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
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 温念予眼睫微掀，心尖一颤。
虽然是在?录节目，而?陆斯衍的回答也是给电话里的听众, 但视线缠绕上的那一秒，温念予心里萌生了一股莫名的悸动。
陆斯衍看她的眼神不算正?经, 说出来的话更是不加掩饰的直白, 乱人心绪。
话音落下，两三秒没有人接话。
静谧间, 直播室内的空气, 似乎沁入了丝丝甜蜜的香气。
很快, 是项明泽先开口带动气氛：“哇, 衍哥, 你表白都是这么直接的么？”
说完, 还给?陆斯衍竖了个大拇指。
陆斯衍淡声应他：“嗯。”
项明泽笑道?：“厉害啊，我不敢这么说，我得委婉点?来, 怕吓着别?人。”不知有意无意地，他看了一眼温念予, 却没得到回应。
陆斯衍接话：“委婉容易被拒绝。”
“对耶，”电话那头的女孩子?笑了笑，肯定地说：“衍哥，我觉得像你这样表白很可?以，但是他应该不会愿意跟我结婚的, 哈哈。”
陆斯衍的眼中只有温念予一个人，他在?回答女孩儿的问?题, 也似在?告诉温念予：“不结婚的话，先谈个恋爱也可?以。”
而?后又问?：“温老师觉得呢？”
扑通、
扑通、
是心跳的声音。
温念予嘴角一直维持着标准的浅笑, 内心却在?小鹿乱撞，撞得她慌乱无措。
她面上装得淡定：“我觉得…可?以。”
陆斯衍眼含微妙的笑意，慢条斯理地追问?道?：“可?以结婚还是可?以谈恋爱？”
温念予：“……”
然而?看陆斯衍的态度，似乎不等到回答不罢休，温念予只好硬着头皮说：“都可?以…”
江垣这时调侃道?：“现在?的年轻人表白都是这样来的么？还挺好玩的。”
项明泽：“我突然觉得直白点?更好。”
女孩儿在?电话里?说：“好的，那我按照衍哥说的去?试试吧，看看他什么反应。”
沈新瑜笑道?：“加油，我觉得他会答应的。”
女孩儿也笑：“结婚不行，谈个恋爱还是可?以的吧？对象是我，他还不满意的话，他是想找天仙么？”
闻言，陆斯衍眉眼闪了闪，表情微变。
他似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刻意对着温念予嘲讽又高傲地轻哼一声。
一阵心虚感悄然涌起，温念予眨了眨眼睫，先挪开了视线，转脸去?看江垣。
后来江垣跟电话里?的女孩儿说了些什么，温念予没怎么听进去?。
余光能感受到陆斯衍的目光，灼热似火，烫得她耳根发红。
听众点?歌的环节结束时，陈淮关掉了直播间，时间刚过晚上九点?。
几个人在?里?面聊了会儿天就收工了，各自上了节目组的车回酒店。
温念予洗漱完出来，已经十点?过半了。
泡了会儿澡听了会儿歌，脑海里?的思维总算甩开了陆斯衍那张脸，内心得了平静。
让乔琳回去?后，温念予随意挑了张面膜敷上，躺在?床上打开手机。
正?准备给?贺璇发个信息，就看到微信聊天框里?多了个五人群。
群名为“解忧五人组”，信息显示有三十六条，并且还在?持续增加。
不知道?这个群是谁组的，想到陆斯衍也在?里?面，温念予感觉到一瞬微不可?察的别?扭感。
删掉陆斯衍的微信，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从没想到过，还会突然同在?一个群里?。
世界上不可?预料的事情太多了，不可?控制的事情也太多了。五年间她刻意拉开了的距离，好像正?在?飞速地缩回去?。
温念予绷着神经，点?进了聊天框。思忖两秒，又点?开了群成员页面。
群里?五个人，她只加了项明泽一个人，却还是在?其他陌生的头像里?面，一眼就认出了哪个头像是陆斯衍的。
白色背景板中画了一个男孩儿，下巴抬得有些高，姿态跟陆斯衍本人有些像。
穿着黑色的卫衣，黑色的鸭舌帽，黑色的墨镜上写着“不屑”两个大字。
看到这个头像，温念予没忍住笑出了声：“头像是本人吧。”
笑着，又有些感慨。不论过去?多少年，陆斯衍一直都是陆斯衍。
永远中二。
永远独特?。
没有犹豫地，温念予点?开陆斯衍的头像，进入了他的微信个人主?页。
昵称是两个数字——77。
个性签名是——你是想找天仙么？
温念予：“……”
这句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对象是我。
还不满意的话。
你是想找天仙么？
……
别?说，还挺巧的。
盯着不屑的头像看了一会儿，温念予收了嘴角的笑意，回到了群聊页面，从第一条信息开始往下翻。
群里?几乎都是项明泽和江垣在?聊天，沈新瑜时不时地发个卖萌表情包找参与感。
温念予也发了个“闪亮登场”的表情包出去?，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项明泽：【哇，温老师来啦。】-
项明泽：【撒花花铺红毯】
温念予发送：【晚上好呀各位】-
温念予：【是哪位老师拉的群呀？】-
项明泽：【是我拉的群，嘿嘿，节目录完了也可?以聊聊天，大家有空还可?以约一下】-
项明泽：【然后，我现在?要出去?吃宵夜，有没有选手要一起？】-
江垣：【举手】-
沈新瑜：【举手】
温念予已经洗好躺下了，懒得出去?折腾，便在?群里?婉拒：【我就不去?啦/可?爱】-
项明泽：【一起来嘛】-
沈新瑜：【温老师来嘛】-
项明泽：【帅哥勾引你】
温念予笑了笑，还是婉拒：【真的不去?啦，你们吃吧～】
项明泽没再?继续，又艾特?了陆斯衍，问?他去?不去?，陆斯衍回复两个字：【不去?】
这个回复在?温念予意料之中。
下一秒，江垣在?群里?说：【不去?的两位是要单独吃么？】-
沈新瑜：【单独吃？那我们就不打扰啦】
而?这两条信息温念予没看到。她放下手机，撕下面膜去?洗脸。
手机屏幕没按息，她起身时，指尖不小心按住了屏幕里?陆斯衍的头像。
洗脸护肤，一套流程下来花了五六分钟。温念予解锁手机准备给?贺璇发个信息，看到“解忧五人组”的群里?有新信息。
五分钟前——我拍了拍陆斯衍的脸，说你真的好帅啊-
陆斯衍：【？】-
陆斯衍：【单独吃？】-
陆斯衍：【我没空。】
温念予：“……”-
录制的第三天下午，阳光依旧明媚，葱郁树下光影斑驳，蝉鸣不止。
温念予在?酒店跟贺璇打了很久的电话，来晚了些。她下车后，心情愉悦地走在?沥青路上，嘴里?含着一颗椰蓉巧克力，口袋里?还有一颗。
微风里?带着淡淡花香，吹得白色裙摆轻轻飘逸。松软的长发垂在?胸前，锁骨若隐若现。
这条沥青路并不长，温念予哼着歌，很快就走到别?墅门口了。
她正?要推开围墙的粉白色大门，身后忽然传来项明泽雀跃的声音：“温老师，等等我！”
温念予回头，看到项明泽正?小跑过来，便垂下手臂等他，“咦，你今天也这么晚么？”
项明泽说：“嗯，我在?酒店录了个VCR，给?我们公司的新人加油。”
温念予：“哦哦。”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温念予看到他头上的灰白色狼尾被梳了上去?，只留了几撮细碎刘海搭在?眉骨上，蛮不正?经。
温念予站着等他，弯眸笑道?：“项明泽，你换发型啦？”
“嗯哼。”项明泽跑上前来，靠着围墙摆了个耍酷的姿势：“新发型，帅不帅？”
温念予哄小孩似的敷衍点?头：“很帅。”
项明泽：“那我这几天都梳上去?。”说完，他收了动作?，往前两步推开院子?大门。
两个人往别?墅里?走，开门便见一大片色彩鲜艳的花群，在?阳光下灿烂绽放。
温念予每次进来，看到花枝在?阳光下微微摇曳，都觉得心灵得到了抚慰，所有的坏情绪都一扫而?空。
她情不自禁地说了句：“这里?真的好漂亮，等我有钱了，我就把房子?弄成这样。”
项明泽跟在?温念予后侧，抬眼扫了扫院子?里?的紫藤和郁金香，点?头附和：“好啊老师，到时候我可?以去?参观参观么？”
“当然可?以呀，记得叫上新瑜一起。”温念予轻笑，回眸俏皮地开了个玩笑：“别?空手来就行。”
项明泽也笑了：“那我必然是满载而?来。”
说着，他的视线放到了前方的白色凯拉上，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悄悄摘了一朵白色凯拉藏在?身后，而?后抬手戳了戳温念予的手臂：“温老师，月季有很多种，你最喜欢什么样的月季？”
“啊？”温念予被问?得莫名其妙，她视线在?花园里?扫了一圈，停留在?粉白色的月季上，“月季都挺好看的，我最喜欢粉白色的。”
项明泽指腹捻了捻凯拉月季的花茎，又问?她：“你猜我最喜欢哪种月季？”
温念予自然地停下脚步，转身笑答：“嗯…猜不出来。”
项明泽神秘兮兮地从身后拿出来一朵白色月季，抬手插在?了温念予左耳上。
他向前一步，微微凑近温念予，眼神亮亮的：“我最喜欢你头上的月季。”
项明泽的举动和言语让温念予有些惊惑，也有些介意。
她的脑袋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拉开些距离，嘴角不自然地扯着：“项明泽，你是从哪里?学的这些？”
项明泽却在?卖乖：“不是学的，是发自内心的。”
温念予噎了一下，而?后毫不犹豫地抬手，把左耳上的月季取了下来，半带责怪地说：“项明泽，你长进了啊，都敢跟老师开玩笑了。”
注意到花园里?到处都是固定摄影机，温念予觉得手里?的月季好似有些烫手。
扔掉也不太好，只能还给?他。
院子?一角的紫藤秋千椅上，陆斯衍屈着一条腿躺在?上面。一本励志成功学的书籍朝下翻开着，盖在?脸上挡住光线。
他双手抱臂，在?阳光下惬意又慵懒。
许是徐徐吹来的风里?有了熟悉的香味，陆斯衍动了动眉心，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慢动作?地把盖在?脸上的书扯下半截，挪到高挺的鼻梁上，露出一双惺忪的桃花眼。
眼前从模糊的光晕到一片清晰的花景，最后聚焦在?穿着纯白色短裙的身影上。
午后的金光不偏不倚地打在?温念予侧脸，肤如凝脂弧度漂亮。
纤细窈窕的女人，用最纯洁的白色，让花园里?的所有色彩在?瞬间暗淡。
陆斯衍塞着耳机，听不到除了钢琴曲以外的其他声音。淡漠视线中，他看到温念予把手里?的白色月季，戴到了项明泽的右耳上。
温念予似乎还说了句什么，但他听不清。他只知道?，温念予给?别?的男人戴了月季花。
直到看着前方的两个人进了别?墅里?面，陆斯衍才不悦地收回视线，松了腮帮。
他稍坐起了身，把盖在?鼻尖的励志成功学拿在?手里?，低眸看着。
淡金色光线在?他眼睫下投上一层浅浅的阴影，拿着笔杆的手骨节分明。
陆斯衍漫不经心地扫着书本上的文字，一行一行，过目就忘。
直到要翻页时，他看到句尾的成功人士写了一句话：任何时候，面临选择而?无法做出决定时，你需重复地问?自己，最讨厌的是什么？
陆斯衍咬开笔帽，不加斟酌地在?下面写了一句话——戴月季的男人。
须臾，陆斯衍选择好今晚要念的开场白，合上书，步伐慵懒地走进了别?墅里?。
他还是走到了单人沙发上坐下，抱着手臂微阖着眸，不参与大家的聊天。
温念予倒是跟大家聊得挺欢乐，从星座讨论到兴趣爱好、私人歌单。
但她好几次无意间把目光投到陆斯衍身上，注意到他板着脸，便知道?他心情不好。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陆斯衍开不开心全写在?脸上了，温念予一边聊天，一边暗暗猜测着，陆斯衍这会儿又是因为什么而?郁闷着呢？-
晚饭前，陈淮抱着一个米白色小纸箱进了别?墅。他正?常是六点?半左右才到，今天五点?钟就到了。
“哈喽哈喽，MC陈淮闪亮登场。”
江垣看见他，表情有些意外，侧过身问?道?：“MC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啊？”
陈淮往沙发那边走去?，“今天咱们得加一个游戏环节，是节目组根据观众的投票定下来的，好玩又简单。”
温念予也转过身，懵懵地看着陈淮：“游戏？是体力游戏么？”
她下意识有点?抗拒，两年前她上过一个拼体力的综艺节目，从开始到结尾一直输得莫名其妙，最后被泼了一脸面粉，还喝了一整杯白醋，那是她出道?以来最难受的一次录制经历。
项明泽听到要玩游戏，立马来兴趣了，翻身跪趴在?沙发上说：“是撕名牌这样的游戏么？撕名牌我有经验，嘎嘎乱杀。”
沈新瑜也伸着脖子?，看着陈淮手里?的米白色小箱子?：“陈老师，盒子?里?的是道?具么？”
陈淮想了想，回答沈新瑜：“算是吧。”
他一个侧眸，看到项明泽脑袋上戴了一朵月季，挑眉道?：“哟，你这月季挺不错的啊。”
项明泽傻笑：“是温老师给?我戴的。”
话音落下，陆斯衍微不可?察地哼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对什么表达不满。
在?场的人里?，陈淮跟陆斯衍最熟，自然就走到陆斯衍旁边，跟他挤在?一个单人沙发上，歪着身子?坐着。
看陆斯衍臭着脸，他觉得好笑：“看来我们拽哥今儿心情不好啊？”
他又抬起头来，质问?在?座的各位：“是谁欺负我们陆拽拽了？”
闻言，温念予对号入座，但仔细想想自己今天还没跟陆斯衍说过话呢，原因应该不在?她身上。
注意到温念予迷糊糊的表情，陆斯衍更烦了，瞥着陈淮：“你有事儿？”
陈淮却是调侃地笑：“谁有事儿？哥，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下自己的脸是不是比我手上的牌还要硬。”
陆斯衍的视线放到他手里?的黑色卡牌上，长得像扑克却又跟扑克的花纹不一样。
“这是什么玩意儿？”陆斯衍问?他。
“是这样的。”陈淮把手里?薄薄一叠的卡牌往茶几上放好，滑开后，看清楚有六张。
他跟大家解释：“因为昨天的收听率超标，节目组答应给?听众们一个许愿活动，在?所有粉丝想看的项目里?面，国王游戏是投票数最高的。”
江垣没听过国王游戏，有些疑惑：“国王游戏？是怎么玩的？”
陈淮拍了拍茶几上的米白色箱子?，讲解道?：“这幅卡牌有一到六的六个号码，咱们六个人，每人抽取一张作?为当局的号码牌。”
“抽完卡牌后，由?MC我本人在?纸箱里?取一张指令卡，指令卡上面都是粉丝投稿的大冒险挑战，如果?被抽中号码的人，拒绝完成或被动拒绝完成指令上面的挑战，会有喝苦瓜汁的惩罚。”
想到苦瓜汁的味道?，温念予的表情本能地嫌弃起来，她轻轻摇头道?：“我不要苦瓜汁，可?不可?以换别?的啊？”
江垣笑道?：“害，这种游戏肯定要有难以接受的惩罚才好玩嘛。”
温念予乖乖笑道?：“也对哦。”
项明泽一脸又期待又兴奋：“卡片上都是咱们节目的粉丝们出的题么？我还挺想看看都是些什么题。”
陈淮点?头：“都是粉丝出的，上面写了什么，证明大家最想看什么。”
沈新瑜突然有点?害怕：“节目组有没有先筛选过啊？会不会乱七八糟的。”
“应该是没有筛选的。”
陈淮说完，看到有两位工作?人员在?往别?墅里?面端苦瓜汁，又补充道?：“那苦瓜汁我刚刚喝了一口，差点?没晕过去?，建议大家不要轻易尝试，是真的苦。”
温念予抿抿嘴，默默祈祷每一次的指令卡，都不要写着她抽到的号码牌。
她不想喝苦瓜汁，也不想完成奇奇怪怪的指令。
陆斯衍有意无意地瞥了她一眼，而?后似乎勾了勾唇。他看向陈淮，压着嗓音问?：“有黑幕么？”
陈淮笑答：“那肯定是没有的。”
看项明泽他们在?讨论粉丝们会写些什么，陈淮不着痕迹地凑近陆斯衍耳边说：“来的时候碰见你经纪人跟乔琳在?路边吵架，我听他们吵了几句，不小心知道?了你跟温念予那档子?见不得人的事儿。”
见不得人？
会不会说话？
陆斯衍又气又好笑，佯怒地瞪着陈淮：“他们吵什么了？我们见不得谁？”
“害，就那些事儿那些人呗。”陈淮用手拐撞了撞他，“那天录歌就看你俩不对劲，没想到还真有一段不完美的过去?啊。”
陆斯衍笑骂：“滚，别?听陈昭霖瞎编。”
陈淮扫了温念予一眼，问?陆斯衍：“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陆斯衍知道?他在?问?什么，懂装不懂：“想你闭嘴，发牌。”
陈淮哼笑一声：“好，发牌发牌。”
装在?一次性杯里?的苦瓜汁在?茶几上排排摆好后，他把六张牌拿出来，递在?茶几中央，“各位老师先选，最后一张给?我就行。”
项明泽已经迫不及待了，他凑上去?，十分谨慎地从陈淮手中抽了一张卡牌，又躺回到沙发上，偷偷摸摸看了一眼号码。
温念予有些紧张，一直没有动作?。
直到江垣和沈新瑜抽完，只剩她和陆斯衍了，她才小心翼翼地抽了一张卡牌。
陈淮把仅剩的两卡牌递到陆斯衍面前，“来，该你了。”
陆斯衍看都没看，随意抽了一张。
六个人已经全部抽完，把卡牌藏在?手掌心里?。
陈淮的手伸进米白色的纸盒里?，翻转两圈，取了一张指令卡出来，慢腾腾地打开。
看着陈淮，项明泽期待地问?：“看看是几号和几号，要干点?什么啊？”
温念予也盯着陈淮，手指无意识收紧，不安地等待着结果?。
陈淮把指令卡打开，照着上面的内容念道?：“这张上面是一位ID为顶风做.爱……案的听众，想看三号和五号……”
陈淮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
而?温念予看着手心里?的三号卡牌，瞬间一个激灵，心跳节奏错乱半拍。
三号是她。
那五号是谁？
温念予抬眸，视线扫过沙发上的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陆斯衍身上。
如果?配合对象是陆斯衍，那完成什么指令应该都挺难的，毕竟陆斯衍不是一个放得开的人。
而?陆斯衍也恰好看了一眼手心里?的卡牌，看到上面的数字后，他把卡牌往茶几上一扣，视线转到了温念予身上。
对上目光的那一瞬间，看着温念予脸上故作?淡定的乖萌表情，有种说不出名字的奇妙感觉在?他心尖涌动，带起一阵微弱的酥痒。
