子,露出完整的一张脸,正是多年前的老嬷。
老嬷看见谢似淮的第一眼就笃定他是邢女的孩子,这么多年了,竟然真的还活着。
谢似淮也远远地看着她,突然露出个笑容,眼睛和唇角微微弯起,似少年般的天真无邪,却偏偏又能令人看了胆寒不已。
确认过后,老嬷命令皇帝派给她的人开始行动。
这一次的人比在肃州的更多,白渊将池尧瑶紧紧地护在身后。
一声令下,所有人冲向站在悬崖边上的他们。
他们不约而同地拔剑,孔常也扔了一把剑给楚含棠。
她也快速地拔出长剑,即使自己的武功在他们之中是最低的,也不能拖主角团的后腿。
原本白渊是护着池尧瑶在身后的,但打起来便移动了位置。
池尧瑶也不是什么娇弱的女子,使剑也使得出神入化,而小匣子就藏在她身上。
站在远处的老嬷冷不丁地拿出一根笛子,笛声响起的瞬间,楚含棠发现谢似淮的脚步似乎踉跄了一下。
她赶紧上前扶住他。
老嬷见了,一脸果真如此的表情,笛声越吹越急促。
谢似淮笑了一声,用手中的匕首直接往腕间一划,等血流出来,随后他便站直了。
楚含棠立刻用手捂住他流血的伤口,“你疯了!”
谢似淮身形一动,似乎往她身上撒了一些香粉,“你别乱跑,在这里等我回来,答应我,好么?”
“好。”楚含棠知道他有事要去做,只能暂时先松开他,“你要小心点儿。”
得到她的承诺,他朝老嬷去了。
在谢似淮离开之后,有人曾想靠近楚含棠,可一靠近便晕倒了。
谢似淮一眨眼就到了老嬷的面前,笑着举起匕首,再狠狠地插进了她的身体,“真是好久不见呢。”
老嬷没能反应过来,“你……”
匕首拔了出来,她吐了一大口血,他又重新把匕首插了进去。
“你什么你,我小时候就跟嬷嬷你说过了,我不喜欢听到笛声,听到就想杀人的,你非要吹,那我只好杀你了。”
言罢,他笑了笑。
“你以为你能控制我?你活了这么多年,巫术造诣还不如我呢。”
谢似淮杀人诛心。
“想知道为何么,因为,你天赋本就不如我,无论如何努力,无论如何与他人联手,也终究无法超越,哪怕我才十九岁。”
他熟练地将她的心挖了出来,转手扔进了悬崖。
“尧瑶!”
“楚公子!”
“小姐!”
“池姑娘!”
几道声音交叠着响起。
谢似淮握着匕首的手一顿,血水从指缝里滴落,转身看过去。
只见池尧瑶被人一掌打落悬崖,楚含棠不再站在原地等他,直接冲向她,紧紧地拉住她的手,砸到了悬崖边上,“池姐姐!”
可池尧瑶坠在了悬崖半空,不断地往下沉,不过是瞬间之事。
其他人被老嬷带来的人纠缠着,无法脱身去拉住她们。
碎石滚动,悬崖边一角崩塌,楚含棠直到最后一刻也死死拉住池尧瑶的手,哪怕也被她拽了下去。
她们双双坠入悬崖。
谢似淮平静地看着这一幕,不像其他人大喊大叫的,平静到诡异,几秒后,竟是笑了起来。
他,分明让她站在原地等他的。
为了那个池尧瑶……
她又骗了他,又骗了他!
第43章 女人
从悬崖上掉下来后,楚含棠沉入了一方水潭中,“哗啦”一声,溅起水浪,脑袋有一瞬间的眩晕。
等她醒过来时,被水流冲到了潭边,卡在石头边缘。
身体由于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很麻,楚含棠险些动不了,缓了一会儿才能慢慢地站起来。
旁边有一道瀑布,水声很大,
手臂上的伤口裂开了,她脸色发白,不疼是不疼,但失血过多后,晕是真的晕,还没有什么力气。
谢似淮肯定会很疼的,楚含棠内疚地想着,爬到水潭上面。
现在要紧的是找到池尧瑶,她捂住手臂,绕着面积不小的水潭走了一圈,希望能够发现跟自己一起掉下来的池尧瑶身影。
可找遍了水潭周围也不见池尧瑶的踪迹,楚含棠抬眼看着水面。
系统没出来,说明女主性命尤在,但池尧瑶不在水潭边,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在水里面。
因为池尧瑶若先一步醒来,必定会在此处找楚含棠,再等她也醒过来,而不会一声不吭地独自离开。
楚含棠凝视着水面飘着的叶子。
水潭四周没有生长着这种树,那么这些叶子是从哪儿来的呢。
又看了片刻,发现有几片叶子是从水潭底下的东侧飘上来的,也就是说那里可能另有出路,池尧瑶也许是被水流往那个方向冲去了。
时间过去应该良久,事情已成定局,楚含棠暂时没有贸然下去。
她用旁边尖锐的石头磨撕开衣摆下的一块布料,再挂在水潭附近显眼的地方。
谢似淮等人会来找她们的。
留一些记号,方便他们寻她们。
追杀池尧瑶的那些人恐怕没机会到悬崖下面来找她们,楚含棠相信只要有谢似淮在,那么他们就不会有这个机会。
做完这一切,楚含棠跳入水潭。
她顺着水底下的水流游过一条窄道,等过去后浮出水面,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滴,视线渐渐清晰。
楚含棠要找的池尧瑶正躺在不远处的水边,紧闭着双眼,半个身体还浸在水里。
“池姐姐!”
将人拖上岸边,楚含棠有气无力地躺在沙石上面。
这里是一条宽河,岸边有不少树,对面则是悬崖,池尧瑶被她安置在一棵大树底下,楚含棠休息了半晌才感觉有点儿力气回来。
她捡了一些树枝,想要生火给她们烤干衣裳。
可惜身上没有带任何火种,就算有带火折子也不能用了,在水里泡了那么久。
于是楚含棠想像书上说的那样钻木取火,使劲儿地钻。
只不过理想和现实是有区别的。
她几乎岔气也没法把火钻出来,一生气把手里的木块给扔掉了。
楚含棠看着躺在那久睡不醒的池尧瑶,心急得很。
武功高的人身体素质比普通人的会好上不少。
池尧瑶的武功分明在她之上,掉入悬崖下面的水潭后,就算没能先醒,也不至于昏那么久。
楚含棠又检查过池尧瑶的身体,没有明显的外伤。
她不会医术,自然无法把脉。
虽然现在的天气不冷,但到晚上还是有点儿凉的,也不知道谢似淮他们何时才能找到她们。
所以还是先得把衣服烤干,不然容易着凉生病。
楚含棠又认命地拿起木头,再摘下池尧瑶发上仅存的簪子,磨一些木屑到另一块木头上,然后快速地钻动了起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她把手钻得酸软,快要拿不稳东西之时,终于生出火了。
生怕火就此灭了,楚含棠赶紧拿一些干叶和树枝放上去,等火烧得旺一些,再放能持久燃烧的木块。
她又把池尧瑶搬到火堆附近。
即使现在没其他人在,楚含棠也不可能把衣服都脱了,只脱了一件外衣在火旁烤,自己穿着单薄的里衣坐在旁边。
烤到一半,累到极点的楚含棠昏昏欲睡,却还是努力睁着眼。
她要等他们来才能放心。
枯枝和木块烧得微响,她在困倦中恍惚听见一道声音。
“好冷,好冷。”
楚含棠瞬间清醒了,扔下手中的树枝,朝池尧瑶走去,她依然没睁开眼睛,却浑身发抖,蜷缩着。
伸手到池尧瑶的额头上一探,很烫,这是发烧了?
池尧瑶毫无血色的唇瓣不停地翕动着,无意识发出声音,“好冷,我好冷。”
楚含棠摸了摸她身上的衣服,差不多都烤干了。
但兴许是之前在水里泡太久,再加上池尧瑶最近劳心的事情过多,罕见地生病了。
她将自己也烤干的外衣披到池尧瑶身上,把火生得大一些。
池尧瑶还是颤抖着,一件不厚的外衣显然是无法添加多少温度。
楚含棠时不时摸一下她的额头。
见池尧瑶高烧不退,楚含棠也心急如焚,给火堆添柴,又去弄湿帕子,小心敷在池尧瑶的额头上,企图物理降温。
不过似乎还是没什么用。
池尧瑶一直在说冷,脸色发青发白,楚含棠试图唤醒她,“池姐姐,你醒醒?”
喊了几遍,池尧瑶依然没其他反应,由于发烧,感觉冷到牙齿都在打颤,“好冷,我好冷,白大哥。”
楚含棠叹了一口气,白渊现在可不在,在的只有她。
再让池尧瑶这么冷下去,到时候恐怕有性命危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定要妥善处理。
反正大家都是女的,楚含棠也不是很在意,就学着电视剧那样,躺到她身边,将人搂入怀,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抱了一会儿,池尧瑶终于不再喊冷了,乖乖地躺在楚含棠怀里。
楚含棠也很困了,一躺下就熬不住了,况且两个人抱在一起,确实很温暖,也十分舒服。
她也睡了过去。
火堆里的木块缓慢地燃烧。
长夜漫漫,她们两人就这样互相温暖着过了小段时间。
天色黑暗,有几个人从水中出。
他们走上岸边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一个火堆旁边,抱在一起的楚含棠和池尧瑶。
她们面对面,身体紧贴着身体。
谢似淮用楚含棠的发带扎起来的高马尾还在滴着水,腰间挂着的匕首和小刀也有水珠,他微歪着头看着她们,先走过去。
“楚公子……”
楚含棠在睡梦中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很想睁开眼睛。
却因为太困了,她的眼皮仿佛被黏住了一样,根本睁不开。
最后感觉一双冰冰凉凉的手覆在自己身上,要将她从一团温暖中拉开,楚含棠身在梦里自是不愿。
才被拉开了一点儿,她又挣脱着,想钻回去。
拉着楚含棠的那双手看似十分温柔,但最后一鼓作气将她拉开,彻底离开了池尧瑶的身体。
她不满地咕哝几声,继续沉睡。
而火堆的火一直燃烧着,有人不停地往里面放木块。
素心在照顾着池尧瑶,把随身携带的药丸放了一颗入她口中。
柳之裴坐在火堆旁,脸上有几道很轻的划伤,也无大碍,确认池尧瑶和楚含棠性命无虞后,总算心安。
白渊用树枝拨弄着火堆里的木块,让它们烧得更加旺盛一点儿。
孔常留意到自家主子情绪低落,不知所措地待在一旁。
刚才孔常看到岸上拥抱在一起的两人也是极为震惊,下意识地想捂住他家公子的眼睛,不让公子看。
后面才反应过来,或许是事出有因,可即使如此,看了还是容易会心生疙瘩。
两人几乎是毫无缝隙地贴着。
江湖上是不太讲究男女有别,可搂搂抱抱这些还是越线了。
况且他们都知道楚含棠心悦池尧瑶,今夜此举莫不是趁人之危?
白渊俊朗的面容在跳跃的火光中看着有些不清楚,但他却把孔常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理智道:“楚公子这是为了救尧瑶才会如此。”
孔常仍然替自家公子打抱不平,“虽是如此,但池姑娘她……”
白渊皱眉地打断他,显然是不喜孔常说这些话,“只要尧瑶平平安安便好,她的平安最为重要,我还要感谢楚公子这样做呢。”
素心忍不住说道几句。
“孔常,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楚公子才不是那种会乘人之危的人呢。”
她拿湿帕子给池尧瑶擦脸。
“即便楚公子是喜欢我家小姐又如何,这次肯定是想救我家小姐才会如此行事的,你莫要乱揣测。”
柳之裴也是这么认为的。
平日里他有时也会妒忌楚含棠可以跟池尧瑶亲近,但在紧要关头,还是性命排在第一位。
她们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没受伤及性命的重伤已是万幸。
老实说,当看到楚含棠跟池尧瑶紧紧地抱成一团时,柳之裴多多少少有点儿吃味。
不过得知是因为池尧瑶身体不适,倒是也没什么情绪了。
孔常听素心一说,霎时没了话。
有两个人对他们的所思所想浑然不知,其中一个便是楚含棠。
她睡得很是香,手臂上的伤也被包扎过了,脑袋如今枕在谢似淮的大腿上,是刚才离开池尧瑶后,自动地找个舒服的枕头。
他们把悬崖上的人都杀干净,再到悬崖下面找她们的。
悬崖下面很大,他们又不是直接跳下去的,所以花费不少时间才能找到那个水潭。
看见楚含棠留下来的记号,他们又是找了一番才知道水潭下另有出口,一来二去的,时间便过去了。
谢似淮从刚才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安静得很。
他看着睡得舒服的楚含棠,手指悄无声息地落到她脖颈上。
正想掐下去,谢似淮看见了楚含棠发上的发带,绣着谢字的那一面露了出来。
她骗了他,该死。
可她还戴着他的发带,看着又不想杀了,真好看。
谢似淮收回了手,却把指缝直接抠出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然后下意识地抠着,把好了一点儿的伤口又抠开了。
他把目光放在同样睡着的池尧瑶脸上,看了很久都没挪开。
天蒙蒙亮,火堆成了木炭。
楚含棠眼皮一动,几秒后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谢似淮的脸,再转动眼珠看周围,池尧瑶、白渊、柳之裴、素心、孔常等人都在。
脑袋下面好像枕着东西,她看了一眼,立刻起身了。
竟枕着谢似淮的大腿睡了一夜!
在她离开谢似淮大腿的那一刻,他便也醒了,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弯了下嘴角,“你醒了。”
楚含棠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枕着别人的大腿睡一夜,不得把人的腿都给枕麻了。
她又记起自己的手臂伤口裂开,怕谢似淮会太疼,拐着弯问:“昨天你有没有受伤,或者哪里疼?”
谢似淮笑道:“没有啊。”
楚含棠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免得对方生疑,转移话题,“池姐姐她现在如何了?”
他闻言看向池尧瑶,面上带笑,语气温和,“池姑娘她已无碍,多亏了你。”
那就好。
池尧瑶万一出事了,楚含棠也逃不掉,所以她必须得安全。
掉下悬崖的瞬间,楚含棠自然也是怕的,但还是拼命地抓住了池尧瑶,当时对方全身吊在悬崖,喊着让她快松手。
可楚含棠怎么可能松手。
本想撑到有人来搭把手的,可惜他们都被人纠缠住了。
也不能怪别人,只能自认倒霉。
她的身体在一点儿一点儿往下坠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了谢似淮。
之前答应了会在原地等他的,可惜事发突然,没有能做到。
在彻底坠下去一刹那,楚含棠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正好跟站在远处的谢似淮对上了目光。
他脚下是几具尸体,手拿着一把匕首,脸上也沾了血滴,高马尾被风吹得晃动。
楚含棠刚想跟谢似淮说些什么,池尧瑶就醒了。
白渊守在池尧瑶的身边,见她醒了,忙过去扶,“感觉如何?你昨晚的身子一直在发热,是楚公子给你取暖的。”
池尧瑶就算不记得昨晚取暖一事,也记得楚含棠在悬崖之上,不顾性命拉住自己。
她刚生了一场病,嗓子微哑,“含棠,谢谢你。”
白渊也道:“谢谢你楚公子。”
楚含棠望着池尧瑶,真心道:“池姐姐你没事就好。”
只要她平安地活着,就是感谢的最好礼物了。
【恭喜宿主,女主对您的好感度加五,叠加过后为八十,请再接再厉,成功就在眼前。】
谢似淮看着她们,眸色渐暗。
他们离开悬崖,没了马车,只能步行,很幸运的是没走多久便看到了一个小村庄。
池尧瑶是退烧了,但刚生过病的身体还是十分虚弱。
白渊想先找个能落脚的地方,让她好好地睡上一天,去京城一事是非常急,但在他心目中,池尧瑶的安危始终排在首位。
小村庄没有客栈,他们借宿在一农户家中,给了几锭银子。
此刻才是上午,时辰很早。
小村庄里的男人都下地农活了,女人在家中照顾老人或孩子,还要做饭,到时辰了便送去。
谢似淮坐在树上,看着下面。
下面的小孩儿在一堆玩,并没有看见树上面还坐着一个人。
楚含棠从瓦屋里出来,想找谢似淮说一下昨天的事。
她走了几步,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树上的谢似淮,“你下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他垂眸看着站在大树底下的楚含棠,“何事?”
附近的小孩儿因为她向着大树上面喊,纷纷看了过来。
楚含棠总不能一直扯着嗓子对着大树上面喊话,也没兴致让一群小孩儿听自己说话,“你先下来吧,我再慢慢跟你说。”
谢似淮下来了。
楚含棠拉他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昨天,我没守诺站在原地等你,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谁知谢似淮问:“你后悔么?”
她反应几秒才道:“没有后悔,毕竟人命关天,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池姐姐掉下去。”
再来一次,也会这么选择。
他抬手将落到楚含棠发上的叶子拿下来,垂眼看着她,微笑着道:“可我不太喜欢呢。”
忽然听到谢似淮说这句话,楚含棠拿不准他是生气她没在原地等他,还是生气她过去救了池尧瑶。
亦或者两者都有。
既然生气了,那就哄哄吧。
虽然这个小病娇目前只把她当他感兴趣的小乐子。
但她为了减少麻烦,也愿意暂时给他当乐子,只要能活着。
楚含棠可不会以为他喜欢她。
小说里,病娇之所以会喜欢女主,是因为女主有主角光环,她可没有,在现代上个床都不代表喜欢,更别说只是亲几口。
最重要的是谢似淮的想法本来就异于常人,又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他的行为。
而且楚含棠没那么自恋。
自恋到会以为亲几口就是对方喜欢自己,对自己情根深种了。
楚含棠想了想,口嘴滑舌,“如果昨日掉下去的人是你,我也会这样做的。”
谢似淮直言不讳,却令人无法反驳,“我不会掉下去,我武功这么高,怎么会掉下去。”
别人要是说这些话,恐怕会让人觉得是自大,但他的确是原著里武功最高的人,这话说得没毛病。
可为什么他每次抓的重点都那么的稀奇古怪?
寻常人听了,不都会把重点放在她会不会救自己么?
楚含棠语塞。
谢似淮的指尖拂过她脑后的发带,温柔地问:“我再问你一遍,你喜欢池姑娘么?”
她坚决地摇头,“我对池姐姐不是那种喜欢。”
“那……你喜欢我么。”
楚含棠嘴巴里忽然就吐不出多少个字了,“我,我。”
谢似淮注视着她,“我以前听别人说,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甘愿地陪伴在他身侧,你会喜欢我么。”
“喜欢。”楚含棠最终道。
也算不得撒谎,她确实喜欢谢似淮,对纸片人的喜欢,楚含棠在现代就喜欢病娇人设的纸片人,看小说也喜欢看这种类型的。
尽管谢似淮只是原著里的男二,但楚含棠还是很喜欢这个角色,行事果断狠辣。
就是结局时把四个男配都杀了的这件事令她有点儿不适罢了。
谢似淮听了楚含棠说喜欢,反应却很平静,“是么。”
她抿唇,“是。”
他若想听这样的话,说也可以。
楚含棠也想直接地问他对自己的真正想法,即便知道不可能,还是问了出口。
“那你呢,你喜欢我?”她纯属是好奇而已,暂时没别的心思。
谢似淮反问:“只有我喜欢你,你才会陪在我身边?”
还没等楚含棠回答,他又莞尔道:“可以的,只要你愿意陪在我身边,我会喜欢你的,会比以前喜欢的那只猫儿,更喜欢你。”
这个回答在她意料之外,还能这样?真是闻所未闻。
楚含棠没有再问下去了,心想着这算不算已经把他哄好了?
