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一喊“咔”。
丛琦回眸,眼神在人群里搜寻。
环视一圈,在落在某个位置时美眸微亮,嘴角下意识高高扬起。
就知道他肯定来了。
她拎着道具剑就兴冲冲往暨和北方向跑。
快要靠近时,就见暨和北把事先准备好的花往旁边椅子放了放,上前几步抱起丛琦。
“哎呀,剑剑剑,当心啦。”
丛琦一手搭在他肩头,另一只手费劲巴拉的举着剑。
怕戳着他。
要知道为了保证剑舞出来的效果,她手上这柄道具剑不是轻飘飘的塑料剑,而是有一定分量。
暨和北抱着她颠了颠:“轻了。”
丛琦噗嗤笑道:“你当颠猪仔啊,而且我这剑这身行头加起来得有快二十斤,你居然还能得出轻了的结论,瞎说。”
“腰细了,肯定轻了。”
暨和北凑到她耳畔,轻轻说。
丛琦嗔她一眼。
锤了他肩膀一下:“快放我下来,好多人看着呢。”
暨和北也看了看四周,确实有人往这边瞥。
他心道,人来人往真是碍眼。
他放下丛琦,指着椅子上的花:“杀青快乐,恭喜你完成了第二部作品。”
丛琦将道具放到道具箱里,回来捧起花嗅了嗅。
不是玫瑰,是栀子花夹杂着几串黄桷兰,是她喜欢的香得闷死人的气味。
“谢谢。”
丛琦捧着花,微微踮脚在男朋友脸颊一侧亲了一下。
暨和北想回亲,结果女朋友就像条鱼儿似的溜走了。
而摄影师正要帮她拍花絮。
暨和北拇指轻触尚有余温的位置,哂笑一声,这时候溜得快,晚上看你怎么溜!
丛琦不知道他一肚子坏心眼,正琢磨晚上要如何折腾自己呢。
看他往自己方向瞅,她还乐淘淘傻兮兮的冲着他笑。
眉眼弯成月牙,笑得可开心。
好一只可怜的待宰小羊羔。
配角花絮拍得很快,特意避开了暨和北。
拍完花絮,丛琦跟剧组工作人员们打完招呼就回酒店收拾东西了。
至于杀青安排聚餐这种事,那不是配角的待遇。
他们俩一撤,那边正在对台词的男女主往这边瞧了瞧。
就见女主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认真点啊,再看人家也有男朋友。”
男主冷冷勾起唇:“有男朋友怎么了?没有挖不倒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锄头。”
“人家长得比你帅,看着还比你年轻几岁,你哪来的自信?”
男主这次更不屑了:“没钱没人脉,丛琦若是脑子清醒点就知道跟谁才好。”
女主就不耐烦他这副油腻样儿。
好歹剧里演技还成,没把角色塑造成油王,否则两人亲密戏那么多,她都觉得自己要工伤了。
也不知他怎么就看出人家没钱的?
就因为上回廖倩问对方为什么每次的车不一样,人家回答是租的,这就没钱了?
如果她没记错,丛琦跟她男朋友不是西安人,租车不是很正常吗?
“就你一双势利眼儿。”
男主咖位高,但女主演员也不是吃素的。
两人对戏时这人就极不讲究,前两天的吻戏导演明明说了借位他愣是来真的,最恶心的是还伸舌头。
要不是职业素养在,早在当场她就给他一耳刮子了。
她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不是想认真追,就是想跟丛琦玩玩。
摆着前辈的谱儿,拿影视圈人脉吊人家而已。
可惜对方不接茬。
剧里他们俩的戏份连个牵手都没有。
他倒是想加一场,比如死前他回头抱住丛琦,伤心额头一吻。
结果人家一听加戏推举三连,直言崩人设,让她就那样死了吧,她一点也不想说遗言了。
当时现场气氛还挺乐的。
想到这儿,女人嫌弃地啧啧两声。
也不客气:“想要人脉那干嘛跟你啊,跑黄总面前表现表现不是更容易?没准下一部她就是女主角。”
黄总就是本剧最大投资方。
四十多岁的秃顶老男人,山西煤老板。
还是个荤素不忌的,男女都能入他的眼。
这话不用说太明白,演男主的上个月才被黄总摸了翘臀,也见到了女主演和黄总搂搂抱抱。
两人在片场不对付的原因除了拍摄时男方爱改戏揩油,还因为两人需要竞争黄总身边的位置。
所以逮着机会,双方就要互刺几句。
丛琦对这些一点也不清楚。
她下戏后基本不跟同剧组的人约着喝酒唱k,大家就是面子情。
人家就算想找人分享,也不会跟她说这么劲爆的八卦啊。
谁知道她嘴严不严,万一说漏嘴不就害死自己吗?
