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纪学鸣开车送纪辰和尤让去上学。
尤让收拾了两个背包,一个都装着自己的课本和作业,还有一个里面放着换洗的衣服和手电。
纪辰手里拿着本书,在给尤让背书。
因为此时有第三个人在场,尤让一开始总不太好意思,脸红。
纪辰察觉到他的情绪,便将手里的课本递给他,让他来对着课本检查自己的背诵情况。
尤让的语文课文、英语单词都有着极大的不足,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可以弥补的。
纪辰是看到尤让坐在房间里默默小声背课文才发现他的欠缺。
这才说自己也要预习语文和英语。不得不说他的陪伴给了尤让很大的勇气,和依赖。
尤让拿着男生的语文书,听他背课文。
纪辰的声音已经到了变声期,只是他的嗓音并不像其他的男生一样,沙哑像是公鸭,只是略微有些低,暗哑,却依旧稚嫩。
稚嫩,这两个字放在纪辰的身上显得格格不入,尤让忍不住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防止被对方发现,只拿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防止笑出声来。
他的动作显眼,纪辰当然是瞧见,只是不说。
男孩子背书的声音流利,没有磕磕绊绊,但只背了一页便卡住了。
尤让连忙打起精神,想着要不要给他一点提示,他的目光越过书本,正和望过来的纪辰对上视线。
车子在这一刻安静极了,只能听到汽车发动机的的声音。
纪学鸣不会打扰自己的儿子学习,他很喜欢听儿子背书,每一次纪辰学习的时候都不会出声打扰,这一次也是一样。
车窗开来一扇,从外面洒进来一点阳光,纪辰正躺在后座上,尤让坐在他的腿边,男孩子头顶上的车窗跑进来一缕风,轻轻拨动两人的发丝。
可能是太惬意,两秒钟后,尤让急匆匆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拿起手中对方的课本遮挡住有点发热的脸。
尤让清了清嗓子,给对方提醒了一个字。
纪辰听到他的声音,眨巴了一下眼睛,顺着他的提醒的字眼,继续背下去。
纪辰背得认真,但尤让的心思已经飞出去了。
尤让天生喜欢男孩,这一点他从初中的时候就知道了,他很喜欢比他体型高大俊朗的男生。
很不巧,纪辰就是这种类型。
尤让心中藏着康志文,但不可避免会被其他有魅力的男生所吸引。
纪辰不只是长得好,学习好,尤其对方的心细更是万分少见。
这两天下来,尤让看得清楚,对方在和自己相处时,主动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在照顾自己的心情。
尤让想和对方保持一定的界限,哪怕对方没有这个想法。他只是不想给自己这样一种错觉,纪辰有可能会对自己抱有好感的错觉。
纪辰背完之后,才到了尤让。
尤让自在不少。
他的记忆都是这两天突击背诵的,背出来的内容磕磕绊绊。
不过纪辰对此颇有耐心,尤让想不起来的时候就等着,直到尤让眨巴着眼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的时候,他这才会给对方一个提示词。
有事情做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纪学鸣开车进了学校,一路听从纪辰的指引,开进了他们的宿舍楼。
纪辰和尤让不是一个宿舍楼,学校里一共是四栋,纪辰在尤让隔壁一栋。
两个男孩子的东西不多,自己拿下来。
“要我送你们上去吗?”纪学鸣询问尤让,他有些想在继子面前表现出自己父亲的关怀。
尤让对叔叔笑了下,细白的手指揪住了自己背包的带子,“我自己上去就好了,这些也不重。”
“是啊,爸,你先回去吧。现在回去上班还不会没全勤。”
纪辰也跟着附和。
纪学鸣笑了:“你这孩子。”
男人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钱包,从里面抽出了两张红色钞票,一个孩子给了一张,“拿着吧,你们妈不知道,悄悄给,你们如果平时想要吃零食的话就拿钱去买。如果不够就打电话和我说。”
从家里出来前尤芳才一个孩子给了四百块钱,毕竟要住半个月才能回家,两个人对孩子又是分外疼爱,自然给的也还算多。
再加上现在纪学鸣给的,就是一个孩子半个月五百块,足够两个孩子平时吃零食和充饭卡。
纪辰比尤让要坦荡,直接龇着牙对他爸爸笑地不见眼睛:“爸,你真好!你有私房钱这事情我一定都不告诉妈。”
尤让听到他话里的“妈”,忍不住瞥了他一眼,他也跟再纪辰的身边和男人道谢。
“谢谢爸。”
两个孩子的话让纪学鸣心里高兴,他这个看看,那个看看,很是兴奋。
不过又想到两个孩子要半个月之后才能回去,又忍不住感叹。
“如果你们还和初中一样每周放假一天就好了。”
“哈哈哈哈,我也想的。”
“好了,爸,快回去吧!”
