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051
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方才那个孔武有力的人居然在一瞬间变成了这般模样。
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唇边全是血迹。
在尹宛的注视下, 他猛咳着瘫倒在榻上,将整个身子都蜷缩在一起,看上去十分的痛苦。
尹宛目瞪口呆,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乱成一锅粥。
呆愣片刻后, 她才反应过来事情不妙, 连忙伸手去扶起白王, “殿下, 你怎么了?”
一边扶他, 她忍不住一边掉眼泪。
泪珠子像是断线的珠帘一般簌簌往下掉, 止都止不住。
也不知道是被他气的, 还是被他吓得,小小的人儿整个都在颤抖着。
她是在为他难过吧?
白王一边装出痛苦的样子, 一边揣摩着她的想法。
不知道这一招能不能让她消气, 亦或是让她心疼他一些呢?
不过心疼不心疼的他不知道,只知道把她弄哭了他倒是心疼的很。
望着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似的,自己的一颗心脏都在揪着痛。
“宛宛。”他闭着眼, 虚弱的安慰她道,“我没事, 你别哭。”
白王刻意压着嗓音,让自己表现的更加像是病重之人。
他用手按住心脏的位置, 极度困难的呼吸着。
仿佛不压着那处, 下一刻就要窒息而亡似的。
见他这样,尹宛哭的更加难受, 脸上全是泪痕。
白王趁机将眼睛掀开一条细缝偷偷看她。
就见着尹宛哭着摇头,“你骗人,你都喘成破风箱了,呼呼的,怎么会没事呢。”
她手忙脚乱的给他抚着后背,“殿下你别说话了,我马上去给你找大夫来。”
终是说出了这句话。
白王像是得到提示一般,立刻拉住她的手,说道,“宛宛,不用去。”
他又在一步一步的引导着她,往自己设计好的圈子里绕。
尹宛心慌意乱,只想着他的身子,哪里知道自己又被算计了。
“怎么不用去。”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指着衣裳上的血迹说,“殿下你都吐血了啊,不找大夫过来看看,你会死的。”
“我不会。”白王紧紧握住她的手,又猛地咳了几声。
期间尹宛一句话都没敢说,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他大口大口的喘气,生怕一个不留神这人就没了。
喘完气,舒坦了,白王才继续道,“我这问题不大,你别太担心。大夫之前说过的,我不能受刺激,一受刺激是会吐血,但是死不了。”
几句话说完,他像是极度疲累,又喘了几口气。
这个刺激二字用的十分微妙。
让尹宛一下子想起来自己方才又是捶打他,咬他,又是说着狠话的样子。
他是个病人啊,她怎么能那样对他呢,当真是心狠。
满满的自责涌上来,顿时让她陷入了愧疚之中。
“对不起,殿下。”尹宛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任由着他拉着自己的手,“我不该那样对你的,都是我的错。”
白王有些受宠若惊。
这一次她怎么变聪明了,居然能理解他说的刺激是什么呢?
心中欢喜不已,他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但是面上却还保持着虚弱至极的模样,声音也很弱,“宛宛,不是你的错,是我冲动了。”
“殿下,你就不要再为我说话了,我自己错没错我自己清楚。”尹宛自小知错就改,从不推脱,听到白王在替她辩驳,心中更加自责。
她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唇,任由着泪水肆意。
脑子里全是自己害他吐血的场景,根本没顾得上去想他是不是冲动的亲她。
眼见着气氛已经渲染到位,白王缓缓睁开眼睛,撑着床榻试图坐起来。
尹宛忍住哭泣,连忙去制止,声音还带着哭腔,“殿下,你不要动,你快躺下。”
她俯身下去扶他的时候,发梢滑落下来,刚好扫过白王唇边的血迹,沾染了少许。
不过她已经无暇顾及,一心只想让白王不动。
但是白王非要坐起来,自己又拗不过,所以尹宛只好放弃制止他,任由着那人坐起来。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拉着她的手。
坐在尹宛对面的时候,呼吸都还不平稳。
尹宛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想要抽回来,但是又不敢,生怕再刺激他,他真的要没了。
于是咬咬牙,忍了。
“殿下,你为何非要坐着,身子不适不是躺着更舒服吗?”她小心翼翼的问他。
一双杏眼肿的厉害。
长长的鸦睫上聚集着数个晶莹剔透的小水珠,偶尔眨巴一下,水珠便跌落下去,掉在白皙的脸颊上。
雨后的芙蓉大概就是这个模样吧,真是我见犹怜。
白王看着她,心中也是十分后悔的。
后悔惹她哭。
但是现在事情棘手,又只能这么做。
不过这些个委屈也不是让她白白受的,日后他都会全部补偿给她。
那几滴泪珠正在顺着尹宛的脸颊向下滑落,白王忍不住伸手将那泪水抹去,送至唇边抿了抿。
然后在尹宛无比震惊的神色之中,他忽地将人再次按进自己的怀里。
这一次,尹宛没有挣扎。
任由着白王抱着自己,将她的身子往他怀里按。
“宛宛,你别生气,别出去睡,就与我待在一起成吗?”白王在她耳边嗓音沙哑,开启了漫长又深情的解释,“我真的离不了你,你若是出去,我可能真的就在哪一天晚上一命呜呼了。”
“那会儿非要让你与我睡在一头,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尹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他说。
“是因为我自从生病之后,就总是畏寒还觉得孤独,身边若是没个人陪着,一整夜都会睡的不安稳。”他怕尹宛会与自己辩驳,立即又加了几句,“自打我记事起,就从未与女人同床共枕过,但我们成婚后,一直是睡在一起的,所以我就适应了夜里有你的存在,于是养成了你只要不在,我就会睡不安稳的习惯。”
“生病前我还能忍受,但是生病后,就忽然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再也忍不了了。你肯定会想,我为什么不说出实情,其实我很想说的。但你知道,男人都是爱面子的,我一个堂堂的王爷,若是同一个女人说没有她在身边睡不着,那得多丢脸啊。所以我才会执意让你过来睡,却不说原因。”
“哦,对了,我之前说的那个担忧也是有的,是担心你在那一头睡的不好,会受凉冻着。你不是说要等我身子痊愈之后就走吗,你若是生病,就没有力气再来照顾我了,那么,离开就会变得遥遥无期,我相信这些都是你不想看见的。”
“还有,你都快走了,我还没有好好的感受与你在一起的日子,心里其实是很难受的,还觉得十分遗憾。你心地善良单纯,肯定不忍心看着我在以后没有你的日子里过的浑浑噩噩,又变成从前的那个郁郁寡欢的魏衡吧?”
他在赌她不舍得,当然,根本不用想,他赌对了。
尹宛被他一席话说的心里复杂极了,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呜呜咽咽的,十分可怜。
白王紧紧的抱着她,恨不得将人揉进自己的身子里。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床榻之上的寝被里,抱在一处。
一个只穿着小衣,一个穿着已经有些凌乱的寝衣。
大手落在她光洁的后背上,白王感觉到她身上有些凉,于是拉起后头的一床被子轻轻将她包裹住。
他在等,等尹宛回答。
果不其然,没等多久,就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好,我不出去睡了。”她沙哑着声音说道,“我会好好照顾殿下的。”
“好,那就好。”白王十分满足,轻轻拍着裹着尹宛的寝被,“你放心,我不会再冲动了。”
尹宛嗯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迟疑了片刻,问道,“殿下,你真的不需要大夫吗?我觉你需要的,都吐血了。”
白王摇摇头,“无碍,休息一夜便好。”
“”尹宛当真是感觉深深的无力,也不知道如何劝解这头倔驴脾气的人。
她叹了口气,“那不叫大夫,总得叫下人进来给殿下清洗清洗吧,这脸上身上全是血迹如何能睡?”
这个白王倒是早就做好了打算,就愁尹宛不提。
一听她说到这里,他连忙道,“外面天寒地冻的,下人都睡了,就不要再叫他们起来,不如宛宛给我清洗如何?”
“我?”尹宛轻轻的挣扎着要出来。
白王没有阻拦,慢慢的松开她。
在引诱尹宛彻底属于自己之前,他在任何时候都要做到张弛有度才行。
不能一直高强度的压迫着,这样会导致她提前逃跑。
“殿下是说要我来清洗吗?”她问。
白王点点头,“是的,宛宛难道是不想吗?看在我这般虚弱的情况下,你还是帮帮我吧。”
尹宛看着他的脸,又看了看他身上的衣裳,心想,要她清洗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脸上的好清理,身上的
有些血迹是在胸口处的,得脱衣裳才行,一想到要与他那样亲密,她就有些迟疑,不想动手。
不过若是她不做,还能有谁来做呢。
眼下都已经到了深夜,外头确实如白王所说,天寒地冻的,能自己解决的事情就自己解决好了。
把下人叫起来纯属是折磨人,况且照顾他本就是她的责任。
她想了想,点头,“行吧,那殿下先将这衣裳脱了,我去找拿个湿帕过来。”
幸好夜里在偏室里准备的有水。
“好,那你慢着点。”白王用手抵着唇边咳了几声,“我等你。”
“嗯。”尹宛将寝被捂在自己身上,从缝隙里伸出手来去扯衣裳,但是却被白王伸手拦住了。
他道,“宛宛,就裹着被子去吧,衣裳太单薄了,我怕你冻着。”
尹宛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只以为真的是在为了她着想呢。
她默了默,看了一眼那薄薄的衣裳,又看了眼厚厚的寝被,觉得他说的好像还有些道理。
“好,就这样吧。”
她收回手,将被子紧了紧,把自己整个身子都罩在其中,缓缓下榻。
回来的时候,本以为白王已经准备好了,躺在榻上等她呢。
可是没想到这人不仅没准备好,就连衣裳都还穿着。
“殿下!”尹宛诧异道,“你怎么还没收拾好啊?快将衣裳脱了。”
白王摆摆手,艰难的道,“不行,我试了的,没什么力气,一抬手脱衣裳就咳得厉害,还得宛宛来才行。”
尹宛闭了闭眼,有点无语,她将手里的湿帕紧了又紧。
又不行了?
刚刚抱她的时候不是还挺有劲儿的吗,给自己脱衣裳又没力气了?
这病还真聪明,可真会挑场合呢!
罢了罢了,懒得再纠缠,还是赶紧弄好了赶紧睡,都困死了。
折腾大半夜了都。
“嗯。”尹宛不情愿的应了声。
她慢慢过来,上了榻,在白王面前坐下,将湿帕放在床沿上。
在给他脱衣裳之前,她还刻意检查自己有没有肌肤露出来,发现没有,就赶紧挑了两个被角绞在一起打了个结。
做好一切万无一失的准备后,她才伸手去脱他的衣裳。
那衣带倒是很好解,轻轻一扯,就开了。
然后,下一刻,她便看见白王那道紧实又白皙的胸腔赫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才看了一眼,她就觉得有些扎眼,连忙用手捂住眼睛。
心里一阵砰砰乱跳。
令她没想到的是,白王看着精瘦,但是身材居然那么好,还有六块腹肌
“宛宛,你怎么不动?”见她如此模样,白王唇边微微一扬,催道,“我有点冷”
尹宛着实被他吓了一跳,身子都跟着打了个寒颤。
她没有动,心里还在想着刚看见的一切。
其实,她从未看过男人的腹肌,之前一直以为跟自己的一样,很滑也很软,就是一整块儿呢。
谁知道这人居然不同,竟然有六块儿,当真稀奇。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心想,他到底是怎么练成这样的啊?
忽地,就突然感觉自己的一只手被人捏着拽出去,按在了几块既结实又顺滑的东西上面。
“想摸就直接摸吧,都是你的,不用忌讳。”白王目光如炬的看着尹宛。
尹宛抬目去看自己的手,就看见手心正敷在那六块腹肌中央。
不知是不是被好奇心驱使的,她竟真的没忍住,在那几条十分明显的线条出按了按。
坚硬却又富有弹力,还很滑腻
好像很好摸的样子,感觉很特别。
尹宛咬着下唇,轻轻试探着游走。
可是,摸着摸着,竟感觉刚刚摸着还很冰冷的腹肌在一瞬间陡然变得滚烫起来。
烫的她一下子缩回了手。
第52章 052
有点不妙, 她的第一反应是白王又在发热了。
那么烫,与之前的几次都不一样,仿佛这一次更加严重。
她连忙抓起榻沿上的湿帕, 说道,“殿下,你又开始发热了,快赶紧躺下,我给你散散热。”
白王却没有如她的意, 只是静静的坐着看着她, 唇边还时不时浮现出一抹奇怪的浅笑。
尹宛都要急死了, 催道, “殿下, 你快躺下啊, 为什么还不动, 发高热若是不降下来是会死人的。”
她说的确实很对。
但是,此高热非彼高热。
“宛宛。”白王轻声问道, “你是在关心我吗?”
这不是废话吗?
尹宛被他气的不轻,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问这种无关痛痒的东西。
“当然是啊。”她拧着眉道,“殿下快别磨蹭了。”
回答这话时, 她没有一丝犹豫,看来应该是发自内心的。
就算只是为了让他尽快痊愈而担心他的, 白王也觉得很满足。
他笑了笑,道, “宛宛多虑, 我这不是高热,就只是单纯的肌肤滚烫而已。”
不是高热, 只是单纯的肌肤滚烫?
尹宛听不太懂,问道,“殿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她还是头一次听到有这种说法。
刚刚摸的时候,明明感觉他身子很烫,那感觉就是高热啊,他为何要说不是高热呢?
真的好奇怪。
“宛宛,你当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白王装作十分诧异的问道。
他明知道尹宛对夫妻之事懵懂不知,还刻意如此问。
目的便是要利用她在男女之事上的单纯来哄她。
不得不说,这还得亏了婚前嬷嬷传授夫妻之事的时候她左耳进右耳出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轻而易举让他下钩。
尹宛当然不知。
她反而还理直气壮的反驳他,“殿下,我想了想,觉着肌肤滚烫和发高热就是一个意思啊,你为何要那样说呢,有点强词夺理。”
他这是拿自己的命不当命吧,她不允许。
还想着若是待会儿他再犯倔,她就将人按下去好了。
软的不吃,硬的肯定吃。
就不信还治不了他。
“当然不是一个意思,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稍稍解释解释,你愿不愿意听?”白王看着她,一双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得意。
还扯呢,还再说不是一个意思。
真是倔的不行。
村里的驴都没他这么倔。
尹宛将湿帕放回在榻沿上,搓了搓有些冰凉的手,很是不乐意的道,“好,那就请殿下先解释吧。”
等他瞎扯完,她再开始行动好了。
白王清了清嗓子,“是因为我动了情,所以身子才发烫,不是生病引起的高热。”
动动情,动情引起的高热?
这种话尹宛当真是从未听过,只觉得十分惊世骇俗。
登时就在想,他是不是在瞎说啊?
按照她理解的,动情不就是喜欢人吗,喜欢那是心的事情,跟身子有什么关系啊?
难道心里激动了,身子还要跟着表示表示啊?
就离谱。
“殿下你是不是在诓我,不想让我给你额头上放湿棉帕?你怕冷对不对?”
她看了眼那湿漉漉的棉帕,心想,那冷确实是冷,放她额头上她也会打一寒颤。
嗯,问的很好,问的非常好。
白王实在是没想到自己都这么说了,她居然还没能理解。
也是,这小姑娘是真的单纯至极,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倒也算正常。
罢了,今日的科普暂时就到这儿好了。
说多了她可能都记不牢。
只要她记得动情会发热这几个字就行,按照她的好奇心,一定会去翻书查阅。
这不比他告诉她来的更自然?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等你空了自己去翻书看看。不过眼下,你既然想要给我降温,我倒是有办法的,但是不是用那湿棉帕。”
他叫她去翻书?还说的如此一本正经。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尹宛有点开始动摇了。
说起来,他堂堂一个王爷,行事向来磊落,骗人肯定不会的。
细细回想过去,他好像就没有骗过她。
从来就只有她的误解而已。
要不然,就信他好了?
“殿下,那你说,不用棉帕用什么?”她问。
这不,上钩了!
白王暗笑。
“这个”他面色依旧平稳,做出一副思考状,片刻之后,拾起榻沿上的湿棉帕道,“你先将血迹拭干净,我再与你说,这个在身上真的很不舒服。”
“好。”尹宛一口应下,接过棉帕。
她向白王那边挪了挪,将棉帕拿着从唇边开始,轻轻擦拭。
先是沿着左边的唇角开始,缓缓擦到右边,然后是下颌。
擦完之后,又转移到胸口。
不过在开始之前,她顿了顿,很快,又开始动作。
白王始终看着她,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尹宛一直感觉有道火辣辣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自己,不过为了能赶紧解决完这些个事,她没有去在意。
只将他当空气一般。
她将已经沾有血污的棉帕打开,翻折过来,用干净的一面去擦他的胸口。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胸口是当真白皙干净,比女人还要白,上头连一颗痣都没有。
尹宛看了一会儿,才开始下手。
还是先从左面开始,一点一点的擦拭,擦过的地方血迹很快便没了,只留下一片洁白。
心口处的也擦干净了,最后,只剩下右胸之上有一些残迹。
她将棉帕换了个干净的一角,在白王胸前缓缓擦着。
但是没想到,这一处与其它之处并不同,擦了没两下,居然就鼓起来了。
吓得她一下子停了下来,猛地抬头看向白王,惊道,“殿,殿下!那个,它怎么凸起来了,你快看看怎么回事。”
小姑娘哪里见过这阵仗,脸都吓白了。
还以为自己动作太重,给他擦伤了。
白王垂目看了一眼,忽然笑了,“宛宛难道不知这个吗?”
尹宛摇头,“不知。”
白王哦了一声,“你自己也有,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说着,抬目看了眼尹宛。
尹宛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看,见他的目光停在自己的胸口,也跟着在那处停下。
看了一会儿,她猛然明白过来,脸刷的一下子红了。
前些日子她还懊恼呢,自己为什么不该长的地方要长那么多肉,弄得衣裳穿起来都有些紧。
很多个时候,胸口被衣裳刮着刮着就
而且,感觉还很奇怪。
一想到自己的与他的一样,顿时就感觉羞的要死。
她才不会承认是一样呢。
“殿下,你过分了。”尹宛将棉帕摔进白王的怀里,红着脸斥道,“我与你不一样,你怎么能说一样。”
“宛宛怎知不一样?难道你也这样过?”白王问道,目光由下缓缓上移,停在她的脸上。
被他这样盯着,尹宛脸更红了,简直都要滴血。
她猛地背过身去不敢再看他,但是嘴上却没饶人,“殿下,你真的好过分,在我的印象之中你不是这样的!!”
