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两天过得很快, 还没有玩多久，时间就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流失掉了。
高三一班的最终成绩还算是不错，在高三年级中几个班来看, 排得上数一数二。
尤让的铅球也拿了名次，虽然只是末尾，但也给班级里加了分。
在这种为班级争光的时候, 哪怕是一点小小的分数都是格外重要, 这代表了他们班上这次休息的作业量的多少。
大家都为了能少做一点作业可谓是卯足了劲儿。
一直到运动会结束，尤让都没有再见过薛子昂, 就算是看到了, 瞥见一个疑似是对方的身影，尤让都会立刻埋下头找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角落把自己藏进去不让其他人找到。
康志文这些天和尤让一直在一块儿, 只要他有空了就总会找尤让。
而无论他想什么时候去找，尤让总会在他能看到的地方等他。
不过康志文有时候会发现尤让在跟纪辰说话, 好不容易到了运动会，高一到高三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一起，纪辰和尤让这对弟兄也终于是能见上面了。
一般人看到人家兄弟两个人在一起说说话是不会过去打扰的, 不会这么没有眼色。
但康志文会。
康志文这个时候看不懂别人眼色了, 愣是慢慢走过去非常自然地加入到人家兄弟两个人的谈话里，听他们两个人在讲什么内容。
如果听到自己感兴趣的，会开口说几句，但往往还是认真倾听的时候更多。
纪辰和康志文不熟悉，他只会和尤让讲话，但尤让却一直带着康志文，这让他觉得有些不耐。
纪辰察觉出来, 在尤让的心里, 康志文是特殊的。
至少比他还要重要。
这个结果让他不满意, 但也无可奈何，他和尤让的接触就是少，高一高三的时间不怎么重合，学校人多都是分段吃饭，他都上学快三个月份了，也就见到过尤让两回。
这还是第二回。
可没有人家康志文天天能见到面，好像还住在一起。
纪辰的眼眸垂下来，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尤让的脚，对方的脚尖是朝着不怎么说话的康志文的。
纪辰不想和康志文讲话，就一个劲儿地缠着尤让。
不过他很快就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尤让对康志文的关注度很高，不太寻常。
纪辰没吭声，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的各种细节都看在了眼里。
运动会过去后不久，就到了深秋，变低了的天气无疑不是在和大家诉说，寒假的到来。
老师们开始着急，学生们也都收了心，将自己全部的心思与注意力都投入到学习上面去，争取能在这学期期末考试上面有个亮眼的成绩。
尤让的学习进入了正轨，重新打好了基础，之后的很多题目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肯下功夫钻研。
他的成绩一天比一天好，整个人也越来越出彩。
尤芳会过来看看他，学校是允许家长来看孩子的。
尤让换了一个新的工作，在商场里面的一家女装店卖衣服，她现在整个人跟以前完全不像。
日夜熏陶之下，她的衣品有了很大的提高。
她给尤让买了新的衣服，也换了新的鞋子，包括床品。
现在她不是一个人辛苦带着孩子了，纪学鸣有能力，他赚的钱多，家里的条件也越来越好，自然是不能苦了两个孩子。
周五晚上没有课的时候，她带着尤让去找老师请了假，带着尤让和纪辰出了学校。
尤让跟妈妈讲：“我想剪个头发。”
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打理头发，现在头发都遮挡住了看黑板的视线，他有时候抬起头看黑板的时候都会戳到眼睛。
纪辰的头发也长了，尤芳就带着两个儿子一起去理发。
她找了一个认识的理发店进去，里面的装修不错，看起来有些格调。
一进门里面年轻的小男孩就喊了尤芳一声，“芳姐，过来剪头？”
尤芳脸上带着笑：“是啊，”她给对方介绍道，“这两个都是我儿子。”
小男孩忍不住上下打量尤让和纪辰，发出了赞叹。
“芳姐长得好看，两个哥哥也好看。”
尤芳听了脸上的笑更大了点。
尤让坐在椅子上剪头发的时候一直在看那个小孩子。
“他多大了啊？”那个小男孩看上去好小，刚刚他同纪辰站在一起，比纪辰还要小。
尤芳回道：“好像是十六岁。”
上次有客人问过，她听了一耳朵。
尤让整个人恍惚了一下，他又看了眼那个孩子，垂下眼睛来。
世界上有很多人过得生活都是看不到的。
尤让剪了头发，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他没有戴眼镜的时候，格外清秀好看，给他理发的大哥夸他：“长得真好。”
另一边纪辰也理好了，他本就长得帅，此时换了个利落的发型，那一身的帅气扑面而来。
“真好看，这以后可便宜了不知道哪个姑娘家。”理发店的人忍不住逗趣。
一个小姑娘盯着尤让看，比起阳光帅气的纪辰，年纪更小一点的女孩子还是更喜欢尤让这种背脊挺直像是小白杨一样的干净清爽的男生。
“芳姐，要不要戴个隐形眼镜试试？我觉得会更好看。”
小姑娘忍不住提议道。
尤芳进来就一直被人夸两个儿子长得帅，心里本就是高兴，此时一听，也忍不住顺着对方的视线去看自己的儿子。
尤让的脸有五分随了自己，露出了额头比之前可好看太多，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就是那眼睛确实是有点拉跨了，戴眼镜时间久了，拿掉之后看人雾蒙蒙的。
尤芳把对方的话记在心里，嘴上说着什么现在要先学习呢，等到了大学再说。但一出门上了车就忍不住问尤让想要不想去配个隐形眼镜。
“我之前刷过一些视频，说什么戴眼镜时间长了，眼睛会凹陷。”
“可以戴隐形眼镜缓解一下。”
尤让没立刻回话，他的脑子里在思考。
自从他成绩好，变得自信之后，他发现以前出现在身边的许多事情都改变了。
他的胆子更大了，班上越来越多的人都愿意跟他讲话，薛子昂他们也没有再欺负自己，老师对自己也越来越满意。
而且，康志文和自己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他或许可以试试？
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
说不定也会得到其他的好结果。
于是他对妈妈说：“好的。”
纪辰也赞同。
车子里没有开灯，纪辰和尤让都坐在车子后面。
只有外面的路灯灯光会照进车子里来。
纪辰的视力比尤让的要好太多，他可以清晰地在黑漆漆的环境里看到尤让的脸，以及对方脸上各种微小的表情。
纪辰很喜欢观察别人，他喜欢通过观察一个人的言行举止来分析这个人的特质。
尤让长得很好，尤芳阿姨长得出色对方定然也差不到那里去。
尤让最大的特点就是皮肤白，是那种怎么都晒不黑的冷白皮。
就算是在运动会站在外面被太阳晒了那么久，也只是晒到皮肤发红，一点都没有变黑。
这就显得他整个人都与众不同起来。
身形笔挺，在人群中自然一眼就能将他认出来。
白色的皮肤，红色的嘴唇，黑黝黝的眼睛，只是那眼睛是缺少了一些灵动，如果恢复了视力，或者是戴上了隐形眼镜，说不定会更漂亮一点。
是的，漂亮。
尤让在纪辰的眼中就是漂亮。
但不是女孩子的那种纤细柔弱的漂亮，尤让的皮相不会使人认错他的性别，但多了一点软。
倒是叫他与其他的男生立马分别开来。
晚自习走了一个尤让，教室里依旧安静，所有的学生都埋着头写着作业，生怕自己多玩了一秒钟，就会被周围的同学被挤掉名次。
大家都很专心，但有的人却怎么都沉不下心来。
薛子昂手上的笔一直转个不停，他看着面前的作业本实在是耐不下心来写题目。
他本就不喜欢上学。
在他的眼中，上学就是浪费生命。
以前是得过且过，现在倒是必须要在学习上面闯出一点名堂出来。
他心里不高兴，但也没什么办法。
薛子昂写着写着，脑袋就趴了下去，脸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
那个位置空荡荡的，坐在那儿的人不在，桌上放着一个浅蓝色的笔袋，还有两本厚厚的五三，除此之外，还有一本草稿本，摊开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解题过程。
薛子昂一直从晚自习开始就盯着看，一直盯到人回来。
尤让没有发出什么响声，他很安静，跟他这个人一样。
就连坐在门口的两个学生都没有发觉，只有他的同桌、后桌，以及刚刚一直在看他的薛子昂发现了他回来了。
薛子昂转笔的速度慢了，之前趴下去，这会儿又重新直起了腰背。
尤让进门时，他的视线在教室里扫了一圈。
薛子昂看到了他的脸，那个瞬间他屏住了呼吸。
尤让露出了一整张脸，也没有宽大的眼镜框架挡住。
那一张精致漂亮的面孔就这样在日光灯下闪闪发光。
也落进了一些人的眼睛里，再慢慢滑到心里去。
薛子昂肯定尤让是看到了自己，但对方一点表情都没有，自然而然地移开了视线，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让他的心不好受。
如果不是他小叔跟爷爷讲他在班上欺负同学，那半个月他与尤让之间又怎么会留下一片空白。
看啊，他现在连自己都不想看，对自己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的。
第32章
尤让换了个发型, 露出了自己的额头，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不像是以前的他了。
班上和他说话的女孩子也多起来，有些人路过他的座位旁边也会特意同他打招呼, 就想看到他笑起来的模样。
尤让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是弯弯的，像是一轮月亮。
唇红齿白。
看一眼似乎人就会进到自己的梦里。
尤让不知道自己在其他人眼中是个什么模样，他不管其他的人, 他满心里只有康志文。
他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喜欢对方了。
现在教室里的位置已经经过了两次变化, 他同康志文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他自己坐在了第三组第一排靠近过道的位置，而康志文则坐在他后面两排的位置。
第四排里面。
尤让的成绩趋于稳定上升, 他比以前要更加努力, 但中午他会睡觉午休了。
因为班长的成绩还是要比他好，所以康志文的同桌位置一直都是她的, 从坐在那儿开始就没有变过。
尤让喜欢康志文，自然是不喜欢班长的。
他每次午休都会用后脑勺对着过道, 这样他就可以偷偷摸摸地去观察坐在后面的康志文。
康志文中午不怎么睡觉，他更喜欢晚上好好睡一觉，来保证晚上有一个非常不错的睡眠质量。
中午的时候就会写作业, 这也方便了尤让, 可以趁着他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时候满足自己的私|欲，去悄悄看对方的脸的那双修长的手。
他看康志文看得入迷。但不知道也有人看他也看得入迷了。
薛子昂咬牙切齿，他发现尤让的视线全都放在一个人的身上。
康志文是喜欢女孩子的，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尤让呢，尤让又不是一个女孩子，他哪里比得上那些漂亮，身材好的女孩呢。
薛子昂想, 如果康志文知道了尤让的心思, 那应该会对尤让厌恶吧。
同性恋真的恶心。
他想。
心里对尤让被康志文拒绝隐隐多了那么一两分的期待。
不过他现在不能再去找尤让了, 只能等到毕业或者是小叔被调回去。
薛子昂一想到小叔就一阵不耐。
他想不到究竟是谁把他和尤让的事情告诉小叔的。
尤让盯着康志文看，他的目光炽热，如有实质，但康志文像是感受不到一样，没有任何一点反应。
他还是低头写作业。
似乎在他的眼中，作业比其他的一些什么还要有趣。
尤让趴在桌子上看他，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他的呼吸平稳后过了两分钟，康志文拿笔的动作停下来，他像是漫不经心一样，目光从尤让的脸上掠过。
在他眼中很简单的作业五分钟过去了都没有再动笔。
在过年之前，班上发生了一件事情。
班上有人看到了班长跟康志文表白。
这件事情很快就传播开来，不过偷看的人还没有听到男生的回答就被揪出来。
不过就算是只有一个前半部分的故事，也挡不住大家的猜测。
