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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小助理手里拿着壶茶,听见这话差点没把东西惊掉了。

    岑书意反倒是没那么惊讶的那个,慢悠悠又喝了口茶,“所以你今天是特地花这个国际时间来我面前来秀恩爱的?”

    “不敢。”

    小助理大脑重新开始转动,似是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晏池却不打算再说下去,拿了导购递过来的东西就打算走。

    “一块?还是我送你。”

    “不用,我晚些有事。”

    于是就这么出了门店后,各走各的,小助理一肚子问题没得到解答,直到商务车缓缓驶出停车场,还在不住回头张望车屁股那辆往反方向走的玛莎拉蒂。

    岑书意注意到了,问她:“舍不得?”

    “没没没怎么可能……”小助理吓到说话打结,但她跟了岑书意这么些天,知道她其实没圈里传得那么差,又是脾气大又是背后有金主又是爱耍大牌,人红了什么乱七八糟没有根据的黑料都会跑出来,甩都甩不掉。

    车继续走出一段路,是岑书意让她把化妆包拿出来,她在车上补个妆,边上妆边问她:“你觉得他帅吗?”

    小助理想起刚刚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微微红了脸,点头。

    岑书意直言道:“帅也没用,人家有家室了。”

    小助理啊一声。

    她又说:“我妹夫。”

    小助理大脑直接当机。

    然而,可能是好歹接触了点娱乐圈,什么光怪陆离的事情没听过,接受阈值都高了。过了会儿,小助理继续好奇,眼睛里都闪着八卦的光:“好像没怎么听您提起过妹妹,她和您长得像吗?漂亮吗?”

    她问了最浅显最直接的那个问题。

    岑书意抹口红的动作顿了顿。

    “很漂亮。”

    骆书禾在看见连隋手痒,戳了一下午戳出来的毛毡小狗时,也是这么想的。那是只很小的萨摩耶,一只手就能握住。重点是小巧精致,骆书禾见的第一眼就被它迷住,在手上把玩好长一段时间。

    “好可爱。”

    连隋见了,开玩笑道:“这么喜欢?转系吧,自己戳个大的,吃喝拉撒都不用管,多省事。”

    话音还没落,就听见欧阳菱在楼上中气十足喊道:“我牛奶呢!你们哪个不要脸的喝了我牛奶啊,多少回了,自己没长手不能下楼拿吗!”

    连隋连忙从冰箱里拿出一罐旺仔牛奶上楼哄了。

    刘卫东,就是连隋那位开咖啡馆的朋友也在,铺了块瑜伽垫就在地上做起了平板支撑,一头都是汗。在连隋脚步声消失时,他也整个人扑在了瑜伽垫上,骆书禾把桌上矿泉水递给他。

    “喝吧,没开盖的。”

    “谢谢啊。”

    刘卫东肤色偏黑,牙倒是很白,看着有点像黑人牙膏。

    “不客气。”

    骆书禾很轻地笑了下,顺手从连隋收纳箱里捏了团羊毛出来,看着手里东西若有所思。

    回去的时候突然下了暴雨,夏天就是这样,总是闷头就落下一阵雨。骆书禾只能把包顶在头顶,临时跑到离她最近的便利店等雨停。

    屋檐下不少和她一样出门不带伞的大怨种,时不时从手机里抬头,看一眼没一点停雨趋势的天空。

    骆书禾倒不是很急着回去,她转头进便利店买了瓶喝的,边喝边低头刷着朋友圈。

    一个小时后,眼见着只下了点毛毛雨,她赶忙趁着现在回了酒店。

    就是身上的衣服有点淋湿,她今天穿的是件雪纺质地的白衬衫,偏薄,沾了水会有点透。几乎是一进空荡荡的酒店套间,她就把衬衫脱了下来进了浴室洗漱。

    这几天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所以都是在浴室收拾完才出来。

    镜子慢慢蒙上水雾,就是洗到一半,她隐约听见门外声响,想起可能是清洁阿姨来收拾房间,并没有理睬。

    而也是在骆书禾裹着浴巾,边擦着头发边关上浴室灯出来时,注意到主卧灯开了。

    她以为是忘了关,正想着要不要过去顺手帮忙关了,想到另一种可能。

    于是,骆书禾又缩回了房间,小心问一句:“你回来了吗?”

