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结束返校,泞京的天气也渐渐转凉。
那晚邬北把林觅送回学校,之后两人没见面也没联系。
距离风波结束已经过了段时间,经济院邬神和现任女友还好好谈着,所以大部分校友只是茶余饭后吃个瓜,乐呵完就忘脑后了。
林觅周三晚上有一节“传统文化和大学生形体礼仪”的选修课,教授是校内中层领导,学分在众多选修课中算高的,考核内容也相对好过。
当初为了抢这门课,她提前一小时坐在图书馆电脑前,到点狂按鼠标,这才成为了限额二十名幸运儿里的其中之一。
这堂课国庆后首开,念及是第一节课,林觅下午专程回了趟云夏校区。
宿舍楼下撞见杨柚可,女生手上抱着两袋驿站的快递包裹,看模样也正准备回寝。
林觅:“你没和她们一起去上课?”
杨柚可声音有气无力:“上了,许听晚要去吃食堂吃饭,我日子来了,不想吃。”
“那我晚上顺道给你带点红糖回。”
杨柚可扯了扯唇角:“你真好心。”
这话明摆着阴阳怪气,林觅沈眸抿唇:“都是一个宿舍的,你对我有不满不如直说。”
“直说?不用吧,”杨柚可轻笑,“你自己心里明明都知道。”
已经有经过的女生感觉到气氛不对,将目光投了过来。
林觅不想在女寝楼下惹人注目,沈声对杨柚可说:“我们上去谈。”
“不用,我姨妈期会有情绪问题,如果得罪你了不好意思咯。”
“……”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每次试图和杨柚可展开说事的时候,她要么闪烁其词,要么就是找些不相干的理由拒绝沟通。
不过大概也能猜到因为什么。
回到寝室,杨柚可拿小刀小心地从边缘线割开快递,里面是两套寄拍的衣物。
她看了眼对面拉帘子的林觅,黑色瞳仁往上翻了翻。
林觅换上一套艺考时期留的黑色形体服,头发挽起扎成丸子头,想着晚上天气十有八九会转凉,又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带拉链的卫衣外套穿在外面。
掀开帘子出来时,杨柚可已经拍完一套服装,准备对着全身镜拍第二套了。
眼角瞥见林觅出来:“你稍微靠边点,我拍到你了。”
林觅往椅子那退了退:“现在呢?”
杨柚可翻看照片:“刚才几张把你拍成五五分了,我截一下。”
林觅不是那种会让私人感情影响自己心情的人,她看对方也不像是想好好说话的样,懒得热脸贴冷屁股,换好衣服离开寝室,没知会杨柚可。
下楼又正好遇到回来的许听晚和时柠,两人一人手上拿着一只雪糕吃着。
许听晚从兜里拿出一块巧克力给林觅:“上课去啊?”
“嗯,有节形体课这周才开,我回来换套衣服。”
许听晚貌似有点兴趣,过去挽她胳膊,手里的雪糕不知何时起只剩一根棍:“我还没怎么去过新江主校区,能让我蹭个课不?”
林觅笑:“那个教授可是我们专业的教导主任,人挺严的,最多让你在玻璃窗那儿趴着看。”
“照你这么说,考试的时候她还会让你腾空旋转三百六十度劈叉不成?”
“只是管出勤和平时的任务比较严,考试还行,一门顶两门选修课的学分。”
“操,我也想选。”
时柠似乎对主校区的话题兴致缺缺:“你们去吧,我先上去休息了。”
许听晚意味不明地哦了声,贱兮兮道:“好,我懂——”
时柠不理她了,转头快步往楼梯走。
林觅一头雾水:“她怎么了?”
许听晚挽着她往宿舍楼外走:“有暧昧对象了,迫不及待上去打语音呢,男方在工作,以前好像也是学经济的。”
学经济就学经济,加上“也”字便多了层深意。
林觅默默在心中数秒。
果不其然,刚数到五,许听晚眼睛发亮:“你和邬北怎么样了?”