尤让坐在位置上，背脊挺直，手里的笔迟迟没有动，本子摊开，心思全然不在作业上，跟着隔着一条过道的女生们的交谈声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班长天天坐在康志文的身边，一直拖到现在才表白已经是非常克制了。
只有坐在自己喜欢人的身边，才会感觉到对方有多受欢迎。
不只有她自己对康志文有心思，其他还包括了自己的朋友，以及其他班级的人。
班长坐在康志文身边成绩一点一点在下降，一开始是上升的，但后来注意力就不在学习上了。
就算她不主动去观察，也会感觉到来自班上其他方向看过来的那些似有若无的视线，那些人看的是坐在她身边的人。
这样的目光让她难受。
女孩子大部分是要比男生更加内敛的，她们喜欢一个人，想要去偷偷看对方，视线都是收着的，不想叫对方发现。
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叫班长发疯。
她已经克制不住了，她想要康志文，想在对方身上打下属于自己的印记，让那些也喜欢康志文的人都收收心，不要去影响别人。
于是这才有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告白，她甚至都没有想到竟然会被自己班上的人给看到。
班长从教室前门进来，刚刚还喧闹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不少人偷偷抬起眼睛想要去看对方的脸，试图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他们猜测了很久的结果。
但女孩子的脸上平静，那嘴角还是上扬着的，一看就知道是成了。
尤让看到了，他的视线垂下来，心中一阵悸动，脑子里一片空白。
本就白的脸愈发透明了，没了什么血色。
尤让回过神来时，本子上已经被他戳出来一个洞，手里的笔油墨滴得本子上到处都是。
他看上去很冷静，手上平静地从桌肚里抽出来一张纸，将蹭到笔油的地方擦干净。
动作很慢，一点一点地擦，但如果有人去看他的眼睛，就会发现里面只有空洞一片，显然还没有完全回过神。
本子上又湿了一块，变得暗了。
尤让用手去摸，是温的。
他有些奇怪，很快又湿了一块。
他恍惚用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下，满手都是泪，原来是他自己哭了。
尤让意识到了，他突然眉头蹙起来，脸上的表情很是难受，他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心里难受到不能呼吸。
他以为他现在和康志文的关系慢慢变好，说不定会有那么一点对方会喜欢自己的可能，只是没有想到原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果然还是喜欢女孩。
不是甄阮，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女孩子，总之不可能是他的。
尤让难过到有些无法呼吸，眼睛通红，他一张脸白得很，任何一点色彩都格外引人注目。
他难过哭泣并不会发出声音，眉头刚开始还会蹙着，但很快脸就埋进臂弯里去了。
学委对情感变化并不敏锐，对这些青春爱恋也没有接触，班上就只有几个人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情绪动摇。
他感觉到同桌趴下来，问他：“是要睡觉吗？”
尤让并不想讲话，他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想自己安安静静的。
但他还是回应了同桌。
“嗯。”
虽然只有一个字，却像是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好在党委得到了回答也不再问了。
康志文从外面进来，本来安静下来的教室又一次发出了一些窃窃私语声。
康志文长得帅，女孩子们喜欢，而班长长得漂亮，身材也好，班上很多男孩子都想追她，不过一直都没有成功，结果转校生才来还不到几个月，就把他们的班花给拿下了。
一时间班上许多人的视线都在往他们这边看。
康志文对别人的视线并不感冒，他从小就是人群的焦点，别人的视线他已经习惯了。
他也并不理会别人对于他的想法。
不过在路过尤让桌前他的视线垂下来，以前他每次回来对方都在写作业，今天作业还没有写完中午倒是先睡了。
康志文盯着尤让的后脑勺看了眼，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不过他很快就发觉尤让有些不对劲。
下午上课他被老师喊上去写题目，身后好多人在看，往常对方总会注视着自己，当自己写完转身时，尤让总会对自己微笑来，表达肯定。
但今天没有。
康志文很快发现不只是到讲台上写题目这事。
包括晚上吃饭、下晚自习回宿舍也是这样。
尤让平时总会找各种话题大家一起谈，无论他说什么对方总会接着往下说。
而现在对方闭着嘴巴，眼睛也不落在自己身上。
那双眼睛现在戴了隐形眼镜，一双眸子看人的时候是亮晶晶的，里面像是有星星。
尤让突然的改变就连陈庆都察觉到了。
尤让去卫生间时，陈庆问他：“你是不是跟尤让吵架了？”
陈庆之前从来都没有看过尤让跟康志文红过脸，尤让对康志文一直都是笑着的。
只要康志文说话，就算旁边有其他的人跟他讲话，但他的视线总是在对方的身上。
而不是像这样，爱搭不理。
是的。就是这四个字。
康志文没有回答，他也不清楚原因。
陈庆见他不说话也不催，他只是问问，看起来他们两个人确实是出了问题。
不过康志文想了很久，想了一晚上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可他也闷得很，自己好奇却不会主动问尤让。
他现在对尤让的关注度远远没有达到尤让对他的关注度。
所以他也只是想了一下，发现自己没有做什么，就把这事忽略了。
尤让第二天就感受到了康志文的变化，因为自己不理他，他也不主动跟自己讲话了。
走在边上的尤让突然感觉到了累。
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从心里生出来的。
他突然觉得喜欢康志文真的好累。
他突然如此清晰意识到，他对康志文从电影里到现在的暗恋在这一刻，终于是结束了。
陈庆问尤让今天想要吃什么早饭。
“昨天问了食堂阿姨，今天可能有豆沙包。我知道你很喜欢吃的。”陈庆说。
尤让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抬起头，目光放在了陈庆的身上，第一次没有分部分给到康志文。
“我今天没什么胃口，我不想去了。”
陈庆眉头蹙起来：“不吃怎么行？那你回教室吧，我给你带。”
尤让不想再跟康志文处在同一空间，他的脑子里还是蒙的，便点头答应下来。
“好的，谢谢。”
作者有话说：
绯闻假的。别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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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尤让和康志文中间好像出现了一道裂缝, 将两个人隔开在两边。
就算是陈庆和对周围粗心大条的学委也都意识到了。
学委忍不住去问尤让：“你最近和康志文闹不愉快了？”
尤让嘴硬说：“没有。”但头一直都没有抬起。
学委不信。
尤让以前可不是现在这样。
尤让听到他要去找康志文问题目都会拿着本子跟自己一起去，“康志文”这三个字就像是一个开关，只要在他的耳边提到, 他就会立马有所反应。
再看看现在尤让对康志文的态度，这哪里是没有闹矛盾呢。
不过学委不讨人嫌，他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爱好, 既然尤让说没有, 那就是没有吧。
他瞅了眼尤让正在写的练习题，“老师的作业你都写完了？”
尤让“嗯”了一声, “你没有写完吗？”
学委说没有, “太简单了不想写。”
尤让对他的凡尔赛言论不做任何反应。
他已经习惯了。
“学委”这两个字就是不简单的，在尤让从小到大的记忆里, 凡是成为班级里的学委的人总有个特征，要么一直写题目, 要么是在挑题目。
有的还能给老师找出题目中的漏洞。
这样的学习能力，是一般人学不来的。
尤让对他没有一点眼红，现在已经将对方当成了刷题工具人。
尤让把人推回到他自己的桌面上去, “不想写了就不要打扰我。”
他说话的时候头都没抬, 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题目中了，没有人能参与进去。
身边的人没声音，趴下来偷偷趁着老师不在的时候睡觉了。
而尤让的心却静不下来。
他从那天开始就一直将自己沉浸在题海里，试图麻痹自己的感知，这样就不会将注意力放到康志文的身上。
也同样不会听到任何有关他与班长之间的点点滴滴。
他将自己深埋题海，不关注周围的事情。
但他们之间的联系还要比他想的要多，他也比自己想的要在乎对方。
本来就一个班级的同学, 又是一个宿舍的舍友, 抬头不见低头见, 不是尤让想要避开就能当做一点喜欢都没有、一面都见不到。
在教室里的时候还会好一点，可以将全部的思绪都放到老师的身上，就算是康志文被老师点名站起来回答问题，或者是去讲台上写题目，他也能很快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对方的身上转移回来。
低头去写作业。
只是他写得速度格外慢，光是进入状态都要好久。
人都从他的眼前离开，他的脑子里还是会想到对方的背影，也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就像他还依旧出现在自己眼前一样。
到了晚上下晚自习，尤让是躲不过去的。
他只能沉默地站在教室外面，眺望远处的高楼，看天上的月亮和薄薄的云层，看月光透过云层洒满整个大地。
和他一直站在外面的人忍不住问他，“你最近是身体不舒服吗？”
康志文走来，站在尤让的跟前，两人中间隔着一些距离。
康志文敏锐自然是察觉到尤让的躲避，他能感觉到对方是在躲着自己，不和自己讲话。
以前无论自己什么时候抬眼向前看，总能看到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在望着自己，以前不会觉得有什么，可能尤让喜欢往后看，这几天下来，他一次都没有再见过尤让以前那样的视线。
尤让不知道为什么康志文要问自己不舒服，他以为对方会直接问他的。
尤让的视线总算是落在康志文的脸上，却只是轻轻一下。
像是用视线给了对方一个吻，又轻又快，康志文才刚刚捕捉到，一晃而过，就没有了。
尤让回答，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疲惫，还有一丝对自己的无奈：“是的。”
他发现自己还是会被对方所吸引，一看到对方的脸，心中那种欢喜又开始生出，他的心跳会失去频率，白日里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在康志文的关切与他的脸面前失去效果。
又要回到最初被他所吸引的时候了。
尤让受够了犯贱的自己，明知道对方现在有了女朋友还是会对人家动心。
他是一个男的，而康志文不喜欢男的，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可能。
就应该连想法都不要有才对。
尤让觉得自己难受，在康志文的身边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呼吸困难。
悸动与汹涌的失望堆积在一起，一阵一阵如海里的浪花上岸一样冲刷他的心。
他的脸是白的，在今天皎洁的月光下更白。
连红的嘴唇的颜色都淡了不少。
他这副模样叫人一看就知道他现在很难受。
康志文看到了，直接伸出了手扶住了尤让的后腰。
他的手只是轻轻触碰了一下，下一秒就被对方直接给拍开，发出清脆的一声。
尤让的力量有些失控，他打完人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是做了什么事，指尖都因为用力而发麻在颤抖。
他听到身边的人的声音。
“你是在躲我？”除了这个原因康志文想不到其他的了。
尤让刚刚的举动明显就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在他刚一碰到的时候就要避开他。
尤让没说话。
没说话，沉默，有时候就代表了许多。
是默认的态度。
尤让听到康志文问他，“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尤让听到他的话，身体忍不住抖动。