反正娱乐圈嘛,有的事人家可以做,但你不能说。
大家看见了也当没看见,毕竟这种事多如牛毛。
比如《情剑》这部剧,就是煤老板捧女主女二的。
男主是后来才跟黄总搞上的。
他们仨都知道对方和黄总的关系,所以撕归撕那也是暗着撕,不会当众嚷嚷你抢我靠山之类。
不好听对不对?
走出去大家还是光鲜亮丽的男女主,都要体体面面。
剧组知情的不跟她聊八卦,她自然也不晓得黄总还打过她主意。
只是正巧那天暨和北来探班,黄总撞见他了。
两人机缘巧合下打过一次照面。
都是承包煤矿的,虽说不是一个山头,他在山西,暨和北在元市,谈不上谁势大谁怕谁。
但这年头手里能拿到煤矿光有钱不行,手底下还得有人,当地关系还得疏通。
难度摆在这儿。
他不是善茬,难道对方就是?
黄总当然不会以貌取人,看对方长得小白脸就真的当小白脸对待。
这种脸白的,心没准比他还黑呢。
猎美之心一个照面的功夫就打消了。
美人那么多,想寻刺激有的是机会。
犯不着为了一女的惹个仇人出来不是?
不过若是哪天这两人黄了,他倒不介意递个橄榄枝,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丛琦若是知道剧组这么多震惊眼球的瓜。
估计得哭着求着让编剧给她加几场戏,好方便她近距离围观。
可惜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当艺人就跟在厂里上班差不多,就是上工时间没那么固定,工资也要高一点。
而且说起来她运气确实不错。
拍的两部戏,两部戏里都有不对付扯头花的演员,但都没扯到她头上。
两部戏的资方都想勾搭她,但也仅仅停留在流露过那种让人不舒服的眼神,都没来得及付诸行动。
让她以为自己太自恋,产生错觉了呢。
以至于丛琦目前对演艺圈的了解都还处于皮毛。
当然,对她而言了解不了解似乎没什么区别,这会儿收拾好行李两人就换了市区的酒店。
当晚,丛琦被狠狠折腾了一番。
第二天手都是酸的。
出去玩时,她整天都气呼呼的,对暨和北又瞪又掐。
暨和北只能温声求饶。
他确实过头了,但这种东西就像关笼子里的老虎。
一旦开闸就很难再关回去。
尤其是每次都临门一脚打住,不做到最后一步,那种渴望指数简直呈倍数增加。
昨天在片场见到丛琦练剑时飒爽的身影,让他想到过年时她那样果断的挡在自己身前,要保护自己的场景。
难免激动了一些。
“好了,老婆别气了,我帮你揉揉手。”
丛琦抽开手,一巴掌拍在胳膊:“那你发誓,没有下次。”
暨和北摸摸鼻子,十分诚实:“……这好像有点难。”
丛琦:“……”
“你真烦。”
“好好好,我烦,我累着你了,下次我伺候你啊。”
“……你闭嘴啊。”
论破廉耻度,她承认她输了。
两人玩了两天,打道回榕城。
刚回家,丛琦还没来得及喘气,郦慧心的电话就来了。
告诉她马上有个情景剧要开机,自家公司的剧,不需要试镜就能上。
因为是自己人,片酬还开得不错,一共三十集按集数给钱一集两千,拍完就是六万。
丛琦很心动,但还是拒绝了。
“郦姐,最近两个月可以不给我接工作吗?”
郦慧心愕然。
丛琦对赚钱的热情一直很高。
上一部辛苦训练两个月,实际戏份只拍了二十天,就两千块她都接,六万为何要拒绝?
丛琦失笑,提醒她:“今天15号你忘啦,我1号要结婚啊,这阵子大概腾不出时间到外省拍戏。”
“哎哟,看我这记性,最重要的我忘说了,这戏就在榕城拍。”
“筹备婚礼和拍戏你完全可以兼顾的。”
丛琦将信将疑:“榕城没有影视基地啊?”
“情景剧,知道什么是情景剧不?故事发生在一个小区,一个办公室里而已,越生活化越好,榕城物价各方面低,尤其是人工很低,咱们是新公司,当然要各方面节省成本了。”
丛琦开玩笑:“人工低,那给我开的片酬还比别的组高那么多,公司真的不会亏吗?”
“……”
郦慧心有一秒卡壳。
但很快就圆了回来:“指望你大红大紫提高公司知名度嘛,琦琦你可别同情老板,当老板的哪个不压榨员工,无非是直接榨,还是养肥了再榨的区别。”
丛琦还想说,按照合同公司在她身上榨不了钱呢。
郦慧心彷佛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下一句就完美解答了:“你红了就证明公司有捧人有做剧的能力,就方便签别的艺人,别的艺人合同可跟你不一样,所以现在公司就是要把你当招牌打出去嘛,何况你男朋友又是老板的朋友,给你的报酬当然不会低。”
但丛琦还是很犹豫:“但我怕兼顾不了,到时候拖慢剧组进度。”
郦慧心:“琦琦,要不你问问你男朋友?筹备婚礼的事呢,能者多劳嘛,他筹备你负责美美等着结婚不好吗?”