陈淮看气氛里?已经攒够了紧张，这才接话道?：“三号和五号，手牵着手对着摄像头唱：葫芦娃完整版。”
温念予：“……”
这个任务其实还算简单，就看五号是谁了。只要不是陆斯衍，她就不用喝苦瓜汁。
如果?是陆斯衍……
他绝对不会干那种傻事。
下一秒，温念予看到沈新瑜翻牌：“我是六号，可?惜，我还挺想跟温老师合唱这首歌的。”
陈淮：“我是一号，这局与我无瓜。”
江垣：“我是四号。”
他把牌放在?茶几上，看着项明泽和陆斯衍：“那五号就在?你们两个之间喽，该不会是小陆吧？是小陆的话就好玩喽。”
随着江垣的话，温念予把目光投到了项明泽的侧脸上。如果?是项明泽，这局就不用喝苦瓜汁。
她以前给?选秀节目当导师的时候，跟项明泽有舞台合作?，在?台上已经碰过手了，玩这种游戏不算太尴尬。
这时项明泽嘿嘿一声，夸张地把手里?的卡牌翻了个面：“很荣幸，五号是鄙人。”
他把卡牌往茶几上轻轻一甩，半弯着腰朝温念予伸手：“温老师，愿不愿意跟我共唱一首葫芦娃？”
温念予被他的举动逗笑，起身，把手搭在?项明泽指尖，“我愿意，走吧。”
陆斯衍盯着温念予的脸看了两秒，眼里?没什么情绪，也没有说话。
温念予跟项明泽两个人搭着手，走到了最近的固定摄影机前面，滑稽又可?爱地合唱了一首葫芦娃。
国王游戏后来的五局里?面，有三局都抽中了温念予和项明泽的号码。
[互相在?对方的手心里?写下对方的名字，写完再?画个爱心]
陆斯衍咬着牙，斜了陈淮一眼。
[发微信语言给?对方说我想你了]
陆斯衍握着拳，斜了项明泽一眼。
[模仿霸总剧里?的壁咚片段，并说出令人羞耻的台词：女人，取悦我]
陆斯衍滚动喉结，面部表情极其紧绷。
沈新瑜的座位跟陆斯衍最近，她注意到陆斯衍的脸色不太对劲，小心问?了句：“衍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太舒服啊？”
这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陆斯衍身上。江垣笑着调侃：“小陆，你还没喝苦瓜汁呢，脸怎么就绿了？”
陈淮玩得正?尽兴，敷衍地拍了拍陆斯衍的肩膀，“怎么了？还不开心么？”
陆斯衍微瞪着他，牙齿咬得咯吱响，低骂一声：“滚——”
陈淮：“……”
后面的几局，抽中的终于不是温念予和项明泽了。
继项明泽公主?抱江垣，沈新瑜在?门口大喊“有没有人回收女爱豆”，陈淮跟项明泽背对背拥抱一分钟后，温念予和江垣花式互夸十句话之后，国王游戏迎来最后一局。
陈淮拿着六张牌，递出去?。温念予已经不那么紧张了，十分随意地抽了一张，是六号。
陈淮从米白色纸箱里?抽出一张卡牌，翻开看了看：“这局，角色是一号和六号。”
温念予坦然地翻开自己的牌，“我先摊牌啦，我是六号。”
话音落下的瞬间，陆斯衍翻开了自己的卡牌。看清楚上面的数字后，他绷紧的表情有一瞬的缓和，眸色淡了淡。
他指尖夹着卡牌，慵懒地说：“一号。”说完，指尖轻轻一推，卡牌不偏不倚地甩在?茶几最中间，是一个数字一。
项明泽伸着脖子?看了看：“所以这局是衍哥和温老师。”
江垣开玩笑地说：“不容易啊，玩了这么久，你们俩终于组到一起了。”
温念予：“……”
她静静地看着卡牌，祈祷指令卡上不要写什么陆斯衍不愿意做的指令。
陈淮朝陆斯衍挤眼：“是你和温老师哦，做什么都没关系的吧？”
陆斯衍的指尖刮了刮眉心，“抽卡。”
众目睽睽之下，陈淮慢动作?地从米白色纸箱里?，抽取出最后一张指令卡。
他看了眼指令卡上面的字，坏笑地说：“这张牌的指令是，六号和一号手牵着手走到院子?里?，六号问?一号喜欢什么花，然后摘一朵花给?一号戴上，而?这朵花晚上直播的时候不能摘。”
……
……
这个指令，还挺复杂且难以想象的。
温念予跟陆斯衍两个人都沉默了，视线短暂地交汇一瞬，又不自在?地挪开。
陈淮看向温念予，侃侃问?道?：“温老师，你是要喝苦瓜汁还是要给?我们一号角色戴花啊？”
温念予自然是不想喝苦瓜汁的，她受不了那种味道?，抗拒程度大过给?陆斯衍戴花。
但是这个指令，应该也不能指望陆斯衍答应，陆斯衍怎么能忍受得了头上戴花。
温念予低下头，抿嘴含糊道?：“那就…喝苦瓜汁吧。”
说完，她不敢看任何人，伸手去?拿苦瓜汁的时候，碰到的却是温热的手掌。
一号卡牌本人陆斯衍，在?温念予伸出手的那一瞬间，也伸出了手，贴上了她的指尖。
而?后他手掌微微张开，把温念予的指尖包裹在?手心里?，“温老师，我可?不喝苦瓜汁。”
温念予明显一怔，有点?惊讶。
所以…陆斯衍可?以接受头上戴花？
这不正?常啊？
这不应该啊？
他可?是陆斯衍。
时间静止了三秒钟，心跳声震耳。手心里?的触感软而?热，空气香而?甜。
皮肤与皮肤的触碰，体温与体温的贴合，似乎给?这个夏天又增添了几分燥热。
“你重新选？”陆斯衍问?了她一句。
温念予脸颊开始发热，看着两只贴在?一起的手，她睫羽闪了闪，“那就…不喝苦瓜汁了。”
看到陆斯衍眼里?一闪而?过不易察觉的满意，陈淮也笑了。而?后又看向卡片上，写的是一号和六号对唱爱情买卖。
面前这两位，显然不合适唱这首歌。
下一秒，在?众多看戏的目光之下，温念予跟陆斯衍牵着手站了起来，姿势别?扭地从别?墅里?往花园中走去?。
炽热的骄阳下，温念予走在?陆斯衍身后侧，看着他菱角分明的侧脸，颀长的脖颈和额角的碎发，只觉得时光好似回到了那段稚嫩却满是甜蜜的过去?。
只是再?甜蜜，也有遗憾。
他们相识六年，分开五年。
一起哭过，拥抱过，却没牵过手。
温念予的视线缓缓向下，看着被陆斯衍包裹着的手掌，心间荡起浅浅涟漪。
两个人走到了花园中，温念予环视一圈所有的花，压住心里?那一抹怪异情绪，侧眸问?他：“陆老师，你喜欢什么花啊？”
陆斯衍半掀着眼睫，漫不经心地看着旁边的粉白色月季，淡声道?：“那朵。”
温念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一簇粉白色的月季花，她最喜欢的品种。
不意外，毕竟多年前陆斯衍说过，所有亮眼的颜色里?，唯一可?以接受的，只有粉色。
“好的，我去?摘。”温念予正?要往那边走去?，发现身子?动不了，这才意识到，手还被陆斯衍牵着。
她回眸看着陆斯衍，一脸认真地问?：“那我们的手…现在?要放开么？”
陆斯衍瞥了眼牵着的手：“不放。”说着，好似还加大了手里?的力度，握得更紧。
“可?是…”温念予鼓了鼓腮帮，仰着脸轻轻开口：“我要去?摘月季。”
陆斯衍没有接话，也没有放开温念予，而?是牵着温念予往前走，走到了那簇月季花前。
“到了。”他淡漠地说。
“哦。”温念予伸出另一只手，随意取了一朵粉白色月季，眼里?闪着光亮地问?他：“你想戴在?左耳上，还是右耳上？”
陆斯衍居高临下地看着温念予，神色懒洋洋：“你随意。”
温念予看着那双深邃的桃花眼，感觉到脸颊越来越烫，心跳节奏也越来越快。
“哦…那给?你戴在?左耳上吧。”温念予把手里?的花拿起来，正?要往陆斯衍的左耳上挂去?，陆斯衍突然动作?明显地站直了身子?，挺起了背板。
温念予的个子?其实不矮，但陆斯衍的身高实在?太优越，她站在?陆斯衍面前，脑袋只能与他的锁骨齐平。
知道?他是故意的，温念予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往前凑近了些，踮起脚尖，把粉白色月季插在?了陆斯衍的左耳上。
距离的拉近只有一瞬间。
短得让人来不及心起涟漪。
指令完成后，温念予立马拉开了距离，乖乖站好：“陆老师，月季戴好了。”
陆斯衍垂着睫羽看着她，阳光在?眼底打下一小片阴影，“哦。”
温念予盯着那朵鲜艳的月季花，又去?看陆斯衍板着的脸，搭配在?一起，违和得有些想笑。
她咬住唇，憋住笑：“还挺好看的。”
“挺好看还是挺好笑？”想到温念予给?项明泽戴花那一幕，陆斯衍眉眼间情绪不高。他放开了温念予的手，转身先往别?墅里?走去?，“进来，外面晒。”
温念予站在?原地缓了缓，小跑着跟了上去?：“哦哦，来啦。”
一进门，就听到沈新瑜说：“陆老师，你耳朵上戴的是粉色哈娜。”
“粉色哈娜的花语是——守护甜蜜的初恋。”-
晚饭是江垣和沈新瑜准备的简单家常菜，七点?前十分，所有人在?直播室内落座，翻开了桌上的书，开始默读待会儿要念的开场白。
直播开始前两分钟，江垣合上书，似关心似逗弄地问?了陆斯衍一句：“小陆啊，心情好点?了吗？”
陆斯衍眉尾一挑，“一直挺好的。”
江垣笑着摇摇头。
倒计时一分钟，陆斯衍看着书面下方的那段话：任何时候，面临选择而?无法做出决定时，你需重复地问?自己，最讨厌的是什么？
不知道?是谁用黑色水笔在?下面写了一句话——戴月季的男人。
那就由?他来划掉好了。
陆斯衍用拇指推开笔帽，把那句戴月季的男人涂抹掉，再?看不出一撇一捺。
满意。
晚上七点?整，直播准时开始，五人对着话筒同声：“大家好，这里?是解忧音乐馆，我们期待倾听你的声音，让烦恼成为过去?式。”
温念予说完，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她喜欢每天晚上的直播环节。
视线不受控制地往陆斯衍身上飘去?，看到他还是跟前两天一样的姿态，漫不经心吊儿郎当，只是今天看起来不那么疏冷。
今天的直播间是沈新瑜主?接，看得出来她有些紧张：“您好，欢迎收听解忧音乐馆，我是歌手沈新瑜，感谢您的来电。”
电话那头，是一个声音温柔的女人：“你好新瑜，我是佳佳。”
沈新瑜点?头：“佳佳你好，很荣幸为你排忧解难。”
“谢谢，真的很感谢有这个节目，我真的很需要。”佳佳叹了口气，轻轻说：“我今年三十二岁了，单身，在?湖南这边工作?，是一名九九六的工作?党，周日随时待命，没什么自己的时间，但是收入不错，已经攒够了首付，准备买房了。”
基本情况介绍完后，佳佳继续道?：“我最近总感觉身体很疲惫，有时候走在?路上，会有几秒钟的眩晕，然后坐地铁的时候，也偶尔会有头重脚轻的感觉，可?能一坐下去?再?起来的话就有点?费劲。”
“除了这些，我还经常头晕呕吐，最近也老因为暴饮暴食而?肠胃炎，浑身不舒服，下了班还要去?医院挂吊瓶。”
听到这里?，沈新瑜皱了皱眉：“嗯…佳佳，你有去?做过具体的检查么？”
“有啊，医生说是熬夜熬多了，然后过度劳累了，要我辞职好好休息几个月，调整作?息和饮食，以免身体情况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佳佳的语气里?满是无奈：“可?是我在?我们公司发展的还不错，如果?辞职的话我再?就业会很难，并且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待业期太长的话，那我的房子?就买不了了。”
看沈新瑜面带难色，欲言又止，温念予便温柔插话：“可?是你的身体不舒服呀，在?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一切顾虑都要排在?健康后面。”
“我也知道?…”
佳佳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是如果?我不继续这种生活，我就赚不了钱。我是独生女，父母收入不高，我需要养父母也需要给?他们一个家，如果?我没有收入，这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买房更是遥遥无期。”
温念予听着，轻声细语地说：“佳佳，我觉得，身体才是人的根本，健康比什么都重要。你买房难道?不是为了去?过更好的生活么？可?是现在?这件事情显然给?你带来了不好的影响，你甚至已经需要下了班就去?医院，那等于是你辛苦赚来的钱都去?给?医院了，这样就很亏啊。”
“买房这种事还是得量力而?为，不要去?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更不要不顾自己身体的去?赚钱，去?消耗自己的健康，因为可?能你在?得到这些钱的时候，也在?失去?更重要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佳佳听完，犹豫着问?：“所以…念予，你是建议我辞职休养一段时间么？”
温念予点?头：“是的。”
佳佳说：“可?是我如果?辞职了，以后换了工作?，肯定是赚不到这么多钱了。”
温念予说：“但是你也不会再?往医院跑了。”
这句话落下，直播室内的几个人眼睛闪起光亮，纷纷对温念予投去?肯定的目光。
电话那头的佳佳忽然笑了，“好的，谢谢你，我晚点?考虑一下。”
电话挂断之前，温念予情绪低落地补了一句：“佳佳，希望你明白，生命和健康大于一切，它是我们能继续感受这个世界的最必要条件，也是我们最珍贵的宝藏，请一定要好好守护。”
电话挂断之后，沈新瑜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脯，“我刚刚好紧张啊，还好温老师出手了。”
温念予恢复情绪，笑得温柔，“没事，慢慢来。”
项明泽也附和：“我觉得温老师说得很有道?理，人怎么能为了赚钱而?忽视健康呢。”
江垣对温念予竖起大拇指，表扬道?：“念予不错，小瑜也很不错。”
沈新瑜笑道?：“那大瑜呢？”
江垣反应很快：“大鱼在?池塘里?。”
说完，几个人都笑了，只有陆斯衍没笑，全程只在?乎自己左耳上的月季有没有歪。
直播室外接听电话的陈淮瞥了他一眼，无语地笑了笑。而?后敲响玻璃门，示意有电话进来了。
第二位听众，是一位女士，声音似乎在?刻意压着，不像原本的模样。
“大家好，我就不说我叫什么了，因为我觉得我闺蜜也会听这个节目，我不太想让她知道?是我。”
沈新瑜认真点?头：“嗯嗯，你说，最近遇到什么烦恼啦？”
女士说：“我小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女孩子?，然后到初中高中和大学都在?一个学校，好到可?以什么东西都一起共用的那种亲密。”
“大学毕业后，我们来江苏一起合租找工作?。现在?三年了，还住在?一起。
她之前在?大学里?谈过一个男朋友，在?一起两年又分开了，分开三个月之后，有一件很巧的事情发生了——我前阵子?换了份工作?，八百人的公司，我偏偏分在?了她前男友的组里?。”
以这段话开场，温念予已经猜到了接下来她会说什么。
果?然，听见女士说：“因为几乎是天天见面，有时候还会一起出去?见客户，或者聚餐什么的，根本就保持不了距离，而?且我跟他家差不多方向，散场后我们俩还要单独走一段距离，聊着聊着话就越来越多，他是我闺蜜前男友的这件事儿也就越来越不在?意。”
一直听着，沈新瑜面无表情地点?头：“嗯嗯，你继续说，”
女士接话道?：“然后因为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我发现我对他有了好感，而?且我也能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不对劲，有时候还会撩一下我。就在?上周，我们部门聚完餐之后，我去?他家坐了坐。”
“然后，我跟他睡了。”
最后一句话出现在?听筒里?后，随之而?来的是长达几秒的沉默。
在?场没有人知道?该怎么接话。
随后，是陆斯衍冷冷开口：“哦。”
女士问?了一句：“哈喽，是陆斯衍么？”
陆斯衍：“嗯。”
女士：“你好呀，你怎么会想到来这个节目啊？官宣你的时候我都震惊了，没想到还能跟你打电话。”
陆斯衍直接带话题：“先说你的事情吧。”
“哦，好。”女士默了默，接着说：“那我跟他就是睡了嘛，我也没办法了，第二天他提出要在?一起，一个星期了，我还没想好怎么回复。”
这时江垣问?道?：“那你心里?有答案么？你是有确定答案但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没有确定答案？”
“我不知道?。”女士的声音听着挺怪：“我觉得没有必要因为维持友谊所以放弃一个还不错的男人，但也不能因为一个不错的男人而?放弃我最好最长久的友谊，这两个想法已经困扰我一个星期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闺蜜和男人不能兼得的情况下，你们觉得选哪个呢？”
直播室内几个人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陆斯衍两腿一翘，手臂一抱，抬着下巴问?：“你们公司八百多人，没别?的男人？”
很快，江垣也接话道?：“世界那么大，你要不看看别?人吧？或许有更合适的等着你。”
女士欲言又止地嗯嗯着：“哦，所以你们俩的态度是选闺蜜啊？”
陆斯衍把脸撇向一边，没理她了。
项明泽和沈新瑜都没有说什么的意思，气氛有些冷，温念予便开口道?：“你好，我是温念予。”
女士回答：“你好，说说你的想法。”
温念予嗯了一声，娓娓而?谈：“我的想法是，如果?你选择友情，那你们的友情必然是长久的，你们永远最亲密。”
“如果?你选择爱情，那未来的一切都是无法预知的，你或许会跟他结婚，白头偕老，生活幸福，也或许会潦草结束这段爱情，像你闺蜜一样跟他不欢而?散，然后在?某个深夜突然后悔，当初不应该因为这个男人而?失去?最好的闺蜜。”
女士接着温念予的话说：“可?是我真的觉得他很好，他跟我闺蜜不合适，又不一定跟我也不合适。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我有没有闺蜜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陪着我就好，我的世界已经满了。”