此时教室外面就只有他们两个人，陈庆在里面擦黑板，还要关窗，最后再关门，其他的人都已经离开了。
康志文的眸色暗下来，盯着尤让的脸看。
尤让现在越来越好看了。
他现在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对方时，他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出来，眼睛和鼻子都是红的，像是被细雨打过的开在枝头的嫩花。
而现在这朵小花开得越来越盛，叫人错不开眼。
他见到花在枝头颤抖忍不住伸手想去扶一下，“啪”地一声，他今晚被打了第二次。
尤让的声音有了一点哽咽。
“你不要碰我。”他又补充道，“我不喜欢。”
他的眼睛是垂下来的，不敢去看对面的人。
他打完人之后心里更加难过了。
他把对方推得更远了。
本来关系在慢慢变好，但现在却被自己对班长的妒忌所毁了。
他还主动毁了两次。
康志文对他今天晚上第一次说出软话，但他刚刚脑子里在想，是不是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他也会和班长说这样的话呢。
毕竟在电影院、在网络上，许多人都在为电影中康志文对甄阮的一些服软画面而嗷嗷叫甜。
尤让闭上了眼睛，此时不知道是什么情绪，是委屈还是对自己的无望一下子就冲上了他的心房、他的大脑，他满脑子里都是破罐子破摔，反正都已经是这样了。
反正他们永远都不可能，那他还有什么害怕的呢？
尤让没有敢去看对方的眼睛。
他说：“我是在躲你。”
他的话刚说完，身边的男生眼皮一抬，视线死死放在他的脸上。
尤让突然又笑了一下，“说出来有点恶心，可能……嗯——”
他一时间眼眶红了，后面的话他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出口。
不过他还是说了，长痛不如短痛，早一点被拒绝，他也早一点安心。
“我、我喜欢你。”
这几个字是从牙齿缝隙里面挤出来的。
他说完突然抬起眼睛去盯着对面的人看，他迫切地想知道对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绪。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明知道一件事情不可能，却还是要去期望，怎么都不会学乖，学着去放下。
尤让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做到对康志文无动于衷。
他的话让男生瞳孔一阵紧缩。
刚刚是尤让一直躲避康志文的视线，现在两个人倒是反过来了。
尤让看着康志文，男生转过了脸，没有吭声。
似乎被他的话一下子冲击到了。
尤让见他不开口，自己撕自己伤口。
“是不是很恶心？”
他垂下视线，也不知道是安慰对方，还是在告诫自己。
“哈哈，应该是恶心的吧，毕竟你喜欢的是女孩子，如果我也喜欢女孩子，但有天我的好朋友跟我说喜欢我，那他应该是疯了吧。”
尤让眨巴了下眼睛，一滴晶莹的液体掉下来。
“你就当我疯了吧。”
他说完就要走，尤让感觉自己的勇气都要花光了，将自己内心打开，完全摊开在对方的面前，让对方看，观赏，评判。
不论康志文等下要对他说什么，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能够接受。
说“对不起”也好，说“开玩笑”也罢，他都认了。
勇气用完，他又回到了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样子，紧张不安、茫然无措。
那时候他看到了康志文，将他当作指引行进的月光，但现在他能依靠谁呢？
他要失去他的月光了。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手心里的温度烫人。
“你让我想想。”康志文这样同他说。
尤让动了动手臂，对方抓的实在是太紧，他没有办法甩掉。
想什么呢？
是想保全“好朋友”的台阶吗？
尤让的心不免因为自己的想法一痛。
他本来就是多愁善感爱胡思乱想的性格，现在变化大了，但他的根没有改变，是刻在他本能里的东西。
尤让对康志文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对方说什么想要什么他都会说好。
这次也是一样。
尤让放弃了挣扎，“好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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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尤让没有听康志文的话, 他在心里已经给自己下了死刑。
陈庆出来便觉察到了他们之间奇怪又暗晦的氛围，他有些无措，完全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而他们两个却没有人打破。
陈庆下意识朝尤让看去。
男生垂着眼, 眼眶红了一片，眼睛里也是水汪汪的，似乎是他对面的人说了什么话叫他难受了。
“尤让。”陈庆喊了一声, “你怎么了？”
他问：“怎么眼睛都红了？”
他这话让另一个人的视线也直勾勾地瞧了过去。
陈庆走过去, 伸手就要去碰尤让的眼睛，尤让后退了一步, 自己伸手把脸上的泪擦掉了, 掌心都是湿漉漉的。
“没事。”他说道，声音里带了一点哽咽, “我们走吧。”
他这话是对着陈庆说的。
他现在不想跟康志文讲话，他心里闷着气, 有部分是对着康志文的迁怒，还有部分是对自己的厌恶。
自讨苦吃。
他说完就第一个走，陈庆跟上去看了眼康志文, 人还在走廊上杵着, 一动不动，在月光下像是成了一个俊美的雕塑。
陈庆与康志文不太熟只能算是能说得上话的地步，他没有多想抬脚去追尤让。
尤让平时走路慢，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走路飞起，他跑到楼下人都已经快离开教学楼区了。
陈庆连忙追上去，不过他没有一直追着尤让询问他和康志文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他知道尤让现在是想要安静的。
他便只陪在他的身边, 什么也不说, 两人安静地走着。
走了会儿, 陈庆同他说：“你要不在小店门口等我一下，我进去买个吃的就出来。”
尤让低着头“嗯”了一声。
陈庆走进去，他的目标明确，直接往卖甜食的地方去了。
他上次见过尤让买的糖，有Q|Q糖，还有棒棒糖。
他想，尤让应该是喜欢吃糖的吧，糖也能让心情好一点。
陈庆从货架里拿了两包糖出来到收银台去结账。
尤让在外面等陈庆，康志文站在他的身后，但一直都没有动作，如果尤让这个时候向后看，就能看到男生正注视着他。
不过他还是先走了。
尤让不知道康志文来了，倒是碰到了薛子昂。
薛子昂躲在小店的二楼，他每天都会和班上以及年级上的那些不学无术的人聚集在二楼，打牌或者是聚众打游戏。
他不想早早回去，他发现自己一看到尤让就容易失控，不如离他远一点。
他一看到尤让的脸，就想欺负他，让他哭，或者红了眼睛。
他本来在楼上抽烟正好好的，突然郑学洋“咦”了一声。
“那不是尤让吗？他来买东西？”
郑学洋的口气漫不经心，他对尤让没多少好感。
他上一次跟何超让尤让给他们写作业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进了薛子昂的耳朵，没想到薛子昂竟然黑了脸让他们不要再找尤让了。
郑学洋看不惯尤让，但他听薛子昂的话，对方不让他去找尤让，他就不去。
这些日子他和尤让没有一点交集。
薛子昂听到尤让的名字，立刻将自己的视线从手机上面移开。
他走到窗口，果然看到了尤让站在下面像是在等人。
薛子昂将手机插|进自己的裤兜：“我下去买瓶水。”
他说完就跑下了楼梯，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依旧在打游戏，但郑学洋放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倒是不动了。
他低下头去看，楼下只有尤让一个人，过了半分钟，说去买水的薛子昂出现在了对方的身后。
“尤让，你在等谁？”
身后有人喊他。
尤让对这个声音非常熟悉，他浑身颤抖了一下，转过身果然看到了薛子昂。
这些日子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他险些都要忘记了对方以前是如何对他的，以前的记忆重新浮出他的脑海，尤让握紧了身侧的手。
薛子昂似乎是没有感觉到尤让对他的防备。
他靠近尤让，想跟他多说说话。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他们呢？”
薛子昂问的是康志文跟陈庆，他们三个人每天都会一直回去。
单独一个人倒是很少见。
尤让回答道：“在等陈庆。”
薛子昂立马问道：“那康志文呢？”
他知道尤让喜欢康志文，所以他一定要问问他喜欢的人去了哪里。
尤让不想说话。
他不想听到“康志文”这三个字。
薛子昂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尤让的心情，是对康志文的一种避让。
他的心猛然一跳，嘴巴有点干。
不过尤让的情绪只出现短短的几秒钟，他想到薛子昂的脾气，哪怕他不想提到康志文，但也依旧跟薛子昂讲了。
“他先回去了吧。\"
薛子昂才不想知道康志文去哪儿了呢，他只想知道尤让要去哪儿。
“你要不要喝水？”薛子昂问尤让，尤让愣了一下，立刻拒绝了他，“不了。”
他说。
但薛子昂没有听，他当尤让没说。
“你在这儿等着我，我进去买水。”
他认真地跟尤让说完，就往里面走。
尤让站在原地出神，他想不通对方这是发了什么神经，听起来还想给自己买水喝。
陈庆从小店里出来，他和薛子昂挤压，他们都看到了对方，陈庆想和对方打个招呼，但薛子昂直接略过他往里面走。
陈庆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朝着外面在等着自己的尤让过去。
他把买的糖果递给了对方。
“这是给你的。”他说。
尤让看着手里的糖，一下子愣住了。
这是有人第一次给他买糖。
“你特意给我买的？”尤让忍不住发问。
陈庆“嗯”了一声，他进去就只买了这些糖。
尤让垂下眼，小声说道：“谢谢你。”
“没事。”陈庆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看起来很阳光。
尤让直接跟着陈庆回了宿舍，将薛子昂抛在了后面。
尤让现在胆子大了，再加上今晚心情难过，他都已经跟康志文告白了，他哪里还没有胆量。
他情绪激昂之下，薛子昂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于是等薛子昂从小店里出来时，外面的人早就没有了。
他手里拿着两瓶脉动，瓶子上还带着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冷气。
冷气接触到外面的热空气，变化作了一滴滴水珠攀附在瓶身上，像是眼泪。
薛子昂在小店前后都找了好久，还是快到宿舍关门，楼上的人都下来，郑学洋跟他说尤让已经回去了，他这才停下自己的举动。
郑学洋看着薛子昂的脸，心中有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想法。
薛子昂对尤让的关注太多了。
他想起自己妹妹跟自己讲的话，“当一个人开始关注另外一个人的时候，爱情就开始了。”
她说的是她爱看的言情小说和电影，但确实是这样的。
当他满心里只有那个人的时候，就已经生出了苗头。
郑学洋觉得自己是疯了，他竟然会觉得薛子昂会喜欢尤让。
他们两个人都是男的，尤让不是女孩子，薛子昂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
郑学洋将自己的猜测埋进心里，不露出来。
他试探着开口：“尤让不等人，要不要给他一个教训？”
“给什么教训？”他的话才刚放完，薛子昂就急匆匆地反驳，“他那么不经打，万一把他打受伤了，到后面吃不了兜着走的是我们。”
薛子昂的话在理，本来因为他前一段话而有些变了脸色的郑学洋在听到他后面的话后恢复了平整。
他附和道：“薛哥说得对。”
薛子昂挥挥手，一群人作鱼鸟兽散，全都回了宿舍。
他自己也魂不守舍地回去睡觉了。
他回到宿舍的时候跟以前一样，屋子里都黑下来，另外四个人都已经在床上躺好，开始与周公约会。
他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位，他坐在床边去看对面的人。