林觅说就正常同学关系,别人还有女朋友,聊他最好避嫌一下吧。许听晚本来还想问细节,听这话活生生噎了回去。
两人走进地铁站,这会儿还没到下班高峰期,人流不算拥堵。
许听晚边走边抱怨最近的生活费不够花,考虑要不要像杨柚可一样,在网上接活赚点外快。
林觅声音轻轻缓缓:“可以试试,反正你个高人也瘦,赚钱的渠道总会有。”
“这倒也是……啧,想起高中那帮男的还叫我排骨精,真给他们脸了,老娘形象不是盖的好吗。”
没等林觅开口,她语气唏嘘地补充说:“你就不一样了,每个年龄段的男女通杀,瘦归瘦,该有的肉一处没少,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来,只见过看不惯你骂花瓶的,没人否认你的美貌,而且说话娇娇的好有女人味——”
许听晚嗓门效果远达方圆十米。
林觅哭笑不得,伸手捂住她持续输出的嘴:“够了,谢谢你。”
说起生活费,女孩侧眼望驶进站的列车,眸底沉思。
林父每到月初会定时往她账户上打五千块,这个月还没收到转账消息。
她不算月光族,每个月都会有结余,手头上的钱还够她一段时候的日常开销,进车厢后便也没再多想。
-
林觅四点四十到的舞蹈教室,在外面和教授沟通了一下,看能不能让许听晚蹭一节课,没想到教授人很好地同意了。
两个女生来得早,教室里只有零零散散几人背对着她们压腿。
林觅把鞋子搁在门口,进去把腿抬上了栏杆,她早前有国标舞的功底,腿筋拉得开,因而没有感到太吃力。
许听晚在后面脱鞋进来,她环视了一圈舞蹈室,瞳孔突然在某处定了几秒。
林觅看她一直不抬腿:“怎么了?”
许听晚凑她耳边,压低嗓说:“陈栀夕也在。”
林觅点点头,全神贯注地压低上半身,头埋下去感受腿部肌肉的拉扯。
许听晚问:“你怎么一点反应也不给?邬北女朋友诶。”
“有什么关系,我和她不熟吧。”
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起伏。
许听晚看她模样不好多提什么,默默把腿抬到栏杆压了起来。
形体课教授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头发高高梳在脑后,露出光滑饱满的额头,点完名就让学生边压腿边听她对这门课程的介绍。
许听晚腿筋长得实,被拉到最前面当众演示错误示范,从头到尾脸红到不行。
直到中场休息,教授拍拍手:“同学们辛苦了,现在起休息十五分钟,下半节课我们开始练站姿和坐姿。”
许听晚把左腿抱到地面,只觉身体从腰部开始截断,整个下半肢都不是自己的。
侧眼瞧向身旁一脸风轻云淡的林觅,实在撑不住把手搭在膝盖上,气喘吁吁问她:“姐们儿你真的是人类吗?”
林觅把浸湿的碎发撩到耳后:“怎么不是?我也挺累了。”
许听晚停顿几秒,说刚才陈栀夕看她的表情凶神恶煞,恨不得把她腿折了一样。
林觅拿出纸巾:“哪有那么夸张,你先擦擦汗。”
许听晚从包装里扯出一张,眼角望见陈栀夕小跑到教室的窗口,和外头的谁笑着说话。
那模样和时柠打暧昧电话的表情简直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她顾不得大腿筋肉的酸痛,跟林觅说等我一下,拖着步子往窗台那张望。
舞蹈室在一楼,窗户正对着后院的枫树林,高昂的枝桠迎着一卷风,千百黄叶晃晃悠悠飘落下来。
男生踩在枯叶铺就的路上走来,叶身裂碎沙沙作响,他臂肘闲闲散散撑在台子上,耸眼和陈栀夕说着什么。
外边还有个瘦高男生手搭在他肩上。
许听晚想着林觅刚才的态度平平,跟她说邬北来了估计也不会给反应,索性没打算提。
林觅站着压了一个多小时腿,说不累肯定是假的。
她坐在栏杆下面,撕开许听晚给的巧克力包装,黑松露的口感绕在唇齿间,还挺好吃。
“没事了,”许听晚回来坐到林觅身旁,“看你额头上都没出汗,不累啊?”
“我体质是这样,热的时候只红脸,中医也说这样容易积攒毒素。”
话虽这么说,林觅两颊仅仅泛了一层浅红,很显气色。
许听晚初衷是看她脸,本能的,视线往下挪了挪。
形体服圆领开得算保守,只是女孩皮肤生得白,与衣物的黑色对比感强,许听晚很难不把注意力放在她胸前滚圆的轮廓上。
林觅顺她目光低头:“你在看什么?”
许听晚咽了口唾沫,笑嘻嘻的:“衣服好看,回头发我链接哈。”
林觅:“……”
她懒得和许听晚瞎掰扯,用手抻了下酸痛的肩背。
这堂课的学生本就不多,下课又出去了一批人,所以当前方响起一道尖尖的夹子音时,她很难不去听其中的内容。
“阿北,你专程过来看我,是有什么事想对我说嘛?”
林觅愣了下,抬眼顺着声源望去。
邬北露了半张脸在窗侧,神色漫不经心的,掀起看向女友的黑眸冷淡,而后嘴唇一张一合地说了什么。
脑海里像同声翻译般浮现了两个字。
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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