“哦?那你说说,我在你印象中是哪样?”白王气定神闲的看着那道娇弱的背影。
“我,我觉得”尹宛支支吾吾的说着。
心中怦怦乱跳,就像是小兔乱撞一般。
最后,我了半晌都没我出来。
还是白王给打的圆场,“好了,好了,逗你呢,快转过来,你还要给我降温呢,这么一会儿可是又变的更热了。”
真的是不想听他说话。
尹宛恨不得屋子里现在就有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死在里面算了。
但是不管他,她良心上又过不去。
想着白王身子还在发烫,若是不给他降降温,一会儿烧熟了该如何是好。
于是,她踌躇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转过身。
“殿下,那你赶紧躺下吧。”她道。
但不知怎的,看着他的时候,目光竟不由自主的会看向他的胸口。
她发现,那里还是鼓鼓的。
他说的果然不错,当真与她的一样,得好久才能消呢。
她有些懊恼,刚刚为什么要给他擦胸口,还那么仔细,真是疯了。
见她转过来就一直看着自己,白王心知方才的引导还是有用的,心下算是满足了。
也不诓她扶他躺下,自己就撑着榻缓缓的躺了下去。
然后轻轻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来,躺下来吧。”
尹宛还处在方才的羞耻之中,都不敢与他靠的太近,摆摆手道,“殿下,你不是说要我给你降温吗,要我躺下来怎么给你降啊?”
她理解的,不是应该他躺着,她在旁边坐着的那种吗?
“是啊,就是躺着才能降温啊。”白王又用手抵在唇边咳了咳,催道,“快些,我怕是再耽搁都不行了。”
尹宛最见不得被人催促,一催就开始没了理智。
连忙应了一声,在他旁边躺下,“好。”
她身上还裹着寝被,在白王身边躺下时,像是一个胖乎乎的棉花球似的,只留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在外头。
躺下来后,她还用脚蹬了蹬卷起来的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
白王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憨憨,你这样怎么给我降温?”
尹宛将头从他手里收回来,瞪了眼他,“不是殿下说的要我躺下来就行吗,我这躺下来了殿下又说不行,殿下莫不是故意在整我?”
再这样,她就要直接睡觉不理他了。
“我是说了躺下来,可没说要你裹着被子,你得同我在一起才行,不然你在被子里手都伸不出来。”白王继续诓她。
尹宛不解,“我这样也可以伸出来。”
说话间,她就已经将白皙的手从被子里的缝隙里伸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喏,你看。”
“嗯,可以。”白王浅浅点头,“但是你给我降温的时候要一直持续很久,你的手若是一直放在外面估计会冻掉的,你不害怕吗?”
“不怕,赶紧的说吧,是什么方法。”尹宛急了。
再这样,她可真的要烦。
这小姑娘脸色看上去都不是很好,想必是被逼急了。
白王也不再继续纠缠,半妥协道,“好,那你就这样吧。”
另一半妥协是他留给尹宛的,反正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向他妥协。
他将盖着自己的寝被揭开,露出白皙的身子,用另一只手指着腹部道,“这里,宛宛连续按揉三十下就好了。”
说罢,他又补了一句,“不能快,只能慢慢的,缓缓的,像那日给我缓解冻伤的手一般。”
这又是他自己独创的法子吗?尹宛小脸顿时皱在一起。
这回她可得先问清楚,能不能给旁人也用。
“殿下,你这个降温的法子我以后能给别人用吗?”她翻了个身,面对着白王说道。
白王顿时一愣,心中瞬间有无数个代表震惊的问号发了出来。
好家伙。
她居然还想着给别的男人用???
真是胆大包天,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他的眸光一下子由清明变成晦暗。
忽地伸手过去,用最快的速度解开包着尹宛的寝被,将只穿着小裤和小衣的滑溜溜软乎乎的人给扯了出来,按进自己的被窝里。
一些列动作快到离谱,尹宛都没弄清楚怎么回事,自己就已经与白王光滑紧实的躯体碰在了一起。
他的身子真的好烫,吓得她连忙弓着身子往后缩。
白王按住她的后背,切断她要逃离的后路,在她耳边说道,“宛宛,你又做错了事,得受罚。”
尹宛只觉莫名其妙。
她气呼呼的盯着白王说道,“殿下,你说什么呢,我又做错什么了?”
“喏。”白王指着自己的腹部,“这个法子也是我自创的,只能我一个人独家拥有,怎么能给别的男人用?”
他怎么知道她要给男人用,万一是女人呢?
“殿下浑说,我是问给女孩子用能不能行。”
气不过,尹宛就故意倔着与他扯吧。
白王倒是在意的很,捏着她的手就往自己的腹肌上放,“女人也不行,宛宛快些开始吧,我都有些受不住了,太难受。”
他说着又习惯性咳了两声。
便是这一刻,尹宛感觉自己的手心处居然又变烫了不少。
吓得她连忙开始在他的腹部上按揉着,一边揉一边问,“是这样吗?”
白王点点头,“对,就是这样,方才说的三十下,加上惩罚十下,一共四十下,按完才可以睡。”
尹宛几乎想要给他一个白眼。
但她忍了。
开始慢慢给他降温。
她也不知道这法子能不能行,反正他说行就行吧。
谁叫人家是病人。
揉了一会儿,就听到白王闷哼一声,还以为自己手劲儿重了,尹宛连忙问他是不是,要不要轻点儿。
他却摇头不是,让她继续不要停。
尹宛似懂非懂,继续按揉他的几块腹肌。
后来,揉着揉着,眼皮儿就开始打架了。
撑了几下,也没撑下去,后头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日早晨起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是睡在白王怀里的。
他那修长的大手圈在她小腹上,正随着她的呼吸浅浅的一起一伏。
尹宛顿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转过身对着他惊叫,“殿下,你,你怎么跟我睡在一起?!”
白王缓缓睁开眼睛,似乎是很满足的道,“夫妻不就是该睡在一起吗?”
“不是夫妻!!!”尹宛咬牙,去掰他的手,“殿下你好过分,你居然趁着我睡着将我抱进你的被子里,我要控诉你!”
行啊,去啊,白王不知有多想让她去说。
正好说出来他们夫妻俩感情有多好。
但是府上只有他们,并没有长辈在,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
于是他揉了揉尹宛的头发,气定神闲的道,“宛宛怎么污蔑我,昨夜我身子不适,宛宛钻到我的被子里照顾我,最后自己舍不得走,睡过去了,怎么能说是我的抱得。”
是么?
尹宛回想起昨夜的情形,心道,明明是他抱得啊。
狗男人真的是好好一个人,长了一张嘴。
“殿下你骗人,是你故意强制我不出去睡的。”
“非也。”白王将手撑着头,似笑非笑的看她,“宛宛是不是做梦了,梦见自己是被我抱进来的。不过有你在,我睡的很好,还得感谢宛宛。”
三言两语的,尹宛被他说的都有些迷失了。
昨夜太过混乱,发生了很多事。
她自己都分不清哪一些是梦境哪一些是现实。
觉得是现实的又感觉很缥缈,觉得是梦境的又很真实,比如揉他的腹肌。
那种感觉真的很舒服,说不出的舒服。
她下意识看向他腹部的六块腹肌,咬了咬下唇。
白王垂着眸子看她,一脸宠溺,“今晚继续给你摸,一直给你摸到不想摸为止。”
听到摸这个字,尹宛顿时感到头顶响起一片炸雷。
轰的她双颊飞烫,连忙挣扎着从他的被子里挪出来,滚进自己的寝被里。
她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连头都不敢外露,藏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指责白王,“殿下你无耻!”
哼哼,无耻便无耻吧,也只是对她一个人而已。
夫妻之间不就是这样的么。
他撑着头,看着里头鼓鼓囊囊的被子,道,“我能把宛宛说的这句话,当做打是亲骂是爱吗?”
话音一落,白王明显看见被子里的小家伙僵滞住了,再也不说话。
他得意的笑了笑,补了一句,“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默认,默认个鬼啊!
他真的是无耻!
谁晚上还要摸他,才不摸了呢,就不摸。
尹宛一下子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红着脸道,“殿下你要是再这么浑说,我就让旁人看看你的真实模样。外表像是清风明月一般,内里其实就是个登徒子。”
白王敛了敛眉,将手收回,躺好,“好了,不说了,我逗你呢,宛宛,要不要再一起睡个回笼觉?”
他提议。
尹宛拒绝。
“殿下,你是不是已经好了?”
“哪有,还病着呢。”
“那为何殿下看上去那么容光焕发的?”
“还不是得益于宛宛昨夜的功劳。”
尹宛登时无语:“”
她觉得,自己要是再与他这般胡扯下去,人都要疯魔。
“殿下,既然你还病着,那你就好生躺着,我要起了。”
尹宛伸手将自己的衣裳拿过来,在穿之前,对身旁的男人道,“还请殿下闭上眼睛。”
白王这回没闹她,将眼睛闭上了。
尹宛连忙背过身去,将衣裳快速披上。
然后,起来,还是背对着他,轻轻抬脚,从他的腿上跨过去。
不过在跨过去的一瞬间,白王忽地动了一下,吓得尹宛一个哆嗦,一下子坐在了他的腿上。
几乎是在瞬间,她就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连忙回头去看他。
却发现白王还闭着眼睛,于是连忙爬起来下榻,胡乱的穿上鞋袜往外跑。
看着她那慌张的背影,白王唇边微扬。
嗯,可爱,是当真可爱,他的王妃真真是可爱。
就是可怜了他,要一直装病躺在榻上,后脊都痛了。
但是为了她,他还是得忍忍。
估摸着再忍个几日,等一个周期的药吃完,就可以说好了不少,可以下地了。
尹宛跑出去的时候,脸上还是红扑扑的。
碰到端着热水过来的春见,她下意识的去用手捂脸。
知道小姐与王爷在屋子里肯定发生了些事,小姐脸皮薄又不好意思,她便装作不知道,也不问。
只是看了眼面盆,笑吟吟的说,“王妃,水来的刚刚好,我来伺候王妃洗漱吧。”
尹宛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好。”
随后,她被春见拉着去往偏室洗漱。
妆发的时候都不敢回内室,只能让春见大概收拾收拾。
被白王惹狠了,到现在还心慌慌的,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与他面对面。
更何况,她下来时,还一屁股坐到他的大腿上了。
真是丢死人。
后面,白王叫她进去给他梳洗,给他伺候用饭,她都没去,是让苍河去的。
她自己则跟着春见去小厨房熬药。
内室里。
苍河一边拧着铜盆里的棉帕,一边小声问,“殿下,昨夜可有进展?”
白王睨了他一眼,“主子的事你少管。”
“把王府守好便是,还有,那个撇脚大夫有没有过来骚扰?”
苍河摇头,“不曾,今早派人去打听了一下,他好像不在,不知道去何处了。”
白王眯了眯眼,“嗯,此人不单纯,继续盯着。”
“是,属下一定会盯着的。”苍河将湿帕拿过来欲往主子脸上招呼,白王伸手挥开,“本王又不是真的病了,连洗脸都不会了吗,去,到外头守着。”
苍河讪讪一笑,忙将热乎乎的湿帕双手呈给主子,“演过头了,殿下恕罪。”
他起身,走到外间,站在门口向外盯梢。
白王清洗完毕,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盏茶饮了一口。
支摘窗洞开着,他从窗框向外望,见外头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到处一片白茫茫的,雪层积的十分厚重。
算算日子,元朔快到了。
白王思索片刻,对外道,“去准备准备,让管家张罗起来,把这府上布置布置,迎接元朔。在做之前,去问问春见那丫头,看看王妃的喜好。切记,一切要秘密进行。”
苍河应下,“是,殿下,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办好。”
白日,尹宛忙着煎药,招呼厨娘做吃食,时间过的也很快。
不多时,天就黑了。
晚上,伺候着白王用完药,又让苍河伺候着他洗漱过后,就将下人都遣出去了。
尹宛有点害怕发生与昨晚同样的事,她老早就乖乖的在自己的被窝里躺下。
白王也没有故意再做什么。
不过他面上看着是很安静,其实还在等待时机。
等待一个让他与她再一次贴近的机会。
他知道她胆子小,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吓得一个机灵。
白王没有出现状况,尹宛还是很满意的。
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但是正在她睡熟的时候,忽地就听见外头响起来砰的一声巨响。
吓得她顿时惊醒过来,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就在这时,忽地感觉到自己的被窝里突然伸进来一只大手,捞着她以最快的速度进了另一个温热的被窝里。
还没等她惊呼出声。
身后的人便用双手紧紧圈住她,将头抵在她的颈窝里低哑着声音说道,“宛宛,别怕,有我在呢,我护着你。”
这不,机会不就来了!
第53章 053
雪停后的夜晚, 万籁俱寂。
天地间一片皑皑,厚厚的雪层裹着万物,仿佛是将整个世间都变成了一个放声器。
只要略微有一点声响, 就会被这天然放声器给无限放大。
苍河躲在暗夜里,手里拿着一只临时做的长长的钩刀。
上头是一把形如弯月的不算锋利的刀刃,刀柄用麻绳绑在傍晚时现砍得苍竹上,竹竿又长又结实。
他站在清心苑主屋后头,举着竹竿伸到屋顶上, 小心翼翼的刮着雪, 春见就在一旁帮他放风。
这也是主子的主意。
说是要制造一个机会。
当然他们一听就懂, 无非是夫妻间的那点事儿。
对于这一点, 两个下人还是很是乐于助人的。
入夜后, 他们就轻手轻脚的穿着绑着麻布的鞋往屋后走去。
雪今日才停, 都还来不及清扫, 为了避免踩雪的咯吱咯吱声被听见,他们便想出了在鞋底包厚麻布消音的方式。
万幸, 这个法子很实用。
走在雪层上, 声音确实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等到白王在里头吹灭榻前小几上刻意准备的一盏小灯的时候,他们就开始行动。
将钩刀狠狠一用劲儿,就将屋顶上一大片雪都刮了下来。
那雪块出奇的大, 掉在地上砰的一声,简直振聋发聩。
将两个下人都吓了一大跳。
他们二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相互做出了个吓死了的表情。
然后, 在听到里头发出一声惊叫的时候, 二人迅速拿着钩刀离场。
为了避免出现纰漏,连夜就将钩刀与包鞋的麻布销毁了。
至于屋后那块被钩出一大块印子的雪檐, 倒是无甚在意。
毕竟屋檐很高,后头又不好走,王妃是不可能去看的。
那些脚印也都经过了处理,并看不出来什么。
屋中,尹宛还处在双重惊吓之中。
一面儿是巨响,一面儿是身后的男人。
她以为自己今夜乖乖的在他身边儿睡下就会万无一失,不会出现幺蛾子,谁知道临了又出了事。
被他捞进他的被窝的时候,她惊叫了一声,随后就开始挣扎,“殿下,你干什么???”
白王将人紧紧桎梏在怀里,小声解释,“宛宛,我看你被吓得颤抖,担心你,就不经过你的同意将你抱过来了。”
“可是即便如此,殿下也不能先斩后奏啊?”尹宛气极,手里还在不停的抠他的大手。
白王像是根藤蔓似的圈着她叫她不得动弹,任凭她如何抠他手,都逃脱不出去。
“这个先说一声我确实没想到,因为我一有想法就会直接行动,根本不会去思考后再做,那样太浪费时间。”白王柔声道,“换句话说,若是你有生命危险,命悬一发,我若是思考个片刻,那你岂不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你说,我说的是也不是?”
他说着,手还不老实的在她的小腹上按了按。
尹宛被他按得浑身一扭,像个小猫似的蹬了蹬腿。
“殿下强词夺理,这根本是两回事儿。”
怀里的人儿蹬腿蹬的厉害,白王想也未想,就用自己的腿压住了她的腿。
瞬间,被窝里就安静下来了。
被他制的不能动弹,尹宛无奈的深深叹了口气,“殿下,你说归说,压我腿做什么,不觉得过分了吗?”
过分吗?当然不!
更过分的还在后面呢。
白王将自己的另一条腿从尹宛的身下穿过去,与压在尹宛腿上的一条腿汇合,将她绞在其中。
然后,他还装作十分无辜的样子,说道,“宛宛,你还在抖,我这样是在给你安全感,你摸摸自己的胸口感受一下,是不是心跳的很厉害?”
“我抱着你,在后头都能听到呢。”
她确实还在害怕,毕竟睡着的时候听到巨响是会要许久才会恢复。
但是,她的心跳声有那么重吗?
“殿下又在诓我吧。”她被绞的太紧无法动弹,手也抠累了,只好松手不再继续,“你在后头与我的心隔得老远,能听到才怪,就不要瞎说八道吧。”
没想到白王忽然笑了,他凑近尹宛的耳垂边,将唇轻轻敷在上头,说道,“不不不,不是用耳朵听到的。”
尹宛诧异,“不是耳朵是用什么?”
难道是眼睛啊?鬼扯。
她在酝酿着,他若是乱说,她就狠狠地怼他,让他尝尝尴尬的滋味。
但是没想到,那男人居然幽幽的说了一句,“宛宛,当然不是耳朵,也不是眼睛,是用心。”
“你感受到了吗?”他将自己的胸膛又朝她贴近,“此时此刻,我们两个人的心脏相隔不过咫尺,是这世上最亲密之人,只要我的心还在跳动,就一定会护着你的心不受一丝伤害。”
听到这番话,尹宛几乎是呼吸一滞,耳朵发麻。
她闭了闭眼,觉着自己的眼睛都被震的开始模糊起来,看里头凌乱的寝被都看不清晰了。
小姑娘从未听过这等情话,被撩拨的心都乱了。
她咬着下唇一言不发,手指掐在白王寝被上绣的鸳鸯并蒂莲上的莲花花心上。
屋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两人的呼吸声相互交缠着,此起彼伏。
外头十分寒冷,被子里头却暖和的要命。
画面相当旖旎。
在无尽的沉默之中,白王清楚的听见怀里的小人儿心跳快了几分。
他暗暗满足,看来这几日收获颇丰。
接下来的几日还得再加把火才行。
尹宛一动都不敢动,哪里能知道自己的心跳快不快。
此刻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理都理不清呢。
默了一会儿,她忽然就感觉身后有点不对劲。
白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子又开始变得滚烫,比昨晚还要烫。
惊的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将方才的慌乱尽数抛到九霄云外,只想着要给他降温。
她太害怕了,万一这男人死在自己身边,她这辈子都要活在阴影里了。
“殿下,你又开始发烫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她小声问道。
白王在后头嗯了一声,用虚弱来钩着她,“是的,每当到了这个时候就开始不舒服,宛宛你说该如何是好?”
尹宛心下诧异,怎么还问如何是好?
发热了就降温啊,难不成任其燃烧呀。
“我来给殿下降温。”她道。
经过昨夜一事,她对这种事已经不再惶恐,算是小小的游刃有余吧。
昨晚她不知道揉到最后他有没有降下来,但是从他今日的样子来看,是有效果的。
若是没成功,今日不就成火炭了?