话音落下，直播室内安静得落针可?闻。温念予温吞地对着话筒说：“所以你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别?人的建议都不重要。”
女士说：“我就是不敢在?现实生活中告诉我的朋友和同事，所以想问?一下陌生人，你们觉得这件事情，我有没有错？”
没得到回答，她又补充道?：“我不是撬了闺蜜的男朋友哦，是他们分手三个月之后，我换了新工作?，上司刚好是她前男友，我们在?工作?中慢慢产生感情的，这样的情况下我跟他在?一起，有没有错？”
温念予回了她五个字：“你知道?答案。”-
下播后，直播室里?的几个人没有着急走，连陈淮也推开门进来，拉了把椅子?坐到陆斯衍旁边，围在?一起讨论：“刚刚那女孩儿，她说到闺蜜男朋友的时候，我就知道?大概是什么事儿了。”
温念予合上书，抿抿嘴：“我也是，猜到了。”
沈新瑜双手撑着脸，眼里?是对这世界的迷茫不解：“为什么世界上这么多男人，她偏偏要跟闺蜜的前男友在?一起呢？如果?是我闺蜜的前男友，我连想起来都会觉得膈应，她怎么会忍得了。”
项明泽琢磨着温念予最后说的那四个字，还是转不过弯来，问?道?：“我有点?不明白，她那样到底算是有错还是没错？”
“这个没有绝对正?确的答案。”
江垣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接话道?：“站在?她的角度，她确实在?道?德上没有犯错，但是在?个人情感上，对她闺蜜肯定是有亏欠的。”
项明泽语出惊人：“那也许她的闺蜜根本不会介意呢？只是前男友而?已，又不是现男友。”
这话差点?没让江垣嘴里?的水喷出来。
陈淮笑骂一句：“项明泽，你是不是傻？”
沈新瑜也很嫌弃：“师哥啊，你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啊？”
“啊？这种问?题怎么了？”项明泽不明所以，“不是现男友就没什么好介意的啊。”
“哎…”沈新瑜扶额摇头：“你知道?什么是前任么？前任就是仇人，人怎么可?能会不介意最亲的人跟仇人在?一起呢？”
“哦，我没有前任所以不是很理解。”
项明泽的脑袋往左转了转，又往右转了转，问?所有人：“那你们会跟仇人在?一起么？就是分过手的人又继续在?一起谈恋爱。”
江垣笑道?：“我不吃回头草。”
沈新瑜摇头：“不行，前男友就是仇人啊，我不能跟我仇人在?一起。”
陈淮也附和：“我也不行，前方的花朵怎么着也比回头草香。”
直播室内，陆斯衍跟温念予两个人，默契地低着头，不参与这个话题。
但江垣偏八卦地问?到陆斯衍：“小陆呢？你是不是会吃回头草的人？”
被点?到的陆斯衍滚动喉结，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得看草是什么样儿的。”
陈淮下意识地说：“如果?是温老师这样的呢？”
第14章 白月光
……
陈淮的话让气氛瞬间凝固住。
温念予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她身上, 而?且是这样敏感的问题。她不敢抬头，不敢看任何人?，更不敢去猜陆斯衍会说出什么回答。
直播室内的几个人, 表情都很?精彩。
江垣两手捧着保温杯，一脸期待。沈新瑜眨着眼睛, 安分吃瓜。
项明泽凝神, 在等待陆斯衍的答案。
空气静谧间，陆斯衍抬起头来, 半掀着眼睫去看温念予。
他指尖在桌板上敲了敲, 轻描淡写地应声：“温老师哪是回头草啊, ”
“怎么也是粉色哈娜。”
温念予：“……”
陆斯衍的这句话?, 足以让温念予愕然。她怔愣一瞬, 本?能反应地抬眸去看陆斯衍。
陆斯衍表情毫无波澜, 动?作慵懒地取下了左耳上的粉白色月季，随意?攥在手心里?。
指尖并不用力?，怕伤了花瓣。
听?到这样的的回答, 直播室内的几个人?表情都很?精彩。江垣嘴角失控，深深扯了起来。
沈新瑜眼神闪烁, 她看看陆斯衍，又看看摄像头，眼珠子忙碌地转来转去，好?像嗅到了什么陌生的香味。
而?反应最大的是陈淮，他直接瞪起了双眼, 抬手扒拉陆斯衍肩膀：“哟，拽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呢。”
江垣在一旁笑得揶揄：“这你还?不懂啊？”
他转脸看着沈新瑜，歪了歪下巴：“新瑜, 快给咱们?MC解释一下。”
“好?嘞。”
沈新瑜的反应有一丝压不住的激动?：“淮哥，粉色哈娜就?是衍哥耳朵上戴的那朵月季花。花语是——守护甜蜜的初恋。”
“哦…”闻言，陈淮装模作样地悟了，速速点头道：“所以温老师在你心中是粉色哈娜，甜蜜的初恋？”
温念予：“……”
要不是在录制中，她真的很?想让陈淮闭嘴。话?题再这么发展下去，她简直不敢继续坐在这里?了。
陆斯衍仍是攥着那朵粉白色月季，斜瞥着陈淮，眸色渐淡：“你有病没?病？”
陈淮大方?地笑着：“开个玩笑，哈哈。”
项明泽看着温念予，半玩笑半认真地问道：“那温老师呢？温老师会不会吃回头草？”
毫无预料地被问题抛中，温念予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几分，呼吸也在轻颤。
陆斯衍抬起头，淡瞥着温念予。
温念予尬笑着回应：“这个我暂时也不太清楚，以后再说哈。”
话?题转来转去，最后结束在江垣和他的初恋上。节目录制结束后，时间比前两天都晚了些。
温念予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出别墅，一是心里?觉得尴尬，二是她肚子有点饿，想去厨房弄点水果沙拉吃。
沙拉做起来很?方?便，水果洗净后拌一拌即可，温念予只花了十来分钟，就?填饱了肚子。
关上了别墅里?的灯，温念予小心带上玻璃门。看门顶上的固定摄影机亮着红色小灯，她双手举到头顶，对着摄影机比了个爱心：“晚安。”
温念予转身，走下了门口的小台阶。
夜色已深，云雾似浓墨绕在夜空中，稀疏的星光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但花园里?并不暗，闪闪发亮的星星灯串缠绕在树枝上、花簇中，在花园里?点缀了些许荧黄的颜色。
不同于日光照射的氛围感，此刻像是温馨而?又浪漫的童话?世界。
前两次下播后，温念予在院子里?都是跟大家一起匆匆走过，没?来得及停留，观赏。
今天她落单了，也不着急回酒店，便毫无拘束地在花园里?悠闲转了起来。
数了数花的种类，光她认识的，就?有十来种，最喜欢的，还?是粉白色的月季花。
她今天知道了这种花的名?字——粉色哈娜。
还?有花语……守护甜蜜的初恋。
脑海里?出现初恋这两个字时，温念予下意?识地对上了陆斯衍那张脸。
十七岁的他，张扬而?耀眼，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也是无数少女的情书开头。
鬼使神差地，温念予想到了上次在星城录节目时，那张卡片上的问题。
“你想对十七岁的自己说什么？”
温念予写的是——很?高兴认识你。
除了她以外，没?有人?知道，那句很?高兴认识你，并不是很?高兴认识十七岁的温念予。
而?是十七岁的温念予，很?高兴认识陆斯衍。
带着心事，温念予走到了那簇粉白色月季花旁，抬手取了一朵，拿到鼻尖闻了闻。
味道淡淡的，说不上好?也说不上怪。
玩够了，想够了，温念予准备回酒店休息，忽然听?到附近有男人?谈话?的声音传来。
她循着声音回眸，静静听?了听?，判断声音是从?院子角落的秋千椅边传来的。
大家应该已经回去了，不知道那边是谁在聊天。温念予轻轻捏着月季的花茎，探着身子往角落里?走去。
距离越来越近，男人?谈话?的声音也就?越来越清晰。
“以前是挺喜欢她。”
“她甩的我。”
“我他妈怎么知道为什么？”
“嗯，五年没?见。”
直到辨别清楚这是陆斯衍的声音时，温念予才停住了脚步。
但双腿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秋千的前侧方?，身影暴露在了陆斯衍和陈淮的余光里?。
与此同时，陈淮嘴里?问了一句：“会想她么？”
然而?谈话?声在温念予出现时戛然而?止，陆斯衍没?有继续回答。他屈腿坐在紫藤秋千上，神形惫懒地靠在椅背上。
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根燃了半截的细烟，白色烟雾在暗光中缓缓飘升，很?快又随风弥散。
陈淮站在紫藤秋千边，牙间咬了一根烟。看到温念予突然出现，他有些意?外。
也许是了解了某些过往的原因，他看温念予的眼神有些复杂，“温老师，还?没?走啊？”
一阵心虚感来得突然，温念予站得乖巧，老实说：“我是路过，不是故意?偷听?的。”
听?到温念予的声音，陆斯衍偏了偏头，晦涩不明的眸光放在温念予身上。
从?披散着的黑色长发，到若隐若现的锁骨，纤细窈窕的身姿，白皙细嫩的长腿，刚过脚踝的白色薄棉袜……
扫了个遍。
白天有光线笼罩着，是极致纯洁的美好?。晚上在浓郁夜色中，却带了几份欲媚。
陆斯衍收回视线，而?后将指尖的烟头递到嘴边，轻敛着眉心猛吸一口，仰着下巴缓缓吐出。
浓白的烟味在紫藤中腾升，缠绕着紫藤花，也在他脸前加了一层薄雾，让五官朦胧模糊。
距离不远不近，温度不高不低，荧光不明不暗，温念予在白色烟雾中，看到了陆斯衍线条优越的轮廓，稍往下，喉部线条分明。
她不是第一次看见陆斯衍抽烟了，却没?有任何一次像今天这样，觉得抽烟的男人?很?性感。
陈淮看着温念予，淡淡开口：“过来聊聊？”
月色之下，花境之中，也许是心里?想靠近某个人?的冲动?太强烈，温念予竟然没?有拒绝：“哦…好?啊。”
应完，温念予僵硬地抬腿往前，裙摆在晚风中飘逸。距离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陆斯衍又吸了一口烟，朦胧的烟雾飘散出来，被晚风一吹，裹进花香里?，形成一种不知名?的奇妙味道，飘到了温念予鼻尖。
看温念予敛了敛眉，表情有些抗拒，陆斯衍心里?起了调戏的意?思。
鬼使神差地，他眼尾弯起，对温念予吹了个轻浮的口哨。
……
这是在干什么？
这还?是陆斯衍么？
温念予不自在地走过去，站在陈淮旁边，善意?提醒：“你们?两位，还?记得这里?都是摄影机么？”
陈淮笑道：“小事。”
陆斯衍指尖点了点烟，烟灰轻轻飘落，“我不同意?，谁敢发？”
温念予：“……”
好?像也是，毕竟以陆斯衍的背景，在娱乐圈里?呼风唤雨都是小事，更别说只是一个综艺节目的录制剪辑而?已。
温念予撇了撇嘴，声音软软的：“其实抽烟对身体?不好?的。”
陆斯衍哼嗤一声：“被甩才对身体?不好?。”
温念予：“……”
她突然有点后悔，刚刚不该过来的。
看话?题已经被带起来了，陈淮夹着烟对温念予说：“温老师，你跟衍哥以前认识的吧？”
既然陈淮这么问了，肯定已经是知道了点什么，温念予也不否认了：“嗯，读高中的时候，跟他一起玩过。”
陈淮继续追问：“只是一起玩过么？没?有其他的关系？”
温念予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敢去猜测，在陆斯衍心里?，他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你们?为什么没?有一起读大学啊？”不知是随意?还?是刻意?，陈淮这样问了一句。
温念予的心尖好?似被刺了一下，传来丝丝麻麻的痛感。她强忍住愧疚感，笑得轻松：“就?是志愿不同，各奔东西?呗。”
怕陈淮继续问更刺骨的问题，温念予抢先转了话?题：“陈老师，我经纪人?今天跟我说，你们?公司接了部动?画电影配音的工作？”
陈淮点头：“是啊，刚谈下来的。”
温念予说：“我估计我经纪人?过几天会联系你们?，她想让我去配女主角。”
陈淮笑道：“行啊，反正制作方?定的女主配音员名?单里?面，有你的名?字。”
“是么？”温念予还?挺高兴，她从?来没?有尝试过给电影配音，这是一个新的挑战，也是一个美好?的期待，“那希望本?子真的能递到我手上吧。”
陈淮实话?实说：“我觉得可能性很?大，女主角的人?物形象，用你的声音很?合适。”
陆斯衍薄唇轻启：“那男主角呢？”
陈淮懂他，笑得揶揄：“用你的。”
陆斯衍哦了一声，轻飘飘地说：“哥考虑考虑。”
……
指尖的细烟已经燃到了头，陆斯衍吸入最后一口，含在嘴里?没?有吐出。
他扔了烟头，用白色跑鞋碾灭。缓慢而?享受地吐出最后一口烟雾，右手伸进裤子口袋里?去摸什么，却摸了个空。
温念予大概知道他想要什么，掏出口袋里?的巧克力?递过去，“陆老师，要吃巧克力?么？”
陈淮替他回答：“他吃。”
陆斯衍懒懒地躺在秋千椅上，使唤陈淮：“给朕呈上来。”
“……真他妈无语。”陈淮看不惯陆斯衍这副德行，但又拿陆斯衍没?什么办法。谁叫他的工作室，隶属陆斯衍的姑姑陆汐名?下呢。
陈淮上前两步，拿了温念予手里?的巧克力?，不爽地扔在陆斯衍身上。正欲骂一句什么，口袋里?的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你们?聊，我去接个电话?。”陈淮说完，就?往一旁走去，还?补了一句：“我不回来了，你们?自便。”
温念予：“……”
看陈淮走了，她也想走。陈淮在的话?，她没?那么尴尬。
如果只剩她跟陆斯衍，那就?难待了。
陆斯衍把椰蓉巧克力?塞进嘴里?，安静地吃完。嘴里?的烟味下去了些，他这才起身，一步步靠近温念予：“温老师，你不是不喜欢白巧克力?么？”
温念予提着呼吸，轻轻说：“以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
陆斯衍走到温念予身前站住，双手插进裤兜里?，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为什么？”
温念予抓紧了裙摆，装得淡然：“没?有为什么呀，就?是不挑食了。”
陆斯衍：“哦。”
夜色中的白月光。
比红酒更容易让人?醉。
陆斯衍看着温念予清澈的双眼，好?似觉得一阵眩晕，说出来的话?未经过大脑，只遵从?本?心。
“我倒是挑食。”
陆斯衍再上前一步，脚抵住了温念予的鞋尖。他微微俯身，凑到温念予鼻尖：“但你这种回头草，勉强也能吃。”
第15章 白月光
也许是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事情, 温念予的情绪被陆斯衍牵扯得过于强烈，她晚上竟然?又梦到了陆斯衍。
是他们的初见?日，一个已经过去了六年的除夕夜, 远得几乎要在温念予的记忆里模糊了。
在梦里，却又是那么清晰。
申城的小雪飘了一整日, 覆盖在地上薄薄一层纯白色。
凛冽的冷风发出不可忽视的呼啸声, 树枝被吹得不停地?晃动，枯叶婆娑作响。
白?蓝色公交车碾过地?上一层薄雪, 停在了市医院公交站台。
温念予提着保温饭盒下?了车, 一阵刺骨的寒风吹来, 她裹紧了身上的白?色厚外套, 下?巴缩在围巾里, 快着步伐往前走。
今晚是除夕夜, 已经临近十二点了，室外没什?么人，倒是时不时地?有烟花在空中升起, 绚丽绽放一瞬，很?快又消失不见?, 只剩薄薄烟雾。
温念予无心看烟火，只想快点把饭送到病房里去。
公交站台离住院部很?近，她很?快就走到了大门口。
意外碰上了家暴现场。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从前方?传来，温念予微惊，脚步骤停。
她游离着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 下?意识地?抱紧了饭盒，愣愣地?看着前方?。
“住院部”这三个红色的LED大字下?, 停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车身落满了稀碎的雪粒，仍挡不住高级贵气。
戴着白?手套的中年男人站在驾驶座的车窗边, 满眼担忧地?看着车前方?对峙着的两个男人，想说句什?么却似不敢开口。
温念予的视线挪了挪，盯着车前的那?两个人看。
约么四十来岁的那?位男士，穿着一身笔挺精干的黑色西装，外披一件裁剪精致的羊绒黑色大衣，脚上的皮鞋亮到发光，白?雪都盖不住。
如果没有一定的财力，很?难散发出如此高雅尊贵的气质。
只是男人眉眼间过于冷峻严厉，震得人退避三分，不敢接近。
温念予很?久以后才知道，那?是陆斯衍的父亲——陆致峮。
赫赫有名的地?产界大佬，所拥楼盘、酒店、景区无数，遍布全国。多年来稳居国内富豪榜前十，是陆氏地?产集团的长子，子承父业，百尺竿头。
妹妹陆汐是影视界幕后最有权利的资本家，名下?拥有多家影视发行公司，娱乐公司以及投资平台。
那?晚的陆致峮看上去很?生气，他抬手指着面前穿着单薄长袖的男孩儿，怒声斥责道：“陆斯衍！你给我听清楚，你没有权利跟我讲条件，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包括生命。”
陆斯衍一脸不屑，讥讽地?哼了一声。
陆致峮警告他：“别在我面前得寸进尺，你是我儿子，管不了我做什?么决定。我结婚这件事情，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陆斯衍抬舌尖抵了抵被打的左脸，他不怒反笑，而后说了句什?么。
因为?声音不大，所以温念予没听清。
但估计不是什?么好话，因为?她看见?陆致峮又扇了他一巴掌。
这下?力道可不轻，陆斯衍被打得身子都晃了晃。他站稳后，仍是一身倔骨，一脸傲气。
而后陆致峮又讲了些什?么，陆斯衍都是一脸不服的态度。
对峙了许久，看来双方?并没有达成?共识，陆致峮转身要走，车旁的司机忙绕到车后座，替他拉开了车门。
劳斯莱斯转了个弯，从住院部门口行驶出来，开过温念予身旁，在雪地?里留下?一层浅浅的印记。