谢似淮慢条斯理地给她整理了一下发带,缓缓道:“可你以后不要骗我了……”
他们好像都摊开来说了,可不知为何,楚含棠总有不良的预感。
希望是她多想了吧。
在小村庄过了一天一夜,池尧瑶的体力恢复了。
白渊找村民买下了两辆牛车,小村庄里没有马可买,但是他们又必须得找到能令他们去京城的东西。
楚含棠一开始觉得好是新鲜,直到过了早晨,太阳越来越烈后,她被晒得想死了。
也不是她娇气,坐在牛车上的人都被晒得不想说话。
白渊这个驾牛车的人也认为这不是办法,乘牛车确实有些难受。
驱牛车硬是驱了一日,经过小县城的时候,他想进去买新的马车,恰逢又到了晚上,便像以往那样入住客栈,等明日继续赶路。
客栈的房间充裕,他们每个人一间,都是在二楼,还是相邻的房间,就是西边那几间。
因为离京城近,就算是小县城也看似很繁华。
这家客栈有自己独立的院子,养了不少花花草草,客人无聊时可以随便逛逛。
楚含棠的房间窗户正对着下面院子,她吃完晚饭后就懒洋洋躺在床榻上看小二给帮忙买回来的话本。
这几日颠簸劳累、提心吊胆,楚含棠太想放松一下了。
看到刺激的地方,她咽了咽口水,在床榻上滚来滚去,像一条蛆一样,在心里疯狂地叫喊。
话本还有插图!
画得惟妙惟肖,犹如身临其境。
好刺激好刺激,古人的话本这么奔放啊,楚含棠后悔了,应该让小二买多两本的,只买一本不够看。
看到一半,她感到有点儿口渴,放下话本去喝茶。
现在时辰不早了,客栈一楼也关门不再迎客了,楚含棠无意地看了一眼面对着客栈后院的那窗户,见到了池尧瑶。
怎么一个人坐在后院的吊椅上?
她意犹未尽地回头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话本,转身推门出去了。
刷好感这种事得抓住机会。
楚含棠看话本看得忘了时间,下到一楼见全部都熄灯了,才反应过来应该非常晚了。
她没有半分停留地走去了后院。
坐在吊椅上的人穿着了一身淡黄色收腰罗裙,因为坐着,所以长裙摆落在地上,背对着楚含棠,长发半挽,插着支珊瑚簪子。
跟池尧瑶打扮几乎一模一样。
楚含棠笑着走过去,步伐加快,却刻意隐藏脚步声,走到吊椅后面,弯下腰,用手蒙住对方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等了几秒,没人出声。
以为池尧瑶心情不佳,不想跟自己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但还是想逗对方开心,“池姐姐,难道你连我的声音都认不出来?”
她道:“是我啊……”
有人拉下了楚含棠的手,她刚觉得有些不对。
那人站起来转过身,一张绮丽的脸在月色下愈发动人,可这张脸不是池尧瑶,而是谢似淮。
楚含棠当场愣住。
谢似淮怎么会穿着跟池尧瑶接近一样的衣裙,还戴着跟她颜色款式差不多的簪子,梳着的头发也类似。
她懵了,“你怎么会……”
他轻轻一笑,“你不喜欢么。”
谢似淮手指压上楚含棠微张的唇瓣,摸上她略尖的虎牙,指尖被她弄湿了也不管,“你为何心心念念都是池姑娘呢,嘴里总是叫着她。”
“是因为你只喜欢女人么,那我如今这样,楚公子你可喜欢?”
他不相信楚含棠说的根本不喜欢池尧瑶,从她为了此女坠入悬崖的那一刻,更加确定了。
不过没关系。
她想要,他给她便是了。
谢似淮将塞入楚含棠嘴里的长指抽出来,低下头吻了过去。
“楚公子,你也可以把我当成女人的啊……”他的声音淹没在这个吻下,仿佛含了无尽的湿意,抬手将她搂住,放在了吊椅上面。
吻还在继续,“然后喜欢我,陪在我身边。”
第44章 满足
此时此刻,另一间房间里的白渊握紧双拳地坐在椅子上,神色有着不敢相信,更多的是伤心和无奈。
刚刚,他站在窗前透气,却看到了后院中拥吻的二人。
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关上窗户了,还特地把烛火也吹灭了,怕下面的人知道自己尚未入睡。
他不敢仔细多看。
那样的穿着分明就是池尧瑶。
白渊知道楚含棠对池尧瑶很好,从悬崖一事看,是性命也不顾的那种,而池尧瑶这段日子来也愈发地亲近楚含棠。
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但白渊还是存着侥幸心理,以为池尧瑶待楚含棠好,不过是把对方当成自己已逝的弟弟。
可谁会跟自己的弟弟接吻?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
也罢,等他们到了京城,把所有事都处理好,无论最后池尧瑶选择谁,只要她幸福就好,毕竟楚公子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白渊想是这么想,心却不受控制地泛起疼痛。
自小他便是和池尧瑶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从懂事起,就认定了她会是自己将来的妻子。
本以为池尧瑶也是心悦自己的,万万没想到她心中另有他人。
看来池尧瑶确实很喜欢楚含棠。
若非如此,今夜怎会在月下情不自禁地拥吻在一起?
白渊心如刀割,黯然神伤,坐在椅子上久久不动,又不会因为今夜之事而去问池尧瑶。
他本来就是内敛性格的人,怎么可能去问这些难以启齿的事。
夜很长,白渊似要枯坐一晚。
而还在后院的吊椅上面的楚含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什么叫也可以把他当成女人,身体构造都不一样……
重点也不是这个,重点是谢似淮至今还觉得她喜欢池尧瑶。
不然也不会打扮成池尧瑶模样。
身穿收腰罗裙,头挽珊瑚簪的他,腰窄腿长,美是美,甚至还要比池尧瑶的女子样貌还要美上一分。
可为了她这个小乐子,身为直男的他居然打扮成池尧瑶的样子!
楚含棠被谢似淮吻到头往后微仰,薄唇与她纠缠时,渐渐地湿润,带着清香,格外的惑人。
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气、吸气,谢似淮此刻跪坐在吊椅之上,两腿分开,置于楚含棠身侧,俯身亲吻着被放躺在他下面的她。
但远远地一看。
只会看到一个貌美却又身形极为高挑的女子将一个身形相较小一点儿的小公子压在吊椅上细细俯吻。
此情此景极为香艳。
若真的被人瞧见,恐怕会道上一句,这小公子看着似乎有点儿不中用的样子。
否则为何会是一副被女子压在身下,仿佛要被女子上的姿势呢!
楚含棠尚存着理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谢似淮。
他被她推开便没继续亲下去了,薄唇红艳,眼尾也泛着胭脂色,长睫微颤,五官立体精致,打扮成这般模样,又多了一丝阴柔。
若不仔细看,也许真的会以为对方只是一个生得很高的女子。
绝不能让别人看见谢似淮这幅模样,不然麻烦就大了。
楚含棠握住他的手,轻喘着气道:“我们现在先回房间。”
谢似淮不知道想到什么,垂下了眼帘,目光似往她身下一扫,好像有些在意一件事,“回房间?”
难道接吻还不够,楚含棠还想跟他做那些事?
可他又不是真正的女子。
况且,谢似淮似乎无法躺在楚含棠身下,任她作为,可她既然是喜欢女子,又断不会做下面那个……
“回谁的房间?”
在这种担心别人一看向院子就会看到他们的情况之下,楚含棠一时没听出他语气有何不对,“对,先回房间,回我的房间吧。”
“可以。”
谢似淮任由她牵着他离开后院,再小心翼翼地走上二楼,看样子,楚含棠貌似很担心别人发现他们。
回到房间,把门关上,楚含棠才敢大声地喘气。
丝毫没有留意到先被她推进房间里的谢似淮已经走到床榻,拿起放在上面的话本来看了。
楚含棠刚喘过气来,见他手里拿着话本,心脏停跳。
她赶紧冲过去,从他手里夺走话本,藏在身后。
“别、别看。”
看这种话本被人看见,跟上课看小黄文被老师逮住有何区别,“我现在帮你把簪子取下来,将头发恢复原样。”
话本全是男女的插图,看这种话本的人显然是只喜欢男女行事。
楚含棠果然又在骗他,若她只喜欢男女行事的人,又怎么会喜欢他这个男的。
她之前说的喜欢他不过是装装样子的敷衍之词罢了。
是怕说不喜欢,他会杀了她么?
可谢似淮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变化,笑吟吟地看着楚含棠,抓住了她想伸到他发上,取下珊瑚簪的手,“你不喜欢?”
楚含棠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也不必打扮成池姐姐的样子。”
他言语含笑,却莫名多了几分难以深究之感,“可你不是喜欢这样的,难道是在你心目中,谁也无法及池姑娘?”
“你看看我,我今夜的样子还比不上池姑娘的容貌么?”
楚含棠推开谢似淮的手,又把窗户也关上了。
她顺便还把话本往柜子里一丢,回到他的身边,“你好看,你很好看,可你跟池姐姐是完全不一样的,何必要跟她比呢?”
一个男的同一个女的比样貌?
实在没必要。
谢似淮的思路与楚含棠不在同一条线上,“完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抬起手,抚摸过她的脸,“啊,我知道了,是不一样的,她是女的,我是男的。”
“可我说过了,你把我当成女人不就行了么。”
楚含棠头疼,自己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她脑子也有点儿乱了,“你是男的,我怎么能把你当成女人。”
谢似淮静看楚含棠片刻。
他手指缓掠过她耳垂,“所以,你不能把我当成池姑娘,也不能把我当成女人?”
一阵酥麻从耳朵传遍全身,楚含棠下意识地歪过头,反问,“没错,而且你问一下你自己的内心,你是否喜欢打扮成池姐姐?”
“但你喜欢,不是么?”
谢似淮弯下腰,吻了吻她曾躲开过他触碰的耳垂,在她耳边说话,“你既想要她,我便给你啊。”
楚含棠还是将他发上的珊瑚簪取了下来,“我不想要她。”
珊瑚簪一离开,谢似淮挽起来的长发垂了下来,衬得被包裹在罗裙腰带里的腰更细。
只有不小心摸过他腰的她知道那含着少年的无尽劲力。
楚含棠让谢似淮坐在床榻上面,犹豫了几秒,主动吻上他,以示安抚,“我真的不想要池姐姐。”
真是拿这个小病娇没办法。
“在我活着的这段时间里,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谢似淮放在她腰间的手指紧了紧,自然地张开嘴,让她进来,他慢慢地吞咽着,喉结滚动,细碎的呻吟声响在楚含棠耳边。
听得她是面红耳赤,接个吻而已,小病娇怎么还这么敏感。
天还没亮,白渊就离开了房间。
孔常一般是最早起床的那一个,今日下到客栈一楼,见自家公子独自坐在下面,惊讶了几秒,“公子,您怎么起得那么早?”
看白渊眼底微青、脸色苍白的样子,似是昨夜没睡好。
只见他摇了摇头,淡淡道:“没什么睡意便起了。”
孔常便不多言了,让小二拿一些食物过来,却被白渊拦住了,“还是等他们都起了再一块吃吧。”
于是,孔常只能作罢。
白渊像是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你若饿了,也可以先吃。”
孔常也摇头道:“不用了,我不饿,公子什么时候吃,孔常就什么时候吃。”
他们在下面坐了大半个时辰,才见有人下来。
此人正是楚含棠,她好像也没有怎么睡好,下楼梯的时候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一见到他们,就随口打声招呼。
白渊朝楚含棠颔首,只让她先过来坐下,倒是没多说些什么。
楚含棠刚下来不久,池尧瑶也从房间里出来了。
如无意外,素心每天早上都会侍奉小姐梳头洗脸的,就算昨晚没有住在一起,今日也不例外,一起床就去找她家小姐了。
所以,素心是跟池尧瑶一起从房间里出来的。
她们缓缓地走下楼梯,衣裙飘飘,双手需扶起长裙摆。
白渊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正在下楼梯的池尧瑶身上,昨夜她便是打扮成这样,和楚含棠在客栈的后院吊椅卿卿我我。
池尧瑶见他看过来,展颜一笑。
当她想开口喊白渊之时,他却忽然地转开了眼睛。
刹那间,池尧瑶就叫不出口了,在疑惑自己是不是有哪里做得不对,为何他对她的态度好像变了。
孔常并没有注意到自家公子的动作,热络地喊,“池姑娘。”
池尧瑶心中想着事情,此刻勉强一笑,“嗯。”
楚含棠本来在伸着懒腰的,见她来了,也叫了声,“池姐姐。”
听到她的声音,池尧瑶笑容总算真切了不少。
柳之裴是倒数第二个下来的,他昨夜睡得非常的舒服,这一家客栈的被褥床铺不错,价格也不贵。
他下楼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
一开始是想坐在池尧瑶身边的,但她左边坐了白渊,右边坐了侍奉她的侍女。
谢似淮也没晚他们多少,下楼后直接坐到楚含棠身边。
人都齐了,小二手脚麻利上菜。
楚含棠在谢似淮面前,刻意地减少跟池尧瑶的接触,可在白渊看来,却是她们昨夜亲密过后,今日不好意思地看向对方。
白渊看着满桌的好菜,毫无食欲,吃了几口,又觉难以下咽。
不过,他向来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即使不想吃,也硬是把面前的一碗粥都喝完。
可细心的池尧瑶还是察觉到了白渊的情绪起伏,给他夹了一些菜,小声地问:“是饭菜不合你胃口?你好像没吃多少。”
两人是一起长大的,几乎是从未分离过太长时间。
她很清楚他正常的饭量,若是吃白米饭,需要一大碗,若吃白粥,需要两大碗才能饱,还不包括菜量。
白渊放下碗筷,“可能天气太热了,我今日胃口不太好。”
他说话的声音还是跟往常一样,没有什么改变,永远以和善的态度去面对池尧瑶。
池尧瑶信了,“那我让小二去熬一些糖粥?”
白渊站了起来,竭力地压制住自己的感情,“不用了,你们吃完后,在客栈等我,我现在去找找哪里有马车卖。”
孔常把剩下的小半碗粥灌入口中,抹了抹嘴巴就跟了上去,“公子等等我。”
池尧瑶黛眉轻皱,心想,白渊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楚含棠是个纯正的吃货,昨夜哄谢似淮的时间太长,耗费太多心神,今日一早起床感觉饿到不行。
此时,她专注地吃东西,没空留意周围的暗潮涌动。
柳之裴也没留意到,见她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东西,没眼看。
“楚公子,你是饿鬼投胎?慢慢吃,没人跟你抢,不够再问小二拿就是了。”
楚含棠鼓着腮帮,“你管我呢,我就喜欢吃这么快。”
柳之裴不解地摇头,“楚公子,女子都喜欢外表干净整洁,看起来形象很好的男子,你这样,小心把喜欢你的姑娘都吓跑了。”
她左手熟练地拿了一块素饼放进谢似淮的碗里,右手拿着一只包子往嘴里咬,“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说罢,还故意大咬了包子一口。
柳之裴看不懂楚含棠,池尧瑶就坐在他们身边,身为爱慕她的男子,不应该时刻地保持着好形象么?
池尧瑶笑道:“怎么会呢,含棠这般真性情,肯定还是会有不少姑娘喜欢的。”
“相比于那些表里不一的公子,含棠这样的才难得。”
谢似淮闻言看了她一眼,垂在桌下的手又忍不住抠着指甲缝了。
在想一些重要的事情时,他就会不自觉地做这个动作。
之前少做,是因为之前没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才抠了一下,就被一只软软的手握住了。
他歪头看向还在吃东西的楚含棠,她单手拿着筷子,而另一只手不知何时伸到了桌下,握住了他抠指缝的手,不让他继续抠。
谢似淮不再看池尧瑶,把那一块素饼吃完了。
坐在一起的其他人没往桌下看,自然没看见什么,可走来走去给隔壁桌送饭菜的小二却看得一清二楚。
小二瞪目结舌,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两位这么俊俏的小公子居然在桌子下牵着手?
在这个朝代里,男男之事向来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寻常人家这样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即使不是寻常人家,他们喜欢男子,也会偷偷摸摸的。
只尝个鲜罢了。
等到该成婚的年龄还是会娶对自己家族有利或温柔贤淑的女子当妻子,传宗接代。
小二看着他们,无法接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谢似淮蓦然回首,一双微微上扬,极为好看的眼眸看向他,一张少年面孔秀美,神色平静,似乎只用一眼便看穿了他心中所想。
眼神虽然习惯地含着笑意,却同时带有一丝杀意。
小二浑身一颤,匆忙挪开了视线,拿着托盘就离开此处了,不敢再多看一眼。
谢似淮把楚含棠的手握得变紧了,有一股阴郁的执拗。
她不明地看他,但也没出声。
半个时辰后,白渊和孔常各牵着一辆马车回来。
白渊让小二先把马车牵到马厩吃些草,再回到客栈里面,让他们都跟自己上二楼,有重要的事商议。
“什么?”
池尧瑶听完白渊的话,猛地站起来,现在出入这个小县城需要被搜查,据说守在城门的官兵拿着几幅画像在找人。
而画像的主人公正是池尧瑶、白渊、孔常、素心。
他们都是跟池家有关系的人,也都是一起长大的,皇帝要找他们的画像不难。
只需要到他们长大的地方寻就可以了,可光明正大地贴告示捉拿他们乃下下之策。
因为此举会惊动朝中大臣。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皇帝不会用,如今他却用了,由此可知他已经被逼得没有办法了。
不知道皇帝面对朝中大臣的质疑,会如何应对。
画像里没有的人是后来加入他们的楚含棠、谢似淮、柳之裴。
柳之裴至今不知他们为何被人追杀,现在还惊动官府了,想多问几句,又怕池尧瑶误会自己贪生怕死,让他跟他们分开。
楚含棠忽然道:“那我们岂不是连这家客栈也不能待了?”
告示是今日一早才下发的,风声可能还没有传到客栈里的人耳边,可始终会有那个时候。
谢似淮倒了杯茶喝,“他们不会说出去的。”
白渊不太相信,告示上说了,抓到他们会悬赏黄金百两,“谢公子为何如此笃定?”
他将茶杯放回去,“因为在上楼前……我给他们都下了巫术。”
朝堂之上,刘秀安身穿龙袍,头戴旒冠,端正坐着,默默地听各位大臣所说的话。
他们在问他为何要对池县丞之女下通缉令,池县丞在位期间,恪尽职守,剿匪有功,全家却惨遭灭门,实属可怜。
原本以为池县丞一家都死绝了,没想到他的女儿还在人世。
如果不是皇帝下发了对他们的通缉令,这些大臣们也不会知道池尧瑶还活着。
照理来说,池县丞之女应该受到礼待才是,皇帝却派人去通缉她,叫人难以理解,替她打抱不平。
而且通缉令上又没有写清楚原因,像是匆忙之际颁发下去的。
面对大臣们的质疑,刘秀安冷静自若,气场也能压得住他们。
她缓缓道:“各位爱卿,朕行事自是有朕的道理,待抓住他们,朕自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绝不会寒了忠臣之心。”
大臣们面面相觑,有些人甚至在猜想池县丞以前是不是做了一些对不起朝廷之事。
站在大臣们前面的刘段恒面无表情,紧紧地盯着龙椅上的人。
他发现自己低估了刘秀安的狠毒,害死了池县丞一家,现在竟然要在大臣心中种下怀疑的苗子,等待时机污了他们一家的名声。
一开始没那么做,是因为风险太大了,容易被其他觊觎着皇位的人抓住把柄。
所以刘秀安只是打算秘密地处置掉池尧瑶他们而已。
一个孤女如何能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可没想到她当真做到了。
不过朝中还是有清醒的大臣,“陛下,臣认为此举还是不妥。”
刘秀安突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旒冠上的珠子不停地晃动着,“朕乃一国之君,天命之子,行事何时轮到你们来置喙!”