白王在她颈窝点点头,滑腻腻酥麻麻的感觉一下子就从那处传了过来,痒的尹宛浑身像是被闪电劈了一般。
她不知道被闪电劈是什么感觉,但是总觉得应该就是这样。
“殿下。”她瑟缩了一下肩膀,“你能不能别这样?我不舒服。”
白王将头撇到后头,咳了两声,再回到她颈窝,“怎么不舒服,说说看。”
怎么不舒服,这个怎么说啊?
还真是有点难以启齿呢。
但是为了让他不再这样对自己,她还是咬牙说了,“殿下下颌抵在我颈窝的时候我就感觉好痒好痒。”
“哪种痒?”白王追问,唇边已然浮起笑意。
“就是,就是”尹宛思索着,磕磕巴巴道,“抓耳挠腮那种吧,不过我也不能明确的说出来是不是这个,就感觉很缥缈,抓不住,又道不明,就感觉它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白王嗷了一声,大手向她的小腹上头游走几分,在她的肋骨之上,丰腴下半寸之地揉了揉,“是不是这种感觉?你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他的手虽然是隔着衣裳摸的,但是还是惹得尹宛发出了一声娇嗔。
她都被自己给吓了一大跳,心脏狂跳不止,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发出这种鬼声音。
脸被羞的发热。
“殿下,你快些松手,你身子越来越烫了。”她急道。
身心的麻痒已经让她无法再冷静得由着他去。
白王并未听她的,反而将手又往上游走半分。
“看来宛宛还是没能说出来真实的感觉,那我再换个位置问问。”他的呼吸都开始变得灼热,“你不说清楚,我都不知道如何帮你解决问题。”
在他的手碰到她的丰腴下方的一瞬间,尹宛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
被子里的温度也高的让人害怕,肌肤上都快被热出细汗来。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到变形,“殿下,你快松手,我觉得我没问题,不要你解决。倒是你,身子好烫,我害怕,得赶紧给你降温啊。”
嗯,很好。
点到为止,这个点已经到位了。
白王生生克制着,将手抽回来,收回腿,将人抱着翻了个身。
一阵天旋地转间,尹宛就被他抱着翻上了他的身上。
她震惊的像是个看到奇观的猫咪,杏眼睁的老圆,乌溜溜的转动着。
双手,哦不,是她的整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小腹贴着他的六块腹肌。
手不偏不倚的杵在昨夜忽然鼓起来的胸口位置上。
这一瞬间,她觉得空气都凝固了。
身子僵硬成石雕。
白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手还不怀好意的放在她的腰窝上,在那处轻轻摩挲着打圈儿。
“宛宛,你可以开始了,就像我现在这样,轻轻的柔柔的。”
尹宛还僵着,眸子眨了眨,脸上火辣辣的,烧的吓人。
她慌忙收回手,撑在榻上要起来,但是胡乱扭动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到了个不该碰的东西。
她记得这个,那日醉酒就发现了,她故意接近他,他就拿东西戳她。
尹宛心情本就复杂,一想到自己要给他降温,他还故技重施戳自己,气就不打一出来。
一咬牙,狠狠在那上面压了压。
叫你戳我,叫你戳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没想到这法子果然奏效,白王竟真的痛苦的闷哼了一声。
尹宛感觉自己狠狠的占了上风,自豪的从他身上赶紧挣扎下来,躺到一边。
“看见没,这就是戳我的下场,殿下可不要怪我哦,都是被你逼的。”她十分傲娇的说道。
白王面色苍白,痛的手都蜷缩成了拳头,指节开始泛白。
他看着尹宛幸灾乐祸的样子,又想笑,又无奈。
真是个憨货,那哪儿是能随便压的啊,看来还得找个机会给她普及普及知识才是。
让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好,是我错了。”他咬着牙道,“那宛宛快些行动吧,再晚了怕是我真的不行了。”
尹宛心里得意,当然回答的就快。
她一口应下,马上挪过来,将手伸到他腹肌上,开始慢慢的按揉。
揉了三五下,身上的痛楚就消失的差不多了,白王这才松了口气。
他看着她,目光如炬。
小姑娘什么都不懂,揉的十分用心,根本感受不到他的感受。
昨夜白王就已经在她的不经意的撩拨下忍的痛苦万分,今夜恐怕是又要拼命忍下来。
一想到这般三番五次委屈自己的身子,就感觉很是难受。
但再难受又有什么办法,时机不合适,做什么都白搭。
还是同昨夜一般,揉着揉着,尹宛就开始犯困。
她总是断断续续的,揉一会儿,手耷拉下去,醒了就继续。
这般持续了很久,眼皮与困意打架打输了,实在忍不住了,就沉沉睡了过去。
白王翻了个身,将人轻轻搂进怀里,环着她睡。
两个人睡在一个被窝儿里,像极了燕尔新婚,蜜里调油的夫妇。
白王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暗暗叹出口气,若是她现在就如他所想那该多好。
身子的滚烫感还没有消失,在抱着尹宛的时候居然越发高涨。
白王尝试着将其熄灭,但是许久都没有起到作用。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他轻轻起来走到外头,光着脚在雪地里站着降火。
他穿的是一身黑衣,新做的衣裳还没送来。
白王身形高大,长发就垂在身后,又与一身黑袍融在一起,远远看去,像极了在雪地里站着的鬼影儿。
下人巡夜之时,打着风灯从廊下经过。
见雪地里站着个黑影儿,以为是是自己眼花,连忙用手揉了揉,但是再去看时,那黑影还在。
吓得他一个屁股墩跌坐到地上,风灯也滚出去老远。
他指着那黑影儿颤抖着说道,“鬼啊,王府里出鬼了。”
得亏了苍河有起夜的习惯,去净室的时候发现了。
他定睛一瞅,那鬼影儿不正是他家殿下吗?
于是赶紧飞奔过去,斥那下人,“放肆,什么时候了还在此喧哗,不要命了?”
那下人颤抖着指着他身后的黑影儿,小声道,“苍河大人,那儿,那儿有鬼。”
苍河干咳一声,假装向后看了一眼,见自己过来一顿搅和后殿下已经趁机走了。
于是,沉声斥道,“你是眼花了吧,哪儿有鬼?”
那下人伸头去看,果然什么都没见着。
他挠了挠头,怪道,“奇怪,刚刚明明看见了的,难道真的是我眼花了?”
苍河见他这样,又想着刚刚的殿下,都要忍不住笑喷了。
他强忍着,说道,“还不快走,当心扰到主子们歇息,狠狠罚你,还有这事儿不许外传。”
“是,苍河大人,奴才一定谨记,绝不外传。”
说罢,他连忙拾起风灯,飞也似的跑了。
见人走远,苍河才安心转身,走到清心苑的廊下。
见殿下在廊柱后头的阴影里站着,他过去,小声道,“殿下,都处置了,不会乱嚼舌根的。”
白王嗯了一声,脸色可不怎么好。
“以后这清心苑夜里不许旁人靠近,除了你与春见。”
苍河连连应道,“是,殿下,明日一早属下就去安排。”
白王不再应声,目光平视着前方。
苍河将自家主子看了一眼,心里还纳闷儿,他为何半夜三更在外头罚站。
直到看到他敞开的胸膛,以及光溜溜的脚,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殿下,您这是还没有那什么吗?”
这么憋下去,该不会要憋坏吧?
白王回头,黑着眸子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活腻歪了?”
苍河连忙捂嘴,“没有,没有的事儿。”
不过看着自家主子这般艰难,他还是冒着生命的风险,在他身旁小声提建议,“殿下,要不然,您把那揉腹肌的法子换一换,换到那里?”
他说着,一双眼睛缓缓向下。
即便是在黑夜,那极度不明显的眼神还是被白王给捕捉到了。
他顿时一脚踢过去,冷着脸道,“本王是不是说过让你不要多嘴?你都当耳旁风了?”
苍河被踢得小腿发痛,连忙跪地求饶,“殿下,属下错了,错得离谱,请殿下恕罪。”
白王还欲斥责他,却没想到,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尹宛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来,循着声音的方向问道,“殿下,是你在说话吗?你好了没有?我又睡着了。”
白王连忙向前走了两步,遮住跪在地上的苍河。
苍河趁机从后头溜走。
“宛宛,你醒了?”他走过去,像个没事人一般,“走,我们进去。”
尹宛将他上下打量一遍,不解道,“殿下你还病着,怎么敞着身子光着脚在外头,不要命啦?”
“进去说。”白王搂着她进屋,将门合上。
外头还挺冷的,尹宛下意识将衣裳紧了紧。
但没想到,白王忽然将她按着抵在门上,趁她还没反应过来,用口封住了她的唇。
说实话,他身子的燥热靠着这冷空气真是没什么用。
到现在还难受着,身子不烫,但是心烫。
尹宛被他吻的气都喘不过来,开始挣扎的敲打他,“殿下,你疯了?”
是的,他是疯了,被她逼疯了都快。
他紧紧的按着她,又将人亲了许久才松开,然后一下子跌倒在地。
尹宛的脑袋又像是被炸雷劈了一般。
怎么他欺负她了,他还先恶人告状,跌地上呢?
“殿下,你莫要这样,是你先欺负我的。”
白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一边诓她一边还不忘记装虚弱,“宛宛,我没有欺负你,我这也是降温的一种法子。”
“你若不信,就来感受一下,看看我是不是身上已经不烫了?”
方才他是真的冲动了。
亲完人又赶紧想法子补救。
尹宛似信非信的伸手去捏他的胳膊,惊奇的发现他的身子真的不烫了。
当时就很震惊。
“殿下,这这这”她摸着自己还有些发麻的唇瓣问,“真有用吗?比揉腹部还管用?”
她从前就只知道两个人唇挨唇是夫妻之间做的事,若是白王亲她,就是欺负她。
但是她从未想过,亲亲之后还能给他降温啊?
真的怪神奇的嘞。
小姑娘蹲下来,噙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地上的人,“殿下,你快说说啊。”
白王颔首,一本正经的说,“真的,宛宛下回也用这种方式好不好?”
“我现在已经不难受了,身子舒坦了不少。”
尹宛想了想,伸手在他的腹部摸了摸,见他真的温度降下来了,才点头,“那,那行吧。”
不过说出口,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殿下,你真的没有诓骗我吧?”
她明天可是可以去问春见的呢。
白王摇头,有气无力的道,“没有,我怎么会舍得欺骗宛宛,若是真的骗了,我愿变成小狗。”
尹宛下意识挑了挑眉,“呜这可是殿下说的哦,你若骗我,就变成那种会汪汪汪的小狗。”
“好!一定。”白王笑着道,“来,宛宛,扶我起来吧。”
尹宛嗯了一声,伸手去扶他。
两人搀扶着走到榻边。
将尹宛哄着上榻,白王就立刻借机去了偏室。
在榻上躺着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人来,尹宛就有点开始担心,担心他怎么去洗个脚去了那般久?
她轻轻的唤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心里隐约开始不安起来。
她怕他在那边若是晕倒,摔在地上就完蛋了。
冬日里的地面十分冷硬,只要摔下去,就算不断胳膊断腿,也能擦伤一大片。
她不安心,于是赶紧过去查看。
哪知道,刚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里头那个人好生生的站着。
只不过,他是在背对着她,身形微动,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尹宛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来了。
她趴在门框上,朝里头小声的问了一句,“殿下,你在做什么呀?”
白王忽地转身,有些惊讶的看着她,“没,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
才怪,骗鬼呢!
尹宛眸子一拧,起身站在门口,叉腰,质问,“真的没做什么?那殿下拿着我的小裤干吗?”
第54章 054
尹宛问出这句话的时候, 白王几乎是在一瞬间将手里的东西揉成一团。
不过他手里的动作是很快,但是人看上去却丝毫不显慌张,还是一副镇定自若得样子。
尹宛也不进去, 就趴在门框上往里瞧。
小脸儿上满是好奇,细长的手指就搭在门框边沿,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她过来就是因为担心他出事,现在看见人一点事儿都没有,反而背影看着比在榻上还要精神, 就不再担忧。
不过, 此消彼长, 倒是又有另一个问题将她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
看着自己的衣裳在他的手里, 她实在是想不到他是在做什么。
难道是洗完脚忽然找不到擦脚帕子, 胡乱的选了一个, 就恰好是她的衣裳么?
这好像真有点离谱。
堂堂王爷, 修养是有的,拿衣裳擦脚应该不可能。
她自己一个人在门口琢磨的时候, 另一边的白王已经将手里的东西丢进相隔不远的水盆里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 人家就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高大的身躯瞬间遮了视线,将门堵得严严实实。
看着他的身躯,尹宛突然有一瞬间的紧张, 感觉有种压迫感袭来。
她立即收回手,直起身子, 朝后头退去一步,“殿下, 你要去哪儿,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若是不搞明白这事儿,怕是一会儿她都睡不着。
白王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水淹没的衣裳, 眸中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暗色,“你的衣裳掉在地上沾了灰尘,我正打算拾起来呢,你就过来了。左右都是脏了,我就直接给你放在盆中泡着。”
掉地上了??
尹宛踮起脚,伸长脖子顺着白王的视线往里探。
但是都还没看见呢,就被白王忽然转过来的身子给挡住了视线。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小人儿,问道,“宛宛,你在看什么呢?”
看什么那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尹宛放下脚后跟儿,缩回脖子,说道,“殿下不是说了么,衣裳掉地上脏了,我进去洗一洗好了。”
从小到大,大的衣裳她从未碰过,也不知道如何浆洗。
但是,贴身的小衣倒一直都是自己或是春见洗的。
眼下衣裳已经在盆中泡着打湿了,还不如顺手洗了的好。
这几日一直下雪,不见天日,温度也极度冷冽。
贴身小衣都是一日一换。
昨日听春见嘀咕这天气不晴朗见不到日光,衣裳也不容易干。
只怕是箱笼里的小衣都要给穿没了。
若不是这样,她也不至于嘀咕这些。
在她听到白王说衣裳掉地上了之后,她就没再多想是为什么了,几乎是直接信了他的话。
当下就准备进去清洗呢。
但是谁能料到啊。
那个一直高高在上,冷峻的矜贵男人,在听到她说要去洗衣裳的时候,突然对她说道,“宛宛,你去歇着,我来给你洗。”
尹宛当下就被他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她一脸诧色,怔怔的看着他,唇口轻启,不知作何问答。
懵了一会儿,才勉强恢复平静,尴尬的说道,“殿下,我该不是听错了吧,你要给我洗衣裳?”
他是王爷,是大晋九五之尊的五皇子,要给她一个将军之女洗小裤?
是他疯了,还是她疯了?
不不不,不是他疯了,应该说只有她自己一个感觉疯了而已。
白王始终表情未变,说的还很是斩钉截铁,“你没听错,我是要给你洗,因为我们是夫妻,做夫君的给夫人洗洗衣裳,那也是很正常的,这也算是夫妻之间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吧。”
“不过,宛宛,你这样惊讶做什么?今日可只是个开始呢,往后我们还有很多次,你要适应。”
尹宛:“”
尴尬,是真的很尴尬。
尹宛愕然的看着他,想着他方才说的那句话,感觉自己的耳朵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变成了她都不认识的人。
撩拨人的话居然信口拈来,还说的如此脸不红心不跳。
遥遥记得,他们成婚后的那头一两个月,这个男人都恨不得把自己弄的像是冰山一样,连笑的不会笑。
不论与她说什么,都不带一丝感情。
他们一日之间的交流都不会超过五句,哪有可能像是现在这样,一说说一箩筐。
喜欢一个人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大到足以让一个人发生惊天巨变吗?
她还真的有点不敢相信。
早前白王对她说喜欢她,她其实就不是很相信,也没放心上。
毕竟之前他是真的对她一丝丝的感觉都没有,睡觉的时候恨不得一动都不动,若是她能提议在床榻中间砌一堵墙,他怕是也能快速答应。
这样的一个人忽然变了,叫她如何能相信是因为喜欢二字?
莫不是因为之前他受到打击,她又费尽心思帮助他走出阴霾,他对她形成了依赖吗?
就说一个人如果长时间深陷泥淖不见光明,忽然有一日有个人伸手鼓励他给他帮助,拉他出泥淖,让他重见光明,那被救的那个人肯定会感激救他之人啊。
从感激到依赖,有理可循。
嗯,应该就是这样。
那她更加不能让他帮自己洗衣裳了。
可不能让他对自己的依赖加深,万一某一日不让她走了怎么办?
她得狠狠地拒绝,还得立刻表明自己的态度,让他趁早消了对自己的想法才好。
“殿下,不用你洗,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来就好了。”尹宛一字一句道,“我现在还在殿下身边就是为了照顾殿下痊愈,等到殿下身子一好,我们就一拍两散。”
“这种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做的好,边界感还是得守得。再说了,殿下你是一州之主,怎么能帮女子洗衣裳呢,传出去怕是凛州百姓都要笑话你的。殿下的威信才树立起来没多久,你忍心让这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将它毁了吗?”
一拍两散,无足轻重这八个字当真如泰山压顶一般。
白王身形僵住,蹙眉看着尹宛的时候,心中都像是在滴血。
旁的身外之物他不在乎,但是却最在乎她的想法。
他有些难过。
自己都费尽心思拉下脸面来与她日日粘在一起,她居然还想着要走,当真是诛心。
不过这一点痛苦他还是能承受的。
也就阴郁了不到片刻,整个人就忽然变得舒朗起来。
他想,自己喜欢上她也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换位思考,她若是喜欢上他,那也得耗费同等时间。
或许,她需要的还会更久。
不论多久,他都愿意等,也愿意继续打动她。
“宛宛,你还说你要照顾我痊愈,难道都是空话吗?我在榻上整整躺了两日,人都要废了。好不容易今日起来能走几步,想要活动活动筋骨,你却不让。你到底是想让我不好,还是想让我好啊?”
“若是不想,那你就得一辈子待在这里照顾我,若是想的话,那就乖乖去躺着。”
尹宛被他三言两语给堵得居然无话可说。
这个男人嘴皮子确实很厉害,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他居然忽略她方才说的话,直接拿自己的身子说事。
啧啧啧。
不过洗肯定是不能让他的,这多尴尬啊?
“殿下,你若是想活动筋骨,可以在屋里走走,但洗衣裳还是算了。”
白王摇头,“不想,我就是想要给你做点事情。”
尹宛也摇头,“那可是女儿家的东西,不好叫旁人碰,殿下还是赶紧出来。”
两人僵持不下。
白王知道尹宛是铁了心不让他洗,但是里头那个东西肯定是不能到她手里的。
略微一思索,他就想出了一个法子。
他将身子忽地往下倾了倾,似笑非笑的盯着尹宛的唇瓣,说道,“宛宛,你若是非要我出来,那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尹宛问。
白王指了指自己的唇瓣,“亲我,一刻钟,不然我就绝不会让。”
“殿下,你”尹宛脸颊瞬间又红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一听到他说这些,就忍不住心里麻麻的。
大抵是因为这几日被他撩拨的太狠,弄的都有心理阴影了。
“不,我不答应,现在是我的衣裳掉地上要清洗,不是殿下的,殿下没有权利要我答应这个条件。”
此话一出,白王忽然就直起了身子。
脸上的笑意猛然消失,接替而来的便是一种许久都未出现的冷冽。
“王妃,本王说话现在你都不听了是么?”他冷冷道,“若是不答应,那便再加一刻钟,不亲完,绝不让开。”
尹宛被他吓到了。
她愣愣的看着他,小声嘀咕道,“殿下,你,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还凶我?”