“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昨晚接到陈导的电话,渔女六月份要登上央一黄金套,我看过成片,你的美萍肯定能打动观众,咱们就该趁热打铁多拍点,短时内多上几部戏,这对你的长远发展是很有好处的。”
丛琦眸光微动。
这么快就要跟观众见面了吗?
她开始认真思考着郦慧心的话。
如果拍摄地在榕城,只要她少ng下工早,应该不会耽误到婚礼这边。
左右目前酒店都订好了,暨和北连婚庆公司都约好了。
她需要做的无非是跟婚庆公司敲定请柬样式、伴手礼盒、现场布置巧思、还有婚纱,敬酒礼服这些细节。
过年时丛琦还以为有机会自己做衣服呢,结果忙起来根本没时间了。
还好她没口出狂言。
现在只要抽空试一试预选的几套,让设计师照着自己意思改一改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这么一分析,倒也不是不行。
“郦姐我知道了,这个工作我接了!明天我自己去公司拿剧本呢,还是你来我家一趟?”
“你刚下飞机,没跟你男朋友你侬我侬啊,我现在就不去打扰了吧。”
郦慧心一点也不想跟暨和北见面。
哪怕对方根本不记得自己,她仍然觉得压力好大。
丛琦哈哈笑了两声:“什么你侬我侬啊,他工作很忙的,送我回家就忙工作去了。你如果有空,现在就可以把剧本拿过来了。”
“好,我马上来。”
郦慧心松了口气,不在就好。
抓起完整剧本朝四中去了。
而另一边呢,暨和北并未忙工作,而是处理暨宗和暨娴。
过年时暨娴带着褚兴文姐弟来平安二街吃了闭门羹后,依然在榕城停留了几天。
那几天里暨娴没闲着,四处找从前的老邻居打听大儿子的事。
但因为大儿子独来独往,为人比较孤僻,有用的信息着实没打听到多少。
褚家对他们久久不回意见很大,暨娴只能败兴离开。
离开后便特地砸钱找了国内第一家私人侦探机构,叫人从海市来榕城帮她查暨和北。
不得不说这个事务所是有两把刷子的。
在榕城蹲了两个多月,除了刚收购不久,尚在保密阶段的“移动电话研发项目”他没查到。
暨和北明面上的产业,如煤矿,地产,星空娱乐,都被他摸到了点边缘。
具体资产他核算不了。
但可以确定这几个公司都是暨和北的一言堂。
暨娴拿到资料的那一刻,激动得全身颤抖,抖得彷佛得了帕金森似的。
对方调查能力如此出众,心忖未来可能还用得到他们,她给钱十分痛快。
结完这单生意后,她还想雇小团队找褚正雄和褚长捷父子共御一女的证据,还点明对方是歌星白兰。
事务所几人一听,有点犹豫。
白兰啊,坊间传闻她是哪个部队领导包养的情妇……
难道眼前这个中年美妇的丈夫就是那位领导?
叫他们查有钱人没问题,资料爆出去也就爆出去了,顶多找地方避避风头躲一阵子;
但查到有权的人身上,说实话,这事很危险。
钱给得再多,那也没命重要不是?
虽说法制社会,但若是相信太阳底下完全没黑暗那就过于天真了。
听听这美妇人说的什么?
父子共御一女,妥妥的伦理丑闻啊,就算拍到也根本没有爆出来的机会,人家可以物理性让你“闭嘴”。
不行,这活儿不能接。
“夫人,这单我们不接,真的做不了。”
暨娴不解,峨眉轻蹙:“是觉得价太低了?那再多一倍。”
“不是价钱问题,是真的做不了。”
“三倍也不做?”
“不做。”对方态度依然很坚决。
暨娴不蠢,垂眸思索片刻立即明白了这一行人不敢接的原因。
心里暗骂没用。
嘴上却继续温柔的说服人:“你们怕惹麻烦?放心,我要证据不是为了找媒体爆料,而是有我的用处。资料到我手里我更不会攀扯你们。”
“何况,就算我说是你们拍的,你们也可以否认不是吗?朗朗乾坤,难道他们还能干出当街杀人的事不成?”
可不管她怎么说,事务所都咬死不接。
他们不接,暨娴心下气恼又无可奈何。
只能先把注意力放到如何缓和母子关系上。
这不,又跑到榕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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