所有大臣纷纷跪下,以额点手背,“陛下息怒。”
刘秀安眼神很是犀利,直接挥袖离开,“朕意已决,退朝。”
客栈里,得知谢似淮会巫术的众人惊讶不已。
池尧瑶不禁问:“以前怎么不曾听谢公子提起过。”
谢似淮笑得和熙温柔,仿佛很好相处一样,话却让人难以接上去,“你们也没问过,我为何要主动地跟你们说?”
事到如今,白渊反倒庆幸他会巫术,“那巫术真的可以让他们不跟任何人说我们在此处?”
谢似淮“唔”了一声,心不在焉看向别处,并不多言。
白渊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年纪轻轻的就能将巫术运用得炉火纯青,似乎比他们之前遇过会巫术的人还要精湛,也不知师承何人。
最后他们决定在明日一早再离开这个小县城。
守在小县城的官兵一下子增加了很多,还有弓箭手,谢似淮身上的香粉数量有限,无法一次性地对他们种下巫术。
他待会儿需要到香料铺买一些原料回来制作。
制作香粉自然是需要时间的,总不能凭空生出,只能把离开的时间定在明日。
当然,若是只有他一人,肯定能安然无恙地出去。
可有池尧瑶他们就不行了,必须得使用巫术,把那些人都控制住,否则恐怕又会出现一次楚含棠为救她的性命而不顾一切的事。
确认如此行事后,楚含棠陪谢似淮出去买香料。
他们一回来就进入房间里捣弄那些香料了,其他人也不好打扰。
因为谢似淮似乎只愿意让楚含棠知道如何配制香粉。
从白天配到大半夜,才配好够份量的香粉,楚含棠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香喷喷的了。
她喝了几口水,坐在床榻上歇一会儿,歇完后准备出去跟池尧瑶说香粉都配够了,让他们不要担心,安心休息,等待明天就好。
可还没从床榻上起来,谢似淮便坐了过来,他垂眸看着她。
楚含棠知道他这样是想做什么。
这样是想亲她了,好像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些什么。
楚含棠跪坐起来,因为只要如此才能跟平坐的谢似淮高度差不多,她张嘴靠过去。
他弯下了眉眼,扶住她的腰。
细腰被大掌握着,被指尖轻轻拂过腰侧,楚含棠有些心猿意马。
越接吻,谢似淮的眼尾仿佛就会越红一样,如同在昭示着他因为跟楚含棠接吻而兴奋了。
这个兴奋不仅仅表现在他嫣红的眼尾和难以遏制的低吟,还表现在其他地方。
谢似淮轻喘着,“你帮帮我,我再帮你,嗯……好么。”
楚含棠虽然有些惊讶,但见他面若桃花,满是脆弱的破碎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房门外响起池尧瑶的声音,“楚公子,谢公子,我是来给你们送吃的,能开开门么?”
楚含棠刚想抽回手,谢似淮充耳不闻,还是坚定地把她的手放入了他的衣摆之下。
然后,他满足地重新吻上了她。
第45章 乱来
一炷香前。
池尧瑶在房间里坐立不安,走到窗户前看外面的街道,现在的时辰不早了,街上没多少人,一目了然。
素心给自家小姐铺好床被,走过去问她要不要先歇下。
既然他们准备明天一早就离开小县城,那么也得养好精神。
池尧瑶知道素心在想什么,可她此时确实没有什么睡意,楚含棠和谢似淮在房间一整天了,也没吃过东西,不知香粉制作成功了没。
还有就是白渊。
令池尧瑶无法入睡的原因也有白渊,今日他似乎都在躲避自己。
可她想不明白白渊为何要这样。
如果说早上他吃得少,是因为天气太热而食欲不振,可晚上凉了些,他吃得也不多,像是有什么难以言说的心事。
池尧瑶想了想,朝门口走去。
素心忙几步上前去,不明所以地喊住她,“小姐,都这个时辰了,你这是还要去何处?”
“我去厨房煮点儿粥。”
池尧瑶想给晚饭吃得不多的白渊煮点儿粥,顺便送些吃的给楚含棠和谢似淮。
晚饭的时候,她去叫他们,他们都说暂时不吃。
如今又过去一个时辰了,不知他们是否还在制作香粉。
素心自然不会让自家小姐一个人去厨房里忙活,也跟了上去,池尧瑶见旁边几个房间都亮着灯,更加确定他们还没有入睡了。
她加快步伐下一楼去厨房。
刚下到一楼就看见了还在算账的掌柜和在整理桌椅的小二。
谢似淮给客栈里的人下的巫术很神奇,让他们看着像正常人一样,却又不会向外人透露他们的行踪。
以前便知巫术有很多种,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掌柜跟小二看见她们还会打招呼,“两位姑娘这是要去后厨?”
池尧瑶朝他们点了点头,“我们想借用一下后厨来煮些粥,不知可不可以?”
掌柜合上账本,“自然是可以的,两位姑娘请自便。”
她又想起楚含棠、谢似淮两人一日未食,光吃些粥恐怕不够。
于是池尧瑶又开口问:“请问后厨还有没有其他吃的,我们可以用银子买下来。”
掌柜不清楚这个,转头问小二。
小二把长椅放到桌子上,思索几秒道:“回姑娘,有的,有四碟小菜,就放在蒸笼里头盖着,还有几只大馒头,也一并在里头。”
有四碟小菜、几只大馒头,再煮一点儿粥,应该就可以了。
池尧瑶跟他们道谢后,转身直接进了厨房,素心生怕小姐累着,一进去就去烧柴,把蒸笼里的小菜和大馒头蒸热。
煮粥倒不会太费时间和心思,池尧瑶把米淘好便放进锅里了。
接下来只需要耐心等待便可。
素心很是心疼池尧瑶,“小姐,这些活儿交给我就行了,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池尧瑶笑了笑,用手指勾了下她的鼻尖,“没事的,我待会儿还想亲自给他们送去呢,我不困,你若是累了就先回房间。”
“那我陪小姐一起等。”
繁星点点,月色如画,站在厨房门口能看到挂在天上的月亮。
池尧瑶今晚穿了条翠绿色留仙裙,腰身纤细,身高这方面在寻常女子中是佼佼者,发上戴着的首饰很少,几支式样简单的钗子。
最醒目的是其中的红色珊瑚簪。
素心在六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池尧瑶了,打小便觉得自家小姐生得十分好看,此刻看着她微微出神。
大概是被看得不自在了,池尧瑶轻轻地敲了敲素心的脑袋。
她笑道:“素心,你今晚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素心也笑了,“小姐,你长得真好看,也不知以后是哪位公子能够幸运地娶到我家小姐。”
提及此事,池尧瑶脸色一红。
她抿唇,“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现在可没有闲心去想这些事情。”
素心却对这些事很在意,毕竟是终身大事,“小姐,你如今有没有意中人?”
池尧瑶羞涩,“你莫要再问。”
素心都问到这里了,怎么可能停止,她之前以为池尧瑶是喜欢白渊的,但是现在多了一个楚含棠后,又不确定了。
虽说柳之裴也不错,可池尧瑶跟他始终保持着距离。
唯有楚含棠不太一样,自从池家一家被灭门后,素心就发现池尧瑶不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进入江湖后,楚含棠是池尧瑶第一个完全相信的人。
素心摇着池尧瑶的胳膊,旁敲侧击问:“算了,不问这个就不问这个,那小姐觉得楚公子如何?”
她们相处方式总是如此,虽然名为主仆,但关系胜似姐妹。
池尧瑶纳闷素心为何会问她觉得楚含棠怎么样。
这小丫头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不过池尧瑶还是回答了,“含棠是一个不错的人,他年纪虽小,但行事却十分有自己的风格。”
素心继续摇着她的胳膊,“还有么,还有么?”
池尧瑶道:“武功不是很好,在危急关头却可以不顾性命去救他人,这种性格在江湖上难得可贵,我也很喜欢。”
转角处,白渊站在那里不知多久了,听完这句话,默默离开了。
站在厨房门口的两人浑然不知。
池尧瑶有些感慨道:“你还记得我弟弟吧,他很像含棠,小时候跟娘学武功的时候,他由于身体原因,武功是怎么也学不好。”
素心想到早逝的小少爷,面色也柔和了不少。
她想起往事,眼睛微弯,“明明我弟弟武功不好,身体又病弱,却总说长大后要保护我,这两点跟含棠都好像,他身体也不是好。”
“尽管含棠从来没有说要保护我的话,但他直接行动了。”
素心听着觉得有点儿奇怪。
弟弟?为什么小姐会说楚公子像她的弟弟,毕竟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像自己弟弟的人吧。
难道是她误会了?素心想。
说完自己对楚含棠的看法后,池尧瑶好奇地问:“你为何向我打听含棠的事,难不成你喜欢他?”
素心否认,“没有,我以为小姐你喜欢楚公子呢。”
池尧瑶微愣,随即哑然失笑,“你怎会有如此看法,我待他不过是弟弟之情罢了,以后不要胡说了,叫人听了去不好。”
果然是自己误会了,素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
她们聊着聊着,粥也煮好了。
池尧瑶亲自拿勺子舀了三碗粥,分开两个托盘拿着,装着两碗粥和四碟小菜、几只大馒头的托盘被素心先一步拿在手里。
她只好拿那一个只装了青菜小粥的托盘,这一份是送给白渊的。
可是她们刚上二楼便看见白渊的房间熄了灯。
素心讶异,平日里他都是很晚才睡的,更别提他们现在还不清楚楚含棠和谢似淮有没有制作完香粉了。
所以白渊应该会睡不着才是。
怎会就此歇下了?
她看了一眼池尧瑶手中的青菜小粥,又看了一眼同样呆在原地的小姐,“小姐,白公子好像已经歇下了,可这粥……要我敲门么?”
池尧瑶收回视线,“不用了,想必白大哥是太累了。”
素心垂下想敲门的手,“好吧,那你拿着的这碗粥怎么办?”
她们吃完晚饭到现在还饱着,自然是不可能又吃粥的。
池尧瑶跟她交换托盘,“没事,放回厨房便是,你拿着这一碗粥回厨房,放好后便回房间休息吧,我去给含棠和谢公子送吃的。”
素心迟疑,“我去送就行,小姐何必亲自去呢。”
她微笑道:“谁送都一样,我也想问问他们关于香粉的事。”
小姐都这么说了,素心自然是唯命是从了,“那小姐你送完吃的给楚公子和谢公子,记得早点儿回房休息。”
“你的病才好不久,得多加休息的。”她忍不住又补一句。
素心离开后,池尧瑶去谢似淮房间,他们就是在那里制作香粉。
两个男的单独在房间待这么久,他们也不会往别的地方想,更何况二人在里面是制作香粉。
池尧瑶缓缓走到还亮着灯的房间,空出手敲了一下门,“楚公子,谢公子,我是来给你们送吃的,能开开门么?”
一墙之隔内,楚含棠听到池尧瑶的声音,吓得手一抖。
可谢似淮早已将她之手纳入衣摆,手法有些生疏地引着她,温软与炽热,纤细的手指与少年蓬勃的力量形成鲜明的对比。
楚含棠的神经正在一寸寸地绷紧,仿佛要到了极限。
她第一次这样“帮”人。
而池尧瑶的声音还在响着。
掌心满是谢似淮,楚含棠心跳如擂鼓,头皮发麻,直觉身体僵硬异常,不知该作何反应。
只见谢似淮清瘦的脊背微弯,拱起一个很是漂亮的弧度,双肩也因她赐予的掌心而兴奋地轻颤着。
掌心很柔软,轻轻抚过之时,他忍不住轻哼,玉面满是晕粉。
这张脸跟平日里有些不同,貌似在绽放着春色。
楚含棠听见谢似淮听似弱弱的哼声,感觉有一股羞意直击天灵盖,而他遵循着本能地吻着她,感受着从未有过的铺天盖地愉悦。
门外的池尧瑶见迟迟没有人回应,渐渐地有了疑惑。
房间还亮着灯,他们也没出过房门,应该还在里面的,难道是制作香粉时出了什么意外?
池尧瑶神色微变,打算再叫一声,若还是没得到回应便推门入内,“含棠,谢公子,你们没事吧。”
楚含棠吓得手一紧。
谢似淮喘了声,像是十分脆弱地错开了脸,整张脸埋入她颈窝里,她的衣襟松开了些,他带有湿润的薄唇直接擦过她的锁骨。
救命,她刚才是疯了才会答应帮他吧,楚含棠差点儿握不住。
但目前最重要的是让池尧瑶先离开,楚含棠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
“我们没事。”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池姐姐你先回去吧,我们去买香料的时候顺便买了不少糕点回来,已经吃过了,香粉也快弄完了。”
池尧瑶听见他们没事才放心,“好,那你们继续吧,我就不再打扰你们了。”
楚含棠松了一口气,快要吓死她了,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呢。
听着她们的交谈,谢似淮那双被垂下的长睫掩住的眼睛闪过一丝莫名情绪,不过很快便埋了下去。
他将自己的脆弱完完整整、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楚含棠手中。
能致命的脆弱被她拿捏着,谢似淮却甘之如饴,他慢慢地将掌控权放到楚含棠手里,埋在她颈窝里呼吸着,让她来处置他的脆弱。
楚含棠怎么可能会,出了一身汗,只能胡乱地来了。
即使她毫无章法,谢似淮的反应还是很大,他的鼻梁恰好抵在了楚含棠的肩窝里,卡在了锁骨上下,一下一下地蹭动着。
谢似淮脊椎骨绷紧,少年的声音有点儿哑了,“楚公子……”
这一声楚公子跟往日的语气不一样,蛊惑至极。
楚含棠一听,几乎想推开谢似淮了,可都到这一步了,还是先帮他解决完吧。
可能是因为他从来没让人这样帮过,所以时间并不算太长。
楚含棠的手指不知道碰到那里,然后感受到一片淋漓,十根手指无一幸免,麝香散发开来,还带着谢似淮特有的其他香气。
淋漓顺着指缝滑落。
滴答滴答。
还有些黏在手指上,没有滑落。
谢似淮又抬起头亲上她,用帕子给楚含棠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到我来帮你了。”
楚含棠会让人帮自己才怪了,迅速抓住了他伸过来的手,尴尬道:“不用了,我不需要。”
谢似淮的睫毛有些湿气,那是刚才兴奋、愉悦到极致产生的。
听了楚含棠的话,他微湿的睫毛抬起,看着她。
楚含棠好像真的没有反应,不然衣摆之下不会如此平静,起码会有点儿弧度。
可他们都这样了,楚含棠居然还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原因是什么呢,显而易见。
她就是对男人无法产生反应才会如此,不然绝对不会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话本上面都是这么说的。
谢似淮因为楚含棠都忍着恶心去看那些男男的话本了,可她呢。
她始终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她就是……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对男人产生反应。
谢似淮专注地看着楚含棠的脸,她眼神有些躲闪,他还是想给她试一下,“你都帮了我,我自然也是要帮你的。”
楚含棠立刻从床上跑了下去,“真的不用,我先回房间了。”
他长睫颤了几下,“你那处当真毫无难受?”
楚含棠根本不知道谢似淮在想什么,只怕自己掉马甲。
她坚定不移地摇头,讪笑道:“我一点儿也不难受,你看我像是需要你帮忙的样子么?”
谢似淮低喃,“确实不像。”
楚含棠身上还是干净的,只有手曾触碰过他,但也被拭擦掉了,虽然还留存着一些淡淡的味道,但这样出去也不会让人怀疑。
她想溜了,不然接下来恐怕会发生不可控的事情。
楚含棠走向房门,“那我先回房间了,你也早点儿休息。”
谢似淮垂眼又抬起,唇角弯起,露出一个似真似假的笑容,“好啊,那楚公子以后若是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顶着这么一张欺骗性十足的皮囊在说这些话根本就是在诱惑人。
楚含棠立马脱口而出,“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五指微动了一下,笑容却犹在,“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话音刚落,门开门关,楚含棠像一阵风地逃了出去。
她脚步不停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吓死人了,如果真让他的手碰到,那马甲就掉了。
可刚刚真的不是在做梦么?
楚含棠用脑袋撞门板,池尧瑶当时就站在门外,一旦发出大点儿声响,她恐怕就发现了。
靠着门板站了许久,等待心情平复下来后,楚含棠去洗了个手,接着躺回床上了。
不过前不久才经历过那种事,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啊啊啊,疯了疯了!
楚含棠都忘了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帮谢似淮,当时的脑子肯定是被驴踢了,就是被驴踢了。
又是一夜无眠到天亮。
楚含棠起床去照镜子时,两根手指压在眼睛的下方揉了揉。
再一次成了国宝,大熊猫眼。
她收拾收拾自己,再收拾收拾行囊就下楼去了,并没有忘记今日一早他们就要离开这个小县城了。
城门会在鸡鸣之时打开。
楚含棠一下楼就看见了谢似淮。
少年今日穿的是宽袖红衣,腰封是黑红色的,束着腰,腰身线条若隐若现,腰封之下是笔直的双腿。
他的脸上已经没了昨晚绽放出来的春色,看着纯良、不谙世事。
池尧瑶也在楼下,见楚含棠下来,微微一笑。
她由衷道:“昨日辛苦你和谢公子了,你都收拾好了么,收拾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楚含棠“嗯”了一声,掂了掂包袱,“我们出发吧。”
因为谢似淮要向守在城门的官兵种巫术,所以这一次坐在了外面,这一辆马车里面暂时只有楚含棠。
出城门的道路是平地,马车只有小幅度的摇晃。
迟来的困意很不合时宜地攻击楚含棠,她又太过于相信谢似淮的实力,在轻晃着的马车内睡着了。
等醒过来时,楚含棠的头枕在谢似淮的腿上。
她刚醒,脑子还没起来工作,反应有点儿迟钝,睁着眼看他。
谢似淮似乎一直在看她,眼睛弯弯的,“你醒了。”
楚含棠坐起来,措不及防想到昨晚的事,又有一分不自在了,“我们出城门了?”
他想了想才回道:“出城门有一个时辰左右了。”
居然在马车里睡了一个时辰了,楚含棠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快到晌午了。
她放下车帘,“香粉够用吧。”
“绰绰有余。”谢似淮抬起手,冰凉指尖轻轻地点了楚含棠眼睛下方,“你昨晚没睡好?为何啊?”
“可能是因为太担心能不能安全出城,所以昨晚睡不着。”
楚含棠眨了眨眼,眼睫毛扫到他手指上,很是痒。
谢似淮听言笑了,指腹似无心地勾过她细长漆黑的睫毛,“你这是不相信我的实力么?”
他说话的语调总是很缓,又很轻、平静,常带着一股似乎能令人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思路走的力量。
怎么会。
就是因为太相信他的实力,相信他们一定能安全出城,所以她才会在马车里放松地睡着,可楚含棠又不能说前后矛盾的话。
她正琢磨着怎么圆回来时,柳之裴在外面叫他们。
他掀开车门帘,手里拿着一块饼,“下来歇一会儿。”
他们每到要吃东西的时候就会下马车,等所有人吃完再上马车,继续向前行。
柳之裴这么一叫,瞬间解救了楚含棠,她干脆利落从马车下来。
谢似淮不急不缓地也下去了。
池尧瑶将饼和水分发下去,楚含棠拿了一份给他。
而谢似淮垂下眸盯着她拿着饼和水袋的手指,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睫羽透着太阳照射下来的细光。
楚含棠见他没接,愣了几秒,“怎么了,是不是不想吃这个?”