小姑娘抿着唇,可怜巴巴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仿佛下一刻就要掉小珍珠似的。
白王的心一下子软了。
暗叹自己真是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他可是舍不得见她哭的,她一哭,就好似那雨后的芙蓉似的,让人忍不住要怜惜。
他也不知道她为何就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好了好了。”他向前走了两步,将人捞进怀里,轻声哄道,“我就是吓吓你的。”
这一次,尹宛居然没有主动推开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日与他相处久了习惯了的原因,她开始渐渐地不排斥与他接触。
就像现在这样。
她吸了吸鼻子,说,“殿下你是个大坏蛋,既然是吓我的,为什么还要说那种条件?殿下现在又没有发病,我看着殿下可精神呢,也不需要我啊。”
白王垂目看着她的鸦睫在白皙的脸颊上打下一扇阴影,心里就痒痒的。
于是伸手在她的睫上轻轻碰了碰,再将手下移,落在她的樱唇上。
他轻轻在那软软的地方点了点,说道,“我那会儿是吓你的不错,但是说的条件可是认真的,宛宛不能当做玩笑。你是愿意过去乖乖睡觉,还是愿意亲我两刻钟?”
两刻钟???不是一刻钟吗?
尹宛当即朝他的手指上咬了一口,气呼呼的道,“殿下,你讲些道理好不好,最开始明明说的是一刻钟。”
“嗷?”白王像是得了什么便宜似的,立即道,“一刻钟也行。”
绕来绕去,尹宛还是被他给绕了进来。
她都没发现白王做这么多事情都是在故意折腾自己,还以为是真的在谈条件呢。
可是当他说出‘一刻钟也行’的时候,她一下慌了。
心道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他们就忽然达成一致了?
她都没说要与他履行条约呢。
“殿下。”她立即想要否决这个奇奇怪怪的条件,但是没想到,白王的速度快了她不止一倍。
话都还没出口呢,上头那男人忽然低下头,就往她的唇上凑。
几乎是在一瞬间,白王那一张清隽的脸就压了下来,双眸幽深不见底,便是看一眼,就能骇人心魄。
尹宛望着他朝自己凑近,近到眼睛看着都开始发痛。
最后,在她已经能看清楚他那张唇上浅浅的唇纹之时,心里忽低咯噔了一下。
慌张瞬间席卷而来,心开始扑通乱跳,咚咚咚的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似的。
她更慌了。
连忙用手撑住他的脸,将自己的脸撇到一边,躲避他。
白王顿了顿。
就在这一瞬间,小姑娘嗖的一下,像一只扑棱蛾子似的,一下子溜了出去。
跑到床榻边,扯起一片垂下来的月白色帐幔遮住自己的半个身子。
一边拍着胸脯顺气,一边歪着头向着白王说道,“殿下,你你你还是按照你最开始说的来吧,若是想洗衣裳活动筋骨就去洗,我我我乏了,我马上睡的。”
“一会儿洗好衣裳后,殿下也赶紧睡,别冻着,你身子还没好呢。”
说罢,她一个转身,逃也似的就钻进了被窝里。
若要她在亲他一刻钟和自己一个人睡觉中选一个,那她肯定选后者啊。
她又不傻。
望着帐幔里隐隐约约印出来的那鼓鼓囊囊的一大团,白王宠溺的笑了笑。
他的王妃啊他最懂,还得是这种法子才能治住她。
尹宛藏在被被窝里的时候,整个人都还在发抖。
他真的靠自己太近了,近到她都不敢看他。
他那双眼好像能摄人心魄,那张唇好似能吃人,能吸血似的。
尹宛拍了拍胸口,做了深呼吸,给自己顺顺气。
但是没有用,觉得还不能平复心情,于是将枕头扯下来,抱在自己怀里。
胸口被堵得紧紧的,她才觉得好受许多。
白王过来的时候,尹宛已经睡着了。
他也没有打扰她,而是轻轻的上榻,在一旁睡下。
第二日,尹宛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并没有人。
榻上冰凉一片。
顿时心里一惊,想着,该不会昨夜他后来又摔倒在地上了吧?
大夫说了他会经常晕厥的。
尹宛心中一阵惊恐。
立即掀开寝被下榻,胡乱的穿上鞋子往偏室跑。
但是打开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自己的衣裳也都好好的搭在木施上。
看着那衣裳的潮湿程度,想必昨夜是已经洗好了的。
但是,不在这里,他一个病人这么早又能去哪里?
外头正是化雪的时候,冷的手都拿不出来呢。
她飞快的转着脑子,想,该不会是昨夜她拒绝了他,他故意闹脾气去折腾自己的身子吧。
要是那样,可真是糟了。
他这人可真的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尹宛连忙大声朝外喊道,“春见,快进来。”
春见从外头跑进来,“王妃,怎么了,我来了。”
“殿下呢?”她一把拉住春见,“去哪儿?”
春见很明显迟疑了一下。
似是思考了片刻,才道,“殿下兴许是去书房了?”
“他身子还没好,怎么会去书房呢?”尹宛反问。
书房距离这里还有点距离,过去的话,必定要走雪地。
这个春见还真的不好回答。
她总不能说,殿下拖着病体去看他让人给她家小姐准备的礼物吧?
那不能说的。
白王装病这件事春见是不知道的,只有他的贴身护卫才知,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
春见又想了想,说道,“去书房待一会儿应该没事,殿下都吃了几日的药了,身子总归是好了些的。”
好巧不巧,这句话倒是给尹宛提了个醒儿。
确实,他是吃了好久的药了。
怎么说也该有起色,既然能去书房,说明好的还不止一星半点儿。
那她是不是离开的日子要提前了?
想到这个,尹宛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立即让春见伺候自己梳洗。
收拾完后,拿起汤婆子就要往外跑。
春见拦住她,“王妃,你要去何处?”
“去找殿下,我有话要问他。”尹宛将汤婆子紧紧攥在手心,“你同我一起。”
她要确定这件事。
“不行啊。”春见连忙摇头,劝道,“王妃,外头冷你还是不要去了,殿下一会儿会被苍河送回来的,你别担心,有什么事儿可以待会儿再问。”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找答案了,怎么可能还能忍住不在屋里坐着呢。
尹宛当即说道,“春见,你怎么了,不听话吗,快让开。”
春见感觉真是为难。
一边是殿下,一边是自己的主子,两个人都让她听话,可她到底该听哪边的。
殿下又惹不起,也不想让主子受苦。
她都感觉自己都被弄成了夹心饼。
“王妃,我就是担心你”她还想要说点什么为自己辩解。
但是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看见板栗从外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她边跑边急道,“王妃,您快去前面儿看看吧,殿下与云大夫在府门口快要打起来了。”
什么?打起来了???
尹宛愕然。
殿下不是说在书房吗,怎么跑大门口去了?
还有,云风怎么忽然跑来了?
这都什么情况?
第55章 055
“云风什么时候来的, 殿下不是在书房吗,怎么去前头了?”尹宛看着板栗问道。
板栗对于王妃问的这个问题感到有些奇怪,她哈着热气说, “殿下一直在前头啊。”
然后,又觉得说的不好,赶紧补充道,“是这样的,殿下去前院儿的时候正好碰到云大夫了, 两人就在一起说话, 说着说着气氛就不对了, 奴婢就赶紧来通报给王妃。”
照这么说, 殿下他根本就没有去书房。
那春见为什么撒谎?
尹宛扭头诧异的看了一眼她, 春见连忙低下头去, 脸上一下子就开始变得火辣辣的。
殿下其实就是去的前院, 并没有说去书房,这么说只是帮着打掩护呢。
那她哪儿知道这个板栗会突然跑来咋咋呼呼的通报啊, 又上哪儿知道云风会突然过来。
不过细细想来也说得过去, 他们准备的东西都放在库房,库房就在前院的西边儿。
若是殿下在那里查看的同时,接到云大夫来了的消息, 直接就过去了,那也说得通。
要她说啊, 真是越要遮掩的事情越是遮不住。
也不知道这个云风忽然是怎么了,突然跑过来这里。
那日不是说好了, 她们要很久之后才可以走, 叫他不要再来了吗?
这人怎么不听。
眼下事态紧急,也不能在此耽搁, 尹宛仅仅是看了自己的婢女一眼,就匆匆走出门去。
两个婢女也赶紧跟上。
今日天气终于放晴。
沿路过来,所见之处都是光彩熠熠的。
阳光洒在皑皑的白雪上,像是在上面镀了一层金粉,十分耀眼。
屋檐上的雪块都在慢慢融化,正在沿着瓦沿向下有规律的滴着水。
水滴清冽透亮,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将泥土砸出一个个规律的小坑。
偶尔有风吹来,里头夹杂着阳光与雪水混合的味道,很是冷沁。
都说化雪比下雪冷一些,尹宛可觉得,那冷的可不止一星半点儿。
就刚刚从清心苑走过来到游廊的这一会儿,手都已经冻的有些麻木。
她将手交叠在一处,一边揉搓着,一边快步向前。
心里急,走的也快,没多久就到了前院儿。
穿过前后相连的垂花拱门后,一下子就看见大门处果然站了两个人。
一个穿着天青色的衣袍,一个穿着白袍。
两人都背对着她,身形也差不多,不过尹宛还是能一下子分辨出来谁是谁。
左面儿那个穿着天青色长袍的人,衣裳上还绣着展翅高飞的白鹤,这不用猜她都知道是白王。
见他忽然不再穿黑袍,她居然还觉得有点欣慰。
暗暗叹道,之前的努力果然是没有白费的,他都听进去了。
右面儿的那个自然就是云风。
几日不见,他像是消瘦了许多。
他们二人站在一起,看起来并没有剑拔弩张,好像也没有板栗说的那么严重。
这丫头
尹宛暗暗叹了口气,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两个丫鬟都起奇奇怪怪的。
一个说谎,一个夸大其词。
她摇了摇头,提起裙摆踏出垂花拱门,径直往大门口走去。
那两人还站在一起,丝毫没有发现她来。
行至距离他们二人十步开外的地方,尹宛出声唤道,“殿下,你怎么来这儿了?外头风大的很。”
“还有云风,你怎么忽然也来了?”
被叫到的两人顿时身形一滞,快速侧头看了一眼对方,然后以尹宛想象不到的速度迅速转过身来看向她。
“宛宛。”终了还是白王的速度快过云风。
在他还未出口的时候,他就已经唤出声,还快步向她走去。
云风有些失落,但他并未迟疑,也跟着跨进门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尹宛身前停下。
“我出来透口气,宛宛你怎么过来了?”白王率先问道。
他还刻意挺了挺胸,好让面前的人看到自己的特别之处。
尹宛自然早就发现了的。
隔得近了,她将他上下打量一遍。
见他一身天青色的衣袍不留一丝褶痕,打底的白色衣襟无一丝杂质,青白相互辉映,衬的他那一张清隽的脸更是如同清风明月一般,就有些迷了眼。
她说的没错,他果然适合除黑色以外的颜色。
黑色当真太过沉重,总显得老沉,十七八岁的少年还是得多穿些浅色衣裳才好。
就像云风一样,随时随地出现,少年感都十足。
“殿下这衣裳很合适,衬的殿下十分好看。”她毫不吝啬的赞道。
这一声夸奖倒是夸进了白王的心里。
他心中大喜,暗想,宛宛她夸他了,真好。
“宛宛喜欢吗?”他问。
尹宛点点头,“喜欢啊,这不比黑色看着赏心悦目多了。不过,殿下与云风怎么会在一起呢?”
“这个”白王侧头看了一眼已经跟上来的人,“偶遇。”
对,就是偶遇,他只不过是来门口巡视巡视,就一下子看见这个撇脚大夫从外头跑了过来。
此人肯定没安好心。
还有,这些个下人也该好好收拾收拾,说了不准打扰王妃,偏偏有人胆大包天。
“不是偶遇。”云风当下就拆了他的台。
他看向尹宛的时候,脸色十分惨白,就好似许久不曾好好歇息一样。
尹宛看着他,眉头微微皱起,不禁有些担忧,“云风,你怎么几日不见成这样了?”
在他回答之前,白王刻意瞥了他一眼,眼神变得异常凌厉,似乎是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尹宛虽然看不懂,但是能感觉到,他又在凶人家。
她连忙说道,“殿下,你别这样,他是我朋友,我都说了好多遍了,请殿下善待我朋友。”
朋友?真的是朋友吗?
白王暗暗冷笑,恐怕也就只有尹宛这个单纯之人才会相信他当她是朋友吧。
据他所知,这个柳予风从来都没把她当朋友,从第一次在福禄酒楼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他有那么巧么,来诊脉就能遇见老朋友,蒙谁呢。
要不是因为自己没抓到他的把柄,根本就不可能让他还在这里碍眼。
而这个柳予风呢,似乎是觉得自己被人偏爱了,开始有恃无恐。
就算是站在白王面前,他也丝毫不畏惧,直勾勾的盯着尹宛说道,“听你说要很久才能走,我有些担心出事,所以才过来看看,想与你当面说说的。但是这两日王府忽然加重守卫,我根本没办法靠近,所以今日才会逮着机会来看看。”
“你当真要过完年节之后再走吗?”他问。
当云风问到此处的时候,春见已经吓得脸色发青。
虽然之前阴错阳差的说了年后再走,但是她总是害怕会穿帮出纰漏。
但是好在尹宛并没有说别的,只是有些氤氲的说道,“是啊,殿下的病又复发了,我得照顾他痊愈之后才能走。眼下情况还不太好,是走不了的,只有到年节之后了。”
她顺势将时间说的长了些,唯恐中间又出现幺蛾子,闹得像上回一样尴尬。
云风听后,身子竟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他诧异的看向白王,将他上下打量一眼,然后对尹宛道,“你弄错了,殿下根本没病。”
他自己就是大夫,怎么可能看不出。
只怕这些事情都是白王故意寻的借口,想要用此事牢牢套住尹宛。
这人当真是心思颇深,居然如此哄骗一个女子。
听闻白王是装病的时候,尹宛都觉得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她震惊的望着云风,问道,“你从何处看出来的?我没觉得是假的啊,殿下他真的是病着了,我都照顾了好几日了呢。”
白王从未想到,自己计划的如此周全的事情,没想到竟然会有一日被人当着尹宛的面揭穿。
心里一下子就慌了。
这还是他这十几年来第二次恐慌。
第一次是听她说要走,第二次是被揭穿怕她要走,两次都是为了她。
这个柳予风果然不是个善茬。
他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十分可怖,对着还在揭他老底的撇脚大夫斥道,“大胆,柳予风你是活腻歪了是吗,居然敢如此污蔑本王。”
“来人!”他大袖一挥,朝外喊道,“将此人捉拿起来,送入州衙交给齐大人。”
他不发威,是不是当他是病猫?
之前三番五次的接近尹宛他都忍了,现在居然来破坏他的事情,当真该罚。
他觉得自己就是太过纵容这些人,才让他们如此放肆,不知天高地厚。
之前都是看在尹宛的面子上不追究的,今日他都这样过分,那他还给他留什么情面。
大不了惹了宛宛不开心,他再千倍百倍的补偿给她好了。
但是他没料到,自己要惩罚那撇脚大夫的计划都还没实施,就被尹宛给破坏了。
她忽然拦在那大夫面前,像是个刺猬似的看着冲过来的护卫,“住手,我看你们谁敢!”
众位护卫纷纷停下脚步,望着白王,不敢再向前。
趁此空隙,云风继续道,“今日事情已经闹至此处,我就明说了,殿下的病早就好了,他只过是在装病骗你而已。”
“如果不是殿下骗你,我们这会儿只怕是都走出去好远了,说不定还能赶在元朔前后见到你父亲兄长呢。”
最后两句话的杀伤力着实强大。
尹宛一下子听了进去。
她猛地看向白王,质问道,“殿下,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肯定不是真的啊,但是怎么能承认呢?
白王连忙摇头,“不是真的,宛宛你别听他瞎说。”
方才在门口他们都已经较量过一番,他让云风不要再来找尹宛,还将话说的十分决绝。
想必他是心中不忿,趁机挟私报复呢。
这个人不是善茬,背景也绝对不会干净,虽然暂时还没弄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但是他绝对不会是好人。
但有一说一,在做大夫这方面,他还是做的挺好的。
治过尹宛,帮过他。
但是这些应当都不是他自愿做的,那日遇到狼不都是他故意为之么?
不就是想借机与她单独相处。
都是男人,那点小心思他怎么会看不懂。
再说了,救命之情那日他都已经用一百两银子还清了,根本就不欠他的。
白王越是不承认,云风越是要揭穿。
他连忙对尹宛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是个大夫,行医多年,病没病一眼都能看出来,你信我。”
“你知道吗,我们今日若是能走的话,还能在元朔之后赶到渭城。”
之前云风一直弄不懂为什么尹宛会拖后时间,直到今日来了,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尹宛此时此刻已经听不到什么渭城了,心中只有气愤。
她生平最是厌恶旁人欺骗自己,旁的小事还好说,像是生病这种大事如何能欺人呢?
只怪云风说的太过斩钉截铁。
“殿下,你说,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前两日他发烫和吐血的时候,那一切都还历历在目,真实的要命,尹宛怎么都想不到那是假的。
但是,云风的医术她是知道的。
那日在望春的时候,白王就用这种办法骗了她。
所以她不想相信都不能。
但是呢,又感觉心中十分复杂,不敢信。
因此,这事儿她只能求证白王,让他给自己一个准确真实的答案。
但是白王是万万不可能说出实情的。
他拉起尹宛的说手说道,“宛宛,我没骗你,从未骗过你,你要相信我,这两日我们日日夜夜都在一处,我是真的假的你难道还分辨不出来吗?”
是啊,他说的是有道理的。
尹宛心中终是有些动摇。
自己确实日日夜夜都与他在一起,有什么事她都知道的啊。
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云风要这样说,他图什么呢?
图跟她一起走吗,但也不至于急于这一时吧。
“我能分辨的出来的,那晚吐血怎么可能是假的呢。”她说着看向云风,“你为什么说是假的啊?”