纪学鸣也知道不可能,便“欸”了一声,等目送了两个孩子进了宿舍,这才舍不得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开着车走了。
尤让进了宿舍楼,掏出钥匙,刚刚再车上一直再背课文,到这儿脑子里似乎都还有纪辰背课文的声音。
他到房间门口时,才看到房间门上面插着一把钥匙,有人比他来得更早。
学校规定是周日晚上上晚自习,学生们都要再晚自习之前回到学校,而现在也不过是中午,距离上晚自习还有一整个下午的时间。
秦野和纪辰来这么早也是迁就纪学鸣上班的时间,纪学鸣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从家到学校一来一回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时长。
尤让进了门,才看到来的人是谁。
康志文的床就在门口,清俊的男生拿出了从家里洗好的床单在铺床,他听到了有人进门的声音,这才抬起头,看到了尤让。
尤让手里拿着他的钥匙,他的钥匙扣简单,只一个圈扣,还别着饭卡,普普通通。
尤让在看到对方朝着自己看过来时,整个人就跟被定住了身体一样,僵硬起来。眼神也忽闪忽少,不敢去直面对方。
他抿唇,过了可能两秒也可能几分钟的时间,才终于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这个是你的钥匙吗?”
尤让用力绷住自己才让自己说出来的话听起来是流畅的,他将手里攥住的钥匙拿出来,摊开手,康志文的钥匙贴在他的手心里。
康志文去看他的手,是他的钥匙不错。
于是他说:“是我的,你放我上铺吧。”
宿舍里的八张床都只有下铺住了人,上铺都是空荡荡的,只有最下面的木板孤零零的。
尤让只向前走了两步,没有靠得太近,就站在对方的床尾将钥匙放到对方的上铺。
钥匙给了,尤让的手心空荡荡的,和他与康志文之间的话题,一下子也空了。
他不知道要和对方说什么话,可是不讲话会让他觉得尴尬、难熬、窒息。
不过既然康志文在身边,就算是难熬一点,那也是快乐的。
尤让慢吞吞地将自己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一样一样放到柜子里去。
他低下头放洗过的鞋子到床底下时,才发现康志文之前被套起来的那双脏了的鞋子不见了。
尤让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有可能对方拿回去洗了,也有可能对方丢掉了。
他抿着唇,周围的空气好像更加难熬了。
只是他的心跳不争气,一下一下剧烈跳动,他的脸也跟着泛红发烫。
尤让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实在是太大,他的耳朵里都是一下一下的轻快心跳声,凶猛的,像是要从他的胸腔里跳出来,给他面前的男生看看,这是他喜欢他的心啊。
可能是房间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只能听到一点细微的细碎声音,被褥的摩挲声,还有他的心跳声。
他忍不住伸手按在了胸膛上,试图让自己心跳的声音安静一点。
但都失败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是沉默,越是安静,也是窒息,他的心就跳得越是凶猛,越是热烈,越是赤诚。
尤让不敢再看对方,他害怕对方察觉到自己的视线。
可是又真的很想和对方关系更加近一点。
于是他绞尽脑汁,主动和对方搭话。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去街上了啊?”
尤让的声音很小,又软,像是夏天里的一杯冰镇过的樱桃泡汽水。
康志文“嗯”了一声,头也没回。
手上的动作很轻松,收拾完床单,又换掉被套,看着麻利且熟练,在家里也该是做了好多次。
尤让觉得自己有些变态,他竟然趁着对方看不到自己脸,而光明正大地又去看对方的后背。
他的视线很热烈,康志文虽然没有讲话,但是他可以感觉得出来,他觉得自己自己身后被对方热诚盯着的那一块儿皮肤,像是要被对方的目光给烫化了一样。
只是他记得尤让的胆子小,和他现在说话的声音都像是自己弟弟养的那只仓鼠,只要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紧张害怕到藏起来。
康志文便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继续收拾自己的床铺。
康志文虽然没有看自己,但对方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就让尤让的心情雀跃起来。
他继续和对方说话,说的话还有些磕巴:“我昨天、去吃小龙虾了,然后在花花饭店门口看到你了。”
尤让想问问对方昨天晚上有没有看到自己,但是他问不出来,便只能委婉地提一下。
这次康志文说的话多了一点。
“我也看到你了。”
尤让听到他的话,心情像是吃了蜜糖,他的脑子也跟着昏胀起来,看着康志文的背影目眩神迷。
他将自己的脸埋在自己怀中还没有放下来的背包上,用背包遮住自己脸上忍不住露出来的笑容。
他没有想到,此前也没有遇到过,竟然有这么一个人,可能他不会说太多的话,有可能只是一个眼神,一个背影,一句话,就能让他的心不像是他的心。
叫他随着他人而变化心境,只是简单的照面,就能让他目眩神迷、心脏鼓胀、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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