谢似淮扬起笑,接下来了,一口一口地吃着她递给他的饼。
见他吃了,她才吃。
楚含棠只为昨晚的事别扭一会儿而已,因为她性格就是这样的。
反正不做都做了,还能怎么办。
而且还是她点头答应了的。
柳之裴坐在他们旁边,总觉得他们之间的互动有些奇怪,说关系好,也可以,但是就不知怎么的,他还是觉得有点儿奇怪。
白渊一边吃着手中的饼,一边环视四周,警惕有没有其他人。
就算在这种时刻,他们也不能彻底松懈下来。
离京城越近,要追杀他们的人就越多,现在就连通缉令都下来了,连普通人也要防着,毕竟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普通人见到他们也可能会动手,为了悬赏的百两黄金。
白渊确认附近没什么人才收回目光,有意无意地往池尧瑶身上看。
可一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他又努力地把目光移开了,不想被人发现自己的感情。
在他移开目光不久,池尧瑶抬头看了白渊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他近日似乎对自己有些刻意的冷淡。
把水袋的水都喝完后,需要人到附近的河边装水。
楚含棠认为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怎么干活,于是这次自告奋勇地站出来,拿过他们空了的水袋去找河。
没一会儿就找到了,她撩起衣摆,蹲到河边便用水袋装水。
装到一半,楚含棠感觉身后好像有人,猛地转过头。
第46章 裙子
楚含棠手里拿着一只水袋,想要砸过去,看清来人,手一顿。
原来是池尧瑶,她刚才吓了一跳,以为是追杀他们的人找到这里来了,有点儿草木皆兵了。
池尧瑶也被楚含棠的反应吓到,由于怕对方拿不了那么多装满水的水袋,便想着来帮忙,谁知道她拿着水袋就要砸过来的样子。
楚含棠忙放下手中水袋,抱歉道:“我以为是那些追杀我们的人追上来了。”
池尧瑶在惊讶过后也猜到了,“没事,有警惕心是好事。”
行走在江湖之上,若没警惕之心,恐怕会被人吃得连骨头也不剩。
她还是很不好意思,幸亏并没有冲动地把水袋砸出去,“池姐姐,您怎么来了。”
万一砸到人,好感度会不会掉?
池尧瑶弯下腰,捡起石头上的水袋,丝毫不受刚才的影响,“反正我也闲着没事,也跟着一起来了。”
就几个水袋罢了,楚含棠一个人也能很轻松地拿的,不过池尧瑶主动来帮自己,是不是说明她的好感度正在稳步上升着?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楚含棠就乐开了花儿。
系统报好感度都是整数整数地报的,升五以上才会报一次。
也就是说,即使系统现在没出来,也不代表池尧瑶的好感度没动静,倘若往好的方面想,就是好感度在平稳上升。
她要是处于放松的状态,有时候会把情绪挂在脸上。
所以导致回去后,坐在原位的人不约而同抬头看着她们,像是在疑惑楚含棠有什么好开心的,不就去打了个水么?
楚含棠见他们都看向自己,笑容收了收,“怎、怎么了?”
柳之裴若有所指道:“笑得那么开心,是遇到什么好事了么?”
兴许是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在逃亡的时候无缘无故地笑成这样,楚含棠收敛了一下,把装满水的水袋分给他们,“没什么。”
池尧瑶倒是没觉得有何不妥,她认为楚含棠年纪不大,就应该随心所欲活着才是。
少年的情绪起起伏伏,这很正常,并不奇怪。
谢似淮接过水袋便挂在了腰上。
他们休息了一刻钟就继续起来赶路了,本来从肃州出发到京城不过才十日的路程。
可惜被走走停停,遇险不断,不可避免地拉长了到达的时间。
到天黑前,他们照常需要找到落脚之处,连夜赶路不可取,身体会吃不消的,到时候面对那些追杀的人就会有心无力,落下风。
他们必须得保存体力。
日薄西山,天边是红黄色的。
马车在一座庄园前停下,再前行便是礼州了,过了礼州就是京城,而这座庄园在礼州的郊外,出入不用受到限制。
如果他们驾马车进入礼州,恐怕也要接受盘查,只有在郊外落脚才可以逃过。
池尧瑶下马车,见到这座庄园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楚含棠也没错过她的表情。
看过原著的楚含棠自然知道女主池尧瑶为何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这应当是想起了往事。
池尧瑶少时来过此处,这座庄园叫梅氏庄园,她父亲池正这一辈子爱好广交好友,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梅庄主,跟他也是知己。
池正以前可不是什么小县丞,而是在京城当的大官。
后来被贬到小地方,当个小官。
这也是为什么朝廷里有不少大臣会为池正说话的原因,他为官清廉,在大臣眼里是难得一遇的好官。
别的不说,池正的人缘是真好。
他生前结交的好友都是不错的人,一旦得知他的女儿还活着,都会待之若座上宾。
这次也没有例外,梅氏庄园的梅庄主待会儿知道池尧瑶在自家门前后,会立刻心生欢喜。
不知不觉,剧情都走到这里了。
楚含棠感叹完,发现自己盯着池尧瑶看得有些久了。
刚想转开头,发现谢似淮不知何时在看着她,楚含棠抖了一下,怎么感觉被人捉奸一样。
不就多看了池尧瑶几眼么。
想是这么想,楚含棠却没说什么,她又能说什么呢,谢似淮只是看着她而已。
白渊却不知池尧瑶认识此处的主人,小时候池正到别人家做客,又不会把他带上,所以他只是看出她脸色有异。
他刚想问她怎么了,就看见庄园里走出几人,问他们是何人,为何要把两辆马车停在庄园门口。
池尧瑶缓缓上前,“请问梅庄主可在?我是他一位故人之女。”
虽不想打扰父亲的这位故友,可为了不进入礼州,能安全地到达京城,完成父亲的遗愿,她还是不得不有求于人。
领头人怀疑地打量着她,“梅庄主的故人之女?”
她道:“小女子……”
“是尧瑶?”
一名身穿华服,面蓄长须的老者走了过来,因年纪大而浑浊着的眼珠子亮了一下,“还真是你,我还以为我眼花看错了。”
梅氏庄园的仆人见主人过来,低头行礼,连忙让开了身子。
池尧瑶眼眶微红,“梅伯伯。”
梅氏庄园的庄主跟池尧瑶的父亲是知己没错,只不过一个身在江湖,一个身在官场罢了。
他得知池尧瑶还活着时,感谢老天爷有眼,给池县丞留了后,又同时得知她被朝廷下了通缉令,接着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
派人去找?
天大地大,找人谈何容易。
朝廷都颁发通缉令了,难不成他一个江湖人也学朝廷颁布找人的告示?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只会打草惊蛇。
虽说江湖不太受朝廷约束,但也不是为所欲为的。
更何况梅庄主他已经隐世多年,也不混江湖了,终日待在自己的小庄园里悠闲地过日子。
却不知今日便相见了。
见到池尧瑶,梅庄主甚是欢喜,又怕外面有人瞧见,对他们不利,赶紧迎人进去。
梅氏庄园留下的仆人都是跟随他多年,且能信得过的,也就不怕有些人会为了悬赏金而向朝廷举报。
见父亲的知己好友这般礼待自己,池尧瑶既感动,又有些担心会连累梅庄主。
梅庄主自然能看得出她的担忧,三言两语化解了。
说他是江湖人,素来不爱管朝廷事的人,至于他们想通缉什么人就通缉什么人,他不管。
这一番话不像是假话。
池尧瑶虽仍有担心,却碍于形势,只能厚着脸皮接受他的帮助了。
楚含棠大概了解梅氏庄园这一部分的剧情,默默地跟了上去。
梅庄主对他们的事亲力亲为,就连房间也是亲自带他们去的,还特地命仆人准备好他们需要的干粮。
在梅氏庄园,楚含棠有一个剧情点要走,很难以启齿的剧情点。
之前就知道了原主对女主池尧瑶的爱是掺杂着……猥琐的。
不然也不会多次做出偷亲、悄悄牵手,拿她帕子嗅闻的事情了。
楚含棠现在一想到接下来要走的剧情点就头疼。
她是坐也坐不住,躺也躺不住,而且他们在梅氏庄园只会待一晚上,今晚必须得走剧情。
如实说,楚含棠不想走。
有些剧情点是为了维持原主恋慕女主的人设,有些剧情点是为了促进剧情线发展,在丰城阴差阳错地引导女主救下柳之裴是后者。
今晚的剧情点无疑是前者。
原主的人设,恶毒、阴暗,疯狂地喜欢着女主,甚至为之不择手段,经常给男主和其他男配使绊。
原著里,原主除了池尧瑶之外,什么都不在意。
即使他们面临着追杀,原主还有心思想其他的,他们到这个梅氏庄园的当晚,她色心不死,潜入到池尧瑶的房间里偷一套衣裙。
原主是女子没错。
搞百合也没有错,但她拿衣裙回去并不是偷穿那么简单,而是拿回去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换句话来说就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这让楚含棠怎么走?
偷池尧瑶的衣裙这种猥琐事,她可以强行忍忍,让她自己拿着一个女人的衣裙在被窝里……
楚含棠只想回句,臣妾做不到。
不得不说,内心隔阂得很。
如果真的拿着池尧瑶的衣裙给自己那个那个了,她日后恐怕都无颜面对对方了。
不过好在系统及时出来说这个剧情点只要走到偷池尧瑶衣裙藏好就行,无需走到拿着她的衣裙进行自我抚慰的这一步。
这应该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但偷衣裙这件事还是让楚含棠如鲠在喉,就算如此,还是要走。
她站起来,走到房门前。
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楚含棠推开了门,像做贼一样探头探脑地看外面有没有其他人。
若有人看见她深夜外出,肯定会问原因的,能避则避。
楚含棠记得池尧瑶的房间在何处,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
梅庄主极为心疼池正这个知己之女,给池尧瑶安排的房间是他们之中最好的。
素心也另有房间,所以今晚池尧瑶还是一人在房间里休息。
从外面看,房间里的灯熄灭了。
这说明她已解衣入睡,楚含棠为了谨慎起见,此刻躲在院中的一棵树下观察了一会儿,才决定要不要在现在动手。
事不宜迟,她准备动手。
可尚未迈出树下一步,就看见房间里又亮起了灯,不知池尧瑶是起夜喝水还是忽然睡不着。
无论是哪种情况,楚含棠都只能暂时躲回到大树底下。
池尧瑶似乎有心事。
只见她把窗户推开,独自一人站于窗前看着院外的残月在黯然神伤,也许是想起了以前跟家里人来梅氏庄园的事。
楚含棠是心急火燎。
怎么还不去睡,赶紧去睡!
她此时此刻疯狂地祈祷着池尧瑶快点关窗、熄灯,回去睡觉。
池尧瑶的武功在楚含棠之上,倘若她清醒着,那么如何能偷得衣裙?只怕是会被抓个正着。
这可如何使得。
若是被她抓到了,以后的好感度恐怕是再也无法向上升了。
老天爷似乎铁了心要跟楚含棠作对一样,不但没让池尧瑶立刻回去休息,反而让白渊过来找她了。
白渊夜里睡不着,想过来看看池尧瑶,心想着如果她灭灯休息了,那他只看一眼就离开。
没想到她还没有入睡。
他刚走到院子,便看见了站在窗前的池尧瑶,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她肉眼可见的高兴。
池尧瑶正因为白渊莫名对自己疏远而感到苦闷呢。
见他主动来找自己,自是高兴。
池尧瑶快步走去开门,走到院子里,“白大哥,你怎么来了?”
白渊忽然想像小时候那样摸摸她的脑袋,但还是克制住了,“我睡不着便随处走走,见此处亮着灯就过来看看。”
院子很大,楚含棠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
因为她太过于谨慎,刚刚未确定池尧瑶是否真的睡了,选择站在较远一点儿的地方观察。
万一被还没睡的对方察觉动静,逃走也可以很快。
要走剧情点的楚含棠还是很八卦,竭力地想听清楚他们说什么。
他们是站在房门前聊天,而房间的窗户都在房门这一边,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偷偷溜进去的。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静下心来等待他们聊天结束吧。
池尧瑶听了白渊的解释后,有些失落,“原来如此。”
白渊见她有失落的神情,心中不由得又升起一股希望,他终于将困惑自己良久的问题问了出口,“你是不是喜欢楚公子?”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池尧瑶愣住了。
而白渊以为池尧瑶是不想说,于是道:“我就好奇随口一问,若你不想回答,可以不用回答的……”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她说:“没有,我从来没有喜欢含棠。”
突如其来的喜悦将白渊浇没。
他的声音有些激动的颤抖,但隐藏得很好,只有自己知道,“是么,那你们那晚在客栈后院的吊椅上为何会……举止亲密?”
他没法直接地把接吻说出口,用了个举止亲密来代替。
谁知道池尧瑶听完他的话后,满脸疑惑,“什么后院的吊椅,我在客栈的时候从来没有去过那里。”
她迟疑几秒,也有些难以置信,“你说,你看到我和含棠在客栈后院吊椅上,举止亲密?”
白渊不知从何说起。
总不能是他做的一场梦吧,可又不能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胡乱揣测楚含棠的事。
可问题是那女子为何会打扮得跟池尧瑶一模一样?
白渊现在回想起来,也后悔自己当时为何不多看几眼,不然应该就能发现不一样之处了。
他斟酌再三,决定还是等弄清楚了再跟池尧瑶说,得知那位亲楚含棠的女子不是她,已经很开心了。
“也许是我看错了。”
池尧瑶也觉得是白渊看错了,因为她在小县城之时确实从未去过客栈后院的吊椅。
白渊今晚知道这个消息,心情舒畅,却又想静下来好好想,因此跟池尧瑶说了几句话后便让她早些休息,自己转身离开了。
跟白渊交谈完,池尧瑶的郁闷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能感受得到,以后他应该就不会再疏远自己了,之前那是误会了她对楚含棠有别的感情。
而楚含棠一个字儿都没听见。
见池尧瑶回房,她又耐心地等上一刻钟,然后离开大树底下,蹑手蹑脚从房门旁边开着的窗户爬进去。
房间里很暗,但对适应了黑暗的楚含棠来说不是问题。
她直奔主题地走到了衣柜前。
不远处的床榻上面,池尧瑶平躺着,双手交叠在腰间,以一个很端正的姿势睡着。
楚含棠屏住呼吸拉开衣柜。
如果是做工劣质的衣柜肯定会发出“咔吱”响声,但是梅氏庄园压根不差那么一点儿银子,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这也就间接地帮助了她。
楚含棠心惊胆战地打开池尧瑶房间里面的包袱,拿了一套她还没有穿过的新裙子就想走。
相比于拿穿过的裙子,拿新的裙子更好点儿,反正只要是池尧瑶的裙子就行,不然楚含棠都觉得自己是个变态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成功后,楚含棠手脚微抖地爬出了窗户,都不敢相信会这么顺利,收回前不久在心里面骂老天爷的话。
她们的房间之间相隔有点儿远,被迫做贼心虚的楚含棠几乎是拿着衣裙跑回去的。
楚含棠推开门回到自己房间,靠在门板上才觉得活了过来。
她大晚上的跑来跑去,还在大树底下守了那么久,此刻口渴得不行,先随手地把衣裙放在桌子上,倒了杯水来喝。
喝完一杯,又一杯。
喝到最后一杯时,楚含棠似乎感受到了一道视线,愣愣地转头看向自己的床榻。
“噗”她把口中的水喷了出来。
床榻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谢似淮。
楚含棠宁愿自己看到的是一个入室偷东西的小毛贼,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他。
她说不出话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似淮从床榻上起来,再慢慢地走过来,然后,他那修长苍白的指尖碰上衣裙柔软的布料。
完了,完了,这样如何说得清?
楚含棠努力让自己冷静,笑得像哭一样,“你怎么来了?”
谢似淮的手还在衣裙之上,脸上的表情看着没有异样,轻声地反问道:“你不想我来?”
她想抢回他手中的衣裙,却又觉得此为无用之举,讷讷地摇头,“没有,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在你刚离开房间的时候。”他很平静地说。
楚含棠如遭雷劈,什、什么?
从她刚离开房间,谢似淮就进来了,那他为何不喊住自己?
不过也符合这个小病娇的做法,普通人一般会喊住人,或者是好奇地偷偷跟上去,他居然是待在房间里等她回来。
可不管怎么说,今晚都注定不会是一个平凡夜。
谢似淮抬手给楚含棠轻轻地擦掉嘴角的水渍,这才慢悠悠开口问:“你刚刚去哪儿了?我等你,等了快大半个时辰了。”
还没问衣裙的事。
可楚含棠还是觉得会逃不掉,“我睡不着,随便出去走走。”
他替她擦掉嘴角的水渍后,手指还游弋在她脸上,没有离开,最后落在那说话的嘴巴上,“只是出去走走而已?”
楚含棠简直要疯,直接毁灭吧。
谢似淮将放在桌子上的衣裙拿起来,目光扫过,勾起唇角道:“既然只是出去走走,为何你回来之时会多了一套裙子?”
解释不了,她暂时保持沉默。
他将裙子摊开。
是一条花间裙,不同颜色的布料拼接到一起,看着十分鲜艳,裙摆很长,腰间的带子打成蝴蝶结垂下,收着腰身。
谢似淮忽问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真的很喜欢?”
楚含棠非常想解释,却又不能说是半路捡回来的,也不能说是别人送给她的,她在这里又不认识其他人。
对峙没有多久,谢似淮抬手将自己的腰封扣子解开了。
衣衫一件一件地掉落在地。
他语气暗藏着几分微不可察的病态,“既然你喜欢,那我便换上给你看,可好?”
楚含棠始料未及,当场呆住。
可下一秒就看见了谢似淮拿这条花间裙穿上了,池尧瑶之前之所以没有穿过这一条裙子,是因为太大了,不合身。
但是对池尧瑶来说偏大的裙子,落到谢似淮身上却依然还是小了不少,男子就算瘦,跟女子的身躯还是有区别的,偏偏他硬是穿上了。
他的腰很瘦,系好绑着蝴蝶结的腰带的那一刻,楚含棠感觉自己真的要疯掉了。
这套原本是属于池尧瑶的花间裙的衣袖、裙摆对谢似淮来说都太短了,不像那晚在客栈后院吊椅上穿的那套合身。
穿上花间裙后,露出他还有旧伤的手腕和精致伶仃的苍白脚踝,赤着双足站在地上。
楚含棠不自觉地后退,却被谢似淮扼住了手,压在了桌子上。
他笑得眼尾微红,泛着诡异的美感,吻落在了她的额头、鼻尖、唇上,“我知道你是喜欢的,我说过了,若你喜欢我便给你。”
花间裙也压到了她身上。
裙摆散开。
楚含棠看着穿了池尧瑶裙子的谢似淮,心一下子就乱了,语无伦次地解释,“这裙子……”
谢似淮一边吻着她,一边抬手将她的腰带也抽开,似乎含着笑,接了下去,“这裙子是池姑娘的。”
他的膝盖下压,顶住了她想动的膝盖,“我知道的,我以前曾无意间见过池姑娘翻找包袱拿东西,露出了这一套裙子。”
“所以这一套裙子是池姑娘。”
得知此事,谢似淮恨不得立刻掐死楚含棠,却还是穿上了。
他低头吻着她。
见楚含棠想抬手做些什么的时候,谢似淮张嘴含住了她的手指。
再把她的腰带扔到了地上。
“你今晚可以把我当成池姑娘,不过也仅此今晚而已,以后可不要再惦记着她了,不然……”他咬了咬她的手指。
第47章 叆叇
楚含棠的皮肤被谢似淮唇齿间的热气烫得微红,随着腰带落地,腰间的衣衫也松开了些,幸好里衣的系带还在。
此时此刻,她腰后压着的是毫无温度的一张桌板,前面是少年富有力量感的身体。
不行,必须得采取措施。
楚含棠下定决心后,化被动为主动,暂时不管松散的外衣,在谢似淮抬起头的时候,伸手过去,捧住他的脸,唇瓣微张,亲住了他。
谢似淮的确因为楚含棠这个主动的吻而停住了手,琥珀色的眼眸睁着,倒映着她的样子。
她的舌尖尝试着探入,他温驯至极地松开唇齿。
纠缠、分开,再纠缠,吸吮。
彼此的呼吸萦绕在脸上。
楚含棠吐字不清,“如果我说,拿这裙子回来的原因是我想试穿一下女装,你会信么?”