    那头真传来了回声,即使只是很轻的一个单音节。

    骆书禾拿了套睡衣回浴室,这回是换好才出来。却看见他人在客厅,一盏莹莹的橘黄色落地灯,映着他立在窗前的身影。

    依然是一句:“过来聊会儿。”

    骆书禾迟疑:“可是我头发没干。”本来想着吹会儿头发来着。

    结果骆书禾还是就这么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过去了,他特地把窗边那一只小沙发位置留给她,人就这么斜靠着沙发,看着她手里掌一块毛巾在那里细细擦头发。

    “你要说什么。”

    还是坐着的人先不自在起来。

    晏池却只关心:“最近干嘛去了。”

    *

    骆书禾先是愣了下,然后低头,“在朋友那帮忙。”

    “帮什么忙。”

    骆书禾不说话了。

    晏池耐性很差,又是稍微弯了腰,直接上手掐她脸。骆书禾发现他这个毛病真是不能惯着,当即就抬手打掉了,“干嘛你。”

    晏池又问了遍。

    她才慢吞吞开口:“一个艺术工作室,活不重,就打打下手之类的。”

    晏池低头睨她:“在这待着闲得慌,非得到处找事是吧。”

    她不说话了。

    晏池似是察觉到说错话,换了个姿势立着。

    “今天出门带没带伞。”

    骆书禾愣了下:“没有。”

    “和你说的都忘哪去了,知道要下雨都不拿伞,大不了拦车回来,缺不缺这点打车钱。”

    “没看到车。”骆书禾试图辩解:“不远,就几步路。”

    晏池这会儿别扭劲上来,别过脑袋半天。

    “为什么不叫我。”

    骆书禾声音越来越低,像是低声埋怨:“我又不知道啊,以为你还在外面。”

    头顶传来一声很轻的笑声。

    “行。”

    他这趟算是舟车劳顿,下飞机这么久连口水都没喝上。大概是真累了,站了会儿就有点犯困,一拍她脑袋:“你玩儿去吧,有点困,我先睡会儿。”

    骆书禾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小孩哄,有点不高兴,揉了把半干的头发往房间走。

    然而就是她回去把头发吹干,正蹲在地上收拾东西时,听见一声:“过来,给你个东西。”

    骆书禾把手里东西放下,过去了。

    晏池才洗完澡不久,顶着头半湿的头发坐在主卧床头发消息,看都没看她一眼。

    骆书禾打开了桌上那个盒子。

    平心而论,至少晏池对她不错,逢年过节都会有小礼物之类的,不外乎就那些,包包首饰。她好像没有去查这些价格东西习惯,光看品牌就已经不便宜,何必给自己找罪受,但她猜测可能有钱人总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秀恩爱都要做足全套。

    或者说如果她过得太磕碜,可能会给他丢脸。

    就是看晏池态度,实在没什么送礼物的氛围感,每次不是随手往她手里一塞,就是临下车才想起来东西在车后座,让她赶紧带走别在这里占位置。

    这次也是一样,她只是取出来看了眼就收了起来,生硬憋出句:“谢谢。”

    晏池不满意了,放下手机看她:“就这一句?”

    骆书禾直接把东西推回去:“那我不要了。”

    晏池被她气笑了。

    他索性不等头发干就扯过一旁被子睡了,睡前让她出去前帮忙关一下灯。

    隔日一起吃早饭的时候也是,就在酒店二楼,他就这么只要了杯黑咖啡,边悠闲喝着,边等着她吃完。

    那时骆书禾在慢吞吞吃一只牛角面包,实在受不了这么人看着,一口东西半下不下的,忙喝了口热牛奶顺顺气,问他:“你今天没有别的事情要做?”

    他语气懒散:“没有。”

    整一天都是这样。

    骆书禾坐在房间里看书,晏池就在不远处玩手机。骆书禾想起护发素好像没了,叫了闪送,外卖员让她下楼去拿,说是他有一单快超时了,实在不好意思。骆书禾很好脾气地说没关系,晏池依然跟在她身后进出电梯。

    连去医院时,老太太都看出了些许端倪,趁晏池出病房打电话时小声问骆书禾句:“你看,我早和你说了吧,我这小孙子是不是挺好玩的?”

    “……”

    “真的,你试试,就和养了只小动物似的,给点阳光就灿烂,多好玩。”

    “……”

    直到在连隋拜托她去西城美院取个东西,他有事情走不开,骆书禾偷偷换了衣服就要出门。晏池听见声响,倚在房间门口看她:“要我送你一程吗。”

    骆书禾没想到他会听见,就像是定格动画片的小人,动作都是一卡一卡的。

    “不用,我一会儿就回来。”

    “真不用?”