尤让背对着他，侧身睡觉。
他的身影很单薄，像是纸片，当然也是好抱的，足以轻而易举地就让人把他抱到怀里去。
薛子昂看愣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忍不住用手在自己脸上打了一下，这才偷偷地从床底拿了盆子到洗手间洗漱，再上了床。
他面朝着过道，视线投在尤让的背影上，看着看着就这样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尤让进教室时发现班上所有的人都在盯着他看，但是当他的视线看过去，又一个个移开了目光，虽然低下了头，但他们还是会悄悄继续盯着尤让看。
这种粘糊糊的目光让尤让觉得不自在。
他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他的心跳动地有些快，有可能“这件事情”是与他有关。
尤让想问问同桌，但老师来得快，他暂时还无法跟学委讲话。
这一学就等到了中午。
还是甄阮来找他，向他求证一件事情。
女孩子拿出了她自己偷偷藏起来的手机，点开了手机里的一个视频给尤让看。
手机的屏幕很清晰，里面的人的表情清晰可见。
他在手机屏幕里看到了康志文和自己，他也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我、我喜欢你。”
屏幕里的他对康志文这样说。
尤让的目光凝住了，他的心开始发慌，脸上也没有一点血色。
他终于是知道为什么班上的人都用那样的目光看着他了。
是谁，是谁拍的？
尤让的心一下子坠入了深渊，他被女生注视着，手冰凉，抖得不像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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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尤让觉得自己的嗓子发紧, 生涩，说不出一句话来。
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了声音。
他问甄阮：“这个视频是哪里来的？”
甄阮没有回答他，反问他, 语气像是在审问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你是喜欢康志文的吗？”
尤让嘴唇动了动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他的无声默认已经证实了视频里的事情。
甄阮盯着他的脸看，尤让长得好，像是橱窗里的洋娃娃, 她们女生宿舍里有时候也会提到他。
说他不像个男生, 如果是个女生的话应该会很漂亮，有很多人喜欢的吧。
她听了一耳朵没有当回事, 毕竟尤让是男生这是既定的事实没有人能够改变, 也不会真的会有很多人喜欢。
只是她没有想到，尤让不是女生眼光却跟女生一样, 竟然会喜欢上一个男生。
对面女生不可思议的目光里还带着一点明显的厌恶，同|性这个群体只是小众, 大部分的人还是不能够理解和接受。
尤让对视她的眼睛，他的耳朵里面嗡嗡响，在视频的面前, 性|取向已经不重要了。
他这一刻清晰意识到, 他的喜欢是一件错事，不仅会给人带来困扰，毁掉的还是自己。
“这个视频，是怎么来的？”他尽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冷静，使说出来的话清楚。
甄阮抿着嘴唇，她的内心在挣扎，脑子里面自己的朋友尤让跟自己喜欢的康志文, 两个人的脸不断交替。
似乎要她在他们中间选出一个人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酸涩。
她没有立即回答尤让的问题, 而是问他：“你什么时候喜欢他的？”
尤让的脸色惨白，嘴唇动了动：“很早。”
那应该是在康志文没有来学校之前，尤让就已经知道他的存在，并且喜欢了。
女生的心里一阵排山倒海，眼眶是红的，鼻子是酸的。
“喜欢他你后悔吗？跟他表白你后悔吗？”她想要得到尤让的答案，或许这也是她的答案。
暗恋一个人的滋味真的是太难熬了。
甄阮自己都觉得辛苦，更不要说男孩子暗恋男孩子了。
只是爱情它是自私的东西，是没有道德可以讲的。
它本就是需要去主动争取的。
暗恋一个人是不公平的，再怎么喜欢他，那也是自己的事情，而他根本不知道，也并不关心。
甄阮现在不喜欢尤让，只是因为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抢在了自己的前面。
女生的表情有些难过。
尤让想要说不后悔，可是他说不出来。
想要说后悔，却感觉并不甘心。
活像是这么久喜欢的人根本不值得自己的喜欢。
甄阮从尤让的反应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她抹了一把眼睛，手心里全是眼泪。
“尤让，我们可能不再是朋友了。”她垂下头讲话，“这个视频不是我拍的，是今天早上有人私下群发。班上所有人都应该收到了，不过很多人没有带手机，现在能保存视频的人不多。你可以自己去找。”
女生当着尤让的面点开了自己的会话框，发送者是一个匿名头像的人。
是一个陌生的小号，通过学校的群组找到他们班上的人一个一个发，而现在这个账号已经退群了。
而这个账号加群时间很早了，应该是哪个学生的小号进来的，这个学校群是一年一年流传下来的，一直都是学生会的人负责，进群的方式非常简单，写他们学校的校训，对了就能直接进。
立即退出群组的举动，告诉了尤让两个方向的猜测，要么是高三快要毕业的，用不上这个群组了，要么是有两个号一起在群组里的。
前者还能有个盼头，而后者无异于大海捞针。
女生把她手机自动缓存下来视频当着尤让的面删除，以后她的Q|Q里不会再有这条视频的出现。
手机里也清除了。
尤让对她说了声谢谢。
甄阮没有应。
她现在能和颜悦色地站在尤让的跟前同他说话都已经用上了自己的控制力，才能压制住自己内心想要尖叫的欲|望。
他们两人从教室外一前一后地进来，班上一些人抬起眼看，更多人的目光落在尤让的身上。
尤让的脸色不好看，一整天魂不守舍。
下午上课的时候老师点到他的名字回答问题，喊了他几遍都没有任何反应，再一看他的脸都是苍白的，老师都慌了，差一点就要送他去医院。
还好他反应过来跟老师解释说自己身体不太舒服，在老师紧张担心的视线下，这件事情才算是过去了。
尤让的心情不好，还有人的心情也不好。
薛子昂今天吃了炸药，一看到康志文被老师夸，他就在下面阴阳怪气，搞得老师的脸色也不好看。
“我们班上康志文这次测试又是年级第一，大家如果什么时候能有他一半的学习能力，那我们晚上做梦都会笑醒的。”
这时候薛子昂就会呛声：“那还是算了吧，小心别学多了成了傻子。”
典型的没事找事，还都是强扯的道理，听得老师额头边的青筋一次次彰显出来在学生们的面前刷新存在感。
不过老师们顾及到他的身份，只是尴尬地笑了一下，就这么算了。
这两个小少爷一看就知道又是有了矛盾，只要不要影响到别人就好。
尤让一天都心不在焉。
他晚自习更是第一次没有等康志文，也没有等陈庆。
陈庆有手机，尤让在宿舍里见过一次。
他也一定是看到了那条视频。
尤让心慌之下，脚下的楼梯都差一点踏空，如果不是有人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看着的话只怕他就要整个人跌下去。
尤让猛然反应过来，他转过身想要跟那位好心的同学道谢，结果一扭头就看到了一张他不想看到的脸。
薛子昂站在他的身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近到尤让都能感觉到男生的呼吸都喷在自己的脸上。
他下意识往后退，但差一点又踩空，如果不是薛子昂眼疾手快，只怕他今天非要出个事。
“怎么了这事？吓我？”薛子昂低下头来看他。
尤让避开过脸，对方的呼吸吐在他的脖子上。
薛子昂的态度很恶劣：“你就是这么感谢救命恩人的？如果不是我刚刚拉了你两次，你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跟我对视？”
这算是哪门子的救命恩人，这个就已经算是救命了吗？
尤让没讲话。
两人之间一句话都没有。
还是薛子昂先受不了，伸手在尤让的脸上拍了拍：“怎么了今天，就为了一条合成的视频无精打采一天？”
他的话几乎是让尤让立刻抬起头来，用一双红了眼眶的眼睛盯着他看。
薛子昂是第一次被尤让用这样的眼睛来注视着，他前几秒还能坚持不动，但很快就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不让自己跟对方有眼神交流，他还恶狠狠地跟人说话，“看我|干嘛！我难道说错话了？”
他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尤让，“你可别说你真的跟他表过白。”
他放在口袋里的手在发抖，有些紧张，他不知道尤让是个什么样的回答。
他希望对方直接否认，现在只有咬死是合成视频，尤让才会没事。
尤让盯着他的眼睛，还没有来得及细看里面藏着的一些快要呼之欲出的一些东西，就有另一道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尤让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他不想抬头。
他同薛子昂讲话，不知道是在安抚对方，还是在对自己说的。
“是的。是合成的。”
他开口，亲自将自己无疾而终的暗恋打上毫不存在的标签。
薛子昂一听立马抬眼盯着他看。
而另一个人则听完眼神沉下来。
尤让当感知不到，他只清楚一件事情，薛子昂会帮他留下来。
这个借口是他找的。
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尤让跟薛子昂去了小卖部。
陈庆跟康志文在宿舍里，两个男生都跟哑巴了一样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相处在同一个空间里，都透露出尴尬。
陈庆忍不住绷着脸上了床，心中不断想尤让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在的时候至少大家还能讲个话，而不是像这样，一句话都不说，窝在宿舍里都像是在坐牢。
在他期盼的目光中尤让跟薛子昂一起回来了。
尤让的身上有香喷喷的气味，是小店里烤肠的香味。
“你先进去吧。”陈庆听到薛子昂跟尤让讲话，忍不住起了一点鸡皮疙瘩。
大少爷的声音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
尤让“嗯”了一声，等他出来薛子昂在自己洗衣服，尤让端着自己的盆到他的身边。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他伸手在男生洗衣服的手臂上戳了一下，柔软的指尖触碰到了对方硬邦邦的肌肉。
“我自爆一下。”他说。
薛子昂被他碰过的肌肉更硬了，他头没抬，手下的力气又大了不少。
“什么？”
“你有一双鞋子被我踩脏了。”尤让很诚实。
薛子昂不清楚：“嗯？”
尤让把手里的盆放下，自然而然走到薛子昻的床边，从里面够到了一双印着他拖鞋印子的鞋子。
他提过去：“就这双。”
薛子昂看他的脸忍不住舔了一下自己的后牙槽：“你自己藏的？”
尤让对他的态度明显有了变化，像是放下了什么，更加轻松了。
“没，是你自己踢的。可别赖我。”
他说完还对薛子昂笑了下。
他站在阳台的门口，那笑容不仅对面的薛子昂看到了，已经上了床的康志文也能看到。
男生坐在床上，手指捏着书页，好半天都没有翻过一页纸，似乎是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
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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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尤让跟康志文告白视频昙花一现, 什么波浪都没有激起来，日子又回到了平常，只是尤让的交友圈变了, 班上的女生不再同他讲话，路过他的身边就当是个空气，不再像以前那样还露出个笑脸打气招呼。
尤让也当看不见, 一开始还会不太习惯, 时间长了，日子久了, 好像也没什么。
班上的人发现康志文跟尤让远了, 但薛子昂跟尤让的关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好起来。
早上晚上都一起走了。