吻还在继续。
谢似淮轻笑一声,指腹似无心地压了压她的颈动脉,“又骗我,若想试穿一下女装,为何不能去买,偏偏要偷拿池姑娘的呢?”
“还要三更半夜去……”
楚含棠有些无奈,又有些气息不稳,“好吧,其实我偷……拿这条裙子是有别的原因的,但真不是因为喜欢她,你可愿意相信我?”
自己不喜欢池尧瑶的话,她不知道已经重复多少遍了。
谢似淮低声,“别的原因?”
对待他这个聪明的小病娇,一味的撒谎不可行,毕竟撒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
倒不如说一点点实话。
她吻了吻他的唇角,以示安慰。
事实上,楚含棠现在的心也在打着鼓,生怕谢似淮会不相信自己,或者是他会做出些其他事情来。
谢似淮汲取着她的气息,吞咽着属于她的口涎,“什么原因。”
楚含棠亲他的动作忽停了停,“这个不能说。”
得到这个答案,谢似淮似乎也不意外,见她停下了,也不主动,只是用薄唇去轻轻地磨和蹭着她的唇,“好,这一次,我相信你。”
只是用薄唇磨她,蹭她的嘴巴,却始终不再张嘴吻进来,这是要她主动的意思。
楚含棠读懂了,继续吻上去。
谢似淮因为她的主动而愉悦,本来心底里无论如何都还有丝难以拔除、如一根刺般存在的与男子行房事的难堪的。
可此刻彻彻底底地消失殆尽。
男子又如何,是楚含棠便可,他要的也只有楚含棠这个人罢了。
而楚含棠要的东西,他也可以给她,不过她只能要他,虽然前后有点儿矛盾,但谢似淮无法容忍她跟池尧瑶会有亲密接触。
桌子上,谢似淮俯身勾着她的唇舌,自己反倒不禁地低吟了一声,“嗯……”
天边泛起鱼肚白,晨露落在叶子上,摇摇欲坠。
房间里,楚含棠躺在床榻上,与谢似淮和衣而眠,那条颜色鲜艳的花间裙落在了不远处的桌子上,垂下来的蝴蝶结腰带点着地面。
外面的鸟儿叫得实在吵。
楚含棠感觉眼皮很重,缓缓睁开,没过几秒又合上了。
原来单纯地接个吻也能累成这样,她算是长见识了。
楚含棠偏头看躺在自己身边的谢似淮,他闭着眼,靠得很近,近到能慢慢数睫毛有多少根。
昨晚很险,马甲险些就不保了。
在她掌握了主动权后,才化险为夷,把谢似淮逐渐地安抚住,就是亲的时间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长。
楚含棠不由得摸了摸嘴巴,心想,不会亲破皮了吧。
还有就是他又很敏感,只是亲亲都能兴奋老半天,令她不得不想,如果他以后跟人真正那个的时候,会不会直接兴奋到晕过去?
就在她盯着谢似淮好看的睡颜看时,他突然掀开眼皮。
少年刚睡醒,眼神惺忪,透着一股被雨水冲刷过的干净气质。
楚含棠赶紧把脑子里的黄色染料倒得一干二净,让谢似淮快点起来,待会儿他们就要离开梅氏庄园了。
她下床了,穿衣服的速度很快,因为只需要披上外衣即可。
谢似淮坐了起来,目光似有意又似无意地落到昨晚的那一条花间裙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含棠留意到他的眼神,知道对方心中应该还有些隔阂,所以尽量装作自然地把花间裙拿起来,卷成一团,塞进了衣柜里。
他们没有再在房间待多久,拿了各自的包袱就出去了。
昨晚,白渊就跟大家都说好了,早上在梅氏庄园的门口见面。
楚含棠一踏出梅氏庄园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梅庄主站在一处跟池尧瑶说着话,而其他人则站在另一处等待着。
柳之裴见她来了,招了招手。
白渊也看了过去,想起昨晚跟池尧瑶说的话,又想起在客栈那晚见到的画面。
一时间,他心情复杂,内心又极为好奇那晚的女子是何人,偏偏自己跟楚含棠的关系又还没有到可以直白问私事的地步。
楚含棠没察觉到白渊的眼神,注意力被两辆新马车吸引了。
昨晚他们来梅氏庄园之前,买的是小县城里普通的马匹,这些地方也没有什么好马,只能将就着用了。
今日拴在马车前的马匹显然不是昨晚那两匹平平无奇的马了,这绝对是两匹良驹。
楚含棠父亲的朋友有一个马场,她在现代时也没少去。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识马的方法也大同小异,这个膝下无儿无女的梅庄主对待池尧瑶不是一般的好。
难怪结局章还有他的出现。
她正欣赏着两匹良驹,忽然听见素心在向孔常疑惑一些事。
素心每日早上都会给池尧瑶整理一遍衣物,奇怪的是,今日一早,她发现池尧瑶有一条没穿过的花间裙不见了,明明昨日还在的。
孔常不太相信,觉得裙子不可能凭空消失的,让她有空再找找。
两人关系熟络,从小玩到大,什么闲事都会说说,素心见孔常不相信自己,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我都说了,我找过两遍了。”
孔常疼得抱起腿,跳来跳去。
他委屈道:“可是谁会偷一条裙子啊,而且我们昨晚住在庄园里,陌生人又进不来,又不可能是我们当中的人。”
“……”
柳之裴恰好听到了这些话,忍不住低声骂了句。
他分析道:“被人偷了裙子?我看这庄园外面有机关,如果没经过主人的同意,擅自闯入会触动机关的,也不太像是小贼干的事。”
“更何况,他只偷一条裙子?那条裙子又不是金子做的。”
偷什么不好,非得偷一条裙子。
柳之裴摇了摇头,再分析,“好奇怪,那偷裙子的人莫不是恋慕着池姑娘,爱而不得,从而变态了?”
楚含棠不敢说话。
谢似淮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池尧瑶刚好跟梅庄主道别完,一过来就听见他们在说这件事。
她不是很在意,“不过是一条裙子罢了,不见便不见了,又不能断定是被人拿走的,兴许是在躲避追杀的时候,不小心丢掉了呢。”
拿。
女主真是太善良了,把偷说成拿,楚含棠真是服了这猥琐又垃圾的剧情点了。
素心却不认同池尧瑶说的话,“怎么可能呢,昨日早上,我还见到那条裙子在包袱里。”
池尧瑶确实不太想提起此事了,“好了,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见自家小姐都这么说了,素心自然不会再揪着不放,乖乖地点了点头,把脚凳放到地面,让她上马车。
楚含棠这才松一口气。
她也和谢似淮进另一辆马车了。
在江湖上行动有一段日子了,有些习惯悄然而成,比如乘马车,不知为何,其他人也会很自然地让他们坐同一辆。
楚含棠坐上马车后,闲得无聊就撩起车帘往窗外看。
其实她还挺喜欢梅氏庄园的,远离俗事,在自己小小的一片天地里生活着,像梅庄主那样,种种菜,养养花,累了就坐在吊椅上。
谢似淮顺着楚含棠的视线看出去,“你喜欢这里?”
她抚了抚有些皱褶的衣摆,笑着如实说:“对啊,这里美,又自由,我自然是喜欢的。”
他眼睫一动,“是么。”
“对了对了,如果我住在这里,一定要养很多很多花,自己种菜,自己吃。”
楚含棠掰着手指头,幻想着,“院中多花,会吸引蝴蝶,到时候我就坐在吊椅上,一边吃着糕点喝着茶水,看着它们飞来飞去。”
一只蝴蝶碰巧从车窗外飞过。
谢似淮把手伸出去,那蝴蝶竟飞停在他指尖上,五颜六色的翅膀轻轻扇动着。
楚含棠眼睛一亮。
她灵动地眨眨眼,小声道:“你别动,让我先碰一碰它。”
还差一点儿就要碰上了,可蝴蝶却飞走了,谢似淮刚想抬手抓它回来,被楚含棠拦住了,她虽有些可惜,但也不是非要摸不可。
“哼,不摸就不摸。”
楚含棠失落地撇了撇嘴,突然记起自己的包袱里还藏有几块点心,眼睛很快又弯了起来。
打开包袱,将几块用帕子包着的点心拿出来,散发着甜甜清香。
她拿起一块外形像小兔子的点心,习惯先递到谢似淮嘴边,“你尝尝,这是昨晚我让庄园里的人给我多拿的一份点心。”
他张嘴咬下那一块点心。
楚含棠见谢似淮咽下去,马上问:“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吃,我就是昨晚吃了,觉得特别好吃才会麻烦他们多给我一份的。”
待完全咽下去,对食物没多大感觉的他才道:“嗯,还不错。”
她也拿起一块,送入嘴里。
少年今日束发的发带还是楚含棠之前的旧发带,高马尾垂在后颈,面容俊秀,侧颜如画。
以前吃得东西太少,脸颊偏瘦,下颌轮廓明显,没有丝毫赘肉,可今日一看,能发现似乎比以前好了很多,气色好了后,更好看了。
楚含棠很有成就感地看着因为自己的投喂而长了些肉的谢似淮。
果然坚持就是胜利,不过,总体来说还是有点儿瘦。
看来,她以后仍需努力,刚想到这里,也不知道是被点心呛到,还是为什么,猛地咳嗽起来,一下子还停不下来。
有一瞬间,楚含棠感觉到喉间似有一股隐隐约约的腥甜之意。
“给、给我水……”
谢似淮拧开了水袋,将水送到她嘴边,楚含棠赶快接过水袋,大口大口地喝了几口水,过了一会儿,那一股腥甜才慢慢地消失。
是被呛到了么?
楚含棠放下水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差点儿把肺都要咳出来了,还有就是咳嗽什么的最伤喉咙了。
虽不是疼,但也有别的不舒服。
以后吃东西得吃慢一点儿。
她刚才咳嗽咳得太厉害,现在也不想吃剩下来的点心了,把它们都推给谢似淮,“你把这些点心都吃完吧,不许浪费哦。”
谢似淮无所谓,便慢悠悠地吃着剩下的点心。
楚含棠又无聊了,让他把双手伸出来给她看,确认指甲缝的抠伤正在愈合,才满意地让他把手放下去。
刚被打开过的包袱没有完全地合上,露出一小袋香粉。
像是得了小儿多动症的楚含棠把香粉拿了起来,上次在客栈房间里制作香粉,她给自己留了一小袋。
主要是太好奇了。
楚含棠低头闻了闻香味特殊的香粉,又用手指去捻了一下,“只要对人撒这种香粉,对方就会受我控制,听我的话么?”
谢似淮把点心都吃完后,每日一擦地将小刀和匕首都擦一遍。
他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香粉,“不是,若只有香粉,没有学过巫术的人是无法控制人的。”
巫术有很多种,其中最基础,却又最难的就是让人忘记一些事。
之所以说能令人忘记一些事的巫术是最基础又是最难的,是因为确实最容易掌握的就是它。
但入门者无法保证能让人永远无法记起,这是难以掌控的。
或许一个时辰。
又或许一天,别人就会记起来了,不过若是愿意专心地学一门巫术,说不定还是可以保证能让人永远无法记起一些事的。
只是学巫术的人一般不会满足于此,入门后就会立刻去学其他。
用不同巫术,所要用的香粉也不一样,因为每一种香粉的致幻程度,和持续时间都不一样。
在人将香粉吸入之时,施巫术的人需要给此人编织一个虚幻的世界,说起来很玄幻,其实就相当于催眠一个人,在精神上控制人。
楚含棠听了谢似淮的解释,想起了一部香港的片子。
那部香港片子里有一段剧情就是一个女人利用催眠术去催眠控制一个男人,然后让他跳楼自杀,而她拥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据。
也许那部片子有夸大催眠术的成分在,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更何况,楚含棠现在身处的这里还是小说世界,被作者创造出来的,可以自由发挥的地方就更多了。
她跃跃欲试,“你能教我么?”
楚含棠想了想,又往谢似淮身边坐过去,“就教那个最基础的,能让人忘记事的巫术。”
不是最基础的,她怕学不会。
他倒是不介意教楚含棠学习巫术,只是初学者不仅需要借助香粉,还需要借助其他工具,比如拿一样东西,让人盯着它看数秒。
楚含棠找了找,取下腰间挂着的玉佩,玉佩玉质上乘,表面剔透,上面还是雕刻着楚字。
古人很喜欢给自己用的东西都绣上名字或刻上名字。
她摇了一下手中的玉佩,有点儿即将要学巫术的小激动,“用这个可以么?”
谢似淮将匕首和小刀挂回腰间,接过玉佩,“可以。”
他先给楚含棠示范了一遍,她聚精会神地看着,眼睛也不敢多眨一下,虽然步骤看着挺简单的,但求学就要抱着端正的态度。
轮到楚含棠练习了。
她先是深呼一口气,再用谢似淮教的办法,把香粉悄无声息地洒出去,过了几秒,才将玉佩拿出来。
“……你看着它。”楚含棠紧张地清了清嗓子。
谢似淮微微一笑,听她的话,看向了那块雕刻着楚字的玉佩。
又等过了几秒,楚含棠随便想了一件事,“你把今天早上发生过的事全部忘了。”
安静了一会儿。
那晃动的玉佩已经停下来了,谢似淮静看玉佩半晌,慢慢道:“我今天早上是从你的床起来的。”
“起床后,你是先穿的外衣,再扎的头发……”
楚含棠匆匆忙地捂住他的嘴巴,做贼心虚地往外面看,“好了好了,我知道失败了,以后多练练就是,我就不信学不会。”
谢似淮不可置否。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没什么把握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他这种除了要用必需的香粉外,不需要再借助其他工具的程度。
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楚含棠不打扰他了,自己坐在角落里,拿着一块玉佩和香粉,翻来覆去地琢磨着。
到晌午,又该下马车吃东西了。
楚含棠坐在一个树墩上,一手拿着玉佩,一手拿着窝窝头。
柳之裴吃着窝窝头,见她拿着一块玉佩在发呆,忍不住凑了过去,“这块玉佩有什么神奇之处,楚公子为何一直盯着它看呢?”
送上门来给她练习的人。
楚含棠忍住笑意,不动声色地扬了扬袖子,再将玉佩递过去,“你看看它跟别的玉佩有何特别之处。”
闻言,柳之裴还真的拿起玉佩,仔细地端详了片刻。
她小声又飞快地说了一句话。
他眼睛还看着玉佩,也不太在意,“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没什么。”
柳之裴将玉佩还给她,“我看完了,价格昂贵应该不是什么特别之处吧,除此之外,我真看不出了。”
楚含棠却忽然问他,“你还记得昨晚做过什么事么?”
他嘴角猛地抽了抽,“楚公子,我现在才二十几岁,虽不及你年轻,但还没到忘事的年纪,自然是记得昨晚做过什么事。”
又失败了,她泄气。
言罢,柳之裴依然还是很好奇这玉佩有何特别之处,“你还没跟我说这玉佩到底有何特别之处呢。”
楚含棠备受打击,闷闷不乐,胡编乱造道:“这块玉佩的特别之处就是它不特别。”
“……”
柳之裴不想跟她说话了。
这摆明了的,就是在耍他,这块玉佩的特别之处就是它不特别,还不如说楚含棠之所以会是男的,就是因为她不是女的。
不过柳之裴这次离家出走,也带了一些宝贝在身上。
他不计前嫌地让楚含棠过来看看,还把她感兴趣的一样送给了她,“兄弟我够仗义吧。”
楚含棠笑嘻嘻,“还行吧。”
白渊从来不参与他们之间的小打小闹,目光落到不远处的竹林。
那些追杀他们的人不仅有刀剑,还有弓箭,双方近身肉搏,他们不一定会落下分风,但对方若是用别的武器,很容易就占上风了。
他在思考着要不要砍些竹子下来做弓箭,每人一把。
白渊向来是行动派,当即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池尧瑶也觉得可行,让大家结伴到竹林里砍竹子。
竹林里满是竹子的清香,他们走着走着就散了。
楚含棠跟谢似淮在一起,他没几下就把一根竹子砍了下来,行动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
她也过去帮忙,撩起袖子,用力地把一根竹子砍成合适的长度。
不知过了多久,竹子都砍好了。
现在只需要把它带回去做弓箭就行,楚含棠不会做弓箭,他们之中只有池尧瑶、白渊、柳之裴会做。
只是楚含棠有些累了,便坐在旁边歇着,打算过一会儿再回去。
谢似淮也坐在她身边。
楚含棠喝了几口水后,拿出一副叆叇,就是古代人戴的那种眼镜,这是柳之裴刚才送给她的宝贝。
在现代很常见,自然算不得什么宝贝,满大街都是戴眼镜的人。
但在古代肯定是宝贝。
毕竟在古代,就算有银子的人都不一定能得到一副叆叇呢。
这一副叆叇还挺好看的。
楚含棠转手将叆叇架到谢似淮的眼睛上,他鼻梁被陌生的东西压着,下意识抬手想摘下来,被她拦住了,“别摘,我想看看。”
少年白皙的脸上多了一副金色边的叆叇,长眼睫毛与双眼都在镜片之下,叆叇中间的鼻梁挺秀优越。
看着这样的谢似淮,她又心血来潮地想用一下巫术。
楚含棠快速掏出玉佩,让他盯着看,不知道戴上叆叇后会不会更能让人集中地看一样东西。
谢似淮也由着她,眼尾微微上挑着,细长的睫毛似要扫过镜片。
楚含棠晃动手中玉佩,放缓声音,“你把我给忘了。”
风缓缓地吹过竹林,叶子沙沙沙地响,她的声音一字不落地传入谢似淮耳中。
香粉味道也因风而散开,楚含棠将不再晃动的玉佩收回去,透过镜片,看着他的双眼,“谢似淮,你还记得我是谁么?”
他们面对面地坐着。
戴着叆叇的谢似淮看似很温柔斯文的模样,若不看穿着的古代衣衫和留着的长发,有些像高中生。
他慢慢地抬起了眼,目光落在她脸上,薄唇微动,“你是谁?”
楚含棠见他这样,一时不太确定是否成功了,其实刚刚也就是随意一试罢了。
“对,你还记得我是谁么?”
谢似淮又眨了一下眼,弯着眼睛,弯着唇角,道:“你还能是谁呢,你是楚含棠啊……”
说完,他单手摘下叆叇,也就是单手摘下眼镜,直接吻上她。
“你是楚含棠啊……”
谢似淮轻轻地重复一遍,垂下来的手拿着叆叇,抬起的那只手捧住她半张脸,一下又一下地舔舐着她唇上的温热与柔软。
第48章 主动
清风沁人心脾,竹林虫鸣不歇。
细长的竹叶坠下,芬香四溢,有两名少年依偎而坐,衣摆垂在地面,身影模糊在竹林间。
最后楚含棠把叆叇戴在了自己的脸上,手拿着一节竹叶往回走,脑袋还晕乎乎的。
怎么、怎么又亲上了呢。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走在旁边的谢似淮,他单手拉着捆成一堆的竹子,倒是很自然,不急不慢地走着,腰细腿长的,只是薄唇微红。
在他们回来之前,其他人已经回到马车附近了。
池尧瑶半蹲着将劈开的竹片放到火堆上烤一下,让它变得更有韧劲,制作弓箭时会更容易。
白渊在把那些被火烤过的竹片整理到一起,准备下一步工作。
柳之裴在一旁打下手。
而孔常与素心不会制作弓箭,也不会掌控烤竹片的火候,把竹子扛回来后就只是站在原地守着他们,好奇看是如何制作弓箭的。
楚含棠摘下了叆叇,小跑过去,弯下腰,新鲜地观察了几秒,她也是不会做弓箭的。
柳之裴把弦线放到白渊手边。
他抬起头,正好看见楚含棠和谢似淮从另一片竹林里出来,也看见她跑了过来,随口问句,“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谢似淮对制作弓箭没兴趣,放下竹子后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而楚含棠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事,容易会把前不久发生的事都抛之脑后,“我们两个都不太会砍竹子,所以就慢了一点儿。”
她指了指弦线,“我忘记问了,这些弦线是从哪儿来的?”