    他就这么冷淡哦一声,有点像没吃到糖果的小孩,整个人都有点蔫蔫的。

    骆书禾是后脚进去,看见他又开始闷头睡觉。那种就占了半张床的睡法,说实话,看着委委屈屈,有点可怜。

    她扯了下被子,第一下没拉动。

    骆书禾索性半蹲下来,小声问他说:“有点远,你陪我去吧。”

    “不去。”

    “走不走啊。”

    “不去。”

    骆书禾站在床边,佯装要走:“那行,你先休息,我出去了。”

    最后还是一起出的门,只不过晏池脸色依旧不好看,吓得十二楼一对情侣一开电梯门看见他们,硬是又等了一班电梯下楼。

    第19章

    开始晏池是打算随便拎件衬衫西裤凑合一下就出门的,以前上学时穿得随性,反正衣架子身材怎么都能看。后来就是习惯了,衣柜里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件,平时穿衣服连想都不用想。

    但他今天挺别扭,骆书禾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房间弄些什么,就安心等着。房门打开时,她看见晏池就这么整理着头顶的渔夫帽走出来,上衣是黑白拼色的,下身一条黑色工装裤,挺有设计感,像是某个潮牌。

    和平时比,反正就挺不一样的。

    路上,晏池感受着她频频看过来的目光,心里暗爽,嘴上却说:“看什么看。”

    骆书禾诚实又直白:“好帅哦。”

    晏池切了声,别过了头。

    这天西城前所未有的热,太阳高悬天边,晒得地面滚烫,好似能看见一缕缕实体化的热气。

    骆书禾才在校园里走了一会儿就觉得后背出了汗,忍不住往晏池身边贴了贴。

    他好像体质特殊,挺冬暖夏凉的,像个行走的暖手宝或者空调。就比如此时,骆书禾都快被大太阳晒蔫了,就这么稍微碰下,就会发现他手居然是凉的。

    “干嘛,别碰啊,少动手动脚。”

    似是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晏池往反方向稍了稍。

    小气。

    骆书禾真乖乖收回了手,抬头找着地方。

    他又不满意,在过马路时拉了她一把,“走路看路。”

    骆书禾:“……”

    其实这个点,两头都空荡荡的,没什么车。

    但手始终没放开。

    进了空调间才好一些,骆书禾环顾一圈,找了连隋认识的人说一声,对方让她先等等,最近这里没收拾,堆的东西有点多,可能要找找。

    骆书禾想多蹭一会儿空调,让他不用急慢慢找。

    就这么一会儿,又有一拨人顶着烈日进来。

    骆书禾之前被带着吃饭,路过这里的时候就参观过几次,觉得没什么稀奇。但晏池不一样,从进来的时候他就在看着周边稀奇古怪的雕塑和墙上彩绘,辨不清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要参观下吗。”她问。

    “不用。”晏池淡淡应一句。

    大概是不太感兴趣吧,骆书禾想。

    她高中时,因为是艺术生混着高考生一块上课的,早些时候,课间十分钟会有人因为好奇来打听她们集训到底是怎么过的。后来就不会了,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生活,高三忙起来连口水都喝不上,聊那十分钟是真的不如多背几个单词。

    这时,连隋要的东西也拿了过来。装在一个大纸箱子里,看着大,实际上轻飘飘的,是塑料模具。

    骆书禾又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把晏池领去工作室。

    她总有种他和其他人气场都不太搭的感觉,很怕一言不合就打起来。而且,真要把他领进自己生活,她没想好。

    晏池看穿她想法,主动道:“你有事叫我。”

    算了吧。

    骆书禾这么想着,伸手拉住了他。

    艺术街倒是凉快些,路两旁大树郁郁葱葱隐天蔽日,骆书禾单手抱着纸箱打开了门,却在进门瞬间就闻见了一阵很浓郁的药酒味道。

    细看才发现是被围在中间的连隋脚受了伤,就是一看那包扎的人技术就不好,脚被包成了个粽子。

    “这是怎么弄的,脚怎么伤了。”

    连隋嗨一声,让她把那模具随便放。

    “昨天晚上去帮刘卫东咖啡店搬东西伤的,说好就半车东西,谁知道就我一个人搬,还不给工钱,推车还他妈坏了个轮子,这种活放建材市场一天两百都没人干,我他妈倒贴两千医药费,真行啊刘卫东。”