随即，温念予看见?前方?的陆斯衍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点燃，敛着眉吸了一口。
视线往她身上斜瞥过来：“看够了没？”
被发现了，温念予有点窘。她忙低下?头，挪动脚步朝住院部门口走去。
屋檐下?的白?炽灯依旧明亮，在黑夜里倾洒下?一小片白?雾。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温念予本想不理他，直接进去就好了。
但余光又瞥见?那?人只穿了件白?色长袖，身影单薄地?站在雪地?里，被风一吹，似摇摇欲坠。
温念予又放缓了脚步，微微抬眸瞧着他。虽长着一副少?爷皮相，看起来却是有几分可怜。
几秒钟的斟酌过后，温念予还?是决定救人一命。她骤然?转了方?向，朝陆斯衍走去。
朦胧又压抑的黑夜里，一切都并不清晰。温念予离他近了，轻轻开口：“那?个…你不冷么？”
陆斯衍扫她一眼。
继续抽烟，没搭理她。
温念予再次朝他靠近，看清他冷白?肤色的左脸上，有不止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嘴角也还?留着丝丝血迹。
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鼻尖和耳根都冻红了，肯定很?难受。
温念予取下?脖子上的厚围巾，递过去：“这个你披上吧。”
陆斯衍瞥了一眼粉色围巾，神?色中有掩藏不住的嫌弃：“不用。”
温念予再次看着他身上的白?色T桖，不是很?理解他的行为?，疑惑问道：“现在在下?雪呢，你为?什?么不穿衣服站在这里？”
陆斯衍眉心挤了挤：“我没穿衣服么？”
温念予：“……”
穿了，但是跟没穿的区别不大。
她一手抱着饭盒，再次把围巾往前递了递，“你还?是披上吧，我怕你冻死…”
陆斯衍指尖夹着烟，眯着眼吞云吐雾，“不要粉色的东西。”
烟雾裹着白?雪，在空中飘散。闻到烟味，温念予轻拧眉，稍退后了些，离他远了点。
看他爱答不理的态度，温念予撇嘴，心里腹诽一句——这么冷的天?还?挑什?么挑。
“真的不要么？”出于好心和担忧，温念予再次问了一句。
十分不合理地?，她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好吧。”温念予只好转身，往住院部门口走去。刚走出去几步，她又停下?，转身。
单手举起粉色围巾轻轻往前一抛，围巾在空中划出一道滑稽的弧线，半散开地?落在陆斯衍头顶，盖住了他整个脑袋。
一阵陌生的清香飘到陆斯衍鼻尖，是他从来没闻到过的味道。
女孩子的味道。
怪怪的……
但是很?好闻……
好事做完，温念予不多留，小跑着上了住院部门前的阶梯。
门口能看到墙壁上的电子时钟。
23:59分。
这满是波折的一年，总算要过去了。
而门口的陆斯衍，一脸无语地?把头上的粉色围巾扯下?来，转身看着温念予：“喂——”
“拿走你的东西。”他的语气并不算好，
此刻，电子时钟跳动到零点零分，夜空中开始响起杂乱的炮竹声。
温念予回头，对陆斯衍浅浅笑出小梨涡：“新年快乐。”
那?天?过后，温念予再没想起来那?个人，也从没想过她会再遇见?那?个人。
并且知道他的名字叫陆斯衍。
年龄是十七岁。
张扬不收敛，桀骜而矜贵-
录制的第四天?上午，温念予起了个早。
十二点刚过，两位妆造师就已经敲门进来，开始给她梳妆打扮了。
今天?是江垣前辈的生日，节目组安排其他四人给江垣献上心意礼。
所以在正?式开播之?前，他们需要前往采摘园，摘完水果过后转场到手工烘焙坊，给江垣制作一个生日蛋糕和一些甜品与水果盘。
晚上的晚餐是节目组请厨师来别墅制作，所以今天?没有做晚饭的任务，时间比较充裕。
项明泽提议大家各自给江垣准备一份生日礼物，得到大家一致的赞同。
今天?有室外录制，全程会有摄影师跟拍，温念予一出酒店就看到门口围了不少?人，不止有节目组的摄影师，还?有一些举着单反的粉丝们。
看到温念予出来，相机的快门声疯狂跳动，温念予的一举一动都被记录下?来。
节目组安排的一辆酒红色SUV已经停在酒店门口了，温念予径直走过去，看到沈新瑜坐在副驾驶，她就拉开后座车门上了车。
没想到还?是最后一个到的。
陆斯衍已经坐在后座上了，悠闲地?看着一本励志成?功学?。
温念予在旁边坐好，想到昨晚的事，她还?觉得尴尬，但也主动跟他打招呼：“嗨，陆老师。”
陆斯衍抽空瞥她一眼，似乎当昨晚发生的事情不存在，只淡淡嗯了一声。
项明泽坐在驾驶座，转身对温念予摆了摆手：“温老师，你昨晚睡得怎么样啊？”
温念予拉上安全带，露出浅笑：“挺不错的啊，而且还?没有失眠。”
项明泽又问：“那?做了什?么梦没有？”
温念予下?意识地?侧眸去瞥陆斯衍。
做了什?么梦？
关于陆斯衍的梦。
但温念予当然?不可能说实话，便敷衍道：“梦到我发财了，有花不完的钱。”
沈新瑜接话道：“温老师睡觉是什?么姿势啊？传授一下?经验，我也想做这种暴富梦。”
温念予笑得乖巧：“自然?侧卧即可。”
车辆往前行驶出去，项明泽打开音响，车内响起了熟悉的前奏——是歌曲[初恋是你]
十多秒舒缓的吉他音弦过去后，入耳是陆斯衍带着磁性的低醇嗓音：“我手里的纸飞机，总是飞进你怀里。”
“纯白?色的草稿纸，好像在说喜欢你。”
沈新瑜捧场地?哇偶一声：“衍哥唱得好好哦，难怪拿那?么多奖。”
“而且衍哥的声音辨识度高，一听就是他的，一般人还?模仿不来。”
话音落下?，车厢内并没有人接腔。
温念予怕冷场让沈新瑜尴尬，便开口道：“同感，我也觉得陆老师声音很?特别。”
陆斯衍将视线从书本上挪开，转脸问她：“怎么特别？”
温念予：“……特别好听。”
沈新瑜继续捧场：“对，特别好听。”
接下?来，车厢里响起温念予的歌声：“日记本上的心事，总是写满你名字。”
“篮球场上的少?年，你是那?么的耀眼。”
几个人都安静听着，谁都没有破坏气氛。
一般情况下?，车上播放自己的歌时，艺人都会跟着唱几句，但陆斯衍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温念予也就不好意思一个人唱了。
单人部分唱完，歌曲进入合唱部分，一高一低的音调契合完美，旋律温柔而悦耳。
“想和你看日出日落，想和你看白?云飘过。”
“想和你听蝉鸣不止，想和你数萤火星光。”
“喜欢你啊……”
“喜欢你啊……”
“有你才有最美好的青春。”
“有你才有最灿烂的骄阳。”
歌曲播完，项明泽点评道：“温老师就是温老师，声音又甜，气息又稳。”
他似可惜地?叹了一声：“什?么时候也能跟我合作一首啊？”
温念予笑答：“下?次一定。”-
最近的果蔬采摘园离别墅并不远，开车很?快就到了。下?车后，许是工作人员提前沟通过，采摘园里一个人都没有。
这片采摘园的面积非常大，果类区域还?有明显的划分，被一小条一小条的土地?路隔开着，园子入口也有指示牌和观光车。
看着一旁停着的各种卡通观光车，项明泽两眼放光：“咦，还?有这种类型的观光车呢？”
温念予倒是见?过，但是没坐过。看到兔子光观车的头顶上还?竖了两只耳朵，她不免觉得可爱：“哇，这种车好萌啊。”
项明泽却接话：“跟你一样。”
这话温念予没法接，只得别扭地?笑笑。
沈新瑜看着旁边的几辆车，选了个四座的小黄鸭车，指着说：“各位，我们坐这辆车怎么样？我觉得这辆最可爱。”
温念予自然?是同意：“可以呀新瑜，就坐这辆吧，我也挺喜欢的。”
“那?我来开车吧，这车看起来还?挺好玩的，”项明泽走到车边：“上车上车，王牌驾驶员申请出战！”
车子是前两座后两座的结构，温念予本想拉着沈新瑜一起坐在后座，没想到沈新瑜已经先上了副驾驶，“这个位置好耶，视野够大。”
温念予自然?再说不出口，乖乖上了后座。
几个人坐好后，旁边的摄影师在车内架好小型固定摄影机，也跟着上了一辆卡通观光车，开始拍摄。
只是这种车比较小，不像SUV那?样有大空间，所以后座上的两个人，如果不刻意收着腿，一不小心就会碰到对方?。
温念予坐在后座边边，留出最大的缝隙，免得闹了尴尬。
看着大片的绿色植物和彩色水果，温念予心情极好，她情不自禁地?把手臂探出去，感受夏日的微风和阳光。
前座的两个人显然?也很?美滋滋，甚至一句接一句地?唱起儿歌来了。
“那?我们先去摘什?么呀”沈新瑜回过头问：“葡萄怎么样？”
她说：“我看指示牌上写着，葡萄园区是离入口最近的水果区。”
温念予没意见?：“可以啊，先摘葡萄吧，我今晚做葡萄汁给你们喝。”
项明泽哇了一声，“我真的太喜欢这种生活了，要是能经常录就好了，可惜只有七天?。”
听到七天?这两个字，莫名其妙地?，温念予心里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微不可见?地?看了陆斯衍一眼，那?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低头看着书，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陆斯衍的眼睛在书上一行一行地?扫着，看书上写着：人一定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做尽最想做的事，不能辜负时光，也不能空留遗憾。
他看完这一段，不动声色地?斜瞥温念予一眼。
温念予今天?扎着双边低马尾，两边各绑了一个红色小蝴蝶结，看起来有些俏皮。
因为?知道要外出拍摄，她穿得稍严实了些。纯白?色长袖T桖扎在蓝白?牛仔裤里，简单而清澈。
脸上化着淡妆，跟本来的模样并无太大差别，陆斯衍那?一瞬觉得，他好似看到了十七岁的温念予。
在温念予感觉到他的目光之?前，他收回了视线，而后又去看书上的那?段话——人一定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做尽最想做的事，不能辜负时光，也不能空留遗憾。
陆斯衍从黑色休闲长裤里掏出一支中性笔，在这段话下?面写了三个字——知道了。
刚盖上笔帽，车上的几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前方?的土路是平坦的，但车子居然?开始无故颠簸起来。
短短的几秒钟内，从小幅度颠簸到大幅度摇晃，所有人都有些迷惑。
项明泽有点慌：“我去，这是怎么了？车子怎么在晃啊？”
“不知道啊！”沈新瑜摇头，按住了车前的支撑板，“这路不是平的吗？”
温念予坐在后座，没得地?方?支撑，只能用力让自己去坐稳：“该不会是轮胎出问题了吧？”
陆斯衍放下?书，淡定道：“应该是。”
后面那?辆光观车上的摄影师们，看见?小黄鸭的左后轮胎已经扭出来一半了，忙对着前方?喊：“轮胎坏了！快刹车！”
项明泽也想刹车，可是他发现，这辆车的刹车居然?是坏的！
他急忙说：“刹车是坏的！用不了！”
陆斯衍冷静道：“跳车吧。”
温念予点头：“好——”
反正?这种车是小车，行驶的速度并不算快，跳下?去应该也没事。
几个人正?准备往下?跳，没想到已经扭曲了的左后轮胎突然?间崩了出去，车子立马向左边歪倒下?去。
而温念予坐在右边，身子随着车身不受控制地?往陆斯衍身上扑去，脸也顺势朝陆斯衍的脸侧上撞去。
下?一秒，温念予抬眸，看到陆斯衍的脸近在咫尺，而她的嘴唇，已经贴在了陆斯衍的侧脸上……
温念予猛掀眼睫，瞳孔微微一颤，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她毛孔一炸，身子瞬间就僵住了，脸上也蹭地?烧了起来。
而陆斯衍感觉到脸颊上有两片温热的柔软在触碰着，眼底闪过一瞬错愕之?意。
这一刻，时间像是被定格住了。
什?么摄影师摄影机，什?么项明泽沈新瑜，都不在他们的世界里了。
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对方?。
扑通、扑通……
心跳声此起彼伏。
陆斯衍感受着温念予呼吸之?间湿热的气息，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甚至连指尖都颤了颤。
他的心尖也像是骤然?窜起了一阵强烈的电流，酥麻感蔓延至全身。
车辆在小路上停稳后，温念予也回神?，倏地?挪开了身子，跟陆斯衍拉开距离。
她看清陆斯衍的侧脸上，有一个淡红色的唇印，在他的冷白?肤色上十分刺眼。
事情已经发生。
尴尬不可避免。
但温念予还?是觉得有必要缓解一下?。
她眼里氤氲着几分羞臊，双颊绯红，磕磕碰碰地?开口：“陆、陆老师，我不是、故意、亲你的…”
陆斯衍滚了滚喉结，避着温念予的视线：“故意的也行。”
第16章 白月光
好在两个人在摄影师跑过来之前就?分开了, 没有人拍到这?个劲爆画面。
“你们没事吧？”摄影师赶忙检查他们，还不忘继续拍摄：“有没有伤到哪里？”
温念予一副小学生坐姿，乖乖摇头：“没有。”
摄影师又问：“陆老师呢？”
陆斯衍眼?神微妙：“没有。”
摄影师凑近陆斯衍, 在他脸上仔细瞧了瞧，看到一个淡红色的印子, 心?里一咯噔：“哟！你脸上是怎么了？是不是撞到了？”
……
温念予悄悄瞥陆斯衍一眼?, 十分心?虚。
“嗯，撞到了。”陆斯衍滚动?喉结, 漫不经心?地抬手, 在脸上擦了擦, 把唇印擦得模糊朦胧。
摄影师一脸担心?, 忙问他：“你撞到哪里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看着指腹沾着的一抹淡红, 陆斯衍一本正经地说：“我感觉还行。”
温念予：“……”
前面的项明泽和沈新瑜两人都缓过?来?了, 好在都没有受伤，只?是微微惊吓。
车上几人互相询问几句后，都无事, 便下车去摘葡萄。
从开始到结束的采摘过?程中，温念予和陆斯衍两个人因为尴尬, 都刻意地避开了对方。
不肢体接触，也不眼?神交换。
采摘完，几人需要?前往手工烘焙坊。
温念予拉着沈新瑜抢先坐上了车后座，还拉好了安全带，怯怯地盯着车窗外?的陆斯衍。
陆斯衍走过?来?, 拉开后座车门，看到位置已经被人占了, 他表示无语，但也只?能沉默地去坐副驾驶, 而后全程一言不发，倒是会从车内后视镜里偷看温念予几眼?。
然而始终没有跟温念予对上视线。
路程二十来?分钟，四个人到达某栋大楼中层的手工烘焙坊。
助理和妆造师们已经在一旁准备着，陈昭霖和乔琳一直两个人不堪示弱地吵着架，看到来?人之后，立马乖乖闭嘴。
乔琳迎上去，递给温念予一瓶水：“念予，早上拍得怎么样啊？”
温念予接了水，逃避去想那件事，“还不错呀，那个果园好大，而且什么都有。”
乔琳笑眯眯：“那我们回申城了也去摘水果吧，我妹妹要?过?生日了，我们给她做水果蛋糕。”
温念予也笑眯眯：“好呀。”
一旁的陈昭霖凑到陆斯衍身旁，递给他一瓶撕了包装的水，“哥，室外?拍摄感觉怎么样？”
陆斯衍接了水，侧眸看了温念予一眼?，勾着笑：“挺不错的。”
陈昭霖乐呵着：“上综艺的感觉其实也没那么差吧？就?说这?档节目适合你，来?对了吧。”
陆斯衍不反驳，“嗯，适合。”
几人补完妆后，开始拍摄制作过?程。
这?家烘焙坊的装修风格是幼儿园的可?爱风，墙上帖了不少卡通贴纸，墙壁是淡黄色。
温念予很喜欢这?样的屋子，对动?手做蛋糕也有了些小期待。
而且这?个蛋糕还是要?送给江垣的，意义就?更不一样了。
店里有一位裱花师在旁边站着，见到艺人难免激动?，但除了眼?神以外?，其他也都克制得住。
她将几人带到店中间，约两米长的纯白色的长方形大桌上，已经摆好了做蛋糕需要?的各种工具和装饰。
节目组给的任务是，每个人都需要?做一个四寸或六寸的蛋糕，款式自己定，口味不能撞。
几个人自然地站到桌边，等着裱花师开口。温念予站在长桌的最左侧，陆斯衍站最右侧，中间隔了项明泽和沈新瑜。
录制进行中，裱花师站在台边讲解完后制作过?程后，几个人都开始动?手做蛋糕。
为避免拥挤，温念予走到了长桌的顶端站着，“我在这?里做吧，别?挤着你们。”
陆斯衍的动?作没有任何?原因。
他也站到了长桌的顶端，跟温念予隔着两米多的距离，面对面站着。
裱花师看温念予第一个动?手，便走过?去教她：“念予，先切好三片蛋糕胚，再抹奶油，填两层夹心?哈。”
温念予其实会做蛋糕，但还是乖笑着点头：“好的姐姐，谢谢你哦。”
裱花师被这?个笑容勾住，不自禁夸道：“你本人比电视上还甜，笑起来?好好看。”
温念予礼尚往来?：“你也好好看，而且还会做蛋糕，身上也香香的。”
旁边的项明泽看着一堆模具，无处下手。他小步地挪到温念予旁边，站在桌子拐角处，“温老师，我先看你打个头。”
温念予点头：“可?以呀。”
圆形的铝合金模型里已经装好了烤好的戚风蛋糕胚，为了补救失败，还有几个备用胚。
温念予戴上手套，开始把蛋糕胚往白色的垫子上倒，“我做个六寸的吧。”
项明泽问她：“你要?做什么样子的？”
温念予想了想：“我想做个芒果流心?蛋糕，然后做成?钱袋的形状。”
“哇！”项明泽张大双眼?：“流心?的？这?个难度很高的吧，你不怕失败么？我们可?没多少时间。”
温念予笑道：“我以前学过?的，难度还行。”
项明泽好奇地问：“你在哪里学的啊？”
温念予开始切蛋糕胚，边说：“以前在甜品店里打过?工，我看师傅做的时候，偷偷学了一下。”
闻言，项明泽更惊讶了：“哦买嘎！你以前还打过?工么？”
“对呀，以前家里穷，而且我弟…”温念予说到这?里，似想到了什么，及时止住了：“就?补贴补贴家用，让妈妈不要?那么辛苦。”
长桌对面的陆斯衍，抬眸看了她一眼?。
他知?道温念予家里的条件，早些年不怎么好，温念予读高中时甚至还打两份工。
但是现在她的收入应该不低，家里是什么情况就?不太清楚了。
还有她弟弟……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项明泽抿抿嘴，压着声线说：“所以温老师是懂事的孩子，也是吃过?苦的孩子。”