柳之裴洋洋自得,“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带在身边的宝贝就有弦线,还是从西域那边运来大於的天蚕丝弦线,千金难得呢。”
楚含棠拿起一根弦线。
感觉手感确实不错,但她从未见过什么天蚕丝弦线,听他这么说,只知是好东西,“你怎会把这东西随身带着?”
谁出门会带数量不少的弦线?
柳之裴看了不远处正在认真烤竹片的池尧瑶。
他颇为可惜地叹了口气,“还记得我是在丰城认识你们的,那时候池姑娘帮我医治身体,在交谈中,我无意中得知她喜欢琴。”
接下来的事就不难猜了,柳之裴家里有的是宝贝,还有专门收集宝贝的宝库。
得知池尧瑶喜欢好琴后,他便去翻找之前在机缘巧合下得到的天蚕丝弦线,如果想琴好,用来制琴的弦线也需要上好的。
柳之裴原本是想,用这些弦线去给她制一把好琴的。
可如今,他们处于逃亡之际,还谈什么制琴,活着已是不易了。
楚含棠听出了柳之裴的言外之意,啧啧几声,调侃道:“柳公子对池姐姐还真是情深啊。”
他也不遮遮掩掩,“那是。”
被他们谈论的主人翁由于坐得比较远,正专注地烤着竹片,没留意这一边的动静。
她记起原著的剧情,站起来,拍了拍柳之裴的肩膀,年纪分明比他还小,此刻却装作语重心长,像个小大人一样。
“不过我之前卜的卦是真的。”
柳之裴反击道:“楚公子,我之前给你卜的卦也是真的。”
楚含棠哼了一声。
她似有些生气对方不相信自己,“你不要跟我怄气,说了你去京城会死的,倒不如就此与我们分别。”
他抬眼看她。
“我也说了,卦象上的你命不久矣,那么你会做些什么呢,终日惶恐不安、小心翼翼等待死亡,还是随心而过。”
楚含棠垂眸,与他对视。
柳之裴又挂上那吊儿郎当的笑容,“倘若我命运如此,那么我便认了,不过,你小小年纪就这么迷信,比我还严重啊。”
“你才迷信,你全家都迷信。”
柳之裴佯装震惊,十分夸张道:“楚公子怎会知晓我全家都迷信的,传闻我祖上就是因为给人算卦发的财,果真是神通广大!”
事实上,他全家的确非常迷信。
楚含棠抬脚,踢了一下他脚边的石子,“少给我来这一套。”
她还没放弃劝说他。
楚含棠蹲下来,手搁在膝盖上,掌心捧着腮帮,一双眼睛又大又亮,专注看人的时候似乎很是虔诚。
说话的声音偏小。
“就算命运如此,也不是不能改变,古语有云,事在人为嘛,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呢,卜出来的卦象也是可以产生变化的。”
楚含棠只需要走有关自己的剧情点,柳之裴的生死可与她必须得走的剧情点无关。
万一能够改变呢?
柳之裴慢慢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本正经道:“是么,倘若卦象真的能产生变化,那我希望我卜出来的卦象也能改变。”
“希望楚公子你能长命百岁。”
他们花费在制作弓箭的时间较长,但好歹是成功了。
只是由于时间很紧迫,做出来的数把弓箭看起来比较粗糙,跟那上好的天蚕丝弦线格格不入。
一等制作完毕,楚含棠心痒痒地想试一下,先拿起一把弓,再挑了一支竹箭,瞄准远处的一根竹子。
谢似淮倚在其他竹子旁,眼神似有些飘忽,却又始终落在拿着弓箭的她身上。
楚含棠并没有多想,还是跟之前那样,聚精会神,姿势依旧,瞄准目标后就松开手,让竹箭从手中飞出去,直中远处的竹子。
柳之裴很捧场,激动地拍掌。
他赞道:“没想到啊,楚公子武功不怎么样,箭术却很精湛。”
她看了他一眼。
其实楚含棠觉得前面那一句她武功不怎样是可以不用说的。
池尧瑶也没想到楚含棠的箭射得那么好,一时间也被惊艳到,笑道:“没错,含棠的箭术很好,力度掌握得很好,也很准。”
白渊以前研究过射箭,只看了一眼也能看得出这箭射得很好。
柳之裴无意间看见谢似淮望着刺中远处竹子的竹箭在想事情的样子,便看热闹不嫌事大,“谢公子也想射箭么?”
他将一把弓和一支箭递过去。
“不然,谢公子也来试一下?”
柳之裴也没别的心思,只是单纯地想看看谢似淮是否会用箭罢了,因为他觉得这个少年好像什么都会。
好像什么都会也就算了,会的每一样似乎还异常精通。
可谢似淮不过才十九岁,柳之裴在他这个年纪,仅仅是武功比普通人好一点儿而已,旁的倒是跟普通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也是因此,柳之裴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多关注他。
兴许是因世人皆羡慕优秀之人。
谢似淮没有拒绝,接过了柳之裴递过来的弓箭,修长的指节缓缓地拂过弓弦。
他走到了楚含棠刚所站的位置。
所有人将目光都放在他身上。
只见少年微微侧过身子,腰封上的匕首和小刀相撞着,腰身笔直,左手搭着一支箭,右手抬起弓。
他一手推弓,一手勾弦。
勾着弦的指尖微粉,因为被抠伤的指甲缝尚未痊愈,此时长指一动,天蚕丝弦线轻压过他的脸,竹箭在眨眼之间措不及防射出。
那一支竹箭径直地射向本来就刺在了竹子上的另一支竹箭。
谢似淮射出的竹箭射穿了楚含棠射出的竹箭,将之快速破开,最后再刺入了竹身。
柳之裴看呆了,很快就疑惑了,“为何谢公子和楚公子的射箭姿势和方法好像一模一样?”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反应过来,确实如此。
楚含棠也愣了一愣,差点儿忘了,似乎真的是因为谢似淮,她才会这样子射箭的。
难道这个射箭姿势和射箭方法只有谢似淮会用?那在南宫府的私人围场里,他会不会看见了自己射箭的整个过程?
她之前从未想过这方面。
本以为古代人射箭的姿势、方法大概差不多,在南宫府的私人围场里也没空去看别人射箭,只担心自己能不能救下那个小女孩。
谢似淮放下弓箭,凝视着竹箭。
楚含棠先冷静了几秒,回答柳之裴的问题,“因为是他教我射的箭,所以我们的射箭姿势和方法才会一模一样。”
柳之裴颔首,“原来如此,谢公子,这个射箭方法是你独创的?我从未在别人身上见过。”
谢似淮笑了,“是,这射箭方法是我在十四岁那年独创的。”
凡事都讲究技巧,射箭亦是如此,只有掌握了自己领悟出来的技巧才能百发百中。
楚含棠忽然呛到了,不过她还怀着侥幸心理,那就是在南宫府的私人围场里,他并没有看了自己射箭的完整过程。
毕竟他从南宫府回来后,对射箭此事只字未提。
尽管怀着侥幸心理,她还是担心今日射箭之事会勾起谢似淮在南宫府的回忆,颇有些局促不安地站着。
谢似淮射完箭后,转过身回到了楚含棠身边,两人并肩而立。
她在其他人也试练弓箭之时,内心百般煎熬,忍不住隐晦地问:“你有没有话想对我说?”
他低头看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却带着笑,声音很温柔,“你为何会这样问,难道,我应该有什么想对你说么?”
楚含棠赶紧摇头。
她不是很自然地笑了笑,“没有,我感觉射的箭没你好,以为你会指导我几句呢。”
谢似淮望着她双眼。
只要看见这双眼睛装着自己,心底便愉悦了,可楚含棠就算是只看着他,心却不知想着何事……何人。
他语调微扬,笑着道:“怎么会,你射得很好。”
“很好。”谢似淮抬手将落在楚含棠高马尾上的竹叶拿了下来。
这一幕正好被柳之裴看到,他还是不太能适应两个男的这么亲密,或许是因为自己以前没有过关系那么好的兄弟?
柳之裴看了一眼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腕,绝对是他见识不够!
两日后,他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了京城城外。
京城城门有护城河,还有数量不明的士兵在把守着,守城的将军威风凛凛,城墙贴着四张画像,上面是朝廷最近在通缉的四名犯人。
而城门前排起了长队。
自从通缉令颁发下去后,靠近京城的地方都加强了搜查力度,京城更严,出入都需要经过士兵检查。
京城城门外的偏僻处,楚含棠他们站在此地观察着。
不清楚池尧瑶和白渊打算用什么办法进京城,本来还想像上一次在小县城那样,用巫术把京城城门口的将军、士兵都控制住的。
可谢似淮在遥遥地看了一眼守在城门前的那些士兵后,说无法用巫术控制他们。
原因是他们身上有别人种下的巫术,巫术也有先来后到,已经被种下巫术的人不会再受新巫术的影响。
池尧瑶感到不可思议,守在城门口的士兵居然被人种下了巫术?
他们都是要保家卫国,在敌人入侵国土之际,会挺身而出的人,这样的人被种下了巫术,大於岂不是岌岌可危?
谢似淮听了池尧瑶说的话,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他笑了起来,“池姑娘为何会认为这些士兵被种下巫术之后,其他国进攻大於时,大於会危如累卵?”
池尧瑶一怔。
楚含棠沉默不语,大概猜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谢似淮道:“池姑娘倒是说反了,有种巫术能令人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会一味地顾着杀人,在某一时刻会像畜牲一般嗜血。”
说到此处,他笑容更甚。
“这样的士兵在战场上,岂会败给他国?应该说,大於用被种下巫术的士兵,只会胜,不会败。”
他们恍然大悟,原来皇帝这几年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柳之裴这个时候才有些明白为何一路上那么多人追杀他们,朝廷还下了通缉令,原来有这一层原因在。
若不是跟他们一起来到京城,他也不会知道皇帝竟然会这样做。
皇帝还怕东窗事发,引起民愤,到时候皇位不保。
谢似淮压根不在意皇帝想做什么,也不在意大於日后会如何,只是阐述事实罢了。
他歪了歪头,指尖一直捻着从脑后垂下来的发带。
指腹压着楚字。
“可这种巫术很难学会的,没想到那皇帝居然学会了,不过看来也是近些日子才学会的,不然你们来京城之路只会更加艰辛。”
白渊握紧拳头,“那些士兵的下场会怎么样?”
谢似淮向来没有同理心,说到那些士兵的下场,语气很淡然。
“被种下此等巫术的人,剩下的寿命只有十年左右,死时痛苦不堪,那些曾没感受过的疼痛也会在死亡前全部恢复过来。”
“一般人受不住,只会自尽。”
而自尽是他们能寻找到解脱的唯一办法,却始终不会知道自己为何在战场会不惧疼痛,也不会知道自己为何在死前会如此痛苦。
池尧瑶心情复杂,愈发坚定了自己要进京城的决心,哪怕落得的下场会是死。
父亲也定是在偶然间得知此事,想要阻止才会被皇帝灭口的。
她想,也许这小匣子里的东西便是关于此事的证据。
即使皇帝的出发点是好的,他想大於的士兵变得更厉害,面对强敌时,能轻松地守护大於,其他国不敢再进犯,向大於俯首称臣。
可方法错了,皇帝不该弃那些士兵的性命于不顾,让他们落入无法回头的万劫不复之地。
寿命只有十年。
这时间不长不短,正好可以帮大於打完胜仗,那些士兵又会恰好到年纪大,能够退役回家陪伴双亲和妻儿的时候,而朝廷会换一批新兵。
但是他们永远不会想到,回家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与痛苦。
池尧瑶冷静下来。
他们现在来到京城城门外了,却还是不能操之过急,进城一事还得从长计议。
眼看天色不早了,应该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夕阳西下,天很快便黑了,他们在京城城外一家没人的破庙歇脚,楚含棠看着白渊手里的烤野兔,闻着肉香,不断地咽口水。
这几天都吃干粮,难得能在破庙的草丛里抓到一只野鸡和野兔。
肉对人的诱惑性太大了。
如果不是有火烧柴发出的声音,恐怕人人都可以听见她肚子在叽里咕噜地叫。
谢似淮不太喜欢肉的味道,现在坐在破庙外面。
楚含棠是想陪着他的,可惜太饿了,她真的吃腻干粮了,好想吃肉,打算吃完肉再去找他说说话。
池尧瑶把野鸡烤熟了,扯了一只鸡腿给她,“你是我们中年纪最小的,鸡腿就给你吃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楚含棠又咽了咽口水,但是眼睛看着鸡腿都要发光了。
柳之裴看不过眼了,将池尧瑶手里的鸡腿拿走,塞给她,“楚公子,做人得诚实点儿,我看你都想吃鸡腿想吃到疯了。”
楚含棠就不跟他们客气了,抓起鸡腿就开始啃,吃的速度无人能及,至少他们没有她快。
他咳嗽几声,再次提醒,“楚公子,你……注意点儿形象。”
楚含棠将口中的鸡肉咽下去,又咬了一口,像只哼哧哼哧地吃着东西,眼里只有食物的小动物,“我要饿死了,注意不了。”
“……”
柳之裴没法劝她了。
白渊的烤野兔也可以了,跟池尧瑶一样,先是扯了一只兔子腿给她,“楚公子,你还在长身体,需要多吃点儿。”
好感动。
男女主对她也太好了吧。
还没饱的楚含棠恭敬不如从命地接过了,“谢谢白公子!”
白渊朝她笑了笑,把剩下的那一只野兔腿给池尧瑶了,就算给孔常和素心,他们也不会吃,只会说主子不吃,他们是绝对不会吃的。
楚含棠很快把野兔腿也吃完了。
陪他们聊了一会儿天,见他们吃完了要歇息,她想去找今晚要守夜的谢似淮。
不然这个小病娇拿小本本记她跟池尧瑶又亲近了怎么办。
刚走到破庙门口,楚含棠又折回去,找包袱里的牙粉和柳枝,准备刷一遍牙再去找谢似淮,烤肉会比平常吃的熟肉味道更重些。
刷完牙,还往身上撒了些香粉,她才去找他。
破庙外面有高及膝盖的草丛,阵阵的虫鸣声从那里发出,谢似淮坐在石阶上,仰头看着夜空的月亮。
楚含棠一屁股地坐到他身边,“你今晚要在这里守夜么?”
谢似淮“嗯”了声,偏头看她。
她眨巴着眼睛,“那我今晚也陪你一块守夜,不然一个人肯定会很无聊的,我刚才出来之前跟他们说过了,让他们休息就好。”
“无聊?”
楚含棠点点头,“对啊,会很无聊的,我一个人待着的时候经常会觉得无聊,你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不觉得无聊么?”
谢似淮不知为何,很喜欢看着她,“若无聊,你会陪着我?”
其实他不知道什么叫无聊。
楚含棠捡起几颗小石头放在掌心里抛着,“我之前不就答应过你会陪着你么。”
陪着他……
谢似淮听到这句话很愉悦,歪着头看她玩小石子。
楚含棠掌心里的小石子被抛到半空又安然无恙地落回去,大概是玩到最后觉得越发无趣了,又把小石子给扔掉了。
一抬头,见谢似淮正看着她。
瞳孔颜色很淡,却很漂亮,眼神也很淡,那是因为他天生就比正常人淡漠些。
这一段时间来,他用这种眼神看她,又不说话的时候,一般是想索吻,又要她主动的意思。
楚含棠脑子想事情不及已经悄无声息养成了习惯的反射性动作快,见谢似淮这样看自己,她下意识仰起头,张开嘴巴,亲了上去。
不过谢似淮这一次倒是没有想要索吻的意思,也只是习惯这样看楚含棠罢了。
但既然楚含棠亲了上来,他却也自然低下了头,方便她吻自己。
谢似淮也很喜欢跟楚含棠接吻,她只要碰碰或亲亲他,都会有陌生又欢愉的快感,还有一种似乎名为拥有对方的满足感。
楚含棠的嘴巴刚贴上他的唇,就反应过来了。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习惯?
她怕在里面休息的人会突然出来,急忙想退回原位,可晚了,几步之远的地方站了一个人,看见了他们接吻的事。
柳之裴不可置信,猛地踉跄了几步,所以才会发出一些声响。
他是谁,他在何处,他为何会看见两个男的在接吻的画面,关键是二人,他还都是认识的。
楚含棠不是喜欢池尧瑶么?
为什么会……为什么会跟谢似淮接吻,还那么熟练……谁能来扇他一巴掌,跟他说,这一幕是假的。
楚含棠也看见柳之裴了,吓得立刻跳了起来。
谢似淮还在石阶上坐着,目光自然又平静地看柳之裴,少年极轻地弯了弯眼,唇色潋滟,“柳公子。”
第49章 看我
柳之裴听见谢似淮的声音,又是一颤,这件事好像是真的。
楚含棠病急乱投医。
她快步地朝他走过去,拿出玉佩让对方看,几秒过后,见柳之裴神情微微呆滞的模样,还以为自己的巫术成功了。
下一秒,柳之裴讷讷道:“你这是在干什么,想拿这一块玉佩贿赂我,让我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
不用多言,只是听这一句话就知道巫术再一次失败了。
楚含棠求救地看向谢似淮。
帮帮她!
他却没有任何动作,完全没要对柳之裴施展巫术的想法,而是很安静地回视着她。
谢似淮好像不在乎被人知道?
楚含棠又不能强迫他对柳之裴施展巫术,只好怪自己学艺不精,无法施展巫术,此刻硬着头皮面对柳之裴的审视。
系统说不让掉马甲,否则后果自负,她现在也不是掉马甲,而是被柳之裴误会成断袖而已,这么一想,似乎还不算太严重。
事到如今,楚含棠自我安慰的方法还是很有一套的。
柳之裴将她伸到半空的玉佩推回去,“你当我是什么人了?你们之间,也罢,这是楚公子和谢公子的私事,我就不便干预了。”
他暂时还需要些时间消化。
“我明白你为何不想让我说出去,毕竟这事确实有点儿让人难以接受,还会被当世之人指指点点。”
虽说他现在也还有点儿别扭。
“你们放心,我也不会说出去的,绝对守口如瓶,你这玉佩,我家里有的是,你拿它来封我的口,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吧。”
拿着玉佩的楚含棠僵了一僵。
谁想拿这一块玉佩贿赂他了?她只是想施展巫术,奈何尚未学成,失败罢了。
他脑补的还蛮多。
柳之裴为了表示自己并不歧视、并不恶心“断袖”了的楚含棠,迟疑着抬手,竟然还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很勇敢。”
在这个视断袖为上不得台面的朝代,还是坚持断袖了。
勇敢?楚含棠无言以对。
可柳之裴还有一事不明,“楚公子,你以前不是喜欢池姑娘么,为何你们……咳咳咳,为何会喜欢跟谢公子在一起了?”
谢似淮听到这句话才有一丝反应,目光缓缓地移到楚含棠脸上。
她头有些晕。
楚含棠尴尬地笑着,“感情这种事,柳公子你也懂的,不受控制,一不小心就喜欢上了。”
柳之裴一脸凝重地点头。
但他还是有些忧虑,“你们是认真的?确定不是为了贪图男子与男子之间的新鲜,玩玩的?”