    刘卫东连忙点头哈腰给他端上杯水:“我的错我的错,员工临时有事请假了,我包你一个月咖啡好吧。”

    连隋一个眼刀过去。

    刘卫东立马改口:“欧阳的也包了,行行行,都包了行了吧。”

    还嘟嘟囔囔:“本来就不赚,你们快给我掏空家底了都。”

    连隋想再骂两句,欧阳菱却注意到了门口有人,提醒骆书禾一句:“那是你朋友?在门口站着干嘛,不嫌热吗。”

    连隋也说:“就是啊,你让他进来坐坐。”

    *

    等骆书禾把人从门外拉进来,空气中有短暂的安静,是连隋先回过神,拄着刘卫东特意买来的拐杖一瘸一拐走过来:“你要喝点东西吗?”

    “不喝,谢谢。”

    话听着客客气气的,但看着眼前这么一个从头标准到脚的帅哥,连隋莫名就是觉得身上哪哪都不对劲。像照了面镜子,裤子好皱,袜子貌似三天没洗,衣服上还有洗不干净的陈年油彩渍。

    欧阳菱又拿来个抱枕,给他垫在木质的椅子上坐。主要是刻板印象,觉得程序员就是一身病,尤其是腰椎。

    晏池则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不用。”

    欧阳菱:“垫着坐舒服点。”

    他们忙起来一坐就是一整天,也有类似困扰,所以工作室里一堆健身器材,椅子都是挑最舒服的买。

    骆书禾见向来在这坐没坐相的几人,居然开始在意坐姿,连隋更过分,硬是撑着一条瘸了的腿上楼又套了件衣服才下来。

    她把刘卫东端上来的茶顺手往晏池面前一推,晏池皱眉看了半天,一层的茶沫,他这辈子没喝过这么寒酸的茶。

    欧阳菱和连隋有事,很快上楼去了。连隋前段时间接到一单生意,说是甲方爸爸家里的小狗去世了,让他照着照片戳个一比一的毛毡小狗出来,这几天连隋都在忙这个。

    一楼就剩下他们俩和刘卫东,刘卫东收拾完厨房也打算跑:“我想起我店里有事,先走了,你们坐啊。”

    骆书禾坐了会儿,及时把人拉走了。

    艺术街今天貌似有个活动,本就不宽阔的人行道上挂了得有二十米宽的大画布,每个路过的人都能用黑色马克笔画上一笔,此时挤了不少人在那围观。

    路过时,骆书禾好奇多看了眼,但很快就转了回来,留意着身旁把着方向盘的年轻男人反应。

    他好像一向这样,骆书禾过年那阵就目睹不少不知道打哪来的亲戚提着大包小包东西上门来求办事。但他看不上的人,向来半句话都懒得说,扔下句有事要出门就溜了,气得老太太等他回来后又是和他大吵一架。

    晏池是在下车后才注意到她小心翼翼模样,站原地等了会儿,直接把人提溜过来:“路在这边,你往哪躲。”

    “没躲啊。”骆书禾没看他,低头看路,漫不经心说道。

    一大面金属电梯门被擦得锃光瓦亮,亮得连根头发丝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骆书禾叹了口气,主动开口:“说真的,我们的交友圈不一样,你不用勉强的。”

    晏池按下电梯键,居高临下看她一眼。

    “哪勉强。”

    骆书禾闭嘴了。

    然而,电梯里,晏池突然开口:“你看不出来吗,我今天看着应该挺高兴的。”

    “……”

    是没有看出来。

    晏池又是看着光滑得像一面镜子的电梯好一会儿,一抬下巴问她:“你手怎么了。”

    骆书禾摩挲了一下左手,上头确实有不少口子,深深浅浅一片。

    “做东西不小心弄的。”

    “不能戴手套?”