光是日日夜夜这几个字眼就已经让云风心中醋意翻滚,他都无法想象尹宛是怎么被他骗的团团转的。
这个女人太过单纯,人家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若是不拿出些证据将白王装病之事锤死,她恐怕是真的要被他骗的什么都没了。
“我是大夫,我不会骗人的,真病与假病区别很大,首先气色和精神都不一样。我方才见到殿下的时候,明明见殿下面色红润,举手投足孔武有力,根本不像是个病人的样子。”他道。
白王立即反呛,“你是大夫又如何,这世间之事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你若是再在这里胡搅蛮缠,休怪本王不客气。”
云风今日铁了心要让尹宛知道白王装病一事。
他也不畏惧白王的威胁,直接道,“白王殿下,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装病,那不然我们当下就来做个决断,让宛宛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在说谎。”
“只要殿下将手伸出来,让我号一号脉,事情便清楚了。”
他们二人僵持不下,你呛我,我呛你,弄的尹宛正烦恼着呢。
忽然听到云风这般提议,当下觉得十分合适。
于是说道,“好啊,我赞同,那就直接号脉吧。”
反正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此话一出,一旁的苍河脸色瞬间苍白,冷汗直冒。
腿都要软的像面条,险些站不稳。
他使劲咽了咽口水,恐慌望着面前的三个人。
老天,这怎么能号脉呢,一摸上脉,不就全部都穿帮了吗?
第56章 056
所谓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话说的当真有道理。
苍河急的像是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但他的主子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痴痴的看着王妃。
他掐着掌心暗道, 我的殿下,我亲亲的殿下诶,您倒是想个法子啊。
再不想法子媳妇儿都要没了,痴痴的看有什么用啊。
先前费劲巴拉做那么多努力,费了多少心思。
若是就这样被区区一个大夫给揭穿, 弄得鸡飞蛋打, 那可真的是太不值当了。
不是他说, 这个云风也是的, 他家王妃都是有主的人了, 他怎么就没点自知之明, 非要跑过来搅和。
之前殿下与王妃是说过, 过不下去要分开的话,但那话也有期限啊。
说的时候都是好久之前, 眼下都快到元朔, 老早就过了期限好吧。
怪只怪人心易变,喜欢来的又快,挡都挡不住。
他家殿下爱上王妃, 那是自然不肯拱手相让的。
这云风就该有点自知之明,别来这里纠缠, 也别来打扰他家殿下继续哄王妃。
想想就气人,真想将人赶出去。
苍河气的牙痒痒。
但是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呢, 搁在心里的话根本无人能听得到, 也不过就他一人在这里瞎激进罢了。
因为,他家主子真的表现的很平静。
他不仅不对此事说点什么, 还跑去拉住王妃的手,问些不痛不痒的话。
“宛宛,你是信他还是信我?”
这话问出来就相当好笑。
大家有目共睹,方才王妃都已经附和着云风说要诊脉的,殿下还来问这个干什么呢。
毫无意义。
尹宛此刻十分清醒,直接了当的就避开了他的手。
她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说道,“殿下,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用意义,我觉得还是诊脉吧,一诊脉什么就都清楚了,身体是不会说谎的。”
没听到满意的回答白王有些失落,整个人都显得阴沉了许多。
他沉默着看着尹宛,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才看着尹宛,手指着云风说道,“要此人给本王诊脉可以,但是本王有一个要求王妃必须得提前答应。”
就知道他有这么一手,云风几乎没料错。
他迅速看向尹宛,想要从她口中听到拒绝二字。
但是,却没想到,她不仅没有拒绝,还答应的很干脆。
“好,我答应殿下的要求。”
在尹宛的眼里,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比白王是否是装病这件事情更重要了。
自从云风提出这个事,她就迫的切想要得到答案。
不管是真病还是假病,她都想要尽快弄清楚。
这也算是对她自己的一个交代吧。
她竟然答应了,云风十分惊讶的看着她。
他觉得,白王是没按什么好心的,若是光明磊落之人,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提出要求。
不过他也看不透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单单拿他此时此刻的表情来说,就十分不对劲。
明明装病之事已经迫在眉睫,他应该着急才是,但是却表现的如此镇定,丝毫不慌。
并且,在这种情形下,他还有心情去算计尹宛。
可见此人真的诡计多端。
他怕尹宛再被骗,连忙对她说道:“宛宛,你别答应,这件事情本来就很简单的,就是号一号脉的事,根本不需要将之复杂化。”
尹宛有自己的主意,自然不会去听云风的。
“云风,我有自己的考量,没关系的。”她看了一眼他,转而又看向白王,“殿下,还请说是什么条件,说完我们好继续。”
她与白王怎么着也是夫妻,这段日子他对她也还算不错。
况且现在她人还在王府住着呢,吃着人家的用着人家的,总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吧。
这两句话说的白王还是挺满意的。
见尹宛拒绝了那撇脚大夫,他心里倒是舒爽不少。
再次看向云风的时候,他整个人的气势都高扬了起来,眉宇之间还带着轻蔑。
那神情似乎在说,看吧,他的人就是他的人,他提的条件她当然会答应,还用得着你一个外人说道吗?
“宛宛,你听好了。”白王刻意提高声调,说道,“如果待会儿诊脉我没有装病的话,之后你得乖乖的在府上照顾我,得听我的话。还有,这件事是柳予风提起来的,他得给本王道歉。”
男人一旦摊上感情这种事,就会变得斤斤计较。
以前这种污蔑的小事白王都不屑理他的,今日却是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前头的要求尹宛觉得自己可以答应,毕竟若是弄错了,也是她理亏,本就该接受惩罚的。
但是云风只是她朋友,她并没有权力代替他决定。
“我答应殿下的要求,但是道歉这件事还得问云风的意见。”她说着看向云风,神情之中略显尴尬。
云风心性高,给人道歉之事她也不知道会不会答应。
其实到现在她都搞不懂,这个云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每次对着白王的时候也总是暗戳戳的剑拔弩张。
他与白王本身没什么冤仇得,但为何两人一见面就不对付呢?
这事儿她还真百思不得其解。
尹宛本以为云风会拒绝白王的提议,却没想到,在她话音还未落时,他就已经出了声,“好,柳某答应白王殿下的要求,若是待会儿是柳某误判,定当向殿下道歉。”
他是如此的胸有成竹,想要等着看白王的笑话。
但是殊不知,白王比他还要胸有成竹,也等着看他被打脸,看他当着尹宛的面拉下脸来给他道歉。
“很好。”白王将手伸了出来,“来吧。”
云风也不含糊,朝前走了两步,伸手搭上白王的脉搏。
几个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紧张的不得了,都怕出现自己不愿意看见的事。
尹宛也在屏息凝神,一瞬不瞬的盯着白王的手腕。
刚开始,云风还是十分有把握的,想要重拳出击制压白王。
但是号脉号着号着,就感觉不对劲,脸色也变了。
尹宛发现他的异样,连忙问他,“云风,怎么了?”
云风侧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是尹宛发现他的眉头都已经皱起来。
当下就感觉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从理直气壮的声讨到偃旗息鼓的萎靡,这转变还真是让人心中大快。
白王看着这个撇脚大夫脸色铁青,心中十分爽利。
“如何了?柳大夫,你不是号称神医吗,这么久还没探出有病没病?”他故意问道。
云风搭在白王手腕上的手顿时僵住。
有病,白王是真的有病!
他诧异的抬目看向漠视自己的白王,心中异常不解。
明明此人就是个无病无痛之人,为何号脉的时候又能探出有病呢?
莫不是自己真的太过心急,导致判断力与感知能力都下降了吗?
他说服自己,肯定是因为这样。
于是,说道,“殿下,还请将另一只手伸出来吧,我再探探。”
彼时,苍河已经能分辨出来眼下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了。
他搞清楚了,他家殿下之前丝毫不急,原来是因为心中早就有把握能应付云风。
但是换个角度想,他家殿下身子是真的有恙?
思及此,他猛地看向自家主子,见他脸色有些不对,心中开始惴惴不安。
不明白,殿下怎么会真的病了的啊?
虽然今日之事谁输谁赢已经高下立判,让他心中欢喜不已,但是真的让他家主子生病这事还真的让人难以接受。
生病了多痛苦啊。
还有,这个云风真的有些烦人。
怎么还不依不饶的,一只手号脉也就罢了,怎么还要要求另一只手也给他。
苍河衷心护主,想着自家殿下病着还要受人污蔑,心中就愤愤不平,于是出口阴阳怪气的几句。
“柳大夫,号脉向来不都是只需要一只手么,为何你要我们殿下伸另一只手出来,难道是对你自己不自信么?”
此话确实十分呛人,旁人听着都不会觉得好过,更何况是当事人。
云风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
尹宛见他如此,没有说话,面色也不是很好。
方才她还觉得自己站在胜利的一方,没想到短短片刻,就已经输的彻头彻底。
倒不是因为输了履行条件让她不悦。
她难过的是白王病了,她本应该全心全力照顾他的,但是此刻却在这冰天雪地里让其冻着,还怀疑他装病。
想想,真的很不厚道。
“算了吧。”她叹了口气,对云风劝道,“想必方才你也已经知道了真假,就没有必要再去纠结什么。”
看他那样子,不就说明殿下真的是病人么。
说罢,她又看向白王,“殿下,既然事情已经明了,我愿意履行方才答应殿下的要求。”
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容质疑。
云风心中极度愤愤,整个人当场僵在了原地,手还滞在半空不曾收回。
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一般,没了半分生气。
方才他还言之凿凿,确定白王骗人,没想到片刻时间就已经让他颜面扫地,当真是可笑至极。
而且,尹宛连二次诊脉的机会都不给他,就劝他不要再继续。
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再争辩下去,只怕是自己会变成最丢脸的那个人吧。
此时此刻,最高兴的便是白王了。
占了上风,他就再也无所畏惧。
这一切其实还得感谢昨夜在雪地里赤脚站着的那段时间,如若不是因为这个,今日恐怕难以收场。
从晨起的时候,他就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
当时还以为是躺的太久,没想到到了府门口吹过寒风之后,那种不适感就越发的严重起来。
他才知道自己的身子是真的不太舒服了。
当真是无巧不成书。
白王将尹宛一把拉了过来,掩在自己的身后,漠视着脸色苍白的人说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接下来该怎么做不需要本王来教你吧,柳予风?”
云风十分不甘心,但奈何眼下是自己理亏。
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再力挽狂澜了,只能不情不愿的咬着牙向白王行礼,“是柳某眼拙,误以为殿下是装病,还请殿下恕罪。”
白王正在兴头上,也懒得与他计较,还想在尹宛面前挣个好印象,直接道,“本王向来宽厚,你既然已经道歉,那此事便算是就此揭过,哪儿来的便回哪儿去吧。”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这其实比惩罚云风更让云风难过。
男人都好面子,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面子更为重要。
而此刻,他不仅颜面尽失,还被驱赶,换谁谁心里能痛快。
他苍白着一张脸,透过白王向后看,想要去捕捉尹宛的眸子,想去与她说些什么解释解释。
但是白王早料到他不安好心,先一步背过身去,用高大的身形罩住了尹宛。
他一边朝她身上靠去,一边虚弱的道,“宛宛,我们快些回房吧,夫君的头好痛也很烫,不信你摸摸。”
说着,他就捏起尹宛的小手往自己额头上探去。
尹宛没有拒绝,任由着他去。
在自己的手触碰到白王额头的一瞬间,吓得一下子缩回了手。
她惊诧道,“殿下,你额头怎么会这么烫啊?”
知道他容易发热,但没想到这个时候发热了。
白王这回是真的病了。
彼时只觉得浑身发烫,难受的厉害,就连呼吸都仿佛是烫的。
身子不舒服他就想去歇着,但是眼下身后那个人还没处理,白王便强撑着身子,想了个小小的计谋。
他握着尹宛的手,贴在她耳边提醒道,“宛宛,我发热了,你得给我降温才是,不然一直这么烧下去,怕是不妙。”
说起降温,尹宛一下子就想起来昨夜他教给自己的法子。
当即踮起脚就想要行动。
但是一想到这种事即便是能真的降温,若是被外人看见也还是不太妥的,于是又退了回去,“殿下,走,我先扶你回去先躺着。”
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做的太放肆。
白王知道她的顾虑,但他就是想要后头那人亲眼看见他与尹宛之间的亲密,让他气的抓耳挠腮,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
于是又将身子往下倾了倾,几乎是贴在尹宛耳边,用只有她一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不行,我现在就很不舒服,宛宛你先给我降一降温,不然我怕我都撑不到回去清心苑。”
面对着白王可怜巴巴的索求,尹宛心中十分复杂。
她根本不想让云风看见她是那样给白王降温的,这事儿虽然真的有降温效果,但是不知这么的,在外人面前做起来就是感觉怪难为情的。
见她还在犹豫,白王急了。
他故意将自己发烫的脸贴在她的脸颊上,让尹宛知道他现在病的真的很严重。
然后,还不忘在她耳边添油加醋,“宛宛,我顶多能再撑一盏茶的时间就要晕倒了,这一晕倒不知何时才能醒来。但若是宛宛现在给我降降温,我兴许就不会那样。”
天知道尹宛是有多么的害怕面前这个男人晕倒啊。
上回他昏睡一整日才醒来,期间一动都不动的。
害的她好一顿担心,时不时去探他鼻息,生怕他就这样睡死过去。
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她再也不想承受,于是一咬牙,点点头答应。
白王心思颇多,怕她亲的太容易后头那人看的不明,于是在尹宛抬头的一瞬间,立即将头故意抬了起来,将身子站的直挺挺的。
尹宛够不着他,只好踮起脚尖,将小脸凑上去。
几个下人吓的连忙背过身去,不敢再看。
众人心下愕然,都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朝如此离谱的方向发展。
方才明明还是修罗场,怎么一会儿的功夫风向就变了,主子们居然就在这般光天化日之下亲起来了?
当着他们的面就罢了,可后头还站着个外人啊!
云风彼时面色已然沉如寒潭,双手紧攥成拳隐在袖中,看着他们当着他的面亲吻,刺激的浑身开始发起抖来。
第57章 057
他想说些什么, 但是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似的,一个字都发不出。
尹宛主动垫脚去亲白王,云风是万万没想到的。
如果说白王先主动, 那他还能归咎于是他故意为之,但是尹宛又是为了什么?
方才他明明看到,她心中其实根本就不怎么在乎白王的,要不然为什么还跟着他的提议来附和要他去号脉呢?
当他提起要去渭城的时候,她的眼里明显是有光的, 说明她很想去。
那么, 揭穿骗局不正是她最想要的么。
可她眼下做这种不合时宜的行为又是为了什么?
云风对此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他站在原地嫉妒到浑身发抖, 几乎目眦欲裂。
看着白王低头与她痴缠的摸样, 他强忍着铺天盖地的醋意, 在脑中飞快的想着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眼下不能强来, 只有精确寻到问题的根源, 才有可能制止这一切。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呢?他努力想着。
思考了片刻, 脑海中就忽然有了一个可能。
他记得, 方才转身之时,白王曾做过一个动作,低头贴在尹宛耳边。
难道, 就是那个时候白王做了什么吗?
或者说,他低着头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威胁的话?
一定是这样的, 不然事情都说不通。
但是,他又是用什么威胁的她呢, 难道是他云风么?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白王明明都说了不与他计较,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云风又飞速的想着问题。
只可惜, 眼前的画面太过刺激人,搅弄的他根本集中不了精神没办法去考虑事情。
才想了片刻,脑子就开始变得一片空白。
他的心里,眼里,全部都是他们两人在他面前明目张胆亲吻的样子,已经被占据的满满的,再也无暇顾及旁的。
这一刻,云风彻底失了理智。
温润的目光再也不复从前,只剩憎恨与狠辣。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尊卑,忽地几步向前,失控般的挥手打在白王的背上,将他打的往前一个趔趄。
为了刺激云风,让他有自知之明,在亲吻尹宛的时候白王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根本就没有料到后头的人会如此对他。
一拳将他打的措手不及,险些压着尹宛跌倒。
好在他本身其实是有武功的,幼时与母妃一直被欺负,他便偷偷买了一些江湖之中的武术册子回来学习。
偷偷学了三五年,小有些成就,对付欺负他们的太监与嬷嬷们倒是游刃有余。
后来知道这个不受宠的五皇子不好惹,那些太监与嬷嬷们才没有继续欺负他们。
再后来,这身武功便没了用武之地。
没想到今日居然能派上用场,倒也是无巧不成书。
在他同尹宛一起马上要跌倒的时候,白王忽地搂着她的腰身将她抱着转了一圈,将局时扭亏为盈。
他抱着她,面对着云风稳稳站好。
苍河已经拿着刀架到了云风的脖颈之上,大声呵斥,“大胆,竟敢行刺王爷,该当何罪?”
彼时已经日上三竿,太阳暖融融的洒在院子里,将雪层照的金光闪闪。
风虽然未停,但是相比于方才来说,已经没那么寒冷。
但是,那方利刃却在暖融融的阳光之下闪着森然的寒光。
仿佛只要云风一动,那刀便会立刻削断他的脖颈。
他其实还想继续过去将人夺过来的,但是奈何自己除了在原地站着不动,已经再没了任何胜算。
因为他的脖颈之上除了苍河的那方利刃,还有数个围过来持刀指着他的王府亲卫。
自从上回将凛州的贪官污吏连根拔出以后,自己被人下了毒,白王就将府上的侍从尽数换成自己的亲卫。
早些年,他经常救助难民,这些人便自发的跟随他。
之前他们一直都在京城郊外盘踞着,一边练武一边耕作,安稳生活着。
后来白王被赐封地,他们其中便有一部分人提前过来探底。
再后来,就干脆直接入府当起了护卫。
这些人对他忠心耿耿,从无二心。
见主子被人殴打,各个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就地正法。
但是白王可不想这样做。
他觉得眼下正是改变尹宛对自己看法的好时候。
他要利用此事给自己寻个好,再趁机压一压那撇脚大夫。
人嘛,都喜欢选择优秀之人。
一个被打之人能够宽宏大量的去原谅一个动手之人,这谁看了不说一句他白王大度,不拘小节?
白王将搁在尹宛肩头的大手紧了紧,把清瘦柔软的小人儿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尹宛抬目看他,心中虽然还在咚咚跳个不停,“殿下,你没事吧?”
白王本是个病人,又受此重创,肯定落不着好。
果不其然,她才看向他,就看见白王立刻用另一只手低着唇边咳了几声。
那声音听起来比之前更加严重,都不能用破风箱来形容。
尹宛心中惶惶不安,该不会过不了多久他就真的死了吧?
她开始胡思乱想,心中对云风的过分举动也开始觉得不满。
不明白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突然来打人。
在她眼里,他一直是个儒雅之人,举手投足温温润润的,像是一块上好的白玉。
方才知道自己错了,他本该道完歉就要离府的。
但是他不仅没走,还在后头酝酿了一场风暴,冲过来就给了白王一拳。
要知道,若是白王被他打死,他们二人都别想活着从这里出去了好吗?