郑学洋几人都发现最近薛子昂心情都好了不少。
他们坐在桌上，一个个默不作声地吃饭, 但他们的眼神却时不时地往另一个方向去看。
尤让坐在他们薛哥的对面，低眉顺眼地喝汤, 那汤有些烫，他的嘴唇都是红的，有些过于艳丽了。
他的皮肤白, 整张脸却不寡淡, 越看就越是好看。
何超看得眼睛都要粘在人家脸上了，身边的郑学洋用手肘给了他一下，何超嘴巴里的菜差点被捅出来。
“干嘛啊？”何超忍不住问他，他腰被对方撞到，隐隐作痛。
郑学洋头已经低下去了，扒拉着米饭，头也不抬：“别盯着他看, 薛哥会生气的。”
何超心想怎么会呢, 结果他的视线刚从尤让那里跑到薛子昂身上, 对方兀自一抬眼，那眼神锐利，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警告。
何超心猛然一紧，立刻把脑袋低下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尤让细嚼慢咽地吃完，拿了纸擦嘴巴，他才刚把面纸从口袋里掏出来，他的跟前就多了一只手。
他顺着手的主人看去，对方面色平常，神态自然，似乎经常问身边的人要，没什么奇怪的-
尤让垂着眼分了他一张。
薛子昂也不说谢谢，接过来后几大口清空了餐盘，给自己擦擦。
尤让瞧着他。
薛子昂跟康志文真的不一样，康志文吃饭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看起来慢条斯理的但速度很快，薛子昂直接埋头吃，速度也快，有种豪爽感。
两人吃饭都极少说话，真正做到了食不言，要说话也会等到嘴巴里的东西吃完才会说。
薛子昂一抬头就瞧见对面的人在看着自己。
他忍不住摸了把自己的脸，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薛子昂问尤让。
尤让小声说：“没什么。”
薛子昂从位置上起来，他长得高，尤让还坐着，一股压迫感从他的身上传来。
尤让等他走了，这才起来端着餐盘送到指定的桌子上。
“我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点奇怪。”何超忍不住跟自己的兄弟吐槽。
郑学洋从自己的盘子里夹了一块五花肉送到他的盘子里，“吃饭吧。”
何超被他的动作打断，又把脑袋埋下去，不再关注另外两个人的事情。
不过何超又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拉了把郑学洋，小声哔哔：“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不对劲？”
他将自己看到的事情同兄弟分享：“我发现薛哥最近都不怎么跟我们走一起了，每次都一定要带上尤让。”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记得以前薛哥对他不好啊，薛哥还欺负他呢。他怎么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还能和欺负自己的人玩这么好？”
郑学洋：“……”
傻子。
他离何超远了点，防止对方身上的傻气传到自己的身上来。
一个正常的人都不可能会跟以前一直欺负自己的人玩得很好，要么是被逼的，要么是有其他什么打算。
被打了脸还再凑过去送另半边脸挨打的，他还真没见过几个。
那头尤让被薛子昂拉着衣袖，他的身型单薄，好像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就能把他给吹跑。
男生走路很慢，更多是薛子昂在前面拉着他。
薛子昂在学校里面束威两年多，只要不是学习特别死，会在Q|Q里面看表白墙的人就没有一个不认识薛子昂那张过于出众的脸。
他的这张脸帅得具有攻击性，只要看过他一眼就不会忘记。
包括他跟颜值成正比的武力值。
此时吃饭的学生很多，都堵在小店里买零食吃，薛子昂拉着尤让，他自己走在前面让尤让跟在他的身后。
周围的部分人认出了他的那张脸，都连忙往旁边移开，有低年级混得开的学生看到他的出现，还主动同他打了个招呼。
“薛哥。”
这个称呼一下子让大家都回过神来，凡是同他有过接触的都喊他。
薛子昂没有理，只看了眼第一个喊他的人，点了下头，就在人群让开的小通道里拉着尤让走了过去。
大家的目光从薛子昂的身上挪到了尤让的身上，目光中带着探究和好奇。
尤让一直低着头从人群中穿过，只能看到他一截白皙线条分明的下巴，和穿在身上并不合适显大的校服。
等他们两个从人群中走过，不见了，旁观的学生们这才窃窃私语。
“那人是谁？我好像之前一直都没有见过。”
“新收的小弟吗？”有人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猜测。
但很快有其他的人立刻反驳他：“应该不是，他看起来太弱了，要是打架的话只会拖后腿吧。”
那人想想也是。
薛子昂拉着尤让走的过程有其他的人看到了。
康志文在小店里买东西，他拿了两根棒棒糖，是当初尤让给他买的口味。
他结账的时候见到他们两人进来，他本来想回避，但不知怎么的他的脚下像是生了根，没走。
他看到其中个子矮的男生瞧见了他，但目光只是快速掠过，便低下了头，好像他们只是陌生人。
薛子昂没有发现自己，他的前前同桌脸上的笑容很大，一看就知道他的心情很好，从进了超市的门到出去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康志文等他们出去了，他松开手，手掌里的棒棒糖已经碎了。
他到收银台去付款，收银的是个刚招到的年轻小姐姐，长得眉清目秀。
她看到了男生手里的棒棒糖，又见到了康志文的脸，忍不住脸红：“这两个糖碎了，要拿两个新的吗？”
康志文说不要：“刷饭卡吧。”
他说着将自己的饭卡递过去。
尤让现在吃饭的时候会和薛子昂他们一起，回宿舍也是。
之前是他与康志文、陈庆一直的三人行，也因为他的退出而解散。
陈庆是一个人，康志文也是一个人走。
不过也不算是一个人，第一天是他自己走回去，第二天他的身后就多了几个女生，最中间的是班长，旁边陪着的是她的好友。
她们和康志文之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不是没有想过去跟康志文说话，但只有第一次跟康志文讲了话，还没走到男女宿舍分岔路口呢，康志文就没声了。
她们还在追问怎么了不讲话了，只有班长在抬头的时候看到了半张白皙柔软的脸，从宿舍底下的停车场经过，半秒的功夫都不到，人就走了。
其他女生没有看到尤让出现，她们还以为是自己问的问题让康志文感到不适，却只有班长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经过了这次，后面她们再想跟康志文说话，对方的回答问题简洁、彬彬有礼，与她们保持着有隔阂的社交距离。
女孩们忍不住轻轻推搡班长，想让她这个“女朋友”来跟康志文说话，但班长总会细声细气同她们说着话：“我们不理他，他都不理我们，在他眼里就是学习重要。”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久，也不知道她同姐妹们是怎么说的，没一个人怀疑的。
或许有人已经看了出来，但也不知道想的什么，竟一直没有挑明，依旧跟在康志文的身后盯着他看。
康志文走路快，她们下了晚自习急急忙忙出去追，男生已经不见了。
避开了她们的陪伴。
康志文回到了宿舍，另外三个人已经在了。
之前一向不早回来的薛子昂正坐在床上，他的手里拿着跟另一张床上的尤让一样的脉动。
尤让喜欢喝脉动。
薛子昂以前是不喜欢喝的，但最近可能是喝的多了，竟然觉得也还不错。
薛子昂在他刚进来时就瞧见他了，男生只是轻飘飘看过来一眼，又转了回去，去看对面盘腿坐在床上的尤让。
尤让听到开门声，头都没抬。
“别看了，早点睡吧。”薛子昂同尤让说。
尤让没作声，还是低头看着。
康志文关了宿舍门，身边多了一个人，薛子昂的语气不好，明明刚刚同尤让说话的时候还是笑着的。
他对康志文毫不客气，“借过。”
他说完就撞了康志文一下，撞得肩膀一麻。
康志文走到床边放下包又去洗漱。
出来碰到尤让在洗衣服。
尤让的手又细又白，看着不适合做洗衣服之类的活计。
他走到水池边，跟尤让一左一右地占满了水池。
尤让洗衣服熟练，他才刚放满了水，对方就已经洗好了，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就直接将洗干净的衣服放到了盆里面端走了。
康志文眼角的余光落在尤让的身上。
在月色下，男生抬手挂起了衣服，被冷风吹起了下摆，露出了一截窄腰，尤让打了个哆嗦，连忙把衣服往下扯扯，让风贴到他的身上来。
这个宿舍里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好几天，尤让除了他之外，跟薛子昂和陈庆都能说得上话来。
康志文面上没有任何反应，他依旧保持着学习的姿态，好像除了学习其他都不算什么-
过了两天放学回家，薛子昂走楼梯跟尤让讲话：“马上就要放寒假了，你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吗？”
尤让背着包，包里都放的作业，他脑子里还在想着不会的题目，敷衍回应：“这才刚十二月呢，还早得很。”
薛子昂脸色有些不太好，尤让瞥见了，他揣测了一下对方的心理，换了个说法迎合对方的意思：“而且寒假根本没有多少玩的时间，不如暑假毕业了出去玩，那时候也不需要想高考的事情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薛子昂听进去他的话，不知道是前部分还是后部分。
他的脸色有所缓和：“说的也是。”
两个人身后跟着薛子昂的小弟。
何超和郑学洋这几天已经习惯了他们两个人的相处。
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平和，他们也就用了两天。
不过何超还是有些不太习惯：“我感觉还是有些没有办法接受他们这么好，不会他被康志文拒绝了然后看上了我们老大了吧。”
他这话过一两天就会说一遍，郑学洋已经对此无动于衷。
他这次没有理，直接选择了无视。
尤让只跟薛子昂好，又不是跟他们好，这有什么非要天天拿出来说的。
没看到尤让和他们在一起时，除了薛子昂之外的人都不怎么回应。
郑学洋眯起眼睛从后面打量着尤让。
他本来就看不惯尤让，现在更是不喜欢了。
只是有些奇怪，他看尤让被薛子昂靠近的时候身体都僵硬了，那显然不是喜欢，那他为什么还要跟在薛子昂的身边。
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郑学洋觉得他有些看不透这个像菟丝子一样的男孩子。
作者有话说：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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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纪辰跟尤让放学站在公交站台等车来。
他们这次回家家里没有人, 父母都出差去了，冰箱里也没有菜。
纪辰提议道：“我们吃完饭回去吧。”
尤让说都可以，“好像中大街那里新开了一家店。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纪辰说行, 他们在公交站台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中大街的地址就上了车。
那家店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来过，是两天前开业, 他们老师去过了下课闲聊的时候从他们的口中听到的。
中大街离学校有一段路程, 在小市区的中心地段，他们上车时候天还是亮的, 天边还有粉紫色的晚霞, 等他们下车时天上都黑了，只能看到一轮月亮和几点星星躲在薄纱一样的云层里。
两个人背着背包, 穿着校服，在一众人群中格外显眼。
纪辰上了高中个子猛长, 以前比尤让高一点，现在都快半个头了，他长得帅, 尤让脸嫩, 两个人站在一起，弟弟和哥哥的身份都要反过来了。
新店的人流量高，他们跟着来夜市吃饭的人群找到了那家刚开业的新店。
新店不大，里面摆着十来张桌子，外面也放着几张桌子，旁边还有专门让后来的食客等待的椅子。
他们来的晚了，这会儿正是吃饭的高峰期, 店里店外面的桌子都被人占了, 他们没有找到可以吃饭的桌子, 两个人就取了号，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外面的天气冷了，晚上的风都像是刀子，一下下刮在行人的脸上。