楚含棠怎么可能说只贪图新鲜玩玩的,尽管谢似淮可能是,但这话可不兴说。
于是,她摇头。
“自然是认真的,我怎么会只是贪图新鲜呢。”
谢似淮睫毛微动,垂下眼。
柳之裴思来想去,又道:“楚公子,我们大家都知道你是洛城名门楚家的独子,你身上还肩负着为楚家传宗接代的重任。”
眼下还是想劝说对方回归正道。
在这个朝代的人眼中,男人喜欢男人不是正道,而是歪道。
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柳之裴在这种环境中长大,自然是耳濡目染,就像楚含棠在现代的先进社会环境生存着,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观念开放等等。
说到此处,他看了一眼谢似淮。
顿了顿,柳之裴出声提醒道:“无论你多喜欢谢公子,他将来都是无法替你传宗接代的。”
忽然,谢似淮又抬起了眼帘。
其实柳之裴也不是认为人就必须得传宗接代什么的。
想生就生,不生就不生。
但他还是想将喜欢一个男人,可能会遇到的问题,产生的矛盾给楚含棠一一摆出来,希望她不要后悔。
楚含棠听完后,倒是惊讶柳之裴会为自己想那么多。
她耳根微微发烫,“我知道,无法传宗接代就无法传宗接代吧,我其实不太在意这个。”
谢似淮抚摸着腰间小刀,看向楚含棠的眸子剔透干净,安安静静地听着,没说话。
柳之裴了解楚含棠的决心了。
不过,他一时三刻还是无法彻底地接受身边两个男的在一起了,其中的楚含棠,还是自己当成了兄弟的人,这太突然了。
看着他们,柳之裴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我也忽然乏了,那就不打扰两位了。”
言罢,他转身要回去。
“砰。”
还没走一步,柳之裴就直接撞到了柱子上,顿时头昏脑胀,差点儿晕死过去。
楚含棠嘴角一抽,“你……”
“我没事。”柳之裴不顾撞红的额头,拐了个弯继续往前走,脚步还快得不行,内心在天人交战中。
如果可以,他宁愿楚含棠现在都还喜欢池尧瑶,喜欢一个男人在这个朝代实在是太难了。
柳之裴还是弄不明白。
楚含棠之前喜欢的是池尧瑶,很显然不是天生就喜欢男的,为什么能改变呢?谢似淮的皮囊长得好是好,但他终归是个男的。
柳之裴今晚感觉要疯了,刚刚就不应该出来,被蒙在鼓里也好!
楚含棠看着他转眼便消失在此处的身影,认命地把没有发挥到丝毫用处的玉佩挂回腰中。
天意如此,也没办法。
既来之则安之吧。
她一回头,谢似淮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此时就站在了身后。
他轻声道:“你若不想让别人看见我们刚才所做之事,我可以去杀掉他的。”
楚含棠迅速摆手,“柳公子都说了不会说出去,杀人灭口就不必了吧,我相信他会说到做到的。”
她声音变小,有些无奈道:“更何况……更何况你分明有更好的办法让他忘记的,用巫术就行了,你不用而已。”
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谢似淮却笑,“我不想用,你若不想其他人知道,我只会帮你杀了他,他若是想活着,那就必须得给我记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楚含棠语塞,“不说这个了。”
他依然笑着,莫名道:“你在意的人真多,我还是有些不喜欢,但既然你喜欢,那我只好忍忍了。”
站太久也累了,她拉他坐下。
楚含棠将谢似淮的脑袋往自己的肩膀按,转移话题,“你先睡,我守一会儿夜,待会儿再叫醒你,然后你守夜,我睡觉。”
谢似淮睁着眼,侧脸压在她纤瘦的肩上,无意识地蹭了一下。
他忽问:“你喜欢孩子么?”
楚含棠一顿,这个跟柳之裴问的传宗接代的问题大同小异,谢似淮问这个干什么。
她想了想,“不喜欢。”
谢似淮自知确实无法为楚含棠传宗接代,他从来没想过这种事,也不在乎这种事,觉得能活得下去便活,不能活得下去便死。
孩子又算是什么东西。
可柳之裴说得又有几分道理,万一楚含棠真的喜欢孩子呢。
他之前说过,只要她喜欢,那他便给,只是孩子无论如何也给不了,首先,谢似淮不太想做下面那个。
还有,就是他没有可以在腹中孕育属于楚含棠的孩子的能力。
最重要的是,他绝不会让楚含棠跟别的女人生孩子。
谢似淮闻着楚含棠身上的淡香,眨了眨眼,无声无息地抠了下指甲缝,“当真?”
“当真。”
晨光越过破庙的屋檐洒下来,楚含棠躺在谢似淮的大腿上,睡得正香,呼吸时胸膛微微起伏,睫毛偶尔颤动一下,嘴巴半抿着。
他抚摸着她垂下来的高马尾。
以前是想让楚含棠当他的猫儿,永远地陪在他身边的。
但现在似乎不是了。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谢似淮暂时想不清楚,他手指轻轻地划过楚含棠的额头、眉眼、鼻梁、唇角。
谢似淮很想自己是属于楚含棠这个人的,没有理由。
楚含棠毫不夸张地说,她是被摸醒的,但又不是那种摸,而是如同被摸骨一样地摸着脸颊,觉得很痒,然后醒了。
一睁眼,看到的自然是谢似淮。
她抓住了他的手。
刚睡醒,声音隐隐约约有些低哑,“天亮了?你在干什么?”
谢似淮掌心自然而然地托着楚含棠的腰,让她坐起来,含笑道:“我在摸你啊。”
他每次都是语出惊人,很容易令人想歪,不过楚含棠早已习惯对方的说话方式了,也摸了把脸,“我的脸上应该没脏东西吧。”
“没。”谢似淮淡淡的,“我想摸而已,不行么。”
亲都亲过了,楚含棠肯定是不会再在意他摸自己的脸的,“也不是,只是我有点儿痒。”
谢似淮“唔”了一声,歪了下头,“那你想摸我么?”
楚含棠猛地一噎。
这为什么听起来有些像虎狼之词?是她的错觉么,一定是的。
谢似淮见楚含棠迟迟不答,眼皮微抬,“听说若是喜欢一个人,那便会想要亲近他,时常想要触摸他,难道,你不想触摸我么?”
楚含棠懵懵的,眼底倒映着他。
怎么可以用这种疑惑又带些茫然,甚至是怀疑的语气说出那么不同寻常的话,偏偏放在谢似淮身上又丝毫不违和。
现代人说这种话,很明显是性暗示,但他不是的。
说的触摸是纯表面意思。
可却比性暗示还要令人心颤。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有些结巴道:“这、这个……”
“楚公子、谢公子。”
池尧瑶从庙里出来,扶着裙摆踏上台阶,见他们仍然坐在地上,虽靠得很近,但也没往别的地方想。
楚含棠一看到她,就站了起来,唤道:“池姐姐。”
谢似淮也站起身。
池尧瑶笑着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先进破庙,接下来要说如何进京城一事。
他们一前一后地进了破庙。
柳之裴坐在角落里面,听到他们走进来的声音,抬头一看,看清楚含棠和谢似淮的脸,又不受控制地想起昨晚两人接吻的画面。
天呢,为何不能让他忘掉!
刚埋怨完老天爷,柳之裴就跟楚含棠的视线在半空中相碰,他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又匆匆地低下头。
柳之裴一遍一遍地催眠自己,昨晚他什么也没看到。
也不能跟别人提起这件事,无论楚含棠喜欢女的还是男的,她都是他这辈子认定的兄弟。
不就是喜欢男的么,又没违背大於的律法和伤天害理。
楚含棠装没看见柳之裴纠结的样子,随便地找了个地方就坐下。
谢似淮跟以前一样,坐在了她身边,一步距离都不到。
换作是没经历过昨晚一事的柳之裴自然是不会觉得有什么的,也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个,爱坐哪儿就坐哪儿,大家都是男的,无所谓。
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看他们一个眼神都能脑补出一大串的东西,即使那眼神很平常。
他们接过吻了。
那他们行过事了么?男人与男人之间也有行事的方式,柳之裴之前在烟柳之地曾听说过这种事,毕竟那里也有接客的貌美小倌。
楚含棠比谢似淮矮上一点儿,武力方面也不及对方。
不会是被压的那一个吧。
老实说,柳之裴不希望自己的兄弟断个袖,到头来还是被压的那一个,这是他身为直男的最后底线。
柳之裴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用树枝戳地面。
池尧瑶不明所以地看着使劲儿地用树枝戳地面的他,满头疑问,“柳公子,你今日是怎么了,为何看着如此心神不宁?”
楚含棠像个没事人地撑着下巴。
谢似淮更是没有反应。
柳之裴发现自己的反应是有些异常,“没事,池姑娘你继续说,不用管我。”
池尧瑶便继续说了。
等池尧瑶一说完,柳之裴就站起来,别别扭扭让楚含棠跟自己出去,他有事想和她单独说。
其他人都有事要忙,为不久后进京城做准备,因此没留意到他们之间的气氛。
谢似淮坐在破庙里面,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两个人走出去。
破庙外,楚含棠猜不到柳之裴拉她出来,想要说什么。
只见柳之裴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仿佛接下来的话颇为难以启齿,楚含棠也不急,慢慢等待着他能说出口的那一刻。
等了又等,柳之裴才说:“你和谢公子还没到那一个地步吧?”
楚含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你说什么地步?”
他又有些说不出口了,压低声音,生怕被别人听了去,“就是那个地步啊。”
她懂了,“你问这个作甚?”
柳之裴正儿八经,“楚公子,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罢了,说不定以后你又发现自己喜欢女的了呢。”
这是又来劝说她了。
楚含棠好笑地反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柳公子,我知道你没有看不起断袖,也是为我着想的意思。”
她想了几秒。
“但是我和谢似淮之间吧,关系有点儿复杂,你就别放在心上了,也别再说这种话了。”
谢似淮本来就以为她亲近池尧瑶,是因为只喜欢女的,被他听到这些话,楚含棠可又得花时间哄了。
柳之裴叹了口气,“我尊重楚公子你的选择。”
他们准备乔装打扮混入京城。
昨日,在他们找到破庙落脚前,就听到经过京城城门的路人闲聊今日有王庭的王子远道而来,朝廷会派人到城门口接王庭中人。
这是个大好机会,朝廷的士兵一般不敢搜查这等惹不起的人物。
池尧瑶得知王庭的王子在今日来朝拜访大於天子这件事,认为此乃天赐良机。
楚含棠、谢似淮、柳之裴几人倒是不用伺机混入王庭队伍中。
通缉令没有他们的画像,只需要直接进城就行,昨日留下来,只是因为他们是一伙的,尚未彻底展开行动之前,最好待在一处。
不过如何取得王庭中人的服饰是一件棘手的事。
谢似淮转身出去,没过一会儿便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几套王庭人所穿的服饰。
巫术对普通人还是很好用的。
搞定服饰问题,楚含棠就要与池尧瑶几人暂时分别了,他们先拿着包袱等物进京城,找到安全的地方。
在安全的地方等池尧瑶几人。
他们还没离开之前,池尧瑶先一步换好了王庭服饰。
王庭这次带来的女子大多数是献给大於的舞姬,能取得的这一身服饰自然也是舞姬所穿的。
池尧瑶上身是一件露脐薄纱,腰身纤细,没有袖子,雪白手臂露出来,裙子长度恰到好处,裙腰卡在肚脐眼下,裙摆刚到脚踝。
裙腰和裙摆都挂满了铜钱形状的吊饰,轻轻一动便晃来晃去。
她的手腕多了沉甸甸的金环。
金环连成一串,叮当地响,而她脸上也戴上了红色的面纱,金丝线顺着面纱蔓延,耳垂戴着镶嵌着宝石的银耳坠。
楚含棠看呆了。
好美,池尧瑶本来就是美人,现在穿上充满着异域风情的服装更是有一种别样的美感,一眼看过去,足以令人挪不开眼儿。
楚含棠也想穿这么好看的裙子。
可惜身份不允许。
她只能偷偷地多看池尧瑶几眼,满足自己喜欢漂亮裙子和好看首饰的少女心了。
楚含棠想起来了。
原著里的第五位男配角也即将出场,那就是来自王庭的王子。
他也是对池尧瑶一见钟情,甚至还想过为她留在大於,不回王庭了,这也许就是历史书上讲的爱美人,不要江山。
后来,这位王庭的王子确实永远留在了大於,但却是以死的方式永远留在了大於,而他心心念念的美人池尧瑶还是跟白渊在一起了。
柳之裴也愣在原地看池尧瑶。
池尧瑶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穿这种服饰,露这儿露那儿的。
她不是很自在地站着,觉得热风不断地往薄纱里灌。
谢似淮自然也看见了这样的池尧瑶,但内心毫无波动,她在他的眼里,不过是拥有楚含棠迷恋又喜欢的皮囊罢了。
除此之外,池尧瑶跟其他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了,不过,他似乎甚至还有些……妒忌她。
楚含棠轻而易举就进了京城。
京城不出所料的比她穿书后所见过的所有地方都要繁华昌盛,街头巷尾,人来人往,宝马雕车缓缓而行,房屋鳞次栉比。
柳之裴也是第一次来京城,目不暇接地看着此处的新鲜玩意儿。
但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
目前要先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池尧瑶进城后,先安顿下来,再想办法避开皇帝,去见三王爷。
三人容貌皆是难得之色,引得不少小姑娘频频地回首观望。
柳之裴看见有几个年纪跟楚含棠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紧紧地盯着她,一看就很是喜欢楚含棠这种十分俊俏的小公子。
换作是以前,柳之裴定会调侃楚含棠几句,桃花旺盛。
如今他只想对那些小姑娘说,别看了,再看也没戏,这俊俏的小公子成了断袖了!
楚含棠不知道柳之裴在想什么。
她准备先租下一处院子,不能在太热闹的地方,最好偏僻一点儿,附近还没有人住的那种。
经常有人出入的地方不方便池尧瑶他们日后行事,楚含棠找了老半天儿,还真的找着一处静僻的院子。
不用经过牙人,可以直接入住。
就是价格比市面上的要贵,朝廷规定租房必须得通过牙人签订契约,否则都是违背律法的,可还是会有不少人为了银子去犯险。
楚含棠求之不得,当即给了银子,柳之裴确认他们将会在此处住下后,去城门口处准备接应池尧瑶。
不用太多人一起去,不然太显眼了,所以他一人去。
那人收了银子就美滋滋离开了。
院子只剩下谢似淮和她了。
楚含棠用手把落在石椅上的枯叶抚开,让他坐下来等,用不着整日站那么久。
谢似淮却忽然抬起手,轻轻地遮住了她的双眼,端详了片刻。
不知谢似淮为何这样做的楚含棠也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指腹触碰着他腕间的皮肤,上面还留有他上次挣脱锁链留下来的疤痕。
“怎么了?”
谢似淮指尖按了一下她的眼皮,“你刚刚看了池姑娘很久很久,她那样很美么。”
楚含棠的睫毛缓缓地扫过他的手指,“美是美,不过我看的也不只是她这个人,你别又误会了。”
“那你看什么?”
她短暂地愣了下,随口说了一个,“看池姐姐耳朵上的宝石银耳坠,很漂亮。”
他漆黑的眼珠子转动,苍白指尖顺着楚含棠眼皮轮廓滑向眼角,如同蛇般冰冰凉凉的,“你喜欢看她戴那个宝石银耳坠?”
楚含棠重新睁开眼。
她还没有说话便看见谢似淮拿出了一对宝石银耳坠,直接强行地刺入了他没有耳洞的耳垂之中,将略重的银耳坠硬生生地给戴上了。
血滴从谢似淮的耳垂缓慢滴落,染红了宝石银耳坠,衬得整个人越发妖冶明艳。
他看着仿佛能证明楚含棠是男性、仿佛能证明她应该喜欢女人的突出喉结,“若是如此,别看她了,看我,我戴着也好看的。”
“不是么。”
楚含棠没想到谢似淮会这样做,下意识地想碰他出血了的耳垂,“你……”
谢似淮却俯下身,吻了吻楚含棠的喉结,又张嘴含住,森白的牙齿蹭过她滚动着的喉结,像是想狠狠地咬碎,囫囵地咽下肚子里。
可他不能这样做。
因为喉结也是属于楚含棠身体的一部分,于是,谢似淮又温柔地舔吻、轻抿、吞吐了起来。
谢似淮耳垂的血滴落,砸在楚含棠的脖颈上,血珠滑过衣领,顺着她的锁骨坠落。
而他戴着的精致宝石银耳坠垂下来,随着含吐喉结的动作,宝石银耳坠来回地也撞着她,如同交媾的动作一般。
第50章 拥有
这刺激太大了,楚含棠险些呼吸不畅,低头一看,谢似淮正俯身着,薄唇紧紧地贴着她脆弱的脖颈之上,而她的喉结被他裹入口中。
楚含棠还是清醒过来了。
因为闻到比较浓重的血腥味。
她将谢似淮推开,那垂在他耳朵上的宝石银耳坠晃来晃去,仿佛要把人晃得头晕。
一些血珠有凝固的倾向。
等凝固了再拿开宝石银耳坠会更疼的,楚含棠真是不知道谢似淮是怎么想的,居然敢把宝石银耳坠直接刺入完好的耳垂里。
楚含棠在现代去打耳洞都有些怕,他倒好,徒手刺穿耳垂。
只是看着,她好像都能感到疼。
幸亏包袱都在他们身边,应该有药,楚含棠想要到一旁翻找药物给他处理伤口,却被谢似淮拉住手,“你……要去哪儿?”
她一顿,“拿药给你上药。”
谢似淮便松了手,楚含棠蹲下翻找包袱,找到一半,感觉喉咙似乎还有被含住的错觉,想抬手摸一摸,又忍住了。
不到须臾,楚含棠拿着药坐到石椅上,抬手想把谢似淮的宝石银耳坠拿下来。
指尖碰到他血肉模糊的耳垂,忽地有些下不去手了。
谢似淮只是看着她。
楚含棠不知从何解释,她看池尧瑶的宝石银耳坠,主要原因是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喜欢好看饰品的女孩子,所以才会心生喜欢。
又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戴着好看。
不过谢似淮戴着这双宝石银耳坠确实好看,他扎着高马尾,穿的不是儒雅公子穿的宽袖衣裳,恰好是窄袖衣,方便行动的那种。
忽视谢似淮耳垂上流着的血,乍一看,戴着镶嵌着宝石与吊挂着形状多样铜片的耳坠的他有几分异域少年的感觉。
宝石是红色的,几乎要与血融为一体,反衬得他皮肤更白皙。
刚才那耳坠撞着她的脖颈,冷冰冰的,又硬,可被撞到的皮肤却感到一阵难以散去的热气。
这一阵热气令楚含棠口干舌燥。
银饰还是很有分量的,撞到皮肤上自然会有点儿疼。
但是由于她的痛感转移到谢似淮身上了,所以感受不到那一股微疼,感受到的只有略沉的银饰撞过脖颈产生的一缕又一缕酥麻。
这种感觉太危险了。
楚含棠小心翼翼地取下宝石银耳坠,谢似淮却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样,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她还是想解释清楚,“我刚刚看池姐姐戴着的银耳坠,是因为我喜欢那银耳坠,想着以后会不会有机会能戴上。”
谢似淮抬了抬眼睫,恍若清澈见底的眼中似含着疑惑。
前朝的男子爱好往脸上敷粉、画眉、涂胭脂,佩戴耳坠等首饰,但大於是新朝,男子与前朝的风俗习惯有所不同。
几乎是完全推翻了。
大於男子素来不往脸上涂涂抹抹,常佩戴的东西不是玉佩挂饰就是戴在发上的玉冠等物。
只有勾栏的男子,也就是小倌才会描妆,佩戴令人眼花缭乱的首饰,惹客人高兴。
楚含棠却说她喜欢银耳坠。
谢似淮半信半疑地看着楚含棠,任由她轻轻地取下他耳垂上的银耳坠,再把皮肤上面的血渍擦掉。
“你说,你喜欢戴银耳坠?”