不知道这人这么冲动做什么。
她有些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看错了他。
尹宛都不想去看云风彼时是个什么表情,只想知道白王到底严不严重。
白王当然也不负她所望,成功的开始继续装起病来,让尹宛心中的担心彻底坐实。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其实算是个病人,但也仅限于风寒发热而已。
这病对他习武之人来说不算什么。
但是在情敌面前,这可是把利用好了可以斩杀一切的利刃。
“宛宛,我有些不舒服。”他望着她,半眯着眸子说道。
人一旦睁大眼睛看人,就显得十分精神,但是一旦半眯眸子,再配些不适的表情,整个人看上去就很显病态。
尹宛都吓坏了,忙帮着他抚着后背,“殿下,是哪里不舒服,是这里吗?”
白王颔首,“是这里,宛宛揉着别停。”
言外之意是他被打的很重,需要轻抚着减缓痛处,尹宛怕他就此一命呜呼,当然极度上心。
但是落在旁人之眼,两人的举动便显得分外亲密。
云风咬着后槽牙,盯着白王说道,“白王殿下,你为何要欺骗宛宛,她是那样一个单纯之人,本该无忧无虑的去往渭城的,但是你为何要阻挠,为何要威胁她?”
说罢,他又看向尹宛,“宛宛,你不要怕,不要受他的威胁,我会护着你的。”
他说他会护着她?简直笑话。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刀都架脖子上了,还在这里逞英雄。
“柳予风,你袭击本王还敢蛊惑本王的王妃,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白王厉声斥道。
云风也不甘示弱,继续道,“白王殿下,你做没做骗人之事你心里清楚,殿下病是病了,但殿下的那些个心思却已经昭然若揭。都是男人,这点小计谋柳某还是看得出来的。”
“殿下不过是想要留住宛宛,但是据我所知,殿下一开始对宛宛就没有任何感情,宛宛对殿下也没有感情,又何必要将她强留在身边呢?殿下要知道,耍心机得来的爱人并不是真的爱人,总有一日会失去的。”
这话白王十分不爱听。
他自己的王妃他想如何留她就如何留,管他何事,用的着他在这里指手画脚吗?
“放肆!”他怒道,“别以为你是宛宛的朋友本王就可以对你无限容忍。你若是还这般胡搅蛮缠,以下犯上污蔑本王,休怪本王不讲情面,对你不客气。”
说这话时,他倒是显得中气十足。
但是一说完,对上尹宛的目光,白王立即就开始病恹恹的,惹得尹宛担心不止。
此时此刻,尹宛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云风这个人不仅冒进,还说话咄咄逼人。
她光是听着就十分担心,怕激怒白王会惹来祸患。
她知道的,白王此人向来冷冽,即便不受宠,但是却也是个皇子,皇亲贵胄怎么能忍受被比自己身份低上许多的人来污蔑挑衅呢?
这些日子白王对她是很和善,但是也仅限于他对他怀有感激依赖之情,但若是换成云风事情可就不是这样了。
他发起狠来是真的会杀人的,就比如那日被丢去狼窝的核桃。
想着云风这个活生生的人为了她得罪白王,会惨死,心里的担忧就多过了对他的不满。
她觉得自己不该一言不发,还是得为他求求情才是。
“殿下,云风也是一时糊涂,还请殿下饶了他吧。”尹宛眼巴巴的看着白王祈求他。
她暗暗祈祷,云风啊,你千万不要再多说什么,还是先回去吧,等她日后再找时间去看他好了。
但是云风像是理解不到她的意思一般,不仅没有闭嘴,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宛宛,你不要求他,你越是求他他越是过分。你说说,方才的亲吻是不是白王威胁你了?”
亲这个字眼可真的刺耳。
这事儿尹宛本就十分羞愧,还被当众拿出来说,更是让她感到无地自容。
什么威胁,明明只是他不舒服要她帮忙缓缓罢了。
他凭什么要随意揣测人心呢。
这世上坏人是多,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坏人。
从前她是觉得白王不是好人来着,但是最后她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人家不仅是个好人,还是个可怜人。
日子已经如此艰难,就没必要在这里互相伤害吧。
她气的脸颊都红了一片,蹙眉盯着云风说道,“你别瞎说,哪有什么威胁不威胁的,万不可在你不知道事情真相的情况下胡说。”
“云风你还是赶紧先回去吧,今日闹得也挺尴尬的,有什么事情等我将这里的事了了再说,成吗?”
云风怎么肯应,立即向前一步,想要靠近她。
但是,很快又被利刃给逼退回去。
那些刀刃可是没有感情,不长眼的。
他看了一眼自己脖颈前泛着寒光的剑刀,喉头滚了滚,又再次看向尹宛说道,“宛宛,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白王殿下并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他对你当真耍了许多小心机,你要擦亮眼睛啊。”
一字一句无不在控诉白王,任谁听了心里能舒服?
但白王并未生气,反而十分淡然。
他求的向来都只是个机会,一个可以证明自己又可以打压柳予风的机会。
眼下此人该说的话也说了,时机已然到位。
他垂目看了尹宛一眼,虚弱的问道,“宛宛,他说我装病,说我使计谋欺骗你,你与我朝夕相伴的这几日肯定是有感觉的,你说说,你这位好友他说的对吗?”
“你觉得他是在污蔑我,还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尹宛看了他一眼,面带愁容,又将视线落在满脸焦急的云风身上。
她看着他,许久都没有动。
心里挺复杂的,也很烦闷,觉得这事儿闹得很烦心。
这两个人说来说去,说到现在都没有消停。
白王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又害怕她心中动摇,于是补了一句,“我是真的病了,都在发热呢,宛宛得快些决断。”
听他说到发热二字,尹宛就感觉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越发的烫了起来。
他是真的病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云风号脉也确定了的。
她忽地反应过来,都这时候了,自己还犹豫什么呢?
还不赶紧将此事了了,送他回去休息。
“他说的不对,殿下确实真的病了。”尹宛收回视线,看向白王,还不忘为他辩解几句,“殿下,云风也是想要去渭城心切,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请殿下看在他没有坏心的份上宽恕他这一回。”
云风彼时脸色一片惨白。
自己费劲的想要告知尹宛实情,但是尹宛却根本不信他,这让他觉得十分无力与痛心。
但他并不会轻易放弃,继续道,“宛宛,你别信他,你跟我走吧,我对你才是真心的。你若是执意被他哄骗,最后会输的很惨的。”
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刻说出这种话十分欠妥,但是他已经没了法子,只能孤注一掷。
想要以此换回尹宛的心。
但是他没想到,尹宛没有信他的,也没有表态。
反而是白王开口说道,“柳予风,宛宛都这么说了,你还在纠缠什么呢?”
说着,他伸手将尹宛抱进自己的怀里,得意的道,“你要知道,殴打皇子可是要杀头的。但是本王心胸本就宽广,并没有想要对你真下杀手。方才你对本王说的那些话本王就当作从未听过,往后只要你不再出现在本王面前,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
尹宛静静听着,心中百感交集。
白王这个人还真的如她所想,是个好人。
她任由着他搂着她,用自己的冰凉的身子贴在他胸口给他降温。
她知道,他此刻真的需要卧榻休息,但是没办法,还要处置好云风之事,所以只能硬撑着站在这冰天雪地里。
为了救下云风护他安稳离开,又要保的白王不会晕倒,她只能这样做。
“云风,你还是先回去吧,莫要再纠缠了。”尹宛劝他,“等有空了我再去看你好了。”
眼下话说也说了,自然不必继续与之纠缠。
白王也确实觉得自己身上很不舒服,热的嗓子里都要冒火。
他对苍河说道,“去,将柳大夫好好送出府。”
说罢,搂着尹宛转身离开。
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云风无比失落。
但是他已无力回天,只好在万般无奈之下跟着一众护卫离去。
他没有任何权利,也做不到强抢,只能寻些权利傍身,再来寻她。
反正时间还长,他有的是时间耗。
总有一日,尹宛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看清白王的真面目,心甘情愿的来到他身边的。
回到清心苑后,尹宛便催着白王上榻休息,自己则要去小厨房亲自煎药。
但是白王说什么都不肯。
倒是吩咐下人在浴房准备了热汤,拉着尹宛一道过去。
行至浴房,尹宛就想起来第一日来这王府之时,与白王闹出来的尴尬事情。
很是踌躇,不想进去。
但是白王一个劲儿的咳嗽,又说着些自己被伤到胸口憋闷的话,弄的尹宛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云风今日这般反常她虽不知为何,但是总得来说事情都是因为自己而起,她心里对白王还是十分愧疚的。
在门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是抬步进去了。
彼时,白王已经在热汤里泡着,浑身冒着热气。
见尹宛终于进来,他朝她笑了笑,伸手轻轻叩了叩浴桶边沿,“宛宛,快过来。”
尹宛走过去,咬了咬下唇,问道,“殿下,你要我来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肯定不能直说,反正是有利自己的事。
白王靠在浴桶里,用手轻轻点了点冒着热气的水面。
“宛宛,我觉得身子不热了,忽然又有点冷,你能不能进来这里面陪陪我?”
望着水面上缓缓荡起的一圈圈的涟漪,尹宛瞬间愣住。
他的意思是,叫她同他一道沐浴?
第58章 058
一道沐浴这几个字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 尹宛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白王背后的那扇紧闭的支摘窗。
此窗与窗框间不算严丝合缝,即便是合着,在上午十分也能看见阳光从缝隙里钻进来, 倾洒到地上。
那道光线被拉的老长老长,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都能见到光线中还浮着一层薄薄的纤尘。
恣意又张扬,我行我素,似乎从不将人放在眼里, 也不顾人死活。
就像眼下白王提的要求一样。
她想, 自己再对男女之事不懂, 那也知道廉耻吧。
平日里照顾他的时候好歹都穿着衣裳, 身上有那么一块遮羞布, 如果去到浴桶里, 与他面对面坐着, 衣裳打湿黏在身上就如同没穿似的。
那种尴尬的境地叫她如何能承受。
所以这种一同沐浴的要求她是不能答应的。
他说冷,她有的是旁的法子解决。
眼下是白日, 很多事情都好办的。
第一, 可以往浴房里搬来炭盆,将屋子里烘的暖暖的。
第二,可以让下人加快速度烧热水, 一桶接一桶的提进来倒入浴桶。
浴桶里的水温若是一直保持热乎,不论怎么折腾都是不会冷的。
即便他身子发寒, 几桶水倒进去也能泡的热乎乎。
何来的要她进去陪他一说。
“那应当不可以。”尹宛朝他微微欠身,“殿下若是觉着冷, 我马上唤人送炭盆过来, 热水也一起带进来,你看这样可好?”
当然不好。
白王静静的望着尹宛, 面色肉眼可见的从得意变成失落。
他没有回答她这话。
只是眉头微凝,沉默下来。
心中讶然,自己这次竟然没能哄到她。
尹宛不知他心中所想,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说话。
缓缓起身,在原处站着,静待他。
反正她该说的也都说了,如何选择就看他自己。
两人就这般忽然静默下来,屋中气压陡然变低。
默了好一会儿,不知又打了个什么好主意,白王才微微动了动。
他默默叹了口气,收回放在水面上的手,将其缓缓搭在浴桶边沿。
修长的手指方才被水浸湿,收回来的时候上头还带着水渍,一同浴桶挨上,水渍便顺着他手指的流畅弧线流了下来。
浴桶是扩口的,水渍流到一半失去附着点,垂直跌在了地面上。
啪嗒一声,瞬时打破了屋中逐渐凝结的沉默。
尹宛下意识追随着响声低头去看,就看见水渍已经在地面上积起小小的一滩,正好印在那道挤进来的光线里。
水面波光粼粼,耀人耳目。
才看了一会儿,她就感觉自己的眼睛被刺的不舒服,于是赶紧收回视线。
但还是晚了。
再看向别处的时候,视线里就有一团小小的阴影。
就像是自己的眼睛还没有适应过来,还在看那滩水渍一般。
那种不适感很让人不舒服。
她抬手揉了揉眼。
便是在这一间隙里,就听到浴桶里忽地响起来一道巨大的不合时宜的声音来。
那感觉,就好似有人跌进水中似的。
糟了,尹宛心下一沉,该不会他在这个时候晕了吧?
今日又是发热又是挨了一顿揍,还吹了许久的寒风,饶是身子再好,也经不住这样的摧残啊。
她慌忙移开手,望向浴桶的方向,去寻那男人的身影。
乖乖,此时浴桶里哪里还有人的影子,只剩一个空桶还在朝外冒着袅袅热气。
地面上洒了一圈的水,不用看,就知道是怎么弄的。
真的,她太佩服自己了,居然一击即中。
这人当真晕了。
尹宛哪里还能稳得住不靠近浴桶的心思,心中一慌,猛地扑过去朝那水里看去。
果不其然,她要照顾的人居然真的就在水里。
此刻,他双眼紧闭,没有声息,整个人都仰倒在水中。
衣裳被泡着飘在水面之上,正随着荡起的一圈一圈的涟漪慢慢晃悠着。
好家伙,什么时候晕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晕倒。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可真够让人头疼的。
“殿下!”她惊呼出声,慌忙弯腰下去,将双手探进水中去拉扯他的胳膊,“你忍着,我马上拉你起来。”
彼时白王还在憋着气,整个人十分平静,像极了晕倒的状态。
他将自己掩饰的非常完美,丝毫看不出破绽。
这还得感谢他的那几个哥哥们。
若不是幼时经常被他们按在水中捉弄,他也学不得这长时间闭气的技巧。
尹宛根本分辨不出来这是假的,她还在拼命抓着他的胳膊试图将人拉起来。
但是白王沉在水里,衣裳也都湿漉漉的,体重增了许多,哪里是她这种细胳膊细腿儿就能拉起来的。
扯了一会儿没扯起来,她就开始担心。
怕自己再耽搁下去,一会儿这个人就要溺死在水里了。
于是一边继续拉着他,一边深吸了口气朝外头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殿下晕水里了。”
喊了几声,也没人应答。
外头鸦雀无声,浴房的门关的紧紧的,丝毫没有要从外头被打开的迹象。
耳边只有哗啦啦的水声充斥着。
下人们都不知道去了何处。
尹宛心下更急。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求不得旁人相助,只能是她自己来了。
她将身子又往下倾了倾,想要将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手中,试图一举将人给拽起来。
可是才拽了一下,脚下突然一滑,身子失去平衡,整个人一下子跌进了浴桶里。
噼啪之声瞬时裹挟着热水向她袭来,视线随之模糊。
才瞬间的功夫,浑身上下就已经湿了个透彻。
尹宛心惊肉跳的在水中胡乱抓摸着,试图抓着浴桶边沿站起来。
她就这样跌下来肯定是砸到白王了的,不知他再受到自己这一番重创之后会成什么样子。
可是摸着摸着,不知道摸到了何处,竟激的水下的男人闷哼了一声。
尹宛耳边犹如惊雷滚过,顿时不敢再乱摸。
忙贴着浴桶内壁在水里坐下来,用手摸了一把眼睛上的水,急道,“殿下,你怎么样了?是不是醒了?我是不是又伤到你了?”
一连串的话问出来,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只有水声在回应。
她实在是被打湿的太过透彻,连头发丝儿里头都是水。
刚刚坐定,水便顺着头发流下来,将方才擦干净的眼睛上又再次敷上水雾。
无独有偶,她又看不见了。
只能听见自己身上的水哗啦啦的往浴桶里滴,还有身旁男人破水而出的声音。
白王坐起来,拿起早就备在另一边矮几上的干软帕,将自己脸上的水渍擦拭干净。
视线恢复清明之后,他如愿的看见尹宛就坐在自己对面,唇边微微扬起得意的笑。
他收拾好心情,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毫不知情的样子,问道,“宛宛,怎么回事,你怎么也在浴桶里了?”
“你方才不是不愿意进来陪我吗?为何又来了,是觉得担心我吗?”
尹宛只觉得异常尴尬。
她用手擦拭着眼睛,抿了抿唇说道,“殿下你刚刚晕倒了,我过来拉你,但是脚踩滑了一不小心就跌进来了。殿下你呢,现在感觉如何了?”
言外之意是你别想了,肯定不是我自愿的。
白王心知肚明。
暗暗感叹还是自己的计划做的完美,让尹宛的每一步都按着他的算计走。
将水洒在地面就是为了让他拉他的时候脚打滑,摔进水中。
这样就可以让她名正言顺的与他共浴一桶了!
当然,这是不可说的。
他看着尹宛,略显委屈的说:“我感觉很不舒服。”
“啊?”尹宛骇然,忙问,“是哪里不舒服啊?”
“稍后再告诉你。”白王忽地伸手将她揽过来,搂进自己怀里,“你打的太湿了,我先给你将水擦干净。这天气冷,当心冻着。”
她被捞过去的时候,很明显感觉水浪在自己的胸口荡了荡,拍的小心脏猛地跳了两下。
然后,尹宛就开始不受自控的心慌。
说好要避嫌的,这下避的真好,都避到一块儿来了。
怎么可以的。
本能的反应让她开始反抗。
她将双手撑在白王的胸口,不让他贴近自己,“殿下,不用你擦,我自己能擦的。”
谁知话音还未落,白王又一把将人按进了自己怀里,还十分霸道的说道,“别动,听话!我说给你擦就我来擦。”
尹宛被按着动弹不得,只能由着他去。
她也担心自己乱动一会儿又打到他,加重伤害。
见她乖乖的不反抗,白王心情大好。
他拿着软帕给她轻柔的擦拭着水渍,动作十分轻。
这也算是有生之年,他魏衡行事最最细心温柔的一次了。
从前哪里有人有过这种待遇。
擦干净水渍之后,光明复现。
尹宛揉了揉眼。
本以为自己与白王还隔着点点距离呢,谁知一抬眸,就赫然看见他那张脸几乎贴在自己头上。
他手中还拿着软帕,见她抬眸看自己,手中擦拭着头发的动作陡然一停。
随后,白王便将软帕搭在一旁的浴桶边沿,也垂目看向她。
两人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屋中气氛忽然变了。
由冷冽变成了湿热,旖旎万分。
尹宛心跳像是莫名漏了半拍,哪里还敢继续看他,吓得连忙垂下脸去。
但是看向下方的时候,竟是更添慌乱。
因为衣裳打湿了,都黏在肌肤上,身形几乎暴露无疑。
她看见自己的丰腴被湿衣裳衬的十分明显,正紧紧贴在白王的胸口。
尹宛顿时羞的双颊一红,忙将脸别开,往后挪去。
但她已经掉进白王的陷阱里,又如何能轻易脱身。
她一动,白王就再次搂着她的腰,将人给按了回去。
尹宛又再次被迫贴近他。
白王将人按在怀里,沉声问道,“宛宛,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可以回答我吗?”
