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鲜血染红了雪白的襦袢,带着铁锈味的液体黏腻上手臂。
因为剧烈的咳嗽,青年控制不住地抓住了源铃的手,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指关节更是过分用力以至于发白。
“咳咳咳!!咳咳!”
源铃握紧了伸弥月的手,尽管脑海中思绪繁多,可已经为这具被重病缠绕的躯体输送灵力。
温暖的灵力注入残破的躯体,终于将疼痛的五脏六腑安抚,平息了那涌上喉间的疼痛。
感受到痛苦消散的伸弥月缓缓抬头。
浓密的卷发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有一双玫红色的眼眸露出来,与源铃对视。
源铃抿唇,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为他倒上了一杯热茶而后递给伸弥月, “喝点茶吧,这样喉咙会舒服一些。”
她又拿出了手绢, “要擦一擦吗?”
伸弥月的视线缓缓从源铃的脸上移开,看向了手绢与茶杯。
他先是接过手绢,将嘴角的血渍擦去。至于那一杯热茶,他并没有拿。
“你是伊势神宫的巫女。”他说。
源铃点头, “是,伊势神宫的宫司派遣我前来为你治愈疾病。”
伸弥月缓缓收回与源铃相握的手,嘴角动了动,似乎是嘲讽,又似乎是别的什么其他意思。
“所以呢,你能够为我治愈吗?”
说罢,还不等源铃接话,他喃喃起来, “是了,你应该可以。”
“刚才不就是吗?那种病痛消失后的轻松与温暖,是你做的吧。”
源铃背脊挺直,金红色的眼眸注视着伸弥月, “我只能说,我会尽我所能。”
话音落下,源铃手中的热茶就被夺去,狠狠砸在了门扉上,划过的水痕将地板与门扉纱网侵染,晕染开一大片深色的痕迹。
房间外的侍从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瑟缩着身子,小心翼翼询问里面发生了什么。
“不用担心,只是茶杯倒了而已。”源铃轻声安抚外面的侍从。
伸弥月面无表情,只是微微挪动玫红色的眼眸。
那样的视线很平淡,又有着对待他人的淡漠感。可是一旦触及到源铃的眼眸,那玫红色的眼眸就收缩了一下,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如果你无法令我病愈,那就让伊势神宫的宫司前来。”与源铃相对而望的这几秒,他语气冰冷说道。
“宫司大人对你的病症无能为力,因此让我前来。”
对于伸弥月无比差劲的态度,源铃没有感觉到多么的生气。
早在大正时期就已经看清楚这位鬼王的性格是多么的恶劣与差劲,这回两人第一次见面就被对方甩脸色,源铃觉得也正常。
何况常年缠绕病榻的人,性格能够有鬼杀队当主那般温柔宽和的才是少数。
她拿起了旁边放着的,应该是给伸弥月用以洗漱的布拿起来,然后毫不客气丢在了地面上开始擦拭水渍,也不管这么做布料会沾染上茶叶还有血渍。
伸弥月被源铃这毫不客气的操作弄得愣住了,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源铃拿着他洗漱用的布去擦地板, “你在做什么?”
源铃理所当然, “我在打扫卫生,你看不出来吗?”
“这段时间我会留在藤原家,然后尽量为你治疗病症并且照顾你。所以请你做好准备吧。”
伸弥月:???
“你所谓的照顾我就是这样粗暴地对待我吗?”伸弥月不敢置信开口。
源铃已经将水渍擦干净了,而后将布折迭好,拉开门扉递给了外面的侍从。
与侍从说话时,源铃的语气温柔了许多, “请将这个拿去清洗,回来后可以继续给伸弥月公子使用。”
侍从惊疑不定,拿着已经被茶水湿润的布,眼睛慌乱地在源铃和伸弥月之间来回看。
源铃拍拍他的肩膀, “没有关系,一切都交给我吧!我会为了伸弥月公子的健康负责,请你告知藤原夫人,我会留下来照顾他的!”