温念予却笑笑：“不说这?个啦，你快点做蛋糕，我们今天时间很紧的。”
“我先看看你的流心?蛋糕怎么做，我也想做流心?的。”项明泽再次往温念予身旁挪了挪，贴近她，歪着脑袋看：“你做芒果的话，我做草莓的怎么样？”
温念予应他时，稍侧着脸，不小心?拉近了距离：“可?以啊，你随意。”
这?看似亲密的一幕也被陆斯衍看到了，他眸子里瞬间冷了几分，还有几分不屑。
刚刚裱花师讲的什么制作过?程，他全忘记了，看温念予戴手套他就?戴手套，看温念予切蛋糕胚他就?切蛋糕胚。
看温念予跟项明泽有说有笑他就?……
低下头去，用力地切蛋糕胚，似在撒气。
一旁的摄影师走到陆斯衍身旁，给了他一个切蛋糕的特写。
沈新瑜按照裱花师的指导开始一步一步制作，并问：“温老师，你做芒果口味的是么？那我做蓝莓的吧，我们四个人做的味道要?错开。”
温念予点头：“好的，那你做蓝莓的吧。”
沈新瑜又?转脸去问陆斯衍：“衍哥，你要?做什么口味的？”
陆斯衍说：“芒果。”
沈新瑜：“可?是温老师要?做芒果的。”
看陆斯衍切蛋糕胚的动?作顿住，温念予赶忙说：“陆老师做芒果的吧，我做水蜜桃的。”
沈新瑜鼓了鼓脸：“好的。”
很快，温念予切好三片蛋糕胚放在垫子上，拿着打蛋机，开始打发不锈钢盆里的奶油。
陆斯衍看她在打奶油了，也学着她打。
终归是没有手把手教，温念予打出来?的奶油香软而蓬松，而陆斯衍打出来?的奶油稠糊糊的，一看就?抹不开。
项明泽站在温念予身旁，认真学习中，时不时地跟她咬个耳朵。
这?幅画面陆斯衍越看越不爽，但也不能做什么。看到自己盆里的奶油和温念予盆里的奶油差别?之大，他迅速弃了，想重新打一盆。
一看面前少了个装奶油的不锈钢盆，而温念予面前有个空盆，陆斯衍灵机一动?，开口叫她：“温念予。”
温念予打着奶油，抬眸：“嗯？陆老师。”
陆斯衍两手撑着桌板，使唤她：“给我拿个空盆过?来?，装奶油。”
再顺便教一下奶油怎么打，蛋糕怎么做。
“哦，”看到面前正好有个加厚加深的不锈钢空盆，温念予点头：“好的。”
她正要?取下手套来?拿空盆，一旁的项明泽动?作未经大脑思考，抢先拿起了空盆，隔空向陆斯衍扔去：“衍哥，接着！”
陆斯衍完全没想到项明泽会直接把盆给他扔过?来?，也就?没抬手去接。
下一秒，不锈钢盘在空中划出一道椭圆形的弧线，稳稳地砸在了陆斯衍头上。
磅——
清脆响亮，余音绕耳。
在场的所有人惊住。
然而，不锈钢盆在砸到陆斯衍的脑袋之后，又?迅速往下坠落，恰好掉在了陆斯衍刚打好的奶油盆里。
粘稠的奶油受到撞击，乱往上飞溅，飙了陆斯衍一脸。
所有人的惊吓程度增加。
陆斯衍维持着站姿，闭着眼?睛，脑瓜子嗡嗡的，还在耳鸣。
盆虽然是不锈钢材质，但因为厚度高且大，重量并不轻。跨越一整个长桌后，砸到陆斯衍头顶上，痛意瞬间蔓延出来?。
一时间，店内鸦雀无声，安静到落针可?闻，在场的所有人全部石化。
愣住，长达五秒钟的愣住。
没有人敢说话，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呼吸。事发时沈新瑜正在切着蛋糕胚，好几秒过?去，她两只?手像是被定住了，维持着事发前的姿势。
店外?候场的乔琳和陈昭霖两人，神同步地把双手手指塞进了嘴里，不自禁地咬住。
温念予就?更傻眼?了，看着陆斯衍的脸被奶油糊住，她真的……很想笑。
但一定得憋住了，不然就?是死罪。
罪魁祸首项明泽，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僵住，头皮在持续发麻。他背后忽起一阵冷汗，怕得连牙齿都开始打颤：“衍哥…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陆斯衍没有说话。
其他人也没有说话。
感觉到鼻尖全是奶油，眼?皮上好像也有，陆斯衍的心?情一路往下坠，撑在桌上的指尖开始发白，牙齿咯吱作响。
几位妆造师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过?去询问。而后是陈昭霖先缓过?来?，拿着纸巾进了店里，朝陆斯衍走去。
这?时，摄影机识相地关掉了，没有人敢再继续拍摄。
众目睽睽之下，陈昭霖走到陆斯衍身旁，拿着纸巾抬手贴到了陆斯衍脸边，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擦起。
他也有点怕陆斯衍，“哥…你还好么？”
陆斯衍睁开眼?睛，但看不清前方，因为睫毛被一团白色的奶油糊住了。
陈昭霖抓住纸巾，颤抖地开始给陆斯衍擦拭：“我给你擦擦嗷…”
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个人讲话，店内的气氛冰冷到极点。站在角落里的裱花师，视线在所有人身上扫了个遍，一动?不敢动?。
把陆斯衍眼?前的奶油擦干净后，陈昭霖换了张纸，继续擦脸上的。
陆斯衍眼?前恢复清晰了，咬着牙，一言不发地瞪着温念予。
温念予一下子由愣转怂，被陆斯衍瞪得心?里发毛，哪哪儿都不舒服。
但是又?不太理解，又?不是她砸的陆斯衍，为什么要?瞪着她啊……
不是应该瞪着项明泽么？
真是搞不懂。
温念予挪了视线，低下头，不再跟他对视。
她两手抓着装好的奶油包，挤也不是，不挤也不是。被陆斯衍这?么瞪着，实在是别?扭。
就?这?么紧张而僵硬地，陈昭霖把陆斯衍脸上的奶油擦干净了，“哥，奶油都擦干净了。”
没人接话，陆斯衍还在瞪温念予。
陈昭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解气氛，他跟着陆斯衍好几年了，圈内圈外?，除了陆致峮以外?，还没见陆斯衍被谁这?么…砸过?。
沈新瑜眨了眨眼?，弱弱地说了一句：“衍哥，你要?不要?去洗个脸？”
陈昭霖马上接了一句：“我觉得可?以。”
终于，陆斯衍收回视线，转了身。
裱花师抬手往外?指了指，犹豫地说：“前面有…男人用的…洗手间。”
……
陆斯衍被陈昭霖带出去后，摄影机仍然没有开始拍摄，店内店外?的气氛都很沉重。
项明泽瞳孔涣散地看着门口，木讷开口：“温老师，听说衍哥背景很大，脾气很差。”
温念予也盯着门口，心?生一抹同情：“是的，我也听说了。”
“那我惨了…”项明泽抬起双手抓住头发，一脸生无可?恋：“我原本以为我可?以录七天的，但是现在我觉得，今天就?是我的最后一天了。”
温念予却摇头，轻声细语地安慰他：“这?个倒不会，陆老师没那么小心?眼?的。”
然而男洗手间内，陈昭霖双手拖着纸巾，半弯着腰，像个太监一样站在洗手池边，恭敬地问：“皇上，项明泽要?怎么处置？”
陆斯衍打开水龙头：“斩，今晚就?斩。”-
从烘焙坊回别?墅的路上，因为陆斯衍的情绪低得太明显，车里的气氛也就?非常僵硬。
全程没人敢再嘻嘻哈哈，只?有温念予和沈新瑜在后座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聊个几句还要?从车内后视镜里瞧瞧副驾驶上的那位有没有异样。
但凡表情不对劲，立马闭嘴不说了。
项明泽目不斜视，拘谨地开着车。车内冷气开得足，他背脊发凉，额角却在冒细汗。
陆斯衍一直都没跟他说句什么，今晚录还是不录，他揣摩着，内心?更煎熬了。
回到别?墅，看项明泽明显情绪不安，陈昭霖知?道陆斯衍是不会主动?跟他说话的，于是只?好去找了项明泽，让他不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说只?是一个意外?而已，陆斯衍不会计较，让他赶快翻篇，不要?影响晚上直播的心?情。
今晚有厨师在别?墅里准备晚饭，温念予跟沈新瑜两个人做果盘榨果汁，项明泽在书房给大家准备开场白的摘抄，江垣坐在沙发上喝茶，美滋滋地享受着大家为他服务。
而陆斯衍捧着他的励志成?功学，屈腿坐在紫藤秋千椅上。
他半阖着眼?皮，呼吸沉重了很久。现在很想吃一颗椰蓉巧克力，但是口袋里没有。
要?是温念予能出来?给他一颗就?好了。
想到温念予，不禁又?想到温念予在烘焙店里跟项明泽亲密的画面。
想到烘焙店，不禁又?想到自己被不锈钢盆砸中脑袋的事情。
陆斯衍眉眼?间的烦躁藏不住了，他咬着牙，随手将书翻了页，看到书面上写着一句话——“当你发现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请不要?轻易地改变想法，因为他可?能会不止一次地让你讨厌。而他在不止一次地让你讨厌时，你只?需要?做一件事：鼓励他犯蠢。”
……
什么狗屁废话。
陆斯衍从口袋里掏出笔，咬开笔帽，把“鼓励他犯蠢”这?五个字划掉后，在下面补上一句——两分钟骂他一百次-
晚饭甜点和果盘准备好之后，五点过?半了。
温念予把水果端去餐桌上摆盘，果盘里花样精致，散发出清淡的甜香。
江垣喝着茶看着电视，想起一个下午没见着陆斯衍的身影，他随口说了一句：“念予，好一会儿没看见小陆了，你去找找。”
温念予摆好果盘，点头应声：“好的。”
不用想也知?道知?道陆斯衍会在哪儿，温念予迅速出了别?墅，进了花园里。
六月中旬的下午，微风吹得安静，空气里带着一丝黏腻的热度。
温念予径直往秋千边走去，越走近，她心?里就?越忐忑。
也不知?道陆斯衍消气没有。
没几步路，温念予走到了紫藤秋千旁边。陆斯衍还是保持着屈腿看书的姿势，注意到温念予来?了，没有主动?搭理她。
阳光在枝条与藤蔓的间隙里透下来?，斑驳地在他脸上打下金色的光，眉眼?间的郁闷更加明显。
温念予一看就?知?道他还在生气，那这?时候就?得哄了，免得晚饭进行不顺利，让大家都不开心?。
她凑上前去，表情乖巧，声音轻到像在撒娇：“陆老师，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哦，可?以进去吃饭啦。”
陆斯衍的视线扫着书上一行一行的字，“头疼，吃不下。”
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温念予也不知?道他是真疼还是假疼，但还是问了一句：“很疼么？”
陆斯衍：“嗯。”
“那怎么办呀？”温念予眼?中的担忧不是假的，“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
陆斯衍咬字很重：“没那么娇贵。”
看来?…心?里确实还在生闷气。
温念予再次向他靠近，微微俯身，轻声轻语地去哄他：“好了，陆老师，不生气了，项明泽也不是故意的。”
陆斯衍这?时抬眸，蹙眉看着她：“你的意思是他没有错？”
温念予摇头，认真解释：“不是没有错，但是他确实不是故意的，所以…”
陆斯衍本来?就?生着闷气没地儿撒，现在反而还听到温念予在帮项明泽说话，牙齿一下子咬得更紧了。
他身子往秋千椅背上一倒，把书盖在了脸上。两手往怀里一揣，不理温念予了。
这?态度，完全是小孩子生气的标配。
温念予敛着嘴角的笑意，继续朝他靠近，几乎是站在他腿边了，“陆老师，如果你还疼着，要?不先冰敷一下吧？不然等会儿直播也难受呀。”
陆斯衍不接话。
看陆斯衍不回应，温念予继续说：“陆老师，别?生气了。”
陆斯衍还是不理她。
温念予只?好抬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先进去吃饭吧，好不好？大家都在等你。”
陆斯衍肩膀一抖，躲开温念予的触碰，“我头疼，不想吃。”
看陆斯衍还是这?个态度，温念予思忖两秒，试探地说：“那我给你摸摸？”
闻言，陆斯衍把盖在脸上的书拿下来?，掀着眼?皮睨了她半秒，同意了：“可?以。”
……
温念予不自觉眉心?一跳。
怎么就?可?以了？
那……真得给他摸摸了？
好吧。
既然话已经怎么说了，陆斯衍也已经同意了，温念予便只?好照做。
她慢动?作地抬手，往陆斯衍头上探去，说了一句：“那我摸了啊。”
陆斯衍没说话，也没动?。
下一秒，温念予的手掌轻轻放在了陆斯衍的脑袋上，顺着毛摸了摸。
这?一摸可?不得了，她两条眉毛立时就?扬了起来?，惊呼道：“天呐，陆老师，你头上有个包！”
……
陆斯衍无语地看着她：“不然我说头疼难道是骗你的么？”
……好吧。
温念予刚刚确实以为他是赌气说的，没想到项明泽那一下还真给他砸得不轻，脑袋都起小包了。
那陆斯衍肯定很痛。
知?道陆斯衍真伤着了，温念予心?里也怪不是滋味，“那…现在那怎么办？你真的不去医院吗？”
“不用。”陆斯衍顿了顿，低着头翻开书：“就?…摸摸就?好。”
“哦，好的！”这?个要?求不算难满足，温念予半弯着身子，轻轻给他揉了起来?。
约么过?了一分多钟，温念予的腰弯得有些难受了，还没见陆斯衍喊停，她只?得主动?问了一句：“陆老师，你的头还疼么？”
陆斯衍脸上的情绪明显好了些，嘴里不轻不重地吐出一个字：“疼。”
温念予不乐意了，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含糊不清地抱怨一句：“可?是…我的腰好酸哦。”
陆斯衍合上书，握住她的手腕，“不用摸了。”
温念予维持着姿势没动?：“你不是还疼么？”
陆斯衍抬眸看她：“是还疼，但吃得下饭了。”
第17章 白月光
温念予把陆斯衍哄好后, 一顿生日宴吃得还算愉快。
餐桌上，项明泽好几?次偷看陆斯衍，没发现陆斯衍有什么针对他的意思, 悬着的心也就慢慢落了下去。
陆斯衍虽然心情不好，身体不适, 但场面上还是没表现出来, 被江垣点到的时候，也附和地答了几?句话。
吃完饭, 大家稍早些进了直播室, 在里面给江垣唱了生日歌, 戴了生日帽。
桌上的郁金香换成了紫白色风铃花, 是江垣亲自选的, 说他喜欢。
晚上七点, 直播间准时开播。
照常是念完开场白后，五个人对?着话筒异口同声：“大家好，这里是解忧音乐馆, 我们期待倾听你的声音，让烦恼成为过去式。”
打完招呼, 迅速进入听众来?电环节。
今天是寿星江垣主接：“您好，欢迎收听解忧音乐馆，我是歌手江垣，感谢您的来?电。”
“江垣哥！生日快乐！”
电话那头的女孩儿十分激动：“我是你的粉丝，祝你生日快乐, 天天开心，写词作曲永远有灵感！”
江垣脸上的笑?意很深：“谢谢你, 我今天很快乐，这是我过得最有意义的一次生日。”
女孩儿说：“希望你以后的每一年都平安喜乐, 我会?永远喜欢你的。”
江垣认真答：“好的，也希望你，希望我们大家每一年都无灾无忧，万事胜意。”
今晚的第?一个电话将直播间带入到温馨舒缓的氛围之中。
氛围好了，也不知道陆斯衍的情绪有没有好一点，头上的痛感有没有减轻一点。
温念予微侧过脸，看向陆斯衍。
他低着头，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状态，一顿饭好像让他心里的闷气散去了些，表情绷得没那么?紧了，但态度还是让人看不出几?分好。
许是温念予的目光里带着吸引力，陆斯衍很快就感觉到了，忽然抬起头来?，侧眸朝她望去。
两个人对?上视线时，温念予本能反应地嘴角一弯，对?陆斯衍笑?了一下。
那表情十分乖巧讨好，天真里带着几?分卖萌，希望陆斯衍能感觉到她的态度，别再生气了。
陆斯衍似乎很意外温念予会?突然这样对?他笑?，一瞬不自觉出了神。
那个笑?容很自然，又?明显发?自内心，不同于前几?日的虚情假笑?。
挺难得的。
两个人的视线交织持续了两三秒，第?二?个电话打进了直播间，江垣的声音让陆斯衍回神：“您好，我是歌手江垣，很荣幸接听您的电话。”
“垣哥好呀，请问陆斯衍在吗？”
电话那头是个女孩儿，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稚嫩：“可算是让我打通了，请问可以让陆斯衍接电话么?？”
江垣笑?了笑?：“当然。”
他眼神示意后，陆斯衍半躺着，懒洋洋地接话：“你好，我是陆斯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话筒里传来?女孩儿激烈又?兴奋的吼叫声：“衍砸！我的衍砸么?么?哒！妈妈永远爱你！”
听到电话那头是这个反应，直播室里的几?个人都有些吃惊，缓缓瞪大了眼睛。
只有陆斯衍面?无表情。
陆斯衍：“你多大？”
女孩儿：“36D。”
……
所有人愣住，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
女孩儿又?嘻嘻一声：“骗你的，32A。”
……
看气氛凝固了，项明泽弱弱接话：“额…衍哥问的是年龄。”
“哦哦，我十八岁呢嘻嘻，配陆斯衍刚刚好。”女孩儿认真说：“陆斯衍，你好，结婚。”
陆斯衍：“不结。”
女孩儿：“结嘛，九块钱我出。”
陆斯衍：“不结。”
女孩儿：“那陆先生这边是有什么?顾虑呢？我们可以躺在床上好好谈谈。”
……
此话一出，加上外面?接电话的陈淮，五脸震惊。十八岁的女孩子胆子竟然还不小，怎么?频频语出惊人？
陆斯衍的表情看着有些无语，“你不说正事那我挂电话了。”
“哎呀别嘛哥哥，”女孩儿做作地叹了一声：“人家打了四天了才打进来?的，你都不知道我蹲得有多辛苦。”
江垣笑?着接了一句：“既然蹲得辛苦，打进来?了就要好好说啊，别等下他真给?你挂了。”
女孩儿顿了顿：“哦对?，这倒也不是他做不出来?的事儿。”
“那好吧，”女孩儿把话题拉入正道上：“衍砸，我最近确实有烦恼。我刚高考完，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去国外顶尖的设计学业深造，但是我爸妈不跟着过去，我到了那边是寄宿在别人家里，这就预料着我或许会?过得很不好。”