尹宛双颊火辣辣的,根本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总觉得这个人肯定问不出好东西来。
她也不理他,努力将头往后仰,不想与他贴在一处。
但是白王根本不放弃,继续缠着她。
她一动,他也跟着动,甚至还故意浅浅的威胁她。
“宛宛是在躲我吗?”他低声道,“这样做是没用的,你知道的,本王只要想知道一件事就必须要得到答案,否则”
这个否则二字他是贴在尹宛的耳边说的,热气喷洒下来,惊的尹宛浑身一抖。
她实在是受不了他这样,于是咬着牙妥协。
“殿下,你想问什么问题?问就是了。”
白王甚是满意这个回答。
他轻笑一声,抬手指着那件湿哒哒的小衣上的刺绣问道,“宛宛,你告诉我,这串小葡萄是什么意思?”
他好奇很久了。
尹宛立刻垂目去看自己的衣裳。
却猛然发现,那刺绣小衣居然已经被水冲歪了,露出半截白皙。
顿时吓得浑身一震,连忙用手护住。
第59章 059
“殿下, 你快闭上眼睛。”她急道。
一张小脸惹得通红。
白王知道她很害羞,故意装作听不明白,问她, “为何要闭上眼睛,这光天化日的你我衣衫俱在,并没有丝毫不合礼数。”
真是生了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他到底有没有常识啊,都这样了还叫没有不合礼数?
衣衫确实俱在,但是看看他, 再看看她。
一个衣衫大敞, 胸口袒露毫无遮拦, 一个衣衫虽然在身, 但是已经被水冲的不像话。
衣襟松松垮垮, 小衣歪歪扭扭, 还紧紧贴在身上, 恨不得比不穿还要丢人。
尹宛鼓着小腮,气哼哼的瞪着对面的男人, “殿下, 你快些,若是你不愿闭眼,那就将身子转过去。”
转过去?那自然是不能的。
自己好不容易将人诱着与自己一同入水, 哪儿能给她机会逃跑。
虽然出去肯定会有水声,他也有时间抓住她。
但是, 白王并不想再来这么一出。
就只想像现在这样,两人一同坐在水里。
稍稍撩一撩, 添点朦胧暧昧感, 让尹宛对他产生点别的感觉。
感情这东西他以前也不知道是怎样的。
但自从自己明白自己喜欢上尹宛,他就知道若要她也对他有感觉, 就需要循序渐进,一点一点的引导她对他上心。
不论是精神也好,身体也罢。
只要有一处能做好,那这件事情就算是成功了。
“宛宛,你说为什么要我转过身子呢?”他故意问她,“你若是说出来,我就听你的。”
尹宛闭了闭眼,寻思着这人真是明知故问啊。
这么明显了,还看不出来吗?
她将身上松松垮垮的衣裳快速抓着往自己的身前裹了裹,然后撑着一张还在冒着雾气的小脸儿看着白王。
面色已经不如先前儿,除了羞臊,还多了一些烦闷。
“殿下,我衣裳乱了,得整理一下,烦请殿下先转过去一小会儿,好么?”她语气也不是很好。
就一小会儿而已,又不会掉块肉。
她可不能与他继续这样子说话,也不能自己先从水里出去。
上头的衣裳已经凌乱不堪,下头的更是不用想,就能料到是个什么摸样。
怕是她一站起来,衣裳就会紧紧贴在身上,到时候该露的不该露的都露出来了,那情形会比现在还尴尬。
他不转过去,她怎么办?
白王听出小姑娘恼了,想要继续逗弄她的心思就浅薄了些。
怕自己再这样下去,一会儿真的惹怒她,他们二人就暧昧不起来了。
那今日这番设计便失了意义。
他轻轻咳了一声,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摸样,说道,“奥,原来如此,我才明白。不过宛宛,我身子不适,转过去怕是有点吃力,还是闭眼吧,你放心,我一定会等到你好了的时候再睁开的。”
尹宛看着他的样子,心下有些疑惑,还有点不自在。
难道这回又是她误解了他?
细细回想他的表情以及他说话的语气,那不明白的样子好像真的有点不像是演的。
兴许他还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觉得不曾不合礼数。
哎,尹宛暗暗叹了口气。
“好,那就按照殿下说的来。”她半是烦闷半是自责的说道。
白王颔首,缓缓闭上眼帘。
尹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确实合上眼睛,才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裳。
她将身子微微侧到一边,将已经滑下半截的小衣扯起来,遮住胸口。
再拉起衣襟整理好,敷在上头。
但是就在她以为什么都已经收拾好,将身子转过来面对白王的一瞬间,水浪荡了荡,从她身前掠过,让她敏锐的发现里头刚刚拾掇好的小衣忽地又滑了下去。
尹宛顿时僵在原地,脸上红的似要滴血。
真是糟糕,该是脖颈上的那根细带散开了。
方才她整理的时候就没有想到这一茬。
又想转身回去掰扯。
但是水声哗哗响起之时,白王就以为她已经好了,遂睁了眼。
于是,好巧不巧。
就在她抬眸查看他是否睁眼之时,两人刚好四目相对。
霎时,气氛再度走向尴尬。
尹宛愣了一瞬,慌忙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白王不解,往前缓慢游走,贴近她后背,问道,“怎么了宛宛,你不是已经收拾好了吗?”
尹宛按住胸口,又羞又愧,急道,“殿下你别过来,我,我还没收拾好。”
“怎么会?放才你明明就已经收拾好了,我都看见了。”白王继续靠近她。
他一动,水浪也跟着动。
一圈一圈散到浴桶边沿发出沉闷的声音后,又被反弹回来,从尹宛身前掠过。
尹宛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静止了。
因为水浪一荡,她便感觉衣裳被吸着往下滑。
怕是再等一会儿,它就要漂到水面上来,那可真的比杀了她还恐怖。
“殿下,你别过来,求你了。”她急了,声音中还带着惊恐。
白王顿住身子,不再靠近。
他一停住,浴桶里的水浪也跟着缓缓静止。
“好好好,宛宛我不过来了。”他坐在水中,看着她的背影。
水面静止下来,尹宛才感觉松了口气。
她连忙将手伸进衣襟里,将里头的衣裳扯出来按在胸口,稍稍往后一模,果然发现脖颈处的细带散开了。
真是什么棘手来什么。
“殿下,你再闭眼一次吧。”尹宛小声求他。
还让他再闭眼一次?难道是衣裳还没收拾好么?
眼下这种情况,除了这个,还真是让人难以想到旁的什么。
白王耐着性子说,“好。”
他将眼睛再次闭上。
尹宛怕有意外,将头转过来看了一眼。
发现他真的很配合不再看她,心里稍稍得了些慰藉,“多谢殿下。”
白王没有再说话,静静听着面前的人转过身去,将热汤搅弄出哗啦啦的声音。
很快,那声音再次停下。
尹宛开始伸手到颈后摩挲那两条衣带,顺着小衣上去,倒是很容易就寻到了。
她将那细带在后头交叉打结。
这件事情其实一直都是春见在帮她收拾,她自己倒是弄的少,也没什么经验,才弄了一会儿胳膊就开始发酸。
但是眼下情况紧急,容不得她拖延,只能忍着酸麻的胳膊继续打结。
好在事情很顺利,衣带在她的努力下系好了。
她吁出口气,转过身来,“殿下可以睁眼了。”
白王也慢慢掀开眼帘,见她的衣裳已经将身子捂得严严实实,心中不免发笑。
这小姑娘,生怕他吃了她不成?
他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最后视线停在她脖颈间的那道异常凸起的死结上,见里头还缠着头发,眉头微微一拧。
“宛宛,你确定已经收拾好了?”他问。
尹宛点点头,“好了呀,殿下眼下如何了?身子还冷吗?”
白王的目光一直停在她脖颈处,他没有回答她,又再次问了一句,“当真好了?”
一个人的耐心始终是有限的,方才闹得十分尴尬,弄了许久才将事情解决,尹宛心下虽然宽松了,但是烦闷还潜藏着。
被他这么啰里啰嗦的一问,又开始烦起来。
他怎么回事,一直问。
她自己的身子,自己的衣裳,好没好,她自己不知道吗?
真是恼人。
看来让他闭嘴的最好办法就是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免得他一直纠缠。
“好了,当然好了。”她将头使劲晃了晃,做给他看,“殿下就不要一直问了成吗?”
往左边晃得时候还算正常,但是没想到,往右边晃的时候头皮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险些没将她疼哭。
连忙伸手朝后摸去,就摸到自己的一缕头发已经乱了,还与那衣带混在一处。
“看吧,我都提醒你两遍了,你都一直说好了。”白王淡淡说道。
尹宛这才明白,白王问了两遍好了吗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她方才打结的时候看不着,把头发也缠了进去。
头皮处传来的痛感还在,尹宛顿觉十分气闷,伸手抓住了那团乱麻。
想着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跌进水里就算了,连系个衣裳都系不好,简直丢脸丢死了。
一抬头还看见白王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面上多少有点幸灾乐祸,委屈一下子就上来了,眼泪吧嗒一声落了下来。
白王连忙上前,拿下她的手,将人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道,“不哭不哭,不就是个头发么,我帮你取下来便是。”
靠在他的怀里,尹宛莫名觉得有点心安,还有点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小娇气。
她揪着他胸前的软肉,梨花带雨的道,“你个大坏蛋,为什么不知道告诉我头发缠着了,看我笑话真的很有意思吗?”
白王吃痛,冷吸了口凉气。
但他也没制止她,任由她揪着自己。
“宛宛,我没有看你笑话,这不是怕你害羞不让我靠近么,所以我才没有直接说。”他将人稍稍放开些,用拇指将她脸颊上的小珍珠拭去,“你方才收拾衣裳都不让我看,我问你话你也不告诉我,我还哪里敢明说。”
这话一套一套的,说的严丝合缝,让人找不到错处。
尹宛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是吗?”她抬眸看他,水汪汪的眸子里倒映着白王那张极度俊美的脸,“殿下发誓,说你没骗我,说你说的话都是真的,说你没想看我笑话,要不然就变小狗,还得是汪汪汪的那种大黄狗。”
白王眉头一挑,发誓就发誓,又不会成真。
上回不也骗了,这不还好好的么。
这种东西也就哄哄她小姑娘罢了。
“好。”他举起三根手指指天,十分宠溺的道,“我魏衡发誓,绝对没有欺骗宛宛,若是说谎定当变小狗,还要变成那种汪汪汪的大黄狗才行。”
这还差不多,尹宛心里满意了。
她松开他的软肉,收回手,去摸自己的后颈,“殿下,你让让,我再重新弄一下。”
白王这次却没有由着她。
他抓住她的手,将她手里的头发轻轻扯出来,“你别弄了,待会儿怕是又扯到头皮要哭的,还是我来吧。”
这种事情怎么好让他一个大男人来弄。
尹宛当即拒绝,“不行,殿下你”
就知道她会如此,在她话还没说完的时候,白王已经将人再次按进怀里,用双臂圈住她,开始给她解那死结。
两人贴的极近,尹宛的脸都几乎被他按在他的胸口上。
离得近了,他身上的冷香也不断的往鼻子里钻,让人很不适应。
她努力将头往后仰,竭力与之保持距离。
但是白王自是知晓她的小心思,故意将身子贴近她,一直贴到她的脸紧紧挨着他的胸口才作罢。
尹宛被他圈在方寸之地不得动弹,挣扎了一会儿又觉得后脑勺被自己扯得有点痛,最后泄了气,任由他去捯饬。
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每次都是她妥协,这一次也不例外。
谁叫他们两人力量悬殊那样大呢。
挣扎不开,就只能放弃。
白王心满意足,将下颌抵在她耳畔,唇边带着浅浅的笑。
他轻轻的将她的衣带解开,抽出里头的头发,将其捋顺放到后头。
没有及时再打上结,他用双手分别捻着那两根衣带,在眼前看了看。
他是个男人,不曾见过女子贴身小衣后头是个什么样的,见到这带子就有些好奇,于是往上拉了拉。
谁知,就这般一扯,就感觉怀里的人娇嗔了一声,“殿下,你干什么?”
白王一下子滞住,“没,没做什么。”
他像是贪玩被抓包一般,尴尬的解释,“宛宛,我就是很好奇这个带子是做什么的。”
尹宛心下不悦,反口呛他,“殿下怎么可能不知,你在骗我。”
这可就真误会他了。
旁的事说他骗他还差不多,这个绝对不可。
“我没有,宛宛,你可能不知道,我这种身份的人平时都经常被人欺负,从没有女子能看上我,我上哪儿去知晓女子的衣物。再说了,我本身就很洁身自好的,从未与哪个女子走的过近。”
他在一本正经的解释。
“这十七年也就与母妃在一起生活过,其次就是你了。我们成婚后,我才在你身上见过这些,当然了,见是见过,但我也不知道它是做什么的,所以才拉了拉。”
一番话里满是真诚,尹宛心又软了。
谁叫她天生就是个软心肠的人呢,就是听不得人家说自己幼时被欺负。
“好的,殿下我知道了,是我误解你了,抱歉。”她贴在他的胸前,柔声说道,“那个就是两条绑带,稳固衣裳用的,殿下将它们交叉打个结就好了。”
白王嗯了一声,将那两根带子绑了起来。
方才那番话他说的都是真的,丝毫不掺假。
心里倒也没什么愧疚的。
将尹宛的衣裳绑好后,他顺势就用双臂环住了她。
心里还在琢磨着最开始问的问题。
“宛宛,方才问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衣裳上的小葡萄是什么意思?”
他其实有些担心的,但心她这个标记是有特别的意思。
因为之前尹宛喜欢过他的皇兄,而他的皇兄就很喜欢葡萄这种水果。
若是真的如此,那他铁定要去外头买一堆小衣回来,将她的小葡萄全部扔进火里烧了。
他的心上人心里只能有他一人,容不得旁人半分。
尹宛都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个问题,以为方才闹了半晌这事儿都过去了呢,谁知道他又旧话重提。
这个东西就是个私密之物,怎能随意告知旁人呢?
“没什么意思,就只是个刺绣而已。”她随意说道。
“真的吗?”白王不信,“你每件衣裳上都有,肯定不是毫无意义,同我说说吧。”
尹宛摇头,鼻尖擦过眼前的胸肌。
她看着那胸口忽地快速起伏了一下,又很快平复。
“真的,就是个刺绣,没别的意思。”
她肯定是没有说实话。
越是这样遮掩,他越觉得有问题。
白王心下不悦,醋意开始翻滚,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汹涌而来。
觉得今日势必要将这件事问清楚,还有,她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他的皇兄。
他深吸了口气,说道,“宛宛,你方才下来的时候都砸到我了,还有你的朋友不知天高地厚的将我打了一拳,我这胸口到现在还痛着呢。为了表示歉意,你是不是得同我说实话?”
“我这人如此大度,也不与你们计较,就只是单纯的好奇这个,你都不愿意同我说吗?”
他说着,又轻车熟路的开始装起病来。
猛地咳嗽两声,再将脸色耷拉下来,表现的病恹恹的。
尹宛心中对他是很愧疚,听他这样说,只好再次妥协。
说就说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秘密。
“那行,既然殿下想知道,我就说说好了。”她低着头捋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轻声说道,“因为我很喜欢吃葡萄,也喜欢葡萄刺绣,才这样做的。但是呢,这个绣在外裳上不太合适。也不知殿下知不知道,我们大晋不容许那些奇奇怪怪的样式出现在衣裳上,我若是穿这种衣裳定会被人所不容,所以我就将它绣在了衣裳上。”
“这也算是我的一个小小的爱好吧,不能堂而皇之的穿出去,就只能贴身穿着。”她怕白王不信,还刻意补了一句,“我没有欺骗殿下,这都是实话,若是殿下不信,我可以发誓的。”
原来如此,白王回想着那串小葡萄,眸中同时闪过一丝晦暗。
大晋居然对女子这般苛刻,连个葡萄刺绣都不能容许,当真是差劲。
“不用,我信的。”他轻声呢喃,“我还以为是因为旁人。”
他的声音极低,但是尹宛恰好听了进去。
“殿下,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旁人?”她疑道。
白王默了默,觉得这是个极好的机会,于是说道,“你之前不是有过心上人吗,我还以为是因为那人绣的,所以才说旁人。”
尹宛哦了一声,浑不在意,“那怎么可能,先前不就同殿下说了,我与那人从撞破私情那日开始就已经恩断义绝,再无瓜葛,我怎么会为他做这种事。”
“你真的不喜欢他了?”白王追问。
尹宛点头,“当然,那个人根本就不值得我喜欢,以前的事就当是我瞎了眼。”
她说的如此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犹豫,看来是真的。
白王心中大喜,那些个顾虑一下子就消失了无影无踪。
她喜欢葡萄啊,那他自然也得喜欢。
他将头倾下来,贴在她的耳边,呼吸变得灼热,“宛宛,其实,我也喜欢吃葡萄”
小姑娘当真是软香无骨,贴在他怀里软软糯糯的,身上还有浅浅的茉莉香味,让人忍不住想要亲吻。
当然,他想了,也自然做了。
尹宛啊了一声,还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发现自己的身子忽地被人抱着离开水面,坐到了浴桶边沿上。
白王都没给她反应的机会,低头封住了她的唇瓣。
酥麻的感觉瞬间就从那处向四肢百骸蔓延。
尹宛浑身一僵,吓得连忙去推他,但是却被禁锢的更紧。
后腰也被一只大手给牢牢攥着,动弹不得。
半晌之后,白王才放开她。
他抿了抿唇上的口津,得意的笑了起来。
终于,她心里没那个人了,往后只要全心全意的喜欢他就好。
尹宛用手背擦拭着自己发麻的双唇,气鼓鼓的质问,“殿下,你没有发热为何要这样对我?”
白王站在浴桶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当然发热了,要不然我怎么会如此呢宛宛。”
他毫无顾忌的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腹肌上。
果不其然,尹宛发现他真的发热了,手心挨着他腹肌的地方热乎乎的。
真是糟糕,闹了这么久水都凉了,不发热才怪。
可是他一会儿发热一会儿发冷的,情况可不怎么好。
“殿下,快些换上衣裳回房吧,再这么下去你的病情又要加重的。”
尹宛撑着桶沿就要下去,但是白王阻止了她。
“你别动,我先去换衣裳。”
他腿长,一下子就跨出了浴桶,将身上的湿衣裳迅速剥开丢在一旁,拿起大氅裹住身子。
尹宛以为他换好就会出去,哪知道,人家居然没走。
他走过来,也不问她,忽地将她的腰带一扯。
一下子就将她的外裳剥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里头的小衣与小裤。
凉意随之袭来,尹宛下意识护住胸前,“殿下,你做什么?!”