有着源铃的保证,又因为源铃保证接下来的时间段会照顾伸弥月,侍从这才放下心来抱着湿润的布离开。
伸弥月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侍从离开,而自己的话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不仅如此,这个可恶的巫女甚至将门扉全部拉开,让外面刺眼的太阳照射进来,令他下意识感到不适。
“可恶的巫女,将门拉上!”他捂住因为突然遭受强光而流泪的眼睛,怒骂着源铃企图这样就可以让她听话些。
然而源铃可不是藤原家的侍从,也不是对他心有怜爱的藤原夫人。
她站在阳光之下,对伸弥月说: “我是巫女铃,你可以直接唤我铃。我知道要求一个缠绵病榻的人对待他人温柔很困难,尤其是你这个恶劣的家伙更不可能。”
“但是同样的,他人也没有理由无条件容忍你恶劣的脾气。侍从因为工作的原因只能忍受,但我不会忍受你的脾气。”
源铃说了一通,而伸弥月只想冷笑,或者是嘲笑。
待眼睛适应强光后,他昂首对源铃嗤笑, “你算是什么人,在这里理所当然指责我?”
“倘若你真的厉害,你就应该让我的所有病症痊愈,而不是在这里强词夺理,甚至说什么温柔对待他人的胡话。”
他想看见巫女脸上出现难堪的表情,尤其是那双讨人厌的眼睛,最好流出眼泪来。
却不想,巫女站缓缓蹲下来,与他平视。
她的襦袢上还残留着他咳出来的血渍,有一些甚至沾染上了她的肌肤,在雪白的肌肤上看起来仿佛落入的红梅。
“我并没有多么厉害的本领,我不过是在做着我想做的,并且是我认为对的事情。至于温柔对待他人,并不是我对你的要求,而是我与你和平相处的条件。”
源铃同样面无表情,只有眼眸毫无避讳地直视伸弥月的眼睛,将对方的所有神情都望进眼底。
“如果你能够与我和平相处,那么刚才的事情就不会再发生。”
“但如果你依旧用恶劣的态度去对待他人,那么未来就会发生不仅仅一次那样的事情。”
巫女的话一字一句敲在伸弥月的心脏,跳动的心脏传来一阵阵阵痛。
那日晕的眼眸过分耀眼,似乎穿透了他的躯体,看见他的灵魂般。
伸弥月不受控制地咬牙,带着些许的愤恨, “所以,你是在和我谈条件?你竟然在和我谈条件?”
“要我控制我的脾气,才得到治疗对吗?”
怒火盘踞在伸弥月的胸膛,他想要大声斥责巫女这样的行为是多么的可憎又可恶,但其实他根本就没有道理去指责她。
伸弥月满心以为巫女是在命令他,如果他没有像条狗一样听话,就会收回刚才的术式,让他又变成只能咳嗽的废物。
源铃轻易就能够从伸弥月的表情中解读出来,这无怪于他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他太渴望活下去,又见证过太多次失望。
她的行为雷厉风行,简直不给他反抗的机会。
越是恐惧,便越是声张。
恐惧巫女会放弃他,因此声张巫女竟然在谈论条件。
实际上源铃根本就没有以治疗对方作为威胁,只不过是希望彼此能够和平相处罢了。
他能够耐下性子,她也就能够耐下性子了。交换条件不过是两者的态度,而伸弥月却惊惧到以为又将被放弃一次。
不过源铃不打算纠正伸弥月的想法,就将这个当做是误会吧。
毕竟这位藤原公子的性格实在是差劲。
这么想着,源铃拿出了金红色的绳结,找出了两条小小的丝带绑上。
伸弥月已经被怒火冲上大脑,常年病榻的他找不出什么骂人的话,只能咬牙切齿怒瞪源铃。
见她摆弄手中的绳结,他首先发出嘲笑, “呵,真是难看的东西。”
源铃面带微笑刺回去, “是啊,这个难看的东西等会就要戴在你的身上了。”
伸弥月: “我才不需要这种丑东西!”
他的眼神变得阴森森,盯着源铃将绳结用绳子固定好,然后拽上了他的手。
“放开!”伸弥月挣扎起来,却发现巫女的力气简直比十头牛还大,压根挣脱不了!