把人的脸颊都刮得通红。
校服是冬季款，不太保暖，里面虽然穿了毛衣，但冷风还是扑簌簌地透过缝隙往衣服里面钻。
尤让体寒，身边的纪辰体热倒还是还好，坐在他的身边像是一个暖炉。
尤让实在是扛不住冷，过了会儿就忍不住往纪辰的身边贴。
旁边坐了一对情侣，男人手里捧着新买的花，笑着跟身边的女友说话。
他们的脸上带着笑容，花朵艳丽娇艳，被包裹得很好。
尤让靠在纪辰的肩膀上，眼睛总忍不住往那束花上面瞥。
他也喜欢花。
尤其是向日葵。
那束花却是培育出来的玫瑰。
“你喜欢？”
尤让的眼神被身边的纪辰捕捉到了，他低下头，呼出来的热气落在尤让的耳边。
尤让有点发痒，忍不住动了动耳朵，再伸手抓了一下，什么都没有。
尤让小声说不喜欢，没让那对情侣听到：“我喜欢向日葵。”
“嗯？”两个人没有事情做，纪辰便找他说说话，“怎么喜欢向日葵啊？”
尤让将脸埋进了衣领里，稍微抵挡了来自寒风的亲吻，声音嗡嗡的：“看起来就很暖和。”
纪辰还以为他会说出些什么大道理一样的话来，没想到就说的是这。他忍不住失笑：“确实，黄|色会让人觉得温暖。”
两个人靠在一起，贴得很近。
实际上是尤让太冷了，靠在纪辰身上，让高大体热的弟弟帮他抵挡住寒风侵袭。
“七十八号可以来点餐了！”
店里面的服务员终于走到外面来喊人了。
纪辰瞥了眼手里的号码，他们就是七十八号。
他拉着尤让的手起来：“进去吧。”
尤让跟在他的身后走进去。
这家店是新开的麻辣烫，开业大酬宾，所有的菜品都是七折，并且消费了一定的金额还有饮料可以送。
所以好多人都愿意等在他们店的门口都不愿意挪倒附近其他麻辣烫店里面去。
纪辰让尤让先去拿吃的，他去付钱。
尤让说好，他拿了两个盆子，自己的先挑好又帮着纪辰拿。
纪辰喜欢吃鸭血，还有腐竹，尤让都多拿了两块，和纪辰相处久了，吃饭多了，他就自然而然知道对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尤让拿了过来，纪辰瞥了眼，对尤让对自己喜好的清晰感到很满意。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钱。
“一共是二十块八。”
收营员给他们找了钱。
麻辣烫煮好了尤让起来去拿，转身的时候差一点和一个女孩子撞到一起。
麻辣烫里的汤汁迸溅了出来一点，烫在了尤让的手上，他眉头就是一蹙，手都抖了一下，身边还有其他的人，他急忙把手里的碗放到旁边的桌上，手已经红了一片，都麻了。
女孩子是想来拿调料的，取餐的地方和放调料的地方在一块儿，两个人差一点就撞上了。
对方立马看到了尤让的手指，汤汁洒在了他三根手指上，红色的汤汁攀附在白皙的手指上，显得有些狰狞和吓人。
女孩子反应很快，急忙凑过去拉住尤让的手臂往店里的后厨那儿去。
“不好意思，能不能用一下水龙头，他的手被烫到了。”
尤让没有来得及看到女孩子的脸，纪辰就快步走了过来，脸色着急又严肃，他给尤让开了水龙头，拉着尤让的手在下面冲洗。
女孩子抿着唇，从自己的包里面翻出了一包酒精湿巾递过来，“用这个擦擦吧。”
纪辰听到了没有回，他有些生气了。
尤让感觉出来他的情绪，被男生拉着双手，却还是扭头和女生笑了一下，只是在看到对方的脸时，他脸上的表情就顿住了。
他想起了夏天里那个吃小龙虾的晚上，女孩子穿着一身裙子，跑向了瞪着她的俊美男生。
尤让的表情有些空白。
女生没有注意到，她见尤让没有手伸过来，便直接拆开抽了一张递给他。
尤让的手已经没有那么火|辣辣的疼痛了，他将自己的手从纪辰的手里抽出来。
本来只是一只手是红的，现在两只手都红了，被冻的。
但好在冲洗的及时，他的手指上没有出现水泡。
尤让接过来道了声谢谢，情绪不太高。
女孩子也不在乎，她能明白的，受了伤的人看到让他受伤的人的心情总是不会好的。
她等着这对兄弟们收拾好了出去，自己才跟着走了。
但她也没有什么心思吃饭了，直接离开了这家店。
她弟弟在外面等，看到她出来有些奇怪：“不进去吃吗？你很喜欢吃麻辣烫。”
康晓雯挽上她弟的手臂，外面真冷，还是男孩子的体温高，她哆嗦了一下，让她弟弟快走，赶紧回车里。
又一边把刚刚在店里面发生的事情说了：“我不想再进去了，看到那对兄弟我就尴尬，那个小哥哥长得帅但是好凶啊。脸一沉比你不笑的时候还要吓人。”
“穿着和我一样的校服？”她弟走路的动作突然停下来，反问她。
康晓雯“啊”了一声，“是啊，怎么了？”
康志文本来还平静的面上突然变了脸色，“可能你碰到的是我的同学和他弟弟了。”
康晓雯有些惊讶，“这么巧？”
“嗯。”康志文把手里的东西给她，“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
康晓雯“诶”了一声，就看着她一向镇定自若的弟弟突然大步往回走。
“啊，不会我撞到的是他交到的朋友吧？”
康志文一听表姐描述的尤让跟纪辰的长相，他就知道肯定是他们两个。
只是他来得不巧，等他再次来到店里，那对兄弟已经走了。
康志文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心里有失落。
如果他刚刚站在门口等表姐出来的时候，多往里面看一眼都行啊。
不对。
康志文立马反应了过来。
他要找尤让做什么？
表姐今天带他出来吃东西，他把人丢在了外面自己往这里来了，他这是做什么。
就算刚刚站在门口往里面看尤让又有什么。
又会发生什么，想和对方打一个招呼吗？
康志文脸上表情平静，他站了一会儿就往回走。
这一次倒是脚步平静，没有再像刚刚那样大步快走。
另一边已经吃完的尤让跟纪辰回了家，这个周末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家，客厅的纸巾盒子下面压着几张红色的钞票，这是纪学鸣夫妻两个人给他们留下的生活费。
他还不知道康志文得到他的消息特意回去找他，只是没有找到，两人正好错开。
这个周末尤让和纪辰一直在啃课本。
纪辰的学习成绩好，在他们年纪两次月考都是第一，班级测验都是第一名。
他是他们班上的班长。
尤让知道纪辰超级厉害的学习能力，每次休息的时候总要跟他一起看书。
纪辰也是不觉得他烦，这也不过是把回家娱乐的方式变成了一起看书而已，没有什么大问题。
而且他还有点喜欢教导尤让问题的感觉。
他自学能力强，也会举一反三，尤让天资没有他好，需要更加耐心一点才会吃透，所以当尤让不会，而他会的时候，他在尤让的面前总是得意洋洋。
一开始尤让会捂住自己的卷子不让他凑过来看题目，他要自己尝试做出来。
但是当过了十分钟还是理不出来的时候，他这才服软了，会主动凑过来，问问他要不要喝水，累不累，要不要吃点水果休息一下。
一直等他舒服了，忙完了，尤让才会小声跟自己商量能不能教教他不会的题目。
纪辰当然是愿意的。
他教尤让很有耐心，自己怎么想出来的，就怎么教给他。
他很喜欢尤让恍然大悟的时候露出来的高兴的笑容，以及看向自己时候闪闪发亮的眼睛。
里面会有一个小小的自己，好像在他的眼中发光，独一无二。
作者有话说：
弟弟和尤让没有正经爱情线，顶多就是青春期的躁动暧昧与暗恋。
——
两天没有写这本了呜呜呜！我明天和后天慢慢补。
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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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家长不在的晚上, 两个男孩子一直学到了很晚，客厅的灯开了大半夜，谁都没有回自己的房间。
这种感觉狠令人着迷, 时突如其来的自由闯入了两个男生的世界。
在这个晚上，他们没有时间观念，渴了就喝水, 饿了就吃点零食, 想学的时候就学，不想学的时候, 两个就一起躺在客厅的地毯上面, 头靠着头，能感觉到对方放声笑起来身体也跟着颤抖。
纪辰半夜醒了, 爬起来关了客厅的大灯，从房间拿出来一盏小夜灯, 插在了一旁的插座上面。
客厅里开了空调，地毯是毛绒的，他们身上盖着的被子是尤让的羽绒被, 蓬松, 上面有太阳的气味。
纪辰是一觉睡到天亮的习惯，半夜醒了就要过很久才会再睡着。
他坐在地毯上，后背靠着沙发，尤让就躺在他的腿边，半张脸被温柔的暖黄灯光所笼罩，也不知道是不是空调的温度有些高，纪辰看着尤让的睡脸, 觉得有些发热。
他把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往下扯了扯, 松松气儿。
尤让没过多久也醒了, 晚上喝水多就要起夜。
他眼睛眨巴了两下，还没回神，等眼前变得清晰这才看到了坐在自己跟前的人，差点被吓一跳。
他往后一缩，连忙爬起来：“你、你怎么没有睡？”
两人的身边都是摊开的作业本，使用过的笔横七竖八躺在旁边，没有找到笔盖。
纪辰对他笑了一下，刚刚想要伸出去扶住人的手见对方坐好后缩回来，“突然醒了睡不着。”
尤让“哦”了一声，起来去了趟洗手间。
洗手池的水在冬天是冷的，烧水的东西也没开，没有热水用。
尤让用冷水洗了手，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回到了纪辰的身边，瞌睡虫刚刚被赶跑。
和纪辰一样坐在地上，闭着眼睛靠着，重新酝酿着睡意。
男生之间的话题有很多，纪辰拿出了手机刷视频，将自己看到的有意思的分享给尤让。
尤让也凑过来看。
尤让不爱用手机，平时也没有人找他。
现在更没有人了，只有薛子昂会找他，现在这个点应该对方都睡了。
“你看这个，有点搞笑。”纪辰手机里的视频讲的是戏剧剪辑，男女主都是乐子人，因为一个误会而走到一起，先婚后爱，情节搞笑又好磕，剧情也不拉跨。
尤让觉得有点冷，抱着被子靠在纪辰的肩膀上面看，被逗得哈哈大笑，眼睛里都笑出了泪花。
“笑死了。”他说，细长的食指从眼下抹过，把泪花给擦干净，“怎么这么逗啊？”
有种九十年代谐星港片的感觉。
纪辰侧过脸，外面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雪了，天上从上往下洋洋洒洒飘着零零散散的雪花。
透过客厅的玻璃门，能看到很远处在寂静黑夜里同他们一样未曾熄灭的灯火。
屋内暖和，有暖风，有人陪着，耳边是笑声，很小，暖洋洋的。
尤让顺着纪辰的目光往外面看去，才发现了飘零的雪花。
“下雪了呀。”他的声音里带着惊喜，尾音上扬，“真好看啊。”
“嗯。”纪辰问他，“要不要出去看？”
尤让摇头说不让，还用被子把自己的脸给围起来，“不要，外面好冷啊。”
纪辰说他不懂浪漫，“晚上下雪很适合表白的。”
“看电视剧里面，男主角好多都是在雪夜里跟女主表白，氛围感懂不懂。”
尤让垂着眼睛，盯着被子，“不懂。”
纪辰又说他了，“等你有喜欢的人就明白了，这是很浪漫的事情。”
尤让闻言抬眼起来看他，有些好奇“说的这么好，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没有呢。”纪辰对尤让不隐瞒，“我才多大啊，明年下半年才高二好吧。我还小呢。”
尤让笑得眼睛眯起来，“说话不能说得太满了，会漏的。”
纪辰看着他的脸笑了，他反问尤让，“那你呢。你都快高中毕业了，有没有喜欢的人？”
尤让听到他的话，脑子里下意识浮现出一张脸来。
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虽然很快又笑了，但那一霎那的不对还是被纪辰给瞧见了。
“你有喜欢的了？”他说的是疑问句，但语气是肯定的。
尤让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没有的。”他在否认自己的内心。
纪辰的笑也跟着淡了。
“那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他换了个问法。
尤让打开旁边的茶几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包糖，撕开了口子，拿出了一粒吃：“不知道。”
纪辰盯着他手里的糖，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喜欢男孩子？”
尤让经不得他的试探，他的手就是一抖，第二颗糖直接从包装里面掉了出来。
纪辰问了他两个关于“喜欢”的问题，他两次反应都有错误，又都被抓到了。
尤让不说话了。
他把那颗掉在毯子上的糖捡起来，还没放回包装里就被旁边的男生从手心里抠出来，丢进了垃圾桶。
“我见你好几次，你的身边都是男生。”
他说。
尤让撕开第三个糖粒的包装，这次是到嘴里了，他含着糖，腮帮子被顶出来一个小小的弧度，“男生和男生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也不会和女生们一起玩的吧。”
纪辰说不对，纪辰的身边是男孩子没错，但错的不是这个，“你看其中一个男生的目光不对。”