“但是如果在国内学习，那所学校的教育范围有限，可能跟在国外待几?年是完全不一样的收获。我留学归来?的话，眼界和思想程度还有专业上的知识都会?高很多，但期间我应该会?过得很孤独很疲惫，那我到底是出国还是不出国呢？”
这种事情，需要认真考虑好，陆斯衍不替她拿主意：“看你自己。”
沈新瑜也点点头：“这个还是你自己去跟家人好好商量吧，我们给?不了你建议。”
女孩儿问沈新瑜：“沈新瑜，那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选？”
沈新瑜想了想，说：“如果那个学校真的很好，那我会?选择出国学习。人生本来?就是有限的，我想让时间过得更有意义，让光阴流逝之后回馈给?我的一切都是有价值的。而?且渡过了那几?年的孤独疲惫之后，我迎来?的将会?是无比灿烂的未来?。”
“嗯嗯，确实诶，”女孩儿夸道：“没想到你虽然业务能力一般，但思想还是挺丰满的耶。”
沈新瑜：“……”
很快，女孩儿又?问：“内娱第?一甜妹在么?？”
……
长达三秒，没有人接话，但几?个人都把视线投到温念予身上去了。
陆斯衍也不例外，他侧眸看向温念予，眉尾一挑，声音拖着腔调：“温老师，叫你呢。”
温念予：“……”
不得不说，她不太敢回应。但现在在直播，在录制，她不得不回应。
温念予抬起头来?，意外对?上了陆斯衍的视线，嘴里的话继续说出口：“你好呀，我是温念予。”
陆斯衍邪邪一笑?，用嘴型学她说了句：“你好呀，甜妹。”
温念予：“……”
怎么?有种，被调戏了的感觉。
“哈喽，内娱第?一甜妹。”女孩儿说：“你觉得我要不要出国啊？”
温念予抿抿嘴，垂下睫毛小心翼翼道：“这件事情还是得慎重考虑，我不希望我的答案左右你的思想，你得根据自己内心更偏向的想法去做决定?哦，我相信你一定?有。”
“对?，我自己其实是想出国的。”女孩儿当下就做了决定?：“好了，我决定?出国，谢谢你们，你们真棒。”
江垣接话：“好的，既然决定?好了，那就祝你一切顺利，在异国平安顺遂，满载而?归。”
女孩儿的声音清亮了许多：“好的，谢谢你们，我爱你们！”
陆斯衍淡淡插话：“那我可以挂了？”
“啊？衍砸，你对?我好冷淡。我为你付出青春，那么?多年…”女孩儿做作地唱完，又?埋怨地说：“我从十六岁就跟着你了，你一出道我就开始给?你打榜投票买专辑了，老粉了知道吗？”
既然话都这么?说了，那怎么?着也得有点表示。
陆斯衍发?自真心，平淡表达：“在国外保护好自己，尽量快乐，一切顺利，前程似锦。”
“啊啊啊好的！那，还会?再见?吗？衍砸，”女孩儿对?着电话啵了一声：“衍砸，你要开心，你要幸福，你的世界暂时没有我了，没关?系，你要自己幸福啊衍砸！”
……
陆斯衍受不了了，冷冷地盯着隔音玻璃窗外的陈淮，嘴里吐了两个没有声音的字：“快挂。”
其他几?人脸上也都憋着笑?，直播室外的陈淮脸都笑?扭曲了。
温念予也实在憋不住了，抬手挡在嘴边掩饰。她出道这么?多年，没怎么?去了解粉丝的世界，今天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趣的粉丝。
还是江垣见?过大世面?，对?着女孩儿说了句再见?，控制住了场面?。
很快，直播间里接进来?第?二?个电话，还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江垣老师你好，我是絮絮。”
“絮絮你好，”江垣笑?道：“请问最近遇到什么?烦恼了？”
“是这样的，”絮絮说：“我出来?实习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同事，后来?一起离职各自出去找工作了，现在过去五年，我们发?展为感情很深的好朋友了，甚至视对?方为自己的亲姐妹。”
江垣点头：“这种关?系很难得，特别是在社会?上认识的，就更不容易了。”
“对?啊，真的难得这么?合拍。”絮絮的语调不急不躁：“我们是在杭州这边嘛，我是跟家里一起住，她一直都是自己住的。我周中会?回家睡，但周末是必定?要去她家陪她的，每次去也都会?买点东西?一起窝在家里吃，那种感觉真的很好。”
“我经?常给?她花钱，因为我工资比她高很多，又?没有房租压力，所以就花钱大手大脚，花在她身上就更不心疼了。手机、包包、口红、几?千块钱一件的旗袍我都给?她买过，每次借钱给?她也没找她还，甚至她哥哥结婚我都给?了两万块的份子钱。”
江垣点点头：“絮絮，你的微信是多少？可以认识一下么?？”
项明泽凑过来?：“你好，我是项明泽，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沈新瑜举手：“我也想，我会?唱歌跳舞，可以优先吗？”
温念予卖萌：“我会?拌水果沙拉，还会?榨果汁，很好喝的哟！”
陆斯衍：“……”
一脸不理解他们在干什么?。
被这么?一打断，絮絮笑?了笑?，委婉地搪塞几?句后，继续说：“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她妈妈在老家做了一罐子酱菜，寄来?杭州给?她。周末晚上我们买了一点菜，煮了饭来?吃，吃着她接了个工作电话，然后开电脑去发?文件了，我自己就在旁边吃嘛。”
江垣应声：“嗯嗯。”
絮絮的声音降了些：“但是，等她弄完工作之后坐下来?时。她说了一句让我很不可置信的话。”
江垣配合问道：“哦？是什么?话？”
絮絮咬字说：“她看着那罐酱菜，对?我说：天呐你怎么?吃了这么?多？早知道你要吃这么?多，我就不告诉你了。”
话音落下，五个人愣住。
陈淮也愣住，直播间里一片死寂。
停顿了两秒，絮絮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我当时就气炸了，真的很不可思议啊她说出这种话！我给?她花过多少钱？买过多少衣服？还不够买她这一罐子酱菜么?？”
江垣两手撑在桌上，蹙眉说：“然后你是有对?她说出这些话么?？”
“没有，”絮絮说：“我什么?都没说，但是我在气头上，站起来?把她那罐子酱菜摔在地上了。”
此话一出，直播室里的几?个人瞬间都变了表情，就连陆斯衍也眉心一跳，似乎不理解。
江垣问她：“你为什么?要摔她的罐子呢？你心里不满可以说的啊，你们可以吵架，但是你摔了她的罐子，那她妈妈就白费力气了。”
“嗯，”絮絮的情绪突然平静了下来?：“所以她很多天没理我了，我也没理她，朋友圈看不到了，不知道是没发?还是把我删掉了。”
江垣问道：“那你心里现在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很纠结，”絮絮啧了一声，“其实我认为这件事情我没有做错，我这几?年起码给?她花了有小五万了，但她居然连一罐子酱菜都舍不得给?我吃，我很无语。”
温念予抿抿嘴，轻轻插话道：“除了这个以外，她平时对?你怎么?样呀？”
絮絮答：“平时都挺好的，也会?给?我买东西?，就是没那么?贵而?已。”
温念予说：“那你在她心里其实也是很重要的，她也在能力范围内对?你好，回应你的付出。”
“对?啊，所以我就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絮絮想了想，又?说：“我当时确实是很生气了，但是，在她不理我的这十几?天里，我失眠到半夜都还在难受，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去主动找她。”
“但每次实在忍不住了，拿起手机想给?她发?信息的时候我又?会?告诉自己，这件事不是我的错，错的是她，必须是她给?我道歉，但我又?知道她是那种绝对?不会?主动的人。”
江垣一语道破：“那等于你现在是在等自己想通，到底是对?错更重要还是挽回她更重要。”
“可以这么?说。”絮絮低叹一声：“我很焦虑，也很累。确实是她做错了，让我伤心，但是我发?现我根本不能没有她，那我应该去挽回这段感情么?？”
江垣没有做出回答之时，是陆斯衍先淡淡开口了：“没有应不应该，只有想不想。”
“是陆斯衍么?？”絮絮问：“这是你的看法？”
陆斯衍：“嗯。”
絮絮说：“我没有做错。”
陆斯衍：“但是你想她。”
絮絮默了默，而?后说：“是的，我想她。每一天没有跟她发?信息都很难受，周末不去她家里就感觉浑身无力，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陆斯衍半掀着睫毛，眼神似乎在转瞬间黯淡了些，“去找她吧。”
“嗯？我去找她？”
絮絮忽然笑?了：“你真的是陆斯衍么?？你平时看起来?不像这种性格啊，竟然建议我去找她？”
闻言，陆斯衍讥讽一笑?，不知道是在笑?絮絮，还是在笑?他自己。
“谁难受，谁就得主动。”
“所以…”絮絮问他：“如果你跟别人吵架了，但是是别人对?不起你，而?你又?觉得没她不行的时候，你会?放下尊严，不计对?错地主动去找她么?？”
这个问题，问得直播室内外的几?个人都起了好奇心，两眼放光地看着陆斯衍。
而?温念予却低下了头，看着书?本上一行一行的字，丝毫读不出什么?，脑袋一片空白。
陆斯衍晦涩不明的视线放在了温念予身上，开口时嗓音低哑：“会?，我正在主动。”
第18章 白月光
那天晚上的直播按时结束, 下播后直播室内的气氛也算活跃。
江垣有意想把话题往陆斯衍身上带，八卦一下陆斯衍在正在对谁主动?。
陈淮插话说了一句他不太舒服，江垣只好关心了几句便结束话?题, 各自回?了酒店休息。
指针在深夜时总是转得飞快，昼夜更替好似只在转瞬之间。
天色从朦胧的黑到清晰的白, 再到朝阳升起?, 光芒耀眼，过程十分短暂, 却?又能发生一些?无比奇妙的事情。
比如梦见某个人?, 记起?某件事……
是四月底的夜晚, 天上月光皎洁, 申城霓虹闪烁。马路上车来车往, 噪音不止。
晚风丝毫没有消停的意思, 在树叶间留下走过的痕迹，又扬起?温念予柔顺的马尾发梢。
她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外套，背着一个简单款的米白色书包, 身影被马路上暖黄色的路灯拉长。
路边的人?总是走得?匆忙，只有温念予的步伐稍显缓慢。
这会儿七点刚过, 她刚打完工从店里出来，马尾松松的，额前的刘海也有些?凌乱。
但她步伐缓慢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疲惫，更多的是因为她不想到达目的地。
她今晚要去新家住了。
坐77路公交车，在怡景花园下车, 去沈弘扬叔叔家里住，以后也都是回?那里。
因为母亲温竹云跟沈弘扬结婚了。
温念予焉焉地走在路边, 任鸣笛声喧嚣，她只沉浸在自己不安又焦虑的小情绪里。
她低着头, 嘴唇无意识地嘟起?，像小孩儿生闷气?般地。看到地上有一块坑坑洼洼的小石头，她抬脚就把?石头踢开了。
跟撒气?似的。
一路踢着小石头，温念予从马路边走到了黑墙巷子口。从这里穿过去，就是公交站台。
巷子口的树枝上挂了一盏暖黄色的照明灯，微弱地衬亮一小片区域。
温念予刚走进去几步，就看到眼前就飞出来一个白色的模糊身影，毫无停顿地朝她身上撞来。
砰——
一声闷响，那人?的锁骨撞到了温念予的额头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在被撞之后立马弹开，直接翻了个身往墙上飞扑过去。
“哎呀——”是温念予的惊呼。
“我草——”是男孩的低骂声。
一阵天旋地转后，温念予整个人?都趴在了墙上。这一下可撞得?不轻，强烈的震感让她心尖猛地发颤，脑袋瞬间麻木了。
咚——
温念予的身子被撞到墙上后，很快又摔在了地上。痛感迅速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她本能反应地蜷缩起?来，捂住手拐：“啊啊啊好疼…”
她的表情立时疼到扭曲起?来，生理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挤。好在刚刚撞墙前，她抬手挡住了脸，没让面?部遭受撞击。
陆斯衍在撞到她之后，往旁边踉跄几步，也摔在了地上，跟温念予一人?一边躺在墙下，隔了不到两米的距离。
相比于温念予的惨状，他除了锁骨一阵生疼以外，其他地方倒是还好。
原来女?孩子。
真的是软的。
很快，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陆斯衍也不打算继续继续跑了，干脆撑起?身，坐在地上看着温念予：“喂，你没事吧？”
温念予脑袋晕乎乎的，缩在地上噫呜：“疼死我了，你、你是铁做的么？都把?我撞飞了…”
“你是纸做的么？这么容易被撞飞。”陆斯衍看着温念予埋头喊疼，丝毫没有过去关心一下的意思，眉眼间反倒满是烦躁和?责怪。
要不是突然撞到人?了。
他今晚应该不会被抓到。
很快，巷子里跑出来几个男人?。
他们都穿着西服打着领带，个个身形高壮，面?相看着也不好惹。
为首的男人?跑到陆斯衍身旁蹲下，无奈劝道：“小陆，别再跑了，跟我们回?去吧，陆总在等你。”
陆斯衍冷着脸，没应声。
为了不去参加亲爸跟后妈的婚宴，他已经?折腾一晚上了。家里闹完外面?闹，趁着换衣服的空隙溜了出来，从东方明珠跑到了这个不知道是哪里的犄角旮旯。
这会儿给围住了，他知道跑不了了，只能带着怨气?去参加那恶心人?的婚宴。
陆斯衍想着这件烦心事儿，表情上的郁闷越来越明显。他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视线放在缩成一团的温念予身上，“去看看她。”
所有人?这才注意到，对面?的墙下还躺了一个女?孩儿，嘴里咿咿呀呀地在叫疼。
男人?问陆斯衍：“她怎么了？”
陆斯衍语气?冷淡：“被我撞墙上了。”
男人?愣了：“啊？”
陆斯衍补充：“但我没事。”
“……”男人?显然有些?无语，但又不好说?什么，“好…我去看看她怎么样。”
他挪步，往温念予身边走去，蹲下来问道：“同学，你没事儿吧？”
温念予觉得?身上哪哪儿都疼，她双眼湿漉漉的，看起?来十分可怜，“我有事儿，我好疼啊…”
男人?问她：“哪儿疼啊？”
温念予说?：“全身都疼！”
男人?往她身前凑了凑，想验伤。但她穿着校服外套，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也看不出有没有伤口，男人?便问：“那你还能站起?来么？”
“稍等，我试试，”温念予侧躺在地上，尝试着动?了动?身子，感觉到只有左腿的膝盖和?脚踝在剧痛，右腿还好，站起?来应该没问题。
于是她艰难地点头：“应该可以，有一条腿不是很疼。”
“能站起?来就好，应该没有骨折。”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把?里面?所有的现金都拿了出来，递给温念予：“同学，我们还有点事儿要着急处理，给你叫辆车去医院看看，可以吧？”
“不用麻烦了，”温念予其实没想着计较，更不会拿他这么厚一叠钱，她摇头道：“也不要您的钱。”
男人?回?头看了眼陆斯衍，又转回?脸说?：“你还是拿着吧，不然他良心…”
顿了顿，接道：“不然我良心不安。”
温念予拿了更良心不安，“叔叔，真的不用。”
“毕竟是他撞的你，也该给赔偿。”男人?拉开温念予的外套口袋，把?一叠钱塞进了进去。
因为钱太多，口袋里甚至都塞不下，还有一小半露在外面?。
“叔叔，我不要您的钱，”温念予艰难地撑着身子坐起?来，忙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递回?去：“您拿走吧。”
男人?没再理她。
站起?身，转身朝陆斯衍走去。
温念予的视线随着他的背影一转，看到了前方撞飞她的男孩子，已经?被那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前后左右地围住了，但包围的态度又不算太强硬。
她没见过这场面?，一下子有点怯，也有点疑惑。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围着那个男孩儿。
是在抓捕他么？
但看他们的表情里都带着些?许忌惮，也不像是抓捕，倒像是恳请。
温念予弄不明白了。
看到男人?走过去，在陆斯衍的肩膀上拍了拍，“小陆，回?去吧，你知道这件事情是阻止不了的。”
陆斯衍不说?话?，懒散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咬在嘴里，旁边的一人?很快就掏出打火机，双手给他点燃。
男人?皱起?眉，又说?：“陆总还说?了，你年纪还小，不要老抽烟。”
陆斯衍不屑一笑：“让他去管他的小儿子吧，别管我。”
温念予看着那张精雕细琢的脸和?养尊处优的少爷气?质，总觉得?有点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又没印象了。
没去多想，温念予坐在地上，抓着那把?钱，再次往前递了递：“叔叔，您把?钱拿走吧，这真的太多了。”
然而，没有人?理她。
很快，穿着西服的几个男人?让开了路，陆斯衍双手插进裤兜里，叼着烟往巷子外走去。
他路过温念予身旁时，侧着眸，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
视线交汇仅一瞬，陆斯衍就眉心一跳，觉得?这张脸好似在哪里见过。
他很少有觉得?在哪里见过的人?，但盯着那双清澈的圆眼，他很快就想了起?来。
眼前这张脸，就是除夕夜那晚把?粉色围巾扔在他头上的脸。
哦，原来是她啊。
陆斯衍忽然转了方向?，朝温念予走去。而其他几位大哥，也跟着朝温念予走去。
几个高壮威猛的男人?一下子就把?温念予围住了，挡住了她头顶昏黄的光，压下一大片阴影。