“你确定要挣扎吗?绳结里面有我的灵力,戴着可以驱散病痛,如果你一定要拒绝的话也不是不行。”源铃祭出杀手锏。
性格恶劣毒舌但对性命很忠诚的伸弥月立刻闭嘴,乖乖让源铃为他系上绳结。
金红色的绳结很漂亮,尤其是与苍白的肌肤挂在一起,其鲜明的色调竟然将皮肤也染上一点点暖意。
见绳结挂上自己的手腕,伸弥月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看起来又像是嫌弃地往旁边看去。
但总算是没有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垃圾话,源铃也没有对他多么粗暴。
房间内还有些凌乱,外面的阳光撒入屋内后,还能够看见光线下飘荡的细小灰尘。此时正值夏季,庭院的树上栖息着叽叽喳喳的鸟雀。
伸弥月听着烦躁,还想要张口趾高气昂智慧源铃去把树上的鸟雀赶走,只是话到嘴边又想起来巫女对他的威胁。
如果不好好对待他人,那就不为他提供治疗。
于是他只能尽量压下自己的声调,用听起来还是不客气但总归不是在发脾气的声音对源铃说: “去把树上的鸟雀赶走。”
源铃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挑眉, “你确定吗?它们正在讨论你哦。”
伸弥月当即冷笑, “你在取笑我吗?”
“没有哦,它们确实是在讨论你。说你每天叽叽喳喳的,声音还算好听,毛发也很旺盛,但就是不愿意跟它们玩乐。”
源铃说的可是实话。鸟雀们栖息在这棵树上已经很久了,对房间内的伸弥月很了解。
只是它们并没有源铃说得那么喜欢伸弥月,反而觉得他吵闹。这人睡着的时候还好,清醒了就开始发脾气大吼大叫,有些时候大半夜就开始斥责侍从,惊扰地鸟雀们睡不着觉。
现在它们叽叽喳喳说话,不是在夸赞伸弥月,而是在幸灾乐祸呢。
“啾啾!那个家伙终于愿意乖乖安静下来啦!”
“虽然不知道这个暖呼呼的家伙是谁,但是我喜欢她!”
“今晚睡个好觉!明天或许我们可以捉两只虫子送给暖球球!”
暖球球就是鸟雀们给源铃的新称呼。
源铃听着觉得有趣,忍俊不禁。
而伸弥月只觉得恶寒,知道鸟雀们是赶不走了,又是一阵暗自发脾气。
没过多久,藤原夫人便派遣来侍女,希望源铃过去一趟。
源铃摸了摸房间内剩余茶水的温度,确定还行后,就对伸弥月说: “我会先去伊势神宫报备,今天之内就回来。”
“如果我回来的时候又看见你随便打骂侍从,我就用你的茶杯去喂树上的鸟雀。”
伸弥月:……
他咬牙切齿,抬起一只手用袖子遮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无能狂怒阴森森的眼睛怒瞪源铃, “赶紧走!”
源铃这才离开了房间。
见巫女离开,伸弥月对着那树上还在叽叽喳喳的鸟雀愤怒不已,对着那边吼了一声, “闭嘴!”
鸟雀们安静了一瞬,之后爆发出了更加激烈的叽叽喳喳。
被鸟雀们欺负了的伸弥月:……啧!
而与侍女一起来到藤原夫人身边,首先看见的便是藤原家次子,藤原仲弥月。
他只比哥哥小了两岁,长相跟随了母亲,相当温柔清润。
源铃隐约从里面看出了几代鬼杀队当主的影子。
“兄长的身体怎么样了?”他问道。
“我不能保证一定治愈,只能够尽我所能。”源铃如实回答。
得到这样的答案,藤原仲弥月已经心有预感了。
多年来藤原家寻找过许多医师与神道人员,但是答案都是叹息摇头。
源铃并没有第一时间放弃就已经让他们欣喜了。
来到藤原夫人身边,她的神色有些欣喜与感激。
“我已经从阿米的口中得知您愿意留下来的消息,我万分感激。”她说着,竟然坠下了泪花, “伸弥月的身体状况太糟糕了,性格又恶劣,没有多少人愿意忍受他。”
“铃愿意留下来照顾伸弥月,我们感激不尽。这段时间有什么需要的,请尽管告诉我们。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尽全力满足你的。”
源铃扬起灿烂的笑容, “不用的!只需要一个靠近伸弥月公子的住所就可以了!剩余的我会自己处理好!”