他的声音在黑夜里清晰，在尤让的耳朵里震耳欲聋，“你的眼睛里有感情。”
尤让看对方和尤让看自己的目光完全不一样。
他看对方的时候是专注的，哪怕身边还跟着自己，但他的注意力全部都落在那个人的身上。
纪辰在尤让看向康志文的目光里读到了喜欢。
尤让嘴硬，“没有。你看错了。我看谁都是那样的。”
“那他也是不同的。”纪辰的胸口鼓胀着，他觉得今天晚上的自己有些冲动。
他不是这样的脾性，平常只要尤让有一点难过，他就会立刻把话题转开，而不是跟今晚一样，非要他跟自己说出个一二三出来。
尤让不会撒谎，也不会辩驳。
被人戳中了心事，就呆呆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心跳如鼓，手心里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汗。他很少出汗，只有冷汗。
纪辰知道自己说对了，但他心里没有得意也没有高兴。
看透了尤让的心思倒是叫他自己难受起来。
他反思自己不应该这么逼人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尤让换了个话题，“还是早点睡觉吧。”
“你喜欢的人他喜欢你吗？”纪辰想到了今晚去吃饭，他是坐的面向门口的位置，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人群里气质出众的男生。
他站在门口，吸引了来来往往的行人视线。
差点堆到尤让的女孩子挽着他的手一起离开。
这样的人真的值得尤让喜欢吗？
纪辰心里有些闷，他无法理解尤让为什么会喜欢他。
尤让不想和他说这个，他最不能碰的就是“同|性|恋”和康志文。
“不说了吧。”
“我今天看到他了，”纪辰的脑子乱得很，第一次嘴比脑快，心里那口气始终出不去，堵在他心里很难受，“我看到店里面碰到的那个女孩子出去挽着他的手离开了。”
尤让听到后立马抬起头，眼睛里的情绪很复杂，有不敢置信，也有意料之中。
纪辰敏锐，他一看就知道，尤让知道那个女孩子的存在。
“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你是暗恋吗？”纪辰不听尤让的话，黑夜加上静谧的气氛，能让人将心里的情愫放大，尤其是他对面的人看起来是那么柔软，那么好欺负。
总想让人看看他被欺负哭的样子。
纪辰又说话了，“他是直男，你们不会在一起的，早点想开吧。”
他话是这么说的，但却发觉自己说这话没有什么底气，不知道是在对尤让说还是对另外的人说。
尤让破罐子破摔，第一次在人前承认了自己的心思。
“对，我就是喜欢他，你满意了吗？”
“纪辰，我发现你很喜欢去观察别人，去揣摩别人的心理。这样会让你感到满足吗？把握一点分寸可以吗？得有一条线，线里面你是体贴温柔，线外面你就是偷窥。”
尤让低下头，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了被子，声音在黑暗里很模糊，“我不明白，我说了让你不要再说了你为什么还要继续跟我说，是因为看到我承认了，你会有成就感吗？”
“像是‘看啊，被我说中了，我猜的果然没错’这样的感觉吗？”
尤让抬起脸去看纪辰，这是他第一次对纪辰露出了冷脸。
纪辰说不出自己的心情，感觉像是被人用手攥住了自己的呼吸。
他为自己辩白：“我没有。我只是想了解你。”
“了解我做什么，我只是你的哥哥，我有自己的生活和自己喜欢的人。”
“他不适合你。”
“我管他适不适合我，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尤让在这一点上格外执拗。
“可是他喜欢的是女孩子。”纪辰的声音里听不出来什么情绪，“你是女孩子吗？”
“又或者，你跟他表白没有？”
尤让闭上眼睛，咬着下唇。
有的，但一直都没有回应。
应该是无声的拒绝吧。
“不甘心就去试试，死缠烂打也是最没有最有效的办法。”
纪辰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
死缠烂打被折磨的是双方，能让康志文十分厌恶尤让，也能让尤让被狠狠拒绝后清醒过来。
他的方法是没错的。
尤让眼睛睁大了一点，里头有不可置信。
他捏着被子的手松开了点。
是啊，如果康志文能接受班长，又能同时接受那个女生，那自己为什么不试试。
得到了拒绝，总是好的，至少断个念想。
好以后少想他一点。
作者有话说：
青春片是会有些情节炸裂（顶锅跑
看到好多老婆问更新呜呜，这两天有点卡感情流了，每天都想着后面的章节情节怎么写。
加上前几天换了新的很贵的键盘，本来想说不定会写得更轻松点，每天更新量挺大的一万字左右，手吃不消，结果写了两天我左手都要废了，无名指和小拇指又麻又疼，两本都要顾不上了。
本来想昨天也写了这本的更新，但是实在是手疼，没有写出来QAQ。
今天已经在出不合适的新键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掉，然后又再看其他键盘。
等我手指好一点，就写多一点，呜呜，谢谢老婆们一直在等我，贴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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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兄弟两个闹了脾气, 会学校的那天下午两个人在公交车里没有说话。
尤让坐在后面倒数第二排的位置，纪辰坐在最后面，两个人的中间只是隔了两三个位置, 好像就隔了一个天堑出来。
下了车一路上纪辰都走在尤让的身后。
两个人的前后循序仿佛一下就换了过来。
纪辰看着走在前面的背影，忽然眼前就闪过当初第一次他们一起回家的时候，是尤让走在他的身后。
现在轮到他走后面了。
尤让不跟纪辰讲话。
纪辰也不吭声, 两人有了冷战。
如果他们父母回来送他们, 倒是能将这种安静的氛围打散，重新融合, 但毕竟都没回来。
纪辰跟尤让在教学楼底下分开。
他站在原地目送尤让走远, 只希望对方能快点消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昨天晚上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好像是不受控制, 心里发堵，也发了狠。
昨晚下了大雪, 南方鲜少会下雪，不少人都拍了视频跟照片，到了学校一时半会儿也静不下来。
大家叽叽喳喳地在位置上, 互相说着话, 声音小小的，窃窃私语，生怕被其他人听到了。
尤让掏出了笔写题目，半个小时写完了英语两篇阅读理解，他对答案，错了两个空挡。
旁边的学委凑过来，瞥了一眼, “还不错欸。”
他说的是正确率, 他自己也做了尤让这两个阅读理解, 不过他全对。
尤让从鼻子里面“嗯”了一声，听起来人不太舒服。
“感冒了？”学委察觉到了他的鼻音。
尤让眼帘垂下来，应该是昨天晚上跟纪辰睡在客厅里感冒了。
但今天看男生倒是活蹦乱跳的，感冒了的只有他一个人。
学委从包里面掏出了一板快克，“晚上到宿舍吃一颗，白天别吃，吃了这个要睡觉的。”
尤让对他道谢：“谢谢，剩下的我明天还你。”
学委不急：“我妈放我包里面的，你先用着吧，好了再给我。”
尤让说好。
尤让不怎么运动，身体素质只能算是一般，他平时也不怎么感冒，这就导致他一感冒就如山倒。
晚自习都没有下呢，直接就趴在桌上，脑袋发晕。
学委小声喊他的名字，见他难受地哼哼，就从他的包里摸出了一个水杯，里面是空的，他低声骂了句，起来给尤让去倒水。
他才刚走了两步，一只手伸过来，薛子昂问他要尤让的水杯，“他怎么了？”
学委跟薛子昂不熟悉，但他不怕对方。
“感冒了。”
“这么严重吗？”薛子昂心想自己那个娇气的妹妹都没有尤让反应这么严重。
学委把水杯给了他，忍不住为尤让说了两句：“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有的人就是会生病的时候很脆弱。”
薛子昂不理他，自己起来给人倒水。
路过康志文一个眼神都没给。
薛子昂到了半杯热水又添了一些冷水，防止太烫。
他端给了尤让，班上好多人都瞧见了，坐在最前面的是班长，她看到薛子昂和学委起来时只是瞥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管。
但当她看到两个人是为了尤让时，她的眉头忍不住拧起来。
年轻的女孩子还没有学会掩饰自己的不喜。
薛子昂正好一抬头，就瞧见了。
他“啧”了一声，眉眼间的不耐烦吓了班长一跳。
有一个瞬间她感觉薛子昂会过来对她动拳头。
学委给尤让掰开一粒药，药放在薛子昂的手心里，送到尤让嘴里时，薛子昂的手掌心跟尤让的嘴唇贴在了一起。
尤让的嘴唇时热的，像是带着火气，一下车子就能把人给点着了。
薛子昂等他一吞下去，就把被尤让吻过的手掌心往自己的衣服上去擦，眉头蹙起来。
他的眉眼本来就很凶，现在看起来跟要吃人差不多。
尤让吃了药，睡了一整个晚自习。
到了晚上药效上来了，放学铃声响了他都没有听到。
陈庆过来要背他回去，但被人拦下来，薛子昂二话不说身先士卒，把尤让小心翼翼地从椅子上带起来。
宿舍里第四个当事人康志文站在原地，目送着薛子昂带着尤让离开。
他什么也没说，放在自己身体两边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再看到薛子昂背着尤让的时候会很不高兴，他想去背尤让。
但他只是将这样的情绪归纳成自己和尤让的关系很好，来自于朋友之间的嫉妒。
别的就没有什么。
尤让迷迷糊糊醒了一次。
他发现自己趴在薛子昂的背上，身上裹得密不透风。
男生的后背很宽阔，背着他稳稳当当的。
踩在雪地里一脚一个脚印，他都没有感受到半点的不适。
尤让的眼前模糊，眼睛都睁不开。
他下意识地收拢了自己的手臂，将自己的脸贴到了薛子昂露在衣服外面的脖颈上面。
男生的身上好像是喷了香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也喜欢冷香了。
但是他意外地很喜欢。
这个香水确实很配他。
尤让感背着自己的人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忍不住胡思乱想，没想到薛子昂这么怕他。
也不是怕他，可能是怕同|性|恋吧。
尤让想着想着又昏睡了过去。
什么时候躺到了床上，又是谁给他脱掉衣服盖上被子都不清楚了。
他只闻到了冷香的气味，不是薄荷味道。
尤让半夜渴醒了，他浑身没力气，根本起不来。
他发出了呼唤声，声音细细的，像是无助的幼猫：“水、水……”
他喊了好几声，没有人听。
等他快渴得受不了的时候，有人醒了，黑夜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有脚步声慢慢走到他的身边，一个杯子递到了他的唇边。
尤让看不到对方的脸，但是来人身上的味道让他心中一跳。
那杯子上似乎也沾染了对方身上的气味，直往他的鼻腔里面钻。
尤让没有张嘴，对方也没有催。
两个人突然再黑暗里僵持住了，谁也不讲话，还是尤让受不了，嗓子难受得不行，低头就这对方的杯口喝了好几口，这才算是活了过来。
对方将杯子移开，就要将他扶下去。
尤让喝了水，浑身有了一点力气，他手往被子里面伸，指尖碰到了一个金属的凉凉的东西。
是他放在床上的手电筒。
他突然抓住了对方的手，“啪”的一声细微的声响，最小的手电光笼罩了两个人。
尤让傻了，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
他没有想到竟然真的会是他。
康志文的表情有些狼狈，他没想过尤让的手边有手电筒，那光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不太喜欢。
尤让按在开关上的手指差一点因为他的这个小动作而直接关掉了。
尤让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他刚刚喝过的杯子，竟然真的是对方常用的。
“我水杯在椅子上，你倒我杯子里就好。”尤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缓，来跟对方讲话。
他的声音小，防止将宿舍里另外两个熟睡的人吵醒。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不喜欢他，竟然还能让他用自己的杯子喝水。
难道不会觉得恶心吗？
康志文好像是听到了尤让的声音，又或者是没有听到。
他什么也没有说，两只手放在尤让的肩膀上，扶着人躺下来。
就在他要走的时候，尤让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康志文整个人顿住了。