    “一时没注意,我以为挺简单的。”骆书禾又摩挲了一下手,其实有些都已经结痂了,也没有看上去那么疼。

    却在当晚,骆书禾正翻箱倒柜找指甲刀,就被晏池叫了过去。食指还微微翘起,她洗完澡发现手上多了几道倒刺,不敢自己动手拔,想找指甲刀又找不着。

    晏池并没有看她,随手把玩着手里那一小管软膏,提醒她:“站那干嘛,坐下,左手伸出来。”

    骆书禾照做了。

    客厅其实摆了成套的皮质沙发,但晏池只是虚虚坐在矮桌边沿,好看得清楚些,真就掰过她的左手,挖了块软膏一个个凃过去。

    第一反应是好凉。

    其次是看他低头认真模样,骆书禾不习惯,手直往回缩:“我可以自己来。”

    晏池充耳不闻。

    她只好转移话题:“你怎么随身带这个。”

    他这才开口:“有阵子奶奶喜欢玩十字绣,眼神不好总是扎到手。”

    骆书禾哦了声,低头看着,不说话了。

    涂好后,晏池把剩下的药膏塞到她手里,骆书禾道了谢就要走,又被他直接伸腿一拦:“就说句谢谢?礼尚往来懂不懂。”

    骆书禾茫茫然看向他。

    “那还是你留着吧,我记一下牌子,自己去买。”

    “……”

    晏池心说什么叫狼心狗肺,这就是。但面上没表现出来,只低头笑了下,很大度劝了句:“行,挺晚了,你去睡吧。”

    但来路始终被拦住,没有一点要让开的意思。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骆书禾坐着,没有动。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她问道。

    晏池挑眉看她:“你问我?”

    骆书禾点头:“嗯。”

    “随便说?”

    “嗯。”

    他换了个姿势,脚尖点着木地板,听着也是觉得很新鲜。回想一下,是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不多。他收东西的时候也不多,那群朋友更不用说,拿他生日当噱头出去花天酒地不是一回两回了,没一个想得起来送礼物的。

    “直升机,豪华游艇之类的吧。”

    骆书禾也诚实,基本上实话实话:“你让我买个模型都比这现实,不能说些我买得起的吗。”

    “那你随便去街上买两斤苹果。”

    “你能不能认真点。”

    他不咸不淡一句:“那没有了。”

    又陷入了好一阵沉默。

    晏池注意力则是转移到了她露在酒店统一的一次性拖鞋外,莹白小巧的脚踝。她睡衣是短衣短裤式样,丝绸质地,莫兰迪粉色,很衬她皮肤,隐约能看见胸前精致锁骨深深的凹陷。

    骆书禾是浑然不觉,见他盯着,以为是身上衣服脏了,抹了两下。

    晏池:“……”

    这天晚上,骆书禾翻来覆去好半天都没睡着,想着起来洗把脸。却发觉到主卧的灯亮着,门也没关,但她往房间里看了看,人已经睡下了。

    骆书禾早就注意到了,他总是熬很晚,有几次甚至到了早上六七点才睡下。她轻手轻脚进去把灯关了,就着窗外那一点月光,帮他把被子盖上了。

    满室黑暗,一片静谧。

    许是黑夜使然,白天压迫感十足的男人在这时都变得柔和起来。他是整个人趴着睡的,半边脸压着,头发被睡得毛茸茸的,毫无攻击性。

    骆书禾抬手帮他掖紧了被角。

    第20章

    见晏池已经睡下,骆书禾帮着把掉在地上的数据线捡起来搁在床头柜,枕边手机拿开,才转身离开。

    然而,没等她走到门口,身后突然冷不丁传来声:“你想去哪。”

    声音很低,带一点没睡醒的沙哑,但骆书禾听清了,难以置信回头看他。

    “你醒着啊,”

    “嗯。”

    晏池倒也坦荡,自顾自坐起来,肩上搭着薄毯,边揉着酸胀的脖子,边直勾勾盯着她动作。

    而后他站了起来。

    从骆书禾角度看过去,人是逆着光的,只轮廓带一层柔光。

    晏池反手把房门关了,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

    “这么晚了都不睡。”

    骆书禾觉得有点做坏事被抓包的尴尬,叹口气:“你不也是。”

    “是。”他嗤笑声,显然忘了自己明明也干过类似事情,有种只许官州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蛮横:“所以我这是你家后花园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骆书禾张了张嘴,却没有字眼漏出来。

    晏池已经一转话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骆书禾是觉得这话不太公平,歪了下脑袋看他:“不是啊,你对我也挺好的。”

    没想到就是这么简单理由,晏池人立着,目光简简单单往窗外一瞥:“就这样?”