与藤原夫人聊了一会,源铃就该回往伊势神宫向宫司告知这件事。
离开藤原家时,是仲弥月送源铃出来的。
源铃回到伊势神宫,向宫司说明了藤原伸弥月的情况。
宫司面容严肃,闭上双眸一言不发。
珠月也得知了事情,跑过来和源铃面面相觑。
过了不知道多久,珠月先说: “那个伸弥月公子,性格很差劲的。几年前我也去祈福过,但对方朝我大吼大叫。”
“嗯,确实很差劲。”源铃深有同感, “所以我首先要让他适应和我的相处方式。”
珠月看着源铃那看起来委屈都没有的脸欲言又止,最后轻哼, “知道了。”
后用极小的声音嘟囔, “我都要适应你……”
宫司也结束了思索,只问了源铃一句话, “确定吗?藤原伸弥月的病症不简单。”
源铃也只回答了一句话, “他与我的命运有关。”
谈话结束,源铃就需要收拾东西前往藤原家了。
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东西,只是一两套换洗的衣物罢了。
这一次是珠月送源铃前往藤原家,面对站在门口迎接的仲弥月,珠月没有什么好脸色。
毕竟几年前来得时候得不到应有的尊重,不给好脸色也正常。
此时天色已晚,也正巧到了晚饭的时间。
平安时期的贵族们只会吃两顿饭,一顿是早餐,一顿是晚餐。
源铃来到伸弥月房间的时候,正巧碰见盯着晚餐一言不发的伸弥月。
侍从汗流浃背跪坐在旁边,见到源铃之后双眼发亮,匆忙跪拜后就跑走了,像是伸弥月会吃了他一样。
源铃坐在了伸弥月眼前,也这样看着伸弥月。
伸弥月:怒瞪。JPG
“不吃吗?”源铃问。
伸弥月显然再次陷入了发脾气的状态,只是碍于和源铃的约定,只好从大吼大叫变成闷声发脾气,就是不愿意开口。
孱弱的人如果不好好吃饭,不需要过多久,只用一个晚上身体就会出问题。
尽管有灵力支撑,但源铃依旧不放心,于是决定亲自动手。
她端起了饭碗,测试了一下温度,确定还是温热的,于是用筷子将米饭搅拌一下。
紧接着,她就用哄小孩的语气,将米饭凑到了伸弥月的嘴边, “好了,可以吃了。”
伸弥月:……
“你又是在取笑我?我还不至于连饭碗都端不起来。”伸弥月怒道。
源铃微微一笑,将米饭直接塞进伸弥月的嘴里, “既然如此那就要乖乖吃饭,伸弥月小朋友。”
猝不及防被塞米饭的伸弥月当场就要大发雷霆,没想到巫女的手摁在了他的肩膀上,直接让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巫女的力气都这么大嘛!
无能狂怒的伸弥月只好乖乖自己端起碗吃饭。
而源铃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后,突然站起来到庭院的树下,对树上还在叽喳的鸟雀小声说了点什么。
没一会,原本嘈杂的鸟雀就安静下来了。
从怀里找出一些伊势神宫里的食物喂给鸟雀们,终于将它们安抚下来。
等回来的时候,源铃就看见伸弥月那顶着不敢置信又疑惑的表情。
不过很快他又撇过脸, “呵,巧合罢了。”
源铃:……行吧。
将晚饭吃完,源铃摸出来一颗糖果递给伸弥月, “这个是乖乖吃饭的奖励。”
伸弥月的手动了动,又要扬起标准的嘲讽冷笑,却在巫女的笑容下生生止住了。
他用袖子遮挡住下半张脸,眼神意味不明扫视源铃与糖果,似乎是在思考源铃又在用什么法子折腾他这个柔弱的病人。
那颗糖果就放在掌心中,精巧可爱。
身为贵族的伸弥月当然吃过糖果,但因为身体的缘故,吃更多的是苦涩的药。
源铃也不打算和伸弥月解释什么,将糖果放在伸弥月的手边,就端着空饭碗离开了房间。
而伸弥月则盯着糖果面色不详。
良久之后,他才将糖果捏起来放入嘴里。
甜蜜的糖浆在口腔中爆炸,从喉咙滑下肺腑,让整个身体都变得暖呼呼起来。
“哼!”伸弥月勉强对巫女有点好感。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里,伸弥月表示那一晚的糖果就是个甜枣!