这架势，真叫温念予犯怂。
她的坐姿瞬间乖巧了起?来，双手捧着那叠钱，往上递，“叔叔，钱还给您。”
陆斯衍站在温念予身前，表情说?不上好，“原来是你啊？”
温念予迷糊糊：“嗯？”
陆斯衍居高临下地看着温念予，眉尾往上挑了挑，“挺巧的。”
温念予一头雾水：“啊？”
看她的反应，明显是不记得?除夕夜的事情了。陆斯衍也不想多说?，板着脸道：“以后别瞎偷看，也别多管闲事。”
说?完，带着一行西装男，走出了巷子。
直到他们的身影在前方消失了，温念予才收回?视线。低头，她有些?心惊，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也不知道有多少。
既然已经?给她了。
那就不要白不要吧。
温念予换了个舒适的坐姿坐好，嘴角控制不住地弯起?，掰着指头开始数钱。
“一百，两百，三百…”
津津有味地数到三千二的时候，前方的小马路上缓慢驶来一辆黑色迈巴赫，在她身前三四米处停下。
随后，黑色的车窗降下大半扇。同时，一条粉色的围巾被人?拿在手里，递了出来。
“喂——”
闻声，温念予身子一抖，猛地抬眸看去。
目光自然地在那条粉色围巾上定焦，看到上面?独特?的兔子脑袋花纹时，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她的围巾，只不过在除夕夜的时候给了一个不穿衣服的傻子。
“这条围巾？”温念予顿时反应过来，瞪大眼睛道：“哦！原来是你啊？那个不穿衣服的傻子。”
陆斯衍：“……”
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温念予立马道歉：“抱歉啊，嘴快了…”
陆斯衍没应她，只是抬手轻轻往上一抛，围巾在空中划出一个向?下倾斜的弧度，稳稳地盖在了温念予的脑袋上。
“你的东西，还给你。”陆斯衍留下这句话?后，升起?车窗，迈巴赫缓缓开走了，后面?还跟了一辆黑色奔驰。
温念予把?围巾从脑袋上扯下来，抓在手里看了看，弯着嘴角小声说?了一句：“钱与围巾兼得?。”
第19章 白月光
约莫一刻钟后, 黑色迈巴赫缓缓驶入酒店停车场内，停在了VIP厅入口。
后车奔驰上的几个男人先下了车，上前拉开了迈巴赫的后车门。
看陆斯衍半躺在后座上假寐, 好几秒都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为首的男人说：“小陆，宴会八点开始, 你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陆斯衍这才睁眼, 不悦地瞥着他。嘴里含着一块白巧克力，盖住了烟草味儿?, 留下腻人的甜, 却带不走心里丝毫的烦闷。
静默了几秒, 陆斯衍垂下睫羽, 终究是?妥协了般地, 动了身, 下了车。
一行人把陆斯衍围在中间，走进了停车场的VIP厅内。
这座酒店是?陆家的产业之一，建于八年?前, 至今一直是?全国顶级的存在，奢华程度在短时间内很?难被?超越。
内外的装修富丽堂皇, 光影闪烁，就连停车场里的照明灯看着也?价格不菲。
今夜，酒店里外都被?摆满了鲜花和祝词，浪漫而?气派。许多在申城声?名显赫的人物云集于此?，受邀来参加商界巨擘陆致峮的婚宴。
虽然是?二婚, 但排场并不亚于头婚，或许更甚, 可见陆致峮对新婚妻子的用心。
而?这些?，也?让陆斯衍更加厌恶陆致峮和那个女人, 还有他们那七岁的儿?子。
父母离婚三年?，父亲的私生子七岁。
多么可笑。
一路进了电梯里，陆斯衍的眼神都极其深沉。其他人也?都知道他心情不好，老实地闭着嘴巴。
电梯门锃亮，清晰得能看清深沉里那一闪而?过的失落。
司机刘叔看着镜像里的陆斯衍，慈声?劝道：“小陆，陆总结婚是?迟早的事儿?，你既然改变不了什么，还是?尽量不要太为这件事情难受。”
陆斯衍沉默不语。
刘叔继续说：“反正你也?要去陆老爷子那里住了，以?后跟你爸他们都不怎么打照面，今晚忍忍就过去了，别闹事儿?拂了陆总的面子。”
陆斯衍哼嗤一声?：“知道。”
他话是?这么说了，脸上的表情可是?一点都没缓和，摆明着告诉别人他非常不开心。
电梯缓慢地升到了四?十楼，陆斯衍走了出去。
脚下是?柔软的墨绿色地毯，每走一步都带着不可忽视的舒适感。
走廊上空无一人，今晚的四?十楼整层都是?陆斯衍的。他进了酒店房间内，脱下白色卫衣，撒气似的摔在地毯上，嘴里带着一声?低骂。
脱完衣服，陆斯衍不情不愿地进了浴室里。
洗漱的时候，他随意看了一眼镜子，氤氲水气中，挂着水珠的锁骨上有一小块淤红，被?热水烫得隐隐作痛。
看着那一抹红晕，陆斯衍的思绪开了小差。他的锁骨都红了一块儿?，那被?他撞到的那个女孩子，额头应该也?不好受。
这种程度，也?不知道她的脑袋撞傻了没有。
十多分钟后，陆斯衍出了酒店房门。他身上的休闲服已经?换成了精致笔挺的黑色西装，内里是?纯白色衬衫，领口也?戴上了黑色领结。
全身无配饰，低调而?贵气。
刘叔一直在门口等着，见他出来，便开口道：“陆总跟那位已经?在五十楼候场了，说让你先进去露个脸，如果有谁跟你打招呼，你随便应几句。”
陆斯衍淡应：“嗯。”
刘叔看着陆斯衍敛着的眉眼，提醒道：“小陆，你尽量不要太板着脸，这是?…婚礼。”
陆斯衍：“哦。”
应完继续板着脸。
这时，灯光明亮的走廊上，一位穿着礼服的女士牵着一个七岁的小男孩儿?走过来，跟陆斯衍打了个招呼：“小陆，好久不见啊。”
陆斯衍斜着眸子睨过去。
他认得这个女人，是?陆致峮的秘书，跟着陆致峮许多年?了，有没有一腿尚待查证。
秘书牵着的那个小男孩儿?，跟陆斯衍穿着同款西服，戴着同款领结，长得也?跟陆斯衍有五六分相似，只是?他脸上肉嘟嘟的，比陆斯衍可爱不少?。
这个小男孩儿?就是?陆致峮跟那个女人的私生子，叫陆斯熠。
虽是?私生子，但待遇不比陆斯衍的差。
陆斯衍见过陆斯熠三次，每次看见他就一腔怒火汹涌翻腾，恨不得一脚踹飞他。
秘书牵着陆斯熠，站到陆斯衍身前，笑道：“陆总说，让你牵着你弟弟进场，先带着他走动一下，让大家认识认识。”
陆斯衍哼笑一声?：“梦不能这么做。”
秘书的脸上还是?维持着微笑：“今天你父亲结婚，我想你应该懂事一点，不能总是?长不大。”
陆斯衍眸色一沉，正身面对着她，“你以?什么身份在跟我说这句话？”
“我爸的秘书，还是?我爸的情人？”
闻言，秘书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她把小男孩儿?往陆斯衍身前推了推，扬着眉道：“我只是?在完成我的工作，小熠就交给你了。”
她说完，立刻转身走了。
陆斯熠被?陆斯衍凶过几次，恐惧陆斯衍已经?是?本能了。
他根本不敢站到陆斯衍身前，秘书走后，他后退几步，身子贴到了墙上，警惕又害怕地看着陆斯衍。
陆斯衍走过去，俯下身，眼神凌厉地瞪着陆斯熠：“喂，还记得我么？”
陆斯熠怂怂地点头：“嗯嗯…”
陆斯衍说：“说话。”
陆斯熠一脸要哭不哭：“爷爷好。”
陆斯衍满意了，然后扔下他，自己去了宴会厅，后面还是?那位女秘书带着陆斯熠进场了。
婚礼进行中的那几个小时，陆斯衍过得很?煎熬。看着陆致峮牵着他的新婚妻子给所有人敬酒，一脸幸福的样子简直叫他犯恶心。
婚宴流程走完，所有人转场，来到了拍卖厅。陆斯衍懒得凑大人们的热闹，提前离场了，陆致峮远远瞥了他一眼，没叫住他。
陆斯衍回?到四?十楼，身上已经?染了浓郁的酒香气。他今晚喝了不少?，宴厅里一直有人主动来跟他碰杯，都是?长辈，他不好不给面子。
不想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多待，陆斯衍进了房间，走到床边，捡起地上的白色卫衣，伸手往口袋里掏。
没找到却摸了个空，陆斯衍动作一僵，眉心蹙起，“我草，掉了？”
一旁的刘叔问道：“小陆，什么掉了？”
陆斯衍啧了一声?：“挂坠。”
刘叔也?惊讶了：“是?夫人送你的那条平安扣？”
“嗯。”陆斯衍抖了抖衣服，没抖出来挂坠。又往地上看了看，还是?没有。
那条白冰玉髓平安扣，是?他母亲送给他的十四?岁生日礼物。
亲自挑的翡翠，亲手打磨成平安扣，还刻上了他的名字。
陆斯衍戴了快三年?了，在今天这个恶心又特?殊的日子里不想戴，才取下来放在口袋里了。
没想到居然掉了。
陆斯衍的心口瞬间像是?被?石头砸了一下，往下沉的同时带着不可忽视的刺痛。
让他简直想抓狂，“真他妈草了。”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衰事儿?都赶一起来了。
刘叔也?知道这个东西对陆斯衍来说有多么重?要，发觉不见了，他急忙道：“是?不是?你跑出去的时候弄掉了？我现在赶紧回?去找，你都去了哪些?地方还记得么？”
陆斯衍想了想，冷道：“进那条巷子的时候还在，应该就是?掉在那里了。”
他把卫衣又摔在地上，“回?去找——”
刘叔点头：“好。”-
黑色迈巴赫在马路上疾驰，好在晚上十一二点路上没什么车，一路还算顺畅。
车辆在黑墙巷子口停下的同时，陆斯衍看清了车窗外缩成一小团的蓝白色身影。
是?几个小时前被?他撞飞的温念予，现在盘腿坐在巷子口，两手撑着脸在打瞌睡。
她身上的蓝白色校服有些?脏了，马尾也?松松垮垮的，额前细软的刘海不能更凌乱。
不知道她坐在这里干嘛。
也?不知道她坐在这里多久了。
刘叔转头，看着陆斯衍：“小陆，这是?先前被?你撞到的那个女孩子吧？”
“嗯。”陆斯衍降下车窗，隔着两三米的距离，朝着温念予喊：“喂——”
温念予身子一抖，从?睡梦中惊醒。她睁开惺忪睡眼，下意识地看向前方。
车内开着莹黄色暖灯，照亮了陆斯衍的脸，让温念予看清了他眉眼间的烦躁，也?看清了他颈上的小领结。
温念予眉毛一皱，脑袋一歪。
她有些?惊惑，怎么几个小时不见，这人都穿上小西装打上小领结了？
看电视上，新郎官就是?这幅打扮。难不成，这个人刚刚是?被?抓回?去结婚的？
天呐……逼婚？
看来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对可怜人。
陆斯衍不明白她怎么一副同情人的表情，开口问她：“你有没有捡到一个平安扣挂坠？”
温念予回?神，乖乖点头：“嗯！我捡到了。”她今晚一直坐在这里，就是?在等失主回?来。
看来，失主真的是?这个新郎官。
温念予的回?答让陆斯衍看见了希望，他眸中瞬间闪起光亮，语气倒是?没有波澜：“那是?我的。”
“哦，”温念予从?地上站了起来，两步跑到车窗边，跟陆斯衍近距离对视，“你看看是?这个么？”
她抬起握着拳的右手，在陆斯衍眼前松开了手掌。一块白冰玉髓平安扣躺在她手心里，黑色绳子绕在她指尖。
看到平安扣，陆斯衍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立时落下了。
“是?。”然而?他正要去拿平安扣，却见温念予又把手握成小拳头，收回?去了。
陆斯衍：“？”
他缓缓抬眼，眸中疑惑一闪而?过，随后是?了然，明白了她在干什么，问道：“行，你想要多少?钱？随便开。”
“我不要钱。”温念予摇头，问他：“但是?你怎么证明这个平安扣是?你的呢？”
陆斯衍的视线放在她的小拳头上，毫不犹豫地答：“上面刻了我的名字，LSY。”
“恭喜答对。”温念予把手掌摊开，爽快地递上前，“还给你。”
陆斯衍将?手伸出窗外，拿到了平安扣。又想起刚刚看见一小团身影坐在路边打瞌睡的样子，他问温念予：“你一直在这里等么？”
温念予歪着脑袋一笑：“嗯哼。”
看着她嘴角的那两颗小梨涡，陆斯衍心中有某种奇妙而?陌生的情绪在涌起。
他淡问：“家住哪儿?？送你回?去。”
温念予摇头说：“不用了，我打车就行，你快回?去陪你的妻子吧。”
陆斯衍懵了：“我的妻子？”
温念予两手扯着书包带子，抿抿嘴，思忖过后一本正经?地说：“虽然，你可能娶了一个你不爱的人，但还是?祝你新婚快乐。”-
半个小时后，温念予来到了新家。
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家里非常安静，她提前在电话里打过招呼，让温竹云和沈弘扬别等她。
温念予换好了鞋，轻手轻脚地走到最里面的房间门口。想着里面的人应该已经?睡下了，她也?就没有敲门。
打开门后，温念予看见房间里面一片光亮。
短发女孩儿?坐在书桌前，背对着门口。她穿着白色睡衣，右手斜握着一支黑色铅笔，在纸上涂描出刷刷声?。
温念予有些?意外，她推门进去后，轻声?开口：“嘉绿，你怎么还没睡？”
沈嘉绿是?沈弘扬的女儿?，比温念予小两个月。以?后，就是?温念予的妹妹了。
沈嘉绿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温念予的声?音，好几秒过去，没给温念予回?应。
温念予抿抿嘴，不出动静地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并不算大，里侧放了一个上下铺小床，一个大柜子，两张书桌，简单干净。
床边放了一个米白色的拉杆箱，温念予走过去蹲下，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拉开拉链，拿了一件睡裙进了浴室。
十多分钟后，温念予洗完澡，披着一条毛巾从?浴室里出来，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仙境。
整个房间都已经?被?白雾包裹住，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而?书桌前的沈嘉绿不知何时放下了铅笔，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慢动作地抬到嘴边猛吸一口，而?后缓缓突出。
浓浓的烟草味猛烈涌入鼻腔里，温念予有些?抗拒。喉间忽然又干又痒，她忍着不适问了一句：“嘉绿，你怎么在抽烟啊？”
沈嘉绿停了动作，不屑地给了温念予一个眼神，“这是?我的房间，我抽烟不行么？”
温念予轻咳两下，小声?说：“其实抽烟对身体不好，而?且你还这么小。”
沈嘉绿啧了一声?，有点烦，“你管我？”
感觉到沈嘉绿的态度，温念予闭了嘴。
呼吸之间不停地在吸入烟雾，她有点难受，屏住呼吸出了房门。
在客厅里擦干了头发，温念予再回?房间时，沈嘉绿没抽烟了，坐在桌前继续画画。
这会儿?都快凌晨一点了，温念予很?困，走到床边却不知道上哪个铺睡，只好又问了一句：“嘉绿，你要睡上面还是?睡下面？”
沈嘉绿不应她。
温念予撇撇嘴，爬上了上铺。
正酝酿着睡意，她听见沈嘉绿接了个电话：“五一么？现在还没安排。”
“嗯，在哪儿?？”
“陆斯衍去吗？”
“你们先问问陆斯衍吧，他不去我也?不去，没意思。”而?后沈嘉绿挂断了电话，温念予缩进被?子里，捂着肿起来的膝盖，迷迷糊糊睡着了-
录制的第五天中午，阳光明媚。
酒店房间内，乔琳的叫声?让温念予从?梦中惊醒，脑海里的画面骤然消散，一片空白。
耳边不是?陆斯衍在讲题，而?是?乔琳的声?音：“念予，念予？我的天呐怎么还没醒，你是?不是?晕过去了啊？”
温念予拧了拧眉心，艰难地睁开惺忪睡眼。看到眼前是?洁白的墙壁和蹲趴在床边的乔琳，她有些?恍惚。
刚刚她还跟陆斯衍在甜品店里写作业，撑着脸听陆斯衍讲题，思绪却在开小差，犹豫着要不要在陆斯衍脸上亲一口……
一睁眼就是?几年?过去了，两个人的身份都变了。五年?前不欢而?散现在又重?逢，还一起录节目，关系真是?尴尬又微妙。
乔琳看她睁开眼睛了，这才站起来，叹一口气：“你终于醒了，我差点就叫救护车了。”
“早啊…琳琳。”温念予应了乔琳的话，眼神还有些?木讷。
脑海里仿佛还印着陆斯衍精致的侧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下一秒画面骤变，眼前出现了昨天在车上不小心亲到的侧脸！！
冲击力太强烈，温念予身子一抖，眼睫重?重?闪了闪。
不可思议，她昨天竟然亲了陆斯衍。
梦里没做到的事情，现实里一个不小心就做到了，她真的亲到了陆斯衍。
画面在脑海里消散不去，温念予感觉双颊开始微微发热。
想着陆斯衍的脸，她的心跳猛然间快了起来，不自觉地抬手抚上下唇时，她心里竟有一丝不愿承认的窃喜。
“别发呆了，赶紧起床，”乔琳走到床尾摊开的拉杆箱前蹲下，扒拉着箱子说：“今天你们可是?有任务的，不能赖床了，乖。”
温念予回?神，嗯了一声?，声?音软乎乎地：“什么任务啊？”
“官微粉丝破五百万了，导演说要编手绳给粉丝们送福利啊。你们五个人，一人编五条。”乔琳认真地给温念予挑着服装，又说：“你别忘了给我也?编一条啊，我要橙色的线，穿什么珠子你随意。”
“哦，我尽量编好看点。”温念予裹着被?子，脑袋搁在枕头上轻轻蹭着，脸颊越蹭越热。
乔琳回?头看着温念予：“不过你是?昨天太累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啊？我刚刚叫了你好久。”
温念予答：“都没有啊，我挺舒服的…”
乔琳眯了眯眼，嘴角扬起笑：“那就是?做美梦了，你自己不愿意醒。”
……
陆斯衍的脸再次出现在温念予的脑海里，从?五官到每一根发丝都那么精致，那么帅气。
也?确实算得上美梦。
控制不住地，温念予又想到了那个意外的吻，脸快要红到耳根了，她赶忙甩甩脑袋，岔开话题：“现在几点啦？”
“刚过十二点。”乔琳问道：“今天不用外出，你穿裙子录吧？”
“可以?啊。”温念予揉了揉眼，挠了挠脸，思维还是?乱乱的。
怎么从?一睁眼就开始想陆斯衍了？
也?不知道他脑袋上的包有没有消下去，还疼不疼，今天的心情好不好……
乔琳不知道温念予的心思在谁身上，低头扒拉着箱子问道：“藕粉色的已经?穿过了，白色的也?穿过了，那今天穿香槟色的吧。”