    “就这样。”

    “那我得谢谢你,是不是还得问一句,这是打哪来的田螺姑娘。”

    而不知道是不是骆书禾错觉,明明说话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是感觉到带了点情绪。

    就这一会儿,他已经把人拉到了身前,单手虚虚拢着她腰身,言简意赅扔下四个字:“你先抬头。”

    见人半天没动作,晏池有些不耐烦了,直截了当单手掰正她的脸,同时另一只手扣紧了腰。

    “看我。”他说。

    骆书禾反而把头埋得更低。

    最开始只是浅浅啄了下,注意了下她反应。

    见她并不抵触,才试探着含住唇。

    这时候,他还有心思问:“谈过恋爱吗,接过吻吗。”

    其实这时候骆书禾已经很不自在,在他怀里挣了两下,见挣不开才放弃,但眼睛始终垂着不去看他。

    “没有。”

    “初吻啊。”

    他大约是笑了,能听见胸腔震了几下。

    骆书禾没忍住,锤了他下。

    黑夜隐秘而寂静,只能听见对方浅浅的呼吸声,仿佛是这世界都静止了,给他们拓出了一个单独的隐秘空间。期间,两人裸露肌肤难免会有碰到,像是沾了火苗,哪哪都烫,烫得人心发慌。也想逃,反被他扣住后脑勺,像是惩罚,轻咬了下她舌尖。

    是骆书禾先回过神来,明显有些喘不过气,呼吸频率也快了些。退开后,却发现晏池神色如常,只是眼里泛起了些水光,从从容容的模样。

    心里莫名有股气。

    在晏池第二次低头想凑过来亲她的时候,她别过了脑袋,躲开了。

    “我困了,想去睡觉了。”

    只是当晚,天都没亮全。他们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是老太太肠胃不舒服,大半夜突然就开始上吐下泻,护工吓得才把老太太扶到洗手间就赶紧通知两人。

    两人在医院里忙活了半天才安置好,早七点,骆书禾趁老太太好不容易消停会儿,就近在医院附近找了家店买早饭。

    而就是在她打着哈欠回到病房时,远远就听见了争吵声,她忙走近,果不其然是晏池和老太太又吵了起来。

    老太太到底没睡着,晏池看起来也是不好商量的模样,坐在床头翘着二郎腿,不知道什么时候顺了个医用口罩戴着:“回什么回,你腿好全了吗就想乱跑。年纪都一大把了,哪来的错觉以为自己还年轻。”

    “明明医生都让你养身子少吃辛辣刺激多锻炼复健,非要偷偷吃香的喝辣的是吧。你就作,反正你等着,真把我惹急了,我俩谁都别想好过。”

    老太太是真气着了,一只手扯着被子,看着天花板道:“多新鲜,我在东城也没见你管过我啊,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回去。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让你小姑买飞机票。”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你再骂,以后别想回老宅。我这就养条狗,见你一次咬一次。”

    “行,你养。”他语气闲散:“咬死了,看以后谁给你养老送终。”

    老太太牙咬更紧:“你以为你是谁,离了你就活不了了,大不了,我有孙媳妇。”

    骆书禾就是在这时及时插话进去给个台阶下,帮着老太太把桌板打下来,又端上新买的热腾腾小米粥:“奶奶你尝尝,我叫人放了一点白糖,应该不算很甜。”

    她立马低头乖乖喝粥了。

    骆书禾又把一杯热豆浆塞进晏池手里,推了他两下,示意他先出去。

    陪着老太太吃完东西后,骆书禾的意思是让她先睡会儿,老太太看着他们忙进忙出的模样,心里难免愧疚:“不用管我,你回去休息。”

    “您一个人能行吗?”

    这回,老太太直接翻了个身,佯装睡下。

    骆书禾很轻笑了声,收拾了桌上垃圾。

    出了医院大门,骆书禾发现他还戴着口罩,好奇发问:“你生病了吗。”

    晏池摇头,把口罩摘了,就是始终没正脸看她。

    身后忽而传来护工大姐的叫喊,问能不能载她一程。

    “实在是太麻烦你们了。”

    “一点小事。”骆书禾笑。

    只是路走到一半,护工突然开口问晏池:“呀,嘴这是怎么了,怎么嗑破了,是住的地方有虫子吗。”

    骆书禾心里咯噔了声,想起先前光线太暗,自己确实没怎么仔细看过。

    “不是。”

    晏池直接一打方向盘,轻轻巧巧转移了话题:“您是要在哪边下。”

    “就前边超市门口。”

    这片是西城的老城区,路修得并不好,坑坑洼洼的。住户早和当地交通管理部门反映过,大半年都没有下文。倒是很有生活气息,一整条街都是嘈杂人声,像是才从清晨苏醒过来。沿路是接送孩子去补习班的家长,或者拎着菜回家的市民。