每天还在被窝里的时候,巫女就把门扉拉开,令他不得不在刺眼的阳光下醒来!还要和鸟雀们一起叽叽喳喳讨论他,一旦他怒骂就会拿他的茶杯去喂食鸟雀!有些时候忍不住对侍从们发脾气,第二天他的床边就聚集一大堆对他指指点点的小动物!
如果不想吃饭就会被强制喂饭,对方还会用哄婴孩的语气恶心他。不仅如此,如果他敢挑食,就会立刻往米饭里拌糖果!眼睁睁看自己喜欢的糖被塞进不喜欢的食物里,伸弥月只能忍着恶心乖乖吃饭。
经过长时间的相处,藤原夫人都在他面前流着眼泪感慨自从巫女来之后他的性格就变得温柔了许多。
废话,能不温柔吗?只要他有无缘无故对巫女发脾气的迹象,巫女就会拿他的衣服擦地板。不为了让他穿,就是为了恶心他。
“哎呀,伸弥月和铃的关系真好啊。”藤原夫人笑眯眯说道,语气里满是温柔与喜悦。
伸弥月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对此无话可说。
倒也不是没有势利眼的侍从在他耳边进献谗言,说巫女明明什么本事都没有,竟然踩着藤原家嫡长子的脑袋上胡作非为,简直有损威严。
被巫女压着无能狂怒的伸弥月这回终于可以怒了。
他斥责这个势利眼的侍从, “巫女做什么那是她的事情,需要你来管吗?滚出去!”
双标的伸弥月表示自己骂巫女可以,其他人算什么东西!难道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被巫女压着无能狂怒吗?
要是随随便便就有人能够说巫女的坏话,那他藤原伸弥月岂不是更有损威严?
眼瞧侍从连滚带爬跑出房间,伸弥月觉得今早被巫女气得发闷的胸口纾解了,脑壳子也清爽了,整个人简直健康得几乎飞起!
呵,拿巫女没办法,难道还拿你们这群侍从没办法吗?
只是洋洋得意的心情还没有让伸弥月享受多久,源铃就进了房间。
与源铃撞上视线的那一瞬间,伸弥月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想法。
刚才他确实发脾气了,确实辱骂侍从了。
大概是条件反射,伸弥月下意识脱口而出, “是他辱骂你在先,我才斥责他的。”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源铃: “……唔,好的,谢谢你。”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源铃还是扬起了笑容对伸弥月道谢。
巫女的身后正是灿烂的阳光,挥洒而下的金色光辉照耀在乌黑的头发上,像是柔软的溪流上流动的光点。
伸弥月的手指动了动,又一次用袖子遮挡住自己的脸。
只是这一次带着奇怪的心情。
“呵,你确实该谢谢我。”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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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考虑后面的事情,确实挺好的
死傲娇病弱贵公子和耿直阳光巫女,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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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 82 章
伸弥月今天的态度莫名的缓和,起码再也没有和从前一样给源铃脸色看。
根据之前两人定下的约定,只要他愿意温柔些,那么源铃肯定也会温柔些。
“手伸出来吧,我为你检查一下身体。”源铃软下了声音对他说道。
也不知道这句话触动到这位娇弱公子的哪一条神经,竟然让他往里蜷缩一下了,之后隔了好几秒才愿意挪开遮挡脸的手,然后伸到源铃的面前。
源铃握住了他的手,用灵力探查他的身体。
待弄清楚他的身体状况后,源铃的双眉沉下来。
没有用,他的身体还是和之前一样。
灵力只能够维持他身体的平衡,不至于让病情恶化。一旦失去了灵力的支撑,他的身体又会变成一个破风箱,任何病痛都可以随意入侵。
为什么呢?