他问着,手指碰上她同样没有耳洞,软软的耳垂。
楚含棠担心池尧瑶他们回来看到这一幕,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不少。
“嗯,虽说大於男子鄙视男子描妆,鄙视男子戴在他们眼里只有女子才能戴的首饰,但我还是挺喜欢这些精致首饰的。”
谢似淮却笑了。
他转为温柔地抚摸着她颇为圆润白嫩的耳垂,爱不释手般,“原来如此,你若喜欢戴便是了,他们算什么东西,岂敢置喙你。”
楚含棠望着谢似淮因为被刺伤,始终透着红的耳垂,“不了,我怕疼,不想去打耳洞。”
现代打耳洞是不痛,但也有可能会发炎,到时候也会疼的。
古代的穿耳一般会疼的。
她的痛感是被系统强行地转移到了谢似淮身体上,可楚含棠也不想让他白白为自己承受那么多疼痛。
还没有厚脸皮到认为别人替自己承受痛感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虽然系统说谢似淮是心甘情愿,以承受她的疼痛为乐,这个疼痛才能转移成功的。
但楚含棠还是不想他总是因为自己疼,既然系统说不能撤销,那她只好尽量地小心点儿,不让自己受伤,就不会让他疼了。
她这个人容易对别人愧疚。
不过,她还是很疑惑,怎么会有人以别人的疼痛为乐。
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和小说,大多数是有人以折磨别人,看对方疼痛为乐,倒是没有以别人转移到自己身上的疼痛为乐的。
这个小病娇还真是不走寻常路。
楚含棠将取下来的银耳坠随手放到一边,用孔常以前送给她处理手臂的伤口的酒给他擦擦耳垂的小洞。
谢似淮见楚含棠没有去打耳洞的心思,便道:“无妨,那以后我戴给你看就行,你想日日夜夜看,我便日日夜夜戴着。”
他话锋一转,“如此,你便不会盯着池姑娘看了么。”
楚含棠顺着他,“嗯。”
不知道谢似淮的耳垂会不会因此发炎,毕竟他刺的力度太重了,流的血又多,现在看都红了一大片。
触目惊心。
她给他涂抹可以消毒的白酒的动作更轻了,还习惯性地往伤口吹气。
在现代,楚含棠的爸妈给小时候经常因调皮而受伤的她上药也是这样的,她也就下意识这样做了。
谢似淮却歪了歪头,双肩微颤一下,极轻道:“我好痒……”
楚含棠脸上一红,小小的脑袋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闭上了嘴巴,专心地给他涂抹白酒。
等擦完白酒,她才松一口气。
然后嘱咐他,接下来的三天,不能让耳垂碰到水,若是痒,也尽量不要用手去摸。
楚含棠打算往后每天给谢似淮用白酒消毒,总感觉他耳垂不处理好,会发炎。
却听谢似淮的语气莫名似乎愉悦极了,“好。”
刚给他处理完伤口不久,柳之裴就把人带回来了,见他们一起坐在石椅上,貌似毫无顾忌一样,他眼皮又是一跳。
不知为何,柳之裴下意识地看向楚含棠之前喜欢过的池尧瑶。
池尧瑶还是不习惯穿这种衣衫。
她一到此处就拿起自己的包袱,随便走进一间房间,想把身上的王庭服饰换掉,压根没留意到他的眼神,也没多看其他人。
素心也不习惯,走进了池尧瑶隔壁的房间也要把衣服换掉。
柳之裴没事干,闲站在院子里,视线飘着飘着,又飘到了楚含棠和谢似淮脸上。
忽然,视线一顿。
他疑惑地看着谢似淮的耳垂。
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红?柳之裴好奇地走过去,想看仔细一点儿,走了几步后,总算看清对方的耳垂是怎么回事了,多了一个洞。
什么时候的事?
他们进京城之前,谢似淮的耳朵还是好好的,柳之裴不过才跟他分开一小段时间,再回到院子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楚含棠见柳之裴一直盯着谢似淮的耳朵看,不露痕迹地挡在了他身前,“在看什么呢?”
柳之裴抬起手,“他的耳……”
她将他的手压下去,“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此事说来话长,所以我就不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柳之裴无言,“说来话长,你就不会长话短说啊。”
楚含棠充耳不闻,想爬上院中的柿子树摘几个柿子来填填肚子。
谢似淮像是能看穿她的小心思,抬头望着院中没怎么经过打理,却生得极好,硕果累累的柿子树。
他问:“想要哪几个?”
楚含棠托着下巴思考几秒,再踮起脚,伸手一指,“我要柿子树左边靠墙的那三个,还有东边长在一起的四个。”
只见匕首从谢似淮腰间抽出,掷向柿子树,“咔嚓”一声,三个柿子掉下来,她赶紧跑过去接住。
紧接着,又有四个柿子掉下来。
谢似淮从容不迫地摊开掌心,连接着四个柿子的一截树枝挂在他指间,那橙色的柿子压在细长的手指上,匕首也跟着回鞘。
“给你。”谢似淮递给楚含棠。
柳之裴发现自己也许是多余的一个人,他根本不应该站在这里,而是在土里。
男人与男人之间也会这么腻歪的么?尽管帮人摘柿子在别人眼中是很寻常的事,可柳之裴早已不是以前那一无所知的柳之裴了。
其实也是有迹可循的。
谢似淮对什么事都不上心,对谁都含着笑说话的,却又礼貌而疏远,有些厌恶别人过多地触碰他,之前居然愿意跟楚含棠同睡一房。
柳之裴默默地审视着这位少年。
楚含棠肯定不是天生喜欢男的,因为喜欢过池尧瑶,那他呢,难道谢似淮是传说中天生就喜欢男的?
好像也不太像。
所以,柳之裴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们这两个男的到底是怎么瞒着其他人搞……
不对,也不是搞,而是怎么瞒着其他人在一起的?
他郁闷地待在角落里暗自思索。
待池尧瑶换好衣裳出来,他们又聚在一起商议该如何去见三王爷,把小匣子交给对方解开机关,再将里面的东西公之于众。
小匣子的机关连着自毁机关,池尧瑶也不敢贸然试着打开。
谢似淮是不参与进这些事的,把池尧瑶送到京城,运镖任务也算完成了,但是也不离开,坐在石椅上,吃着楚含棠给他的柿子。
三王爷的王府守卫森严,也不是他们想进就进的。
而皇帝大概也能猜到他们来京城是想找何人,在此期间必定会安排人紧盯着王府。
倘若他们毫无准备地轻率过去了,无疑是自投罗网。
怕是还没进去就被抓走了。
池尧瑶被此事困扰着。
楚含棠似无意地提起,五日后会是三王爷的生辰,按照以往的规矩会大办,届时王府人来人往,正是他们潜进去的大好时机。
白渊也觉得是个好主意。
池尧瑶却惊讶楚含棠为何会知道三王爷的生辰在什么时候。
如果不是住在京城的百姓,一般不知道王爷生辰在何时的,天下百姓会知道的生辰只有皇帝和太后,或者是皇后。
楚含棠是洛城楚家的人,也曾告诉过他们,她是第一次来京城,怎会知晓关于三王爷的事。
听到此处,谢似淮咽下最后一口柿子肉,也抬起了头。
楚含棠面不改色道:“我以前说过了,我有亲人在京城住,上一年有幸去参加过三王爷的寿辰,写信跟我提过一两句。”
提到亲人,池尧瑶记起她一开始跟他们结伴来京城的原因了。
池尧瑶缓缓地卷好她爹凭着记忆画下来的京城地图,“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寻你住在京城的亲人?”
楚含棠笑道:“不急,等处理完你们的事,我再找便是。”
哪有什么亲人,不过是瞎编的。
他们也没有忘记要帮崇善寺送信给行踪不定、但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京城的神医。
距离三王爷生辰还有五日的时间,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去寻人。
崇善寺的住持跟楚含棠描述过神医的样貌,还说了他到京城后可能会去的几个地方,到那里找找兴许就能看到他。
听着像很好认的样子,可池尧瑶、白渊、孔常、素心四人自然是无法在京城自由行动的。
此事的重担便落在了楚含棠、谢似淮二人身上。
柳之裴要留下来守着院子,因为除了他们三人外,剩下的人都是不能随随便便出院子的,万一被人认出来就打草惊蛇了。
所以他要留下来,万一有事必须得要出去,柳之裴可以代办。
大家经历了那么多事,池尧瑶也逐渐信任柳之裴了。
原本白渊还担心谢似淮在完成运镖任务后,会毫不留恋地离开,没想到他竟一字不提要离开之事。
有他在,他们的行动会更安全些,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更别提谢似淮的武力高。
楚含棠休息了一夜,精神回来了,吃了点儿干粮就和谢似淮出去寻住持拜托他们找的神医。
第一个地方是建在京城里香火极盛的寺庙,人流拥挤,她几次被人挤到差点儿松开了谢似淮的手,还是他主动牵回来的。
听说这一家寺庙很灵验,就连当今皇后也会经常来此祭拜。
每日的寺门一开,京城里的百姓就会去拜上一拜,那些来京城做生意的外地人也想讨个好彩头,学着京城百姓买香烛祭拜一番。
楚含棠认为太多人了,这样找下去总不是办法。
谢似淮也不是很喜欢被人挤,很快将她带上寺庙屋顶,轻功了得,带着一个人也能轻松地跃上去。
站高处往下看,视野确实开阔。
就是有点儿怕掉下去,因为寺庙的屋顶跟平常住的屋顶不太一样,它的屋檐是更倾斜的。
楚含棠不自觉地抓紧了谢似淮的手腕,垂着眼看寺庙下面。
大部分人身穿华服,只有少数人是粗麻布衣的。
而他们要找到是一个披着破破烂烂的外衣,不穿靴,只穿草鞋,腰间挂着一个装酒葫芦,留长须,眼睛很小,不修边幅的老者。
这个特征是挺鲜明的。
楚含棠看了一刻钟,还是没有看到住持口中作如此打扮的老者。
耐下心又继续等下去。
结果依旧。
寺庙的人流量渐渐减少,楚含棠让谢似淮带自己下去,她想去找寺庙的和尚问问。
和尚听完楚含棠的描述,敞亮的脑门缓慢摇了摇,转动着佛珠道:“贫僧不曾见过公子所说之人。”
她摸了下袖中的信封,有些挫败,“好吧,打扰师父了。”
说罢,楚含棠要去下一个地方。
谢似淮跟在她身后。
楚含棠走了几步,转头问他,“你饿了么,要不我们先去吃点儿东西,再去下一个地方?”
不知不觉,到晌午了。
谢似淮看了一眼楚含棠正在发出抗议叫声的平坦小腹,唇角微弯,“可以。”
她立刻拉着他找了个小摊口,跟老板要了两碗阳春面。
一份加肉,一份加蛋。
还叮嘱老板,加蛋那份千万千万别放肉,一块也不行,更不要肉汤底,清水的汤底即可。
在等阳春面的时候,楚含棠凑过去看了看谢似淮的耳垂,可能是因为昨天及时得到处理,所以今天看起来没有要发炎的迹象。
但红还是很红的,靠近一看,在白净的皮肤上尤其显眼、突兀。
楚含棠忽然记起昨日她随手一放那双宝石银耳坠,忘记收好了,“你现在还带着宝石银耳坠么?”
谢似淮反问:“你想要了?”
她不是这个意思,“我昨日不知放哪儿了,好像放在了石椅上,没给回你。”
他从腰封中掏出一双宝石银耳坠,“还在我这儿。”
楚含棠思忖一会儿,怕谢似淮耳垂上的伤口还没好又戴宝石银耳坠,到时候就不止伤口感染发炎那么简单了,严重时皮肤还会烂掉。
于是,她朝他伸出手,“那就先放我这里吧。”
谢似淮把宝石银耳坠给了她。
楚含棠把它放进袖子里。
老板这个时候端两碗阳春面过来了,热络道:“两位小公子看着不像是京城人士啊,是从外边来的?”
她道了声谢。
楚含棠灵机一动,打听起消息,“没错,我们刚来京城不久,对了,京城最近是怎么了,为何每日都会有士兵在街上巡逻的?”
老板用腰间的布料擦了擦手,也挺无奈地道:“说是捉拿朝廷要犯,到处贴着通缉令呢。”
那悬赏百两黄金是挺吸引人的,但京城戒严还是很不方便。
她装作才知道,“朝廷要犯?犯了什么罪?”
老板小声地抱怨道:“我也不太清楚,朝廷办事,哪儿容得我们这些小百姓过问。”
他又道:“不过我倒是听说有很多朝中大臣都反对下发这个通缉令,可是当今圣上却要一意孤行。”
原著里没有把这些事描述得很详细,楚含棠需要打听才能知道。
玛丽苏文的核心主要是着重写有多少个男的喜欢上了池尧瑶,他们都为池尧瑶做了什么事,经常出现几人的修罗场等等。
其余的剧情线非常潦草,不是一笔带过,就是几句话带过。
楚含棠已经习惯了。
她不问了,拿起筷子就吃阳春面,再不吃,面就要坨掉了。
谢似淮慢条斯理地吃着面条,长又微卷翘的睫毛垂着,喉结时而上下滚动,缓缓地吞咽着口中食物。
他生得一张芙蓉面,做什么事都好看,可杀人时也十分地利落。
他们吃面的时间不长,给完银子就去往下一个地方了。
下一个地方是护城河的下游。
楚含棠顺着护城河的下游走了一圈又一圈,除了偶尔会看到在水边洗洗手的普通老百姓外,依然没有看见他们想找的人。
眼看就要天黑了,只能明日再去其他地方找找,总不能在此处守一夜吧,人又不是铁做的。
他们不再逗留,转身回去了。
池尧瑶做好饭等他们回来才吃,楚含棠出了一身汗,本来想先沐浴的,但不好让人等自己,乖乖地坐下来吃饭了。
这一顿饭,她吃得很快。
楚含棠放下碗就回房拿衣服去浴室了,他们租下的这个院子有一间浴室,昨晚也是轮流进去沐浴的。
就在院子的东角处。
浴室里水汽氤氲,有素心提前烧好的水,楚含棠将衣衫全部解开,放到一边。
没留意到放在袖子里面的宝石银耳坠滚落在地。
她用皂荚仔仔细细地搓洗一遍身子,拿葫芦瓢冲几遍水,把泡沫都冲掉,穿上衣衫后,瞬间神清气爽。
楚含棠抱着自己的脏衣衫出去。
素心见她出来,转身进去了,要去为她家小姐准备沐浴衣物,她家小姐今日硬是要亲自下厨,也出了不少汗,早些沐浴好。
进浴室走了几步,素心差点儿踩到了什么东西,幸好眼疾手快地收回了抬起的脚。
是一双宝石银耳坠。
素心弯腰捡起来,放进袖子里。
他们之中只有池尧瑶有一双宝石银耳坠,应该是她家小姐的,素心昨日戴的王庭耳环是金色圈子,跟她家小姐的不一样。
这双宝石银耳坠不知何时落在了此处,到时候再把它放回小姐房间吧,她想。
把浴室里的水安排好,素心揣着宝石银耳坠回池尧瑶的房间了。
在此处不像在自己家中,晚上沐浴过后就不出房门了,他们在这里,沐浴过后也要整理一番仪容再出院中议事的。
不是要打扮得多好看,这只是古代人坚守的见面礼仪。
素心和往常一样,先是细心地伺候池尧瑶沐浴完,再跟她回房间,给她梳发。
房间里只有她们二人。
看着镜子中如仙姿玉貌的池尧瑶,素心又看向她戴着简单耳环的耳垂,拿出袖中的宝石银耳坠,“小姐,今晚戴这个吧?”
池尧瑶不喜欢穿王庭那些薄如蝉翼的衣裙,倒是有几分喜欢王庭人所佩戴的首饰。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可晚上戴这么好看的耳坠干什么呢,池尧瑶刚想拒绝掉,又想起昨天白渊说的话,他第一次说她戴这种耳坠好看。
池尧瑶拒绝的话又慢慢地咽了下去,默许素心将宝石银耳坠戴上自己的耳朵。
戴好后,池尧瑶抬眼看镜子。
她碰了碰垂下来的宝石银耳坠,有些迟疑道:“这是我昨日戴过的宝石银耳坠么?我怎么记得上面的宝石是蓝色,而不是红色的?”
蓝色怎么变成了红色。
素心愣了几秒,随后没放在心上,“小姐你记错了吧,这里只有你有一双宝石银耳坠。”
池尧瑶被她这一说,又觉得有理,“那应该是我记错了吧。”
素心又笑,用梳子把她垂下来的发尾梳了梳,“小姐这样真好看,我要是男子,定会倾心于小姐的。”
池尧瑶看了她一眼,也笑了,“你又嘴贫了。”
素心认真地摇头,“我才没有嘴贫呢,我说的都是实话。”
池尧瑶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从她手里拿下梳子,放回到桌面,“好了,别说这个了。”
她们起身出去了。
桌子上,没被打开过的首饰盒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双镶嵌着蓝色宝石的银耳坠。
晚上戌时,他们几乎都在院子里了,池尧瑶端正地坐在石椅。
楚含棠和谢似淮坐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池尧瑶指着铺在石桌上的地图,“此处便是三王爷所住的地方,我们到时候……”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池尧瑶指着的地图上。
只有谢似淮看着她的耳垂。
耳垂上面戴着镶嵌了红色宝石的银耳坠,池尧瑶只有蓝色宝石的银耳坠,今晚戴的却是他白日时交给了楚含棠的红宝石银耳坠。
不知池尧瑶接下来说了什么,谢似淮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
池尧瑶说完心中计划,轮到白渊补充,直到亥时三刻,他们才结束,各自地回房。
楚含棠也回到自己的房间,正想要关上门,就看见谢似淮站在了门口,她怔住,看了看四周,其他人都回房间了。
“你怎么不回房间休息?”
谢似淮抬起眼,姣好面容露出淡淡笑意,“我今晚想和你睡。”
也不是没有一起睡过,楚含棠确定没人看见,才侧开身让他进来,“你先进来。”
两人解开外衣,默契地上了榻。
楚含棠今日有些困,躺着没一会儿就要睡着了,却在忽然之间被谢似淮轻轻地搂住腰,“我想拥有你,可以么?”
话本提过拥有一个人的方式有哪些,有一种便是他此刻所做的。
自今晚看到池尧瑶耳垂戴的红色宝石银耳坠后,谢似淮便产生了想快点儿拥有楚含棠,或者让楚含棠快点儿拥有他的想法。
她猛地睁开了眼,“什么?”
谢似淮眼尾泛着薄粉色,眼神却有些失焦,仿佛陷入了一个不正常的世界里,“我想拥有你,或者你拥有我,我都可以的。”
楚含棠没猜错的话,他说的拥有应该就是她现在想的那个意思,肯定没错,就是那个意思。
见楚含棠像是呆住了,谢似淮用鼻梁蹭了蹭她的脸。
他像下定了决心,扔掉要屈身于人的怪异,唇角如撕裂般勾起,“算了,你拥有我吧,把我当成女人那样……拥有我……”
楚含棠不敢动。
她又不傻白甜,知道他在说什么,也听清楚他说的把他当成女人那样拥有他是什么意思。
可他那抵住她腿的物什的存在很强,也很烫,这哪里是想让她拥有他的意思啊!而且如果再往上移一些,楚含棠的马甲就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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