    闹闹嚷嚷,一派和谐的景象。

    见她目光在街道上停留,还是晏池提议:“天这么好,要不要下去走走。”

    骆书禾答应了。

    下了车,此时天光大亮,她回头,果真注意晏池唇角有一小块破皮。但他本人完全不在意,低头翻着手机消息,随手拉过她的手。

    骆书禾看一眼他口袋,真心在劝:“你把口罩戴上吧。”

    是真有点显眼。

    看着晏池戴上口罩,骆书禾心底仍有点忐忑。到底是心虚,试探发问:“你那个伤,是不是……”

    “想多了,和你没关系。”晏池目光变得渐渐玩味,但只是略略扫她一眼:“都说了不是,虫子咬的,行吗。”

    虫子本虫低头笑了下。

    路旁有卖凉拌青芒果的小摊,骆书禾在摊前停了下来。

    “老板,多少钱。”

    小摊老板说了个数字。

    骆书禾立马:“那麻烦拿一盒吧。”

    “好嘞。”

    一路走来,两人手上都零零散散拿了不少东西,大部分都是当地特产。街口有家面馆,人不少,大部分都是当地居民,旁边还有几棵开得正好的蓝花楹。晏池走在前面,骆书禾提着东西跟着,偶尔停下来看看路边东西,他也不急,耐心等着。

    直到回了酒店,晏池眼见着她把角落那只行李箱拖出来,拿着杯水,也不喝,就这么靠在门边看着她,阴阳怪气:“敢情我就是个提包的是吧,陪你一上午,连句谢谢都没有。”

    “不是我说要逛的啊,让你先回你又说不走。”骆书禾瞥他一眼,又低头认真翻找东西。

    “行,我的错。”他嗤笑声。

    “我哪是这个意思,你别多想。”

    翻了半天才找出瓶喷雾,她自从来到西城发现居然神奇到没有被蚊虫咬,就压了箱底一直没拿出来。

    “咬的包可以喷一点,止痒,你别嫌痒去挠啊,严重了会留疤的。”

    晏池这回微微吊了半边眉梢,看她:“这要你说。”

    骆书禾知道他就是嘴硬,天塌下来就嘴顶着。但这次到底是因为她,又附赠了一小盒青草膏。

    把东西交到晏池手上时,她还是小声说了句:“谢谢。”

    “客气。”他语气依然。

    而就是在下一回去艺术街时,骆书禾发现连隋瘸了条腿都打起石膏了,明明上回看还是纱布,怎么越包越严重了。

    连隋一秒看出她想法,先往刘卫东那个方向扔了个抱枕,单着条腿收拾了地上东西给她让道,骆书禾忙说她自己来不用麻烦,都伤成这样了。连隋才解释:“真伤的不重,刘卫东提议弄的,说好不容易伤一次,不顺便拿来搞点行为艺术可惜了,你自己看。”

    骆书禾注意到石膏上确实被画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图案。

    她手痒,随手在书架上抽了根马克笔出来,问了下他意见:“我能画吗。”

    “画吧画吧,不差你一个了。”

    连隋单纯这几天都被问习惯了,装模做样叹口气。伸出条腿搁在张椅子上,还能心无旁骛对着桌上那一堆泥下手。

    骆书禾画到一半,突然和他们说自己可能过几天要走。

    其实这都是常态了,来来往往这么多人。

    才起来不久,正慢吞吞在桌边吃早饭的欧阳菱听见,只是小口咬着包子,心不在焉嗯了声。

    反倒是低头在打游戏的刘卫东看了过来,手机都不玩了,定定看着连隋希望他拿个主意:“正好啊,我知道有家新开的火锅,牛肉特新鲜,啤酒畅饮不要钱,要不一块出去吃顿?”

    骆书禾知道他们就是想找个理由聚餐了,这帮人大概就是平时想出去打牙祭又不好意思直接说,明明脸皮都很厚,在一些小事上又别扭得很过分,连街口那条大黄狗生了三胎都能说着要出去搓一顿。

    连隋又扔了个枕头过去。

    “烦不烦你。”

    骆书禾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她也想请他们吃顿饭就当感谢了,却听见连隋挺真诚说道:“话糙理不糙,理是这么个理。要不改天,你叫上你男朋友,一块出去吃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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