源铃曾经翻看过从前医师留下来的手札。虽然伸弥月从出生开始就差点死去,病症在这个年代来说也很难治愈,但这样长久的修养与治疗,又有了她灵力的滋养,没道理毫无起色。
所以伸弥月成为鬼之始祖的原因是病症吗?抛弃历史,源铃想要弄清楚伸弥月从人类到鬼的转变到底是因为什么。
诅咒?还是邪祟?
源铃猜测是诅咒。
在源铃思考的时期,伸弥月已经悄然将脑袋转回来观察巫女了。
脸前没有可以遮挡的东西让他稍微有点不适应,于是扬起了另一个袖子遮挡,依旧只露出了双玫红色的眼睛。
他望着巫女,第一次不带任何的偏见与愤怒,而是以一种认真且仔细的态度用眼神摩挲巫女的五官。
她的手很温暖,与他久病的身体有很大的差别。指尖触碰皮肤的时候,也带着一股太阳光照射之后才会有的暖意。
皮肤很白,却不是苍白,而是一种天空中漂浮的云朵的柔软洁白。似乎只要轻轻触碰,就能够在指尖感受到属于云朵的柔软。
而最美丽的,无疑是那双仿佛炎阳日晕的眼眸。金红色的光晕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认真注视着某一件事物或某一人时,那眼眸中的光晕就会闪烁出令人头晕目眩的光。
“铃,我的身体怎么样了?”他第一次呼唤巫女的名字。
源铃惊觉,才发现自己竟然抓着伸弥月的手陷入了沉思。
她将伸弥月的手放下, “目前没有恶化的情况。明日我会为你祈福,彻底查清楚你身体的病症到底出自什么原因。”
温暖离开了手臂,又恢复了寒凉。
伸弥月将手缩回了被窝,听完源铃的话后眉毛上挑,下意识就将刻薄讽刺的话说出来, “呵,前来照顾我这样久了,竟然只是没有恶化吗?”
等说完,伸弥月又开始不对劲,疯狂思索巫女又会用什么办法来恶心报复他。
然而这一次的巫女只是温柔地笑起来, “是啊,照顾你这样久了,却只是没有恶化而已。”
“确实是我能力不足,这一点还请伸弥月见谅。”
伸弥月:……
不适应,完全不适应。被巫女粗鲁对待久了,体会到巫女难得的温柔反而觉得浑身不对劲起来,感觉整个心脏都搅合在了一起,拧巴拧巴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这时巫女又说话了。
她用食指指尖碰了一下他挂在手腕上的金红色绳结,说: “这个绳结很重要,能够让你不受诅咒与邪祟的侵蚀,里面的灵力也能够持续滋养你的身体,所以一定不能摘下来,知道吗?”
不用源铃提醒,伸弥月也知道绳结的重要性。
常年卧榻的他尽管一天中大多数时间都是沉睡的,但睡眠质量并不好,常常梦魇。
而自从戴上了绳结,伸弥月就没有出现夜半惊醒的情况。
不从睡眠出发,仅仅是身体不再疼痛,就足够伸弥月戴着绳结了。
只是心中这样想着,伸弥月还得嘴硬一下, “如果不是你求着,我可不会随身佩戴这种东西。”
不痛不痒的一句话,源铃早就听腻了。
此时的伸弥月还没有成为鬼之始祖,常年缠绵病榻的他往日里打发时间的东西也就是看看书写写字,骂人的词语也就那一些,这还是相对于贵族来说很过分的话了。
而见识过鬼舞辻无惨无差别攻击十二鬼月的源铃,只觉得现在的伸弥月简直温柔。当然,这只是相对鬼舞辻无惨而已。
她一边点头回应伸弥月的犟嘴,一边收拾东西,为明天的众乐做准备。
离开之前又交代一次必须将绳结佩戴好,得到了对方不耐烦的犟嘴后,源铃才离开房间。
回到自己的住所,源铃从侍从口中得知,原来有人将一封信送了进来,正是给她的。
源铃接过信件打开,原来是森敏郎。
森敏郎已经通过了阴阳寮的考试,成为了一名有编制的阴阳师。虽然等级很低,但起码是个有身份的人。何况阴阳寮里的前辈们多很宽和,愿意教导森敏郎阴阳术。