“你的衣裳都湿了,这么回去会冻坏的。”他俯下身,将白皙的糯米团子抱了起来。
将她塞进自己的大氅里,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炸毛的小脑袋,“我抱你回去。”
“我不要。”小姑娘挣扎着要下来。
他们现在这样才是不合礼数呢,一个只裹着大氅,一个只穿着贴身小衣。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着,想想就丢脸。
“别动!”白王将扣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假意低声威胁,“再动,我的手可就不受控制了,摸到哪里算哪里。”
第60章 060
威胁与行动齐发, 才是最能治住人心的。
尹宛当即不再挣扎,乖乖的放开去拉扯他衣裳的小手,整个人都偃旗息鼓下来。
她用隐在大氅下的小手扯了扯那大氅边沿, 将自己还有少许露在外头的脖颈牢牢遮住。
眼下情况特殊,不遮掩紧一点她都觉得没有安全感。
生怕一个不留神衣裳开了,自己就暴露在空气里。
怀里的人儿终于乖了,白王这才止了挑逗她的动作,将人抱着往出走。
不过才将将跨出内间的门, 突然感觉有一只小手划过他腹肌, 摸索着过去, 攀附在他腰间。
这是终于知道回应了吗?
白王唇角浅浅一扬, 一种即将要走向胜利的喜悦浮上心头。
他假意不知, 继续往前走。
不过还没走出外间的门, 就感觉怀里的小姑娘忽然抓了一把他的腰身, 小声说道,“殿下, 等一等。”
白王顿住脚步, 垂目看她。
面上的喜悦早就已经收了起来,换上了一种迷茫与不解。
任何时候,不论何地, 他都要将演戏做到极致,不能让她发现丝毫端倪, 影响计划。
“怎么了?”他淡淡一问。
尹宛抬眸看他,一张小脸儿还是红通通的。
“我”
我字刚出口, 就卡住了。
她想说这样还是不妥的, 但是白王他肯定又要说一堆道理让她无法反驳。
于是小姑娘脸色逐渐沉闷下来,视线游向别处, 樱唇抿的紧紧的。
“怎么了,宛宛?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我们一起来解决,别怕。”白王心知她在想什么,也不直接问,反而是延续一贯的风格,慢慢引导。
反正不论她说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说有事一起解决,是不是说明这回他不反驳自己,要给她自行提建议的余地?
嗯,应该是了。
尹宛说服自己,这才又抬目看他。
“我是觉得,我们这样出去不妥,还是唤下人送衣裳进来,待穿好后再出去吧。殿下你知道的,我们过不了多久就会分道扬镳,在这之前有些事还是要注意分寸。”
尹宛心中的小心思简直就与白王的料想一般无二。
这是见硬的治不了他,就换软的了。
啧啧啧,她未免太小瞧他了。
他软的也不吃!
单纯的小白兔永远都不会是狡猾大灰狼的对手。
“宛宛谬论,我想你肯定弄错了一件事。”他语气略显不悦。
不过当然是装的。
尹宛感觉出来他不高兴,心里有点微恐。
白王这个人生气起来还是有点吓人,在很多时候她还是畏惧他的。
虽然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胆子大了不少,也有些许放肆,但是他语气一不好,她还是怕怕。
“殿下,你说的什么事?”她小声问。
不过怕归怕,心里不高兴了照样腹诽。
反正他又没有读心术,听不见。
真是个坏蛋,她不过是说要注意分寸,这事儿明明白白的,还有什么弄错的余地吗?
瞎说!
白王看着她,稍作沉思状。
片刻后,说道,“你与我乃是夫妻,昭告天下了的,在你我彻底分开前的这段时间不论我们是如何说的,在外人眼里那都是夫妻,这关系不是你个人认为不存在它就不存在的。”
“在府上我抱你也好,与你同榻而眠也好,那都是最正经不过的事,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宛宛你还是莫要有这种心理负担。你要知道,在我去书信到父皇手里之前这关系都会如铁一般牢固,坚不可摧。”
她就知道,就知道他会用大道理来驳她。
方才自己还说服自己说他不会呢,真是异想天开。
尹宛气的柳眉倒竖。
她咬着唇别过脸去不再看他,气呼呼的,小胸脯起起伏伏的,像是一只软乎乎的小兔兔。
“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生气了,还这样可爱,白王忍不住将手里的力道加重了些。
这些话他早就要说的,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今日总算是说了,心里还畅快的。
但是怎么办呢,他是高兴了,小兔子却生气了。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哄哄就好。
他将她往自己怀里抱了抱,将头抵在她炸毛的头发上,小声道,“宛宛,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压你,就是想说事实就是这样,不想让你总是心里负担那么重,我也就想你能过的开心放松些而已。”
“你说你要走我都记着呢,等我身子痊愈后我就履行承诺放你。还有我们虽然总是贴在一起,但是我是个极度有原则的人,绝对不会对你做不该做的事,你别担心,这段日子就安安心心的做好你的白王妃,该吃吃,该喝喝,该笑笑,肆意一些。”
话是这么说,但骗人的事儿一件没少干。
什么抱抱,亲亲,该做的都做了,也就尹宛还傻乎乎的不知道罢了。
听他说了一推话,她都没有真的听进去几句。
唯独只有那句等他痊愈就走的话她听得明明白白,想到这个男人虽然位高,但是还算有点良心,心里稍稍不那么难受。
她昂起头再次看他,问道,“真的吗殿下,你说的都是真的?”
白王郑重颔首,“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嗯这诺言恐怕在她心里不易服,他又赶紧补了一句,“说假话就变大黄狗,汪汪汪的那种。”
这还差不多。
尹宛板起的脸瞬间得到了放松。
她被他最后一句话的语气给逗乐了,忍不住噗嗤一笑。
他的宛宛他最了解,单纯的要命,哄哄就开心。
白王也跟着笑了。
两个人还是第一次这般相互微笑着看对方,看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得空气一下气变得潮热起来。
尹宛的脸好不容易消退下去,一下子被弄的绯红一片。
她一下子抿住唇,将笑压了回去。
与此同时,竟惊讶的发现,白王的耳根居然也开始泛红。
他肌肤白皙,生的又俊美,耳根覆着薄薄的红雾,像极了纯情少年。
尹宛一时看的有些晃神,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白王发现自己身子有些变化,也将笑慢慢压了下去。
之前撩拨她是撩的过火,但那都是他单方面的,今日两人这般贴着,相互看着彼此笑,就好似一对刚刚成婚的蜜里调油的小夫妻似的,如何能不让他心动。
一慌一动,耳朵就红了。
尹宛忽地记起两人第一次去见兰妃娘娘的时候,她说起要生孩子的事,白王的耳朵就红过。
难道那个时候
她又开始胡思乱想。
当然,她习惯了,一想到什么就又问了。
“殿下,你额耳朵好红,第一次见母妃的时候你也这样,我想问问,那时候殿下是为了什么脸红呢?”
他们才认识不到几日,那肯定不是喜欢。
余下的该不会就是害羞吧?
当然,她猜的很对,但是白王并不打算告诉她。
这种事情说出来多掉面儿,他一堂堂王爷,怎么会听见生孩子就害羞?
被她发现,往后还怎么引她与自己一同孕育下一代。
“风吹的。”他胡诌道。
尹宛轻哼一声,“怎么会,那时候明明还很暖和。”
“真的,就是风吹的,我这人被热风吹也红,被冷风吹也红。”他继续胡诌。
尹宛撇撇嘴,“我不信!殿下我好奇,你就告诉我好吗?”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白王从余光里看到她热切的眼神,心跳一下子加快不少。
怕是再被她缠下去他就真的说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将视线收回来,停在她的唇瓣上,“就是风吹的,宛宛若是不信再继续纠缠,我可是又要亲你了,你要知道,你夫君现在身子并没有发热。”
小小的威胁一下,定能堵住她的嘴。
果不其然,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小姑娘赶紧闭了嘴,还将唇瓣抿的紧紧的。
给他降温的时候亲亲是正事,他不热的时候亲亲就不正经!
白王又一笑,唇线浮现一道好看弧度。
他笑起来可真的好看,尹宛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但没想到就这两眼被他给发现了,“宛宛你还说想要走,我看你都已经心里有我了。”
尹宛连忙收回视线,忙忙摇头,“殿下你不要胡思乱想,没有的事儿。”
嘴是这么说,但是小心脏却在砰砰跳着。
白王觉着,这虽然不是喜欢,但是她对他绝对是有了一些好感的。
即便这些好感很朦胧,也很懵懂,但总有一日能见天日。
他低下头去,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宛宛,你说你都要走了,有件事可以满足下我吗?”
“什么事?”尹宛垂头问。
只要不过分她都能答应。
“往后不要唤我殿下,唤我衡哥哥吧。”白王柔声说。
一直殿下殿下的,感觉都不亲近。
他们年纪也就只差三岁,叫哥哥最合适。
彼时,两人站在门口,与外头只一门之隔。
两个下人就候在外头,将他们说的话尽数听了去。
苍河与春见眉头一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心照不宣。
主子们杀我,主子们杀我啊。
还不要叫殿下,叫哥哥,不过就是小夫妻俩之间的撩拨把戏而已。
可是都快把他们甜到齁掉牙了。
苍河揉了揉自己的脸,口语道:我牙疼。
春见也学着他:我也牙疼。
尹宛还在犹豫着,纠结该不该答应。
这个小要求也不是不能应,但是总感觉这是两个互通心意之间的人该唤的称呼,他们又不是啊。
见她犹豫,白王猛咳一声,“宛宛。”
他的小腹一抽,擦过尹宛腰间,尹宛浑身一痒,连忙往旁边缩了缩。
“好吧,好吧,我答应就是了。”
怕了他了。
“那宛宛叫一声给我听听。”他道。
尹宛踌躇了一下,“衡,衡哥哥。”
“嗯,真乖!”
“”
尹宛当真觉得,这个称呼怎么唤起来感觉怪怪的,有点羞涩。
就在她琢磨哪里怪的时候,白王已经将她往怀里紧了紧,抱着她抬步往前走。
人刚走出去一步,大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打开了。
两个下人就站在外头,低着头候着。
白王便抱着尹宛往外走,尹宛扭头看着两个下人,心中十分气闷。
怎么在外面唤他们的时候都不进来,害得她弄着这样。
待会儿定要遣来问问。
两个下人愣是头都没抬,跟着他们一道往前走。
浴房里空无一人后,板栗才从拐角处进来,进去一边收拾衣物,一边儿琢磨事儿。
回到清心苑,尹宛赶紧让春见给自己找了衣裳换上,又将头发都绞干梳好。
白王早她一步就已经穿好衣裳,在屋中圈椅上坐着。
拿着一盏茶轻轻刮着茶叶沫,视线却一直停在内室门帘上。
苍河见主子耳朵还红着,忍不住低声说道,“殿下,您这臂力真的惊人,居然抱着王妃在屋里站了那么久,属下好生佩服。”
白王睨了他一眼,“就你嘴多,该办的事怎么都办不好,让那柳予风竟然都跑到本王面前抢人,险些还”
说起这个,苍河就十分心痛,他家殿下要不是真的病了,这事还真的难说。
说不定王妃早就没了,更没有今日浴房之事。
“殿下,是属下没有办好事,殿下恕罪。但是属下受罚之前,还是想去请老大夫过来给殿下看看身子。”
小厨房里熬着的药其实都不是治病之药,看上去都是药材,其实混在一起熬制,最后就成了滋补身子的药。
当然,是只补男子身体的。
这个东西它关键不治病啊。
白王将茶盏放在桌上,朝里头看了眼,见人没出来,低声道,“本王练武,这点风寒不在话下,你莫要多事,还是着手将那件事办好才是。”
“是,殿下。”苍河只好应道。
两人说完话,里头就收拾好了。
尹宛从里头出来,走到炭盆边的椅子上坐下,将小手放在上面烤了烤。
暖意缓缓开始蔓延,身子也逐渐暖和起来。
眼下得了空子,她才有精力去看两个下人。
“苍河春见,方才我唤你们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两人早有对策,连忙说道,“回王妃,属下去找大夫拿剩下的药了。”
“回王妃,我去烧热水去了,怕浴房里的水不够。”
尹宛似信非信,“既然烧热水为何一直不见你来?”
苍河这理由倒是能够服众,但春见的有待怀疑。
“王妃,我来了的,那时候听见殿下与王妃在说话,就不敢进来打搅,还请王妃恕罪。”春见跪地祈求。
白王气定神闲,又端起茶盏抿了口茶,静静的看着他们演戏。
一早要去浴房的时候他就下了命令,不准任何人进入。
见小丫头都吓坏了,尹宛连忙将人扶了起来,“我就是随口问问,看你吓的,算了事情都过去了。”
春见缓缓起身,扶着主子在椅子上坐下。
她站在她身后,朝上头的白王看了一眼,白王微微抬手,表示很好。
随后就有丫鬟将午膳送进来,两人这段饭吃的十分舒适自在。
饭后,白王就拉着尹宛在院子里散步。
尹宛起先还没发现什么,最后走着走着,她就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按照道理来说,白王生病不应卧床休息才对吗?
他不仅在浴房里抱着自己抱了许久,还拉着她出来散步,在这冰天雪地里,一走就是半个时辰。
她都嫌累得慌,他一个病人是怎么能受得了的?
走了一会儿,尹宛就不走了。
停下来站着,白王发现她不动,也跟着停下。
他转过身来看着她,“宛宛,怎么不走了?”
白王其实还很喜欢这种有她陪着一起散步,很舒坦,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尹宛看着他,神色不是很好。
“殿下,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听到她又唤回殿下,两人之间疏远不少,白王心中不大适应。
他立刻提醒她,“宛宛食言了,怎么又唤我殿下。”
尹宛这才意识到自己唤错了,忙唤道,“衡哥哥。”
刚开始这么唤他的时候是真的好别扭。
但是尹宛还是默默将那别扭吞下,想着魏衡这么一点小要求若是自己答应了都不能做到还真的不守信用。
魏衡嗯了一声,“这才乖,你想要问什么问题?”
尹宛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衡哥哥不是病了吗,为什么刚刚抱着我的时候还那么有精神,是不是你根本就没有那么严重,或者是说已经好了不少呢?”
这是她很想要知道的事情。
魏衡心中一拧,心道糟糕,自己是不是那时候撩拨过头,居然忘记自己是个病人身子要虚弱了?
他想再装一回病恹恹的样子,表现的虚弱至极。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怕是再继续那样也不太妥当。
说不定还真的弄巧成拙。
他略一思忖,干脆就借机说自己一直用药好了不少,这样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抱她,做点有力气的事儿。
“宛宛真聪明。”他道,“这几日一直在吃药身子肯定比之前好了不少的,身子好了,力气自然也恢复不少,宛宛不用惊讶。”
“若是我一直不好,那才真的是有问题的,我也不想用这个骗你。”
尹宛心下了然,还有点感动。
他还算诚实呢,好了些也直接告诉她,倒是挺好。
这几日的辛苦可算是有点回报。
“那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衡哥哥,那是不是说,我再好好照顾你一段时日,你就能彻底好了?”
闻言,魏衡心口一疼。
但他只阴郁了片刻,又很快说道,“是啊,宛宛最聪明了。”
说是这么说,这个事儿还真的给他提了个醒儿。
有些时候还真的不能太激动,得时刻注意着,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后头的几日,魏衡倒是消停不少,也没弄新花样出来。
白日里是个好了一半的病人样儿,夜里就哄着尹宛,让她同自己亲亲抱抱。
一来二去,日子久了,晚上睡前要摸摸他的腹肌,和同他睡一个被窝这件事就逐渐成了习惯。
她也不再纠缠非要两个被窝的事。
距离元朔越来越近,温度也越来越低。
最开始的好几次都被冻醒,后头与他睡一起才再没了这种感觉。
夜里魏衡体温持续升高,她吓得发颤,只能亲他给他降温。
最开始还觉得很是羞耻,后来她就说服自己,这样没有旁的意思,只是为了救他,也就没了心理负担。
两个人倒也相处的十分融洽,再没有什么吵吵嚷嚷。
直到七日后的一个午后,事情忽然急转而下。
饭后,陪着魏衡用完药,他去了书房,尹宛就在屋里坐着发呆。
前几日他都不论白日夜里都与她黏在一处,但是今日他有事要办,忽然不陪她,她倒是有些不习惯。
在屋子里坐着,一会儿看看外头,一会儿看看炭盆。
看了一会儿实在是闷得慌,于是忽然想起多日之前魏衡说的要她闲着无事看看书的话。
兰妃娘娘送的早就看过,也不想再看第二遍。
她便唤了春见去外头买了些书回来。
那些书大多是讲述男女之情的,写的十分暧昧,引导女子动情与夫君花前月下的事。
这自然都是魏衡吩咐的。
春见一个姑娘家家的去买这种书其实也很尴尬,脸皮薄,同掌柜的一说,掌柜的就坏坏的笑了笑,将一摞书都给了她。
她臊得慌,抱着书,丢下银子,一溜烟儿跑了。
也没检查书中有没有混进来什么不该的东西。
回来就往主子桌前一放,“王妃,书都买到了,那个,小厨房还煮着汤我先去看看。”
尹宛拿起书朝她挥了挥手,自顾自的看着。
春见逃也似的跑走。
书中当真是写的太过黏腻,有些画面还十分露骨,看了几眼尹宛就开始脸红心跳,将那书赶紧合上,丢在一边不敢看。
然后去拿第二本。
没想到,第二本居然比第一本更加直接,连描述都没了,只有画面。
她吓得将书直接一下子合上,压在第一本书下头。
后头的第三本,第四本也都有这种情况,看都不敢看。
最后只敢将书一本本拿起来看封面。
鉴于之前那几本,她得了些经验,后头的几本也不至于再被刺到眼睛。
一见到那种名字很奇怪的她就赶紧丢开,一连丢了五六本。
直到看到倒数第三本,才给她终于寻到了一个正经的名字。
“论如何辨别男人说没说谎。”她看着那书名,轻念出声。
这书的名字嗯,肯定正经。
尹宛心情总算是平复了下来,长指捻起封皮,翻开看。
没想到是真的,这书老正经了。
才看到第一眼,她就来了兴致。
第一页里写着:教你如何辨别男人骗人(一)
从亲吻开始说起,如果男人以各种理由哄你与他亲吻,请不要相信,立即拒绝。因为亲吻并不能帮着缓解任何事,也不能治病,这只是他想要诱哄你的手段之一。
以下是我列出的十个手段,往君悉知。
尹宛顺着那书看下来,直看的瞠目结舌,居然书里写的和她现在经历的一模一样。
说明了什么,说明魏衡是在利用发热来哄她与他亲亲。
细细想来,她好像真的没有哪一次见过他是真的在亲亲摸摸之后降温了的。
每一回都是他缠着她许久许久,直到她实在是乏了睁不开眼,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他就好好的,再也没有那种滚烫感。
这么说,他是在骗她。
因为这么做根本不能降温。
知道自己被骗了,尹宛心中的火气一下子汹涌而上,气的啪的一声合上书。
魏衡,他真是混账!
她要去找他问个清楚,问他为什么要骗她!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