“嗯，随便吧，”温念予从?床上撑着身子坐起来，下意识地问乔琳：“琳琳，你早上见到陈昭霖了么？”
“嗯？”乔琳愣了了一瞬，忙否认：“没有啊，我绝对没有跟他私会！”
温念予似在自言自语：“那你说，陆斯衍脑袋上的包消没消下去啊？”
乔琳忽然停下手中动作，仰脸看向温念予：“予，你怎么知道陆斯衍脑袋上起包了？”
……
温念予噎住，很?快就撒了个谎：“他自己说的啊，他脑袋上有包。”
“哦哦，”乔琳点头，不以?为意，“我还以?为你给他摸摸头了呢。”
温念予心虚地答：“怎么可能…”
这时，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无意间看到床上摊开了一本书。是?陆斯衍前几天给她的那本，她晚上睡前会看一看。
好巧不巧，书本翻开的那一页上面，写着一句话——而?你，永远是?我翘首以?盼的惊喜。
这是?陆斯衍的字迹，歪歪扭扭。
而?在这段话的下方，有一段温念予的工整字迹——好久不见，陆斯衍。
温念予不敢多看，迅速把书压在了枕头底下。她穿上拖鞋，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琳琳，你说陆斯衍的脑袋还疼不疼呀？”
“我哪知道，我又没被?盆砸过，”乔琳挑衣服的动作停了两秒，轻飘飘地说：“你想知道的话，自己去问他呗。”
温念予小声?说：“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洗漱完，温念予心情美美地从?浴室出来。
午餐已经?送进来了，放在桌子上，飘散着勾人食欲的香气。
温念予走过去，刚坐下准备动口，乔琳就从?拉杆箱里拿出来一件裙子，站起来问她：“念予，你今天穿这件怎么样？”
温念予随意看了眼，是?件香槟色的荷叶边短裙，腰间有条硬蕾丝腰带收腰，款式非常仙。
她点头：“可以?，就这件吧。”
温念予吃完早饭，换好裙子，乔琳叫了妆造师过来。搭配着她今天的穿着，把长发烫成卷，自然地披散在胸前。
头上佩戴珍珠蝴蝶结发箍，温柔又甜美。
温念予正要自拍几张，经?纪人贺璇打来电话，告知她之前录的那档节目今天播出，让她上微博转发宣传一下。
温念予转完微博，顺便进了自己的超话逛了逛，看到里面已经?被?她穿粉色JK扎双马尾的照片刷屏了。
@予妈不吃香菜：[啊啊啊啊啊我的女鹅好美好美！怎么能这么好看啊！]
@予你白蔷薇：[我宣布这套妆造在我心里top1了，我女真的太元气甜妹了！]
@啵一口温甜甜：[啊啊啊啊我猛吸JK甜！这不妥妥的十七岁女高吗！可恶，温甜甜，我一定要亲到你！]
@软软的予：[话说，那位怎么又点赞我女的微博了？什么情况啊？]
那位？
温念予脑袋一歪，不太明白那位是?哪位。不过五分钟后她就知道了。
原来是?陆斯衍，抱着爱心赞了她。
第20章 白月光
贴着节目组LOGO的红色SUV从酒店地下停车场出?发, 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到了录制地点。
车辆停下后，乔琳从包里掏出?镜子，摆到温念予眼前：“予, 请大声地告诉我，你是什么?？”
“啊？”温念予本能反应地凑到镜子前, 各个角度认真照了照。
今天乔琳让化妆师给她化了个粉嫩而清透的妆容, 淡粉色的玫瑰眼妆晕染至眼尾，闪闪碎钻做点缀。
卧蚕饱满, 睫毛翘长, 唇妆是水润的桃花色镜面唇, 甜里带着几分欲。
温念予一脸乖巧又认真：“报告老大, 我是美女, Over。”
“自我认知度极其准确, 予以下车录节目。”乔琳给了温念予一个飞吻，“去吧宝贝，去勾走陆斯衍的魂, 然后偷他的家产养我和我老公。”
“……？”不知道怎么?突然扯上陆斯衍了，还是这种奇奇怪怪的话题。温念予在乔琳背上拍了一下, 佯怒道：“我…”
顿了顿，又玩笑?道：“会努力哒！”
两个人在车上嬉闹了不过两分钟，温念予下了车。她?是跳下车的，嘴里还轻轻哼着歌。
没由来的，她?从起床的那一刻开始, 心情就非常好，即使睡眠不足也不影响她?元气满满。
推开了庭院的白色大门, 淡雅花香沁入鼻尖，整个人感觉更舒爽。温念予往里走去, 随意环视一圈，视线下意识地落到了紫藤秋千处。
看?清那处并没有熟悉的人影，温念予很快就收回视线。她?一步一跳地往别墅大门口走去，香槟色的荷叶边裙摆随着动作舞动，蓬松的卷发尾轻轻飘逸着。
温念予在别墅门口站定了，正要按密码开门，就听?到从密码锁里传出?来的机械女音：“您好，开锁前请先领取任务卡哦。”
“任务卡？”温念予动了动眉毛，开始好奇：“怎么?突然有任务卡了？”
机器人回答她?：“人家也不知道呀，这是编导安排的呢～”
温念予被机械音可爱的语气逗笑?，贴近了问?：“哦，那任务卡在哪里呀？”
机器人说?：“向左转！”
温念予听?着指令向左转，看?到前方的紫粉色爬藤月季上，挂了一张白色的方形信封。
她?仔细瞧了瞧，问?道：“是挂着的那张么?？”
机器人回答她?：“是的。”
“好的，”温念予点点头，迈开脚步说?：“让我去看?看?是什么?任务。”
玻璃门口离爬藤月季架没几步路远，几秒钟的时间?，温念予就取下了白色信封。
她?带着一丝期待地拆开，取出?里面的任务卡，看?到上面写着——这是一张可爱的隐藏任务卡，收到这张隐藏任务卡，代表截止今晚九点，您需要让陆斯衍说?出?“挺甜的”这三个字，但您不得对陆斯衍说?出?任意关键字，否则视为任务失败，将接受惨无人道的惩罚哦！
看?完，温念予沉默了。
不得不说?，这个任务对她?来说?，多少还是有一些?难度的，毕竟对象是陆斯衍。
而且据温念予了解，陆斯衍的口味本来就偏甜，就连大部分人都觉得甜到发腻的椰蓉巧克力，陆斯衍也只是觉得甜度一般而已。
盯着任务卡上的那三个字，温念予的思绪飘了飘，一时竟想不到还有什么?东西，对于陆斯衍来说?可以算得上是“挺甜的”。
思忖数秒后，温念予继续往下看?，却没看?到想知道的，“咦，怎么?没有写惩罚是什么?呢？”
刚说?完，她?就顺手把任务卡翻了个面，看?到任务卡的背面写了一段话：或许，你想尝尝墨鱼汁炖苦瓜的味道么?？
“……？？”
温念予的一双圆眼缓缓瞪大，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墨鱼汁炖苦瓜？”
音量突然地提高，表达着她?对这款食物的不理解：“天呐，世界上还有这种东西么?？”
然而四周只有固定摄影机，并没有人回答温念予的话。她?杵在原地，反复阅读着这段话，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墨鱼汁炖苦瓜，在她?此前的二?十三年人生里，从来没有想过食物还能有这么?搭配的可能。
她?想都不敢想，真吃起来得有多难受啊。
温念予的内心极其抗拒这个惩罚，她?无意识地摇摇头，觉得还是让陆斯衍说?出?那三个字比较简单轻松加愉快。
“嗯……这食物真的太黑暗了，”温念予嫌弃地把卡片装进?信封里，叹一口气：“所以我决定努力完成任务。”
话落，还是没有人应她?，只有固定摄影机记录着她?的一举一动，也不放过任何一瞬表情变化。
温念予收好任务卡，心绪怪异地往别墅门口走去。进?门前，机器人又说?了一句：“开锁前，请悄悄告诉我，你的隐藏任务是什么?？”
不受控制地，温念予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陆斯衍戴着粉色月季的脸…
淡漠里添了一抹鲜艳，让人印象深刻，也让她?的心跳节奏乱了半拍。
温念予抿抿嘴，吞咽一口虚无。她?贴近门锁说?：“任务是…让陆老师说?三个字——挺甜的。”
“嗒嗒——开锁成功。”
温念予进?了门，心绪忽然开始紧张起来。她?自然而然地往沙发边看?过去，江垣在折纸青蛙，沈新瑜跟着学，项明泽在弹吉他。
但是不见陆斯衍的身影。
温念予下意识地去寻他，眸光扫过眼前可见区域的每一个角落，从客厅吧台到通往直播室的入口，都没有看?到陆斯衍。
室内也没有，秋千椅上也没有，那陆斯衍应该是还没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温念予的神色不露半分异常，微笑?着往里走去：“各位老师，下午好呀。”
江垣转了脸，看?向进?门的温念予，随意的一眼却让他微有些?意外：“哟，念予今天看?着很不一样啊？”
温念予梨涡浅浅：“今天穿了新裙子。”
话音落下，沈新瑜也转脸看?向温念予，而后一双眼睛缓缓瞪大，表情也很惊讶：“天呐，温老师，你怎么?突然下凡来了？是天上的福利不够好还是男神仙们不够帅啊？”
温念予噗嗤一笑?：“我是看?你先下来了，我就跟着下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这样啊，”沈新瑜也笑?了，歪着脑袋问?她?：“那我们要在人间?干点什么?好呢？”
温念予一脸正经地说?：“录制解忧音乐馆，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这样也不算白来一趟。”沈新瑜直接转了个身，上身贴在沙发椅背上，一脸花痴地看?着温念予：“害，原来仙仙有别是真的，我属于普普仙，你属于漂漂仙。”
“嗯？”温念予朝沈新瑜走去，弯着眸问?她?：“普普仙和漂漂仙是什么?？”
沈新瑜说?：“就是普普通通的仙女和漂漂亮亮仙女。”
温念予在她?头上摸了一下，逗她?：“都是仙女了，哪里还有普通的，你也是漂漂仙。”
这时，项明泽弹吉他的动作也停了，指尖划过最后一根琴弦，留下低沉的音调声。
他的目光已经凝在温念予身上数秒了，迟钝一瞬，而后嘴角扯起笑?，开玩笑?地说?了句：“温老师，你知道为什么?你的麻雀喜欢吃草莓么?？”
“啊？”温念予愣了愣，心说?我没养麻雀啊，倏然一想项明泽应该是在跟她?开玩笑?，就配合着说?：“不知道诶…”
项明泽盯着她?：“因?为你雀食莓。”
……
还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套路。
“啊…”温念予不好意思了，下意识地抬手把头发撩到耳后，“我美貌一般，你别太夸张。”
她?走到沙发边，在沈新瑜身旁坐下，“我刚刚在外面拿了一张隐藏任务卡，你们都有么?？”
沈新瑜点头：“有啊，我们都拿到了，而且要在今晚九点前完成隐藏任务，不然就会有惩罚。”
如果大家都拿到了隐藏任务，那说?明陆斯衍也会有。温念予忽然挺好奇的，不知道陆斯衍会拿到什么?隐藏任务，又要怎么?去完成隐藏任务。
思绪游离不过两秒就飘了回来，温念予问?沈新瑜：“你觉得大家的惩罚是一样的么?？”
沈新瑜摇头：“应该是，我们仨都是墨鱼汁炖苦瓜，你的呢？”
温念予答：“我的也是。”
沈新瑜一脸嫌弃，还啧啧两声，“节目组简直了，是怎么?想出?这种黑暗料理的……”
温念予撇嘴：“我也不太理解。”
沈新瑜又说?：“还好我的隐藏任务不难。”
温念予没接腔。
她?的隐藏任务……好像稍微有点难。
几个人在沙发上聊了一会儿，温念予还不见陆斯衍来。她?有点坐不住了，毕竟有隐藏任务在身，见不着对象，心里总是有些?小着急的。
闲聊间?，温念予侧着身子往玻璃门口看?了一眼，仍是没见着陆斯衍的人影，她?又转回脑袋问?：“陆老师怎么?还没来呀，是不是睡过头了？”
沈新瑜说?：“他早就来啦，在厨房做吃的。”
温念予不解：“没在酒店吃好么?？”
“是我，”江垣折好了一只纸青蛙，弹到茶几上，笑?说?：“我早上忙了点事情，没来得及吃上饭，小陆就说?给我煮点意面填填肚子。”
下一秒，项明泽老实地接话：“我也没吃，衍哥说?给我煎个牛排。”
而后他又补了一句：“他人真好，不锈钢盆砸头之仇，一个晚上就忘记了，嘿嘿。”
温念予轻笑?，没说?话。
陆斯衍傲归傲，拽归拽，但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以前许多时候她?不小心惹恼了陆斯衍，陆斯衍也就嘴上放个狠话震震她?，一个眼神吓吓她?，从来没有真把她?怎么?着，反而……还容她?得寸进?尺。
温念予仰着脖子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只是瞬间?，她?就灵机一动，想到了要怎么?让陆斯衍说?出?那三个字。
她?迅速站起身，故作自然地说?：“昨天摘的水果冰箱里还有很多，我去给大家洗一点。”
沈新瑜问?：“需要帮忙么?？”
温念予说?话前，江垣抢答：“不用，厨房里已经有一个电灯泡了。”
这句话，温念予没理解是什么?意思。而沈新瑜顿了顿，很快就明白了，笑?道：“也是哦…”
不太明白他们在讲什么?，温念予带着些?许迷惑地走到了厨房门口。
一眼望见陆斯衍在灶台边煎牛排，而陈淮也站在旁边切香肠，两个人不知道聊着些?什么?。
温念予没心思去听?他们嘴里那些?字句，一看?见陆斯衍的脸，她?的心绪就被缠绕住了，脑海里也只装得下这张脸了。
他今天换了发型，是一头从未见过的卷发，蓬松而凌乱。刘海稍长，随意地搭在眉骨和眼睫上。
穿着还是一如往常的休闲，白衣配黑裤，跑鞋六位数。
来厨房之前，江垣说?了什么?，沈新瑜在笑?什么?，一个两个电灯泡，温念予全都忘记了。
数秒过去，是陈淮的笑?声让她?回神，这才抬手敲了敲门板，轻声开口：“哈喽两位。”
闻声，厨房里的两个人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脸看?向温念予。
而温念予的视线一直没从陆斯衍身上收回，猝不及防地跟陆斯衍来了个当场对视。
倏然，陈淮的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他意外地挑眉：“真是服了，仙女下凡怎么?都没人发个通知啊？”
很快，他又把眼神挪到了陆斯衍身上，去看?陆斯衍的反应，“衍哥，你接到通知了么?？”
陆斯衍没着急答话。他半掀着眼睫，眸光黏在了温念予身上。
厨房里的灯光荧黄明亮，照得温念予精致的五官十分清晰。
稍往下，微卷的长发松软披在胸前，白皙锁骨若隐若现。香槟色薄纱短裙温柔垂在腿侧，蕾丝带束起的细腰盈盈一握。
再往下，是笔直修长白皙无瑕疵的双腿……
眼前的画面冲击感太强烈，陆斯衍不自觉地滚动一下喉结，身体?里忽然有某种怪异的躁动涌起，迅速蔓延至心口，流淌过一阵滚烫，烧得后背发热。
鬼使神差地，他答了陈淮的话：“没有，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温念予：“……”
她?清楚地感觉到脸颊热了起来，陆斯衍的反应和回答让她?有点别扭，也有点害羞。
陈淮却觉得好笑?，抬手在陆斯衍的肩膀上戳了戳：“哥，牛排要焦了。”
陆斯衍说?：“项明泽喜欢吃焦的。”
陈淮点头：“行，那你继续看?。”
陆斯衍当然没有继续看?，他要矜持收敛，不然跟项明泽那种人有什么?区别。
收回了视线，他泰然自若地把牛排翻了个面，也没看?出?哪里焦了。
对视结束了，温念予莫名又觉得尴尬。
她?双手压着裙摆，心绪有些?不稳，随意问?了一句：“陆老师，你的脑袋还疼么?？”
陆斯衍淡声说?：“还行吧。”
温念予不放心，又问?：“包消下去了么?？”
陆斯衍故意答道：“不知道。”
陈淮撇嘴，在他脑袋上摸了摸，告诉温念予：“消下去了。”
“哦哦，那就好。”温念予不好再多问?，走进?了厨房里，从冰箱里拿出?一大盒草莓，“还有一点水果，我洗好给大家吃了。”
陆斯衍不接话，陈淮接话：“你随意，我有份儿就行。”
温念予笑?说?：“那再给你做个草莓奶昔，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陈淮没说?谢，而是意味不明地看?向陆斯衍，小声问?他：“衍哥，您觉得可以么?？”
陆斯衍一脸冷漠：“神仙不归我管。”
陈淮噗呲一笑?：“陆斯衍，你真行。”
这几句话没让温念予听?见，她?洗好草莓后，装好盘，又拿出?一些?叉子放在水果上，端着盘子递在陈淮面前，“陈老师，洗好了，你先吃几颗。”
“行。”陈淮放下手里的刀，叉了一颗草莓塞进?嘴里。
温念予不着痕迹地瞥了陆斯衍一眼，又问?陈淮：“怎么?样？酸么?？”
陈淮说?：“不酸啊，挺甜的。”说?着，又在盘子里叉了一颗，继续点头：“确实挺甜的。”
温念予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内心闪过一丝窃喜。她?忍住嘴角的笑?意，端着草莓盘子走到陆斯衍身侧，“陆老师，你要吃草莓么?？”
见陆斯衍不出?声，陈淮就当他默认，便替他回答：“他吃。”
而陆斯衍没有反驳。
“哦哦，”温念予拿起一根叉子，在盘子里精挑细选一番后，插在了那颗最大最红的草莓上。
她?把草莓递到陆斯衍手边，一脸乖巧地说?：“陆老师，这颗最漂亮，给你吃。”
陆斯衍瞥了眼那颗色泽红润果形完美的草莓，鼻尖似乎闻到了一阵清甜的果香味。
盖住了牛排的味道，也解了腻。他放下铁夹，抽空拿了草莓，随意塞进?嘴里。
见陆斯衍咽下，温念予一脸期待地问?他：“陆老师，这颗草莓怎么?样？”
看?温念予这反应，陆斯衍猜到了她?或许是在做隐藏任务，就偏不如她?意：“酸。”
“酸？”温念予有点不相信，那颗草莓已经是最可爱的一颗了，怎么?会酸。她?拿叉子随意插了一颗塞进?嘴里，嚼了嚼，“不会酸啊…”
陈淮不怀好意地笑?着：“温老师，递到手里的酸，喂到嘴里的就不一定了。”
温念予：“……”
陈淮在、说?什么?啊？
而陆斯衍却忽然掀了眼睫，微微俯身，拉近了跟温念予之间?的距离。
他盯着温念予清澈的双眸，挑逗似的问?她?：“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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