之后就是上村医师。同样是令人高兴的事情,他也通过了宫廷考试成为一名宫廷医师。且因为他常年在外游行见识过不少疑难杂症,还解决了宫中一位贵人常年的头疾,所以备受重视。
都是好消息,源铃看着信件上的自己不由得会心一笑,也替二人感到高兴。
将信件收拾好,源铃便拿出了神乐铃,开始了今日的日课练习。
翌日,伸弥月是在铃铛的声音中苏醒的。
他已然适应了每日清晨落在身上的阳光,甚至熟悉了寒凉被阳光驱散之后的温暖。
鸟雀的叫声又开始回荡在耳边,伸弥月终于没觉得烦躁,反而开始思索这群鸟雀又在叽叽喳喳什么悄悄话,或者和巫女联合起来思考怎么欺负他。
只是这些都在清脆悦耳的响铃声中被牵扯了很远。
他不自觉坐起来,看向了庭院的方向。
阳光明媚,树叶葱绿。
而红白色的巫女手持神乐铃,神色端庄圣洁,将铃铛摇晃。
金色与红色的丝带交织飘扬,跟随巫女的舞步旋转,与落下的树叶一起绘画出优美的弧度,又和那鲜红色的行灯袴在一起,汇聚成了柔软的溪流。
“叮铃铃!”
他与巫女的视线对上,撞入那一双犹如日晕的眼眸中。
剎那间迸射而出的耀眼光芒击溃了意识,令他产生了头晕目眩的错觉。
浅淡的光芒从金色的铃铛散发而出,经由阳光的折射,撒入房间内,将他完全包裹。
伸弥月只觉得身体变得轻飘飘,意识被托上了云端,恍惚中仿佛睡在了柔软的云朵上,而头顶上正是温暖的阳光。
“叮铃铃!”
一曲神楽舞结束,源铃停下了舞步。
这一次的众乐,她感受到了难得的疲惫。
尽管灵魂已经不再惧怕时空重压,但身体的承受能力不变。当她企图用众乐治愈伸弥月时,能够感受到时空正在不留余力地企图分开她的灵魂与躯体。
那么,伸弥月的病症持久未有治愈的原因找到了——灵魂。
伸弥月的灵魂出了问题,早在一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可惜的是当年晴明公已经不再询问人间事物,剩余的阴阳师和巫女们实力还没有到能够涉及灵魂的程度。
所以想要让伸弥月痊愈,就必须将灵魂的问题解决。
她微微喘气,缓解刚才的疲惫感,之后才收起了神乐铃。
一步一步走向伸弥月,发现这个人还瞪着眼睛。
“伸弥月?”
伸弥月忽然将枕头丢向了源铃,直接砸中了源铃的脑袋。
不疼,就是莫名其妙。
“你一大早上的在这里跳舞,就是为了专门吵醒我?”他怒骂起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挺虚张声势的。
源铃沉默一瞬,才说: “这是在祈福。几年前我记得珠月也给你祈福过,那个时候你也是这样对待她的吗?”
简单的提问,伸弥月就卡壳了。
他龇牙咧嘴,想要辩解却发现无从辩解,最后只能做出最后的垂死挣扎, “几年前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还记得?”
源铃盯着他的眼睛看好一会,直到将伸弥月看得浑身不适,她才伸出,将这个话题翻过去。
“手,查看一下你的身体情况。”
伸弥月安静伸手,终于没有再犟嘴了。
源铃用灵力仔细检查了伸弥月的身体,确定他的身体比之前好上许多。
而灵魂层面,因为有了众乐,源铃也能够隐约察觉出灵魂的情况。
果然,时空正在试图遮掩伸弥月的灵魂,不想让源铃发现端倪。
源铃又一次不自觉陷入了思索。
伸弥月成为鬼的原因已经找到,其最主要的是灵魂,之后是身体的病症。如果她继续干涉下去,时空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毕竟十万分之一的概率,哪怕她的灵魂不用担心,也需要担心时空下手的对象是伸弥月。
伸弥月可没有什么保护灵魂的能力。
所以,伸弥月的灵魂与身体要一