尤让关掉了手电。
黑暗重新裹挟了他们两个。
黑暗像是一个可以释放自己欲|望的地方。
尤让想到了昨晚纪辰同自己说的话。
要不要再试试呢。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用黑暗当成了遮羞布。
他再一次询问康志文，“我、我上次跟你说的有结果了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本来就细，现在稍微有点点风就能吹散了。
康志文的耳力好，清晰地听到了他的话，男生的喉咙忍不住动了一下。
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尤让以为他忘记了，本来就难受，心里这会儿更不是滋味了。
“就是、我、我喜欢……”
他的话没有说完，康志文就脱开了他的手，他的手本来也没什么力气，男孩子动了一下，尤让的手就掉下去了。
“砰”的一下磕在了床边，尤让顿时疼地一个激灵。
康志文连忙蹲下来，要去看他的手，这一次尤让从他的手里挪开了自己的手。
“你是不是拒绝我了？”尤让说话，声音里带着一点哽咽，生病的人心思脆弱，又被撞了手，一下子疼痛连着难过一起爆发，“你说话啊？”
“你为什么不说话？”尤让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但他也没有听到康志文回去的脚步声。
他还是在他的床边。
“你如果不说话，我就当你是愿意的。”
康志文的夜视力好，他在黑暗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尤让的脸，被烧得红彤彤的。
一个“不”在嘴里都到了舌尖，又突然被吞了回去。
“你发烧了。”
说的都是糊话。
尤让突然愤怒起来。
没来由的。
他真的好讨厌康志文这副样子。
他带着哭腔跟康志文宣布道：“你不喜欢我，就当面拒绝我，你不说的话，我就一直缠着你。”
“我看你讲不讲话！”
尤让最后没有绷住还是掉了眼泪。
他抹了一把脸，也不管人走没走，直接头一扭，把脸埋进了枕头里，不想再看到对方。
糟心得很。
作者有话说：
康志文的心理路程（揣测）：
是想要拒绝，但是怕拒绝了尤让难过，而且他也不是很想很想说不；但是又不是很想说好，毕竟此前十八年里没有接触过这类群体，还是挺冲击三观的。
可是让他不管尤让，又不行，还是会偷看。
欸，就很难搞。
——
感情流真难搞，让一个母胎的人写，更是难搞呜呜。
今天新键盘到了，还不错，换了之前适合的型号，终于是舒服了呜呜呜，今天专栏两本写了一万四差不多，我真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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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从这一天开始, 康志文就发现尤让变了。
第二天上课，数学老师点到了他的名字，让他上去写题目, 他走了上去。
捏了一只粉笔在上面写，背后的目光如炬，直勾勾地忽视不掉。
康志文写完题目, 下来的时候没人知道他里头的衬衣湿了。
他的额角也有点汗。
他回了座位, 旁边递过来一张纸，被他拒绝过的女孩子咬着嘴唇：“你要不要擦一下汗？”
她看到他脸上冒出来的一点细汗, 男生的侧脸俊得逼人, 叫她脑子都变得晕乎乎的。
康志文没有接，他自己从桌肚里抽出了一张纸擦了擦, “不用，我有。”
女孩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拒绝了, 但即使次数很多，她也依旧不习惯。
她垂着眼睑，一言不发, 将自己的面纸收回来, 攥在手心里，团成一团。
康志文往前看对方，尤让坐在第一排的位置，抬着头认真听老师讲话，乖巧非常。
让他有种是不是自己判断出错的感觉，或许刚刚看自己的人不是对方。
可是他的视线在尤让周围看了一圈，除了尤让没有其他的人了。
康志文不知不觉盯了尤让半堂课, 还是数学老师见他有些目光出神, 这才敲了敲他的桌子, 让他回神。
班上大部分的学生都看了过来，尤让没回头。
他不想看。
他突然感到了有些无趣，但又不想就这样轻易放过对方。
学委小声问他感冒好了没有，尤让今天上课脸色依旧不好看，偏白，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像是擦了女孩子们的粉底，一点红色的都没有。
尤让说没有。
他说话的声音还是哑的。
他感冒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一个晚上只要压下来，就好得快。
现在他只是有些疲惫，没什么精神。
老师也看出来他身体不适，这天少喊他回答问题好几次。
尤让感冒了没什么胃口，中午的饭菜是薛子昂打的。
肉丝炒扁豆，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份紫菜蛋汤，说是蛋汤里面一根鸡蛋丝都看不到。
尤让握着勺子一点一点吃，旁边的学委没有回来，薛子昂坐在学委的位置陪着他一起吃。
“你怎么也打饭回来吃了？”尤让问他。
正常的人都应该自己吃完了再给人打饭回来。
而不象是这么麻烦，也不是两个小朋友，非要两个人坐在一起吃。
薛子昂喝了一口汤，他垂着眼，安静着，很帅。
耀眼夺目。
窗外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给他像是点缀了一层光晕。
“我乐意。”他说。
薛子昂又问他，“你喜欢西红柿吗？”
他看尤让盘子里的西红柿都被吃掉了。
尤让“嗯”了声，还带着鼻音。
他感冒了没什么胃口，喜欢吃一点酸的。
薛子昂把自己饭盒里的西红柿都给了尤让。
他一口没吃。
尤让也不嫌弃。
尤让吃着吃着，突然想起来一点事情。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讲话吗？”尤让说道，“那时候是课间操，班上就我们两个人，你在睡觉，我在补作业。”
他的声音很平缓，嗓子有些难受，说话慢吞吞的。
“我当时成绩可差了。你突然上前来找我，要教训我。”
他说着，嘴角勾起一抹笑。
眼睛瞧着面前的饭菜，一分都没有分给身边的人。
薛子昂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他莫名心中发紧发涩。
本来好好的温馨氛围，突然就被人从内部打破。
他把勺子丢在了饭碗里，拿纸抹了一下嘴巴。
尤让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不吃了吗？”
这次薛子昂倒是有了回应，“嗯。”
尤让也不想吃了。
但是他不想去洗碗。
他把饭盒子放到了桌肚里等着晚上下了晚自习再去洗。
“给我吧。”薛子昂瞧见了，眉头蹙起，直接伸手从尤让的桌肚里拿出来。
尤让把脸埋在了手臂里，趴在桌子上。
薛子昂走之前踢了一下他的椅子腿，“懒死了，这都不去洗。”
尤让突然抬起脸，直勾勾地注视着他。
薛子昂后面还想说的话一下子没了，被他吞到了肚子里。
“你看我干嘛，不让人说？”他恶声恶气地冲尤让讲话。
尤让盯着他的眼睛，问他一个问题：“子昂。”
就这两个字，让薛子昂从头到脚一个机灵。
他把手按在了桌子上，手指有些发颤。
“干嘛，谁让你这么叫我的。”
“你不怕我吗？”尤让说。
“怕你什么？”薛子昂凑过来，呼吸都要喷到尤让的脸上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他可以闻嗅到尤让平时惯用的面霜的气味，“就你这小身板，我能拳打两个。”
尤让不怕他。
非常突然的转变。
尤让的眉眼很好看，他的脸精致，像是娃娃。
平日里脸上该白的白，该红的红。
看着漂亮。
唇红齿白的，眼睛戴着隐形眼镜，炯炯有神。
薛子昂觉得自己也变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
他听不到尤让的声音就觉得难受。
“我记得你说，我很恶心。”他瞥了眼薛子昂手里他刚刚吃的饭盒子，里面还有一些剩饭，“你竟然愿意帮我洗碗，不怕我的‘病’通过上面留下来的口水，传染给你吗？”
薛子昂的喉咙一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尤让说的话他还真的讲过。
是刚开学的时候，他故意整对方的。
薛子昂说没事，“口水而已。又不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他说完就走了，好像生怕多呆一秒，尤让又要跟他提以前他说过的话来。
他一走，尤让就趴下来，闭着眼睛要睡觉。
薛子昂拿着两个饭盒子到了厕所。
他自己的饭盒子已经空了，另一个还剩了一些。
他打开水龙头，盯着手里的那个盒子。
过了好一会儿，他拿起了沾了尤让DNA的饭勺。
“还有这么多，太浪费了。”
尤让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有人走过来，将一个洗干净的饭盒子放到了他的桌肚里面。
站了几秒钟又走了。
上午的注视像是一个开始的信号。
接下来的两天，康志文总能看到尤让。
对方的望过来的眼神，对方的脸，还有宿舍里，那一双被泡在热水盆里光洁的双脚。
他可以听到尤让回答问题的声音，与陈庆他们打闹发出来的笑声，离得近一点，还能听到他睡梦时平缓的呼吸声。
康志文按压了自己的眉心，觉得自己这些天是不是太累了。
十二月过得快，一转眼就到了复习，接着就是期末考，考完就等着放寒假，写寒假作业，有的学校还会寒假补课。
除了过年那规定的几天，留给学生们喘息的时间真的不多。
尤让把自己沉浸在题海里，意识拉回现实时，脑子都是懵的。
寒假作业写了有好多，他跟纪辰一回来就在写，写了两天才刚上正轨。
纪辰还行，作业量没有高三那么多，但他陪着哥哥，尤让写多久，他也学多久，不想学的时候会拉着人一块儿听听歌，或者是看看电影。
南方不怎么下雪，到了冬天下雨下冰雹多得很。
不能外出，出去了穿再多的衣服都挡不住寒冷的风，它会往行人的衣服里面钻，缝隙里面钻，要去摸人的肉，去蹭人类的温热体温。
尤让不跟纪辰挤着。
屋子里开了热空调，两个人还穿着毛衣，靠得太近了会很热。
“寒假眼科医院里有活动，你要跟阿姨去做手术吗？”
尤让“嗯”了一声，注意力都没有从电脑的显示器上移开，全凭感觉回答对方的问题。
做近视眼手术是尤芳提的，她给尤让买了两副隐形眼镜，越看自己儿子越看越是觉得好看，便直接问尤让要不要去做一个手术，以后看东西就不用眼镜了。
尤让想了想，说好。
眼镜还是不方便，如果以后和自己喜欢的人亲|热，到底是不方便的。
不管对方是谁，眼镜还是得拿了。
于是尤芳就将这事提上了日程。
“手术也行。让我多看看你戴眼镜的样子，等你做完手术出来，这就是过去式了。”纪辰说着，拿出了手机趁着尤让扭过头来看他的功夫拍了好几张照片。
尤让随他去，又继续看电影。
也不是喜欢看电影，这些电影都是纪辰挑的，解谜的，侦探的。
看也不是学，只是因为最后会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不用动脑，用纪辰的话来说，就是另类的放松。
尤让无所谓，但不动脑直接放空，像是傻子一样看这种悬疑电影，还真挺有意思。
尤让高三的寒假，在除夕前两天，他跟着尤芳去做了近视眼手术，医生检查了尤让的眼底情况还算是可以，视网膜没有因为高度近视而皲裂，可以做。
上午检查完，到吃饭还有一会儿，医生直接抽空给做了。
让他们年后过来复查。
尤芳领着儿子说好的。
尤让的作业进度一下子就慢下来。
不能整天学了。
但也不能不学。
好在尤让这三年来的内容都已经复习得差不多，寒假作业看不看已经不是很重要，寒假作业本质还是刷题量。
只要一个解题思路会了，相同的类型也就通了。
除夕夜的那天尤让拿出了手机，Q|Q有群发消息，班上的人大部分的都是群发，不少也给他发了。
尤让拿着手机一个一个回复。
他不爱群发消息，没意思，毕竟不是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感觉。
他又进了微信，看到了列表里躺了好久没有联系的人，神思一动，发了一条过去。
康志文拿着手机，跟家里的长辈打视频说过年好，手机“叮咚”一声，他看到了一条新消息。
【尤让：除夕快乐呀，康志文~】
手机对面的家长瞧见自己的孩子突然住了嘴，眉眼间多了一抹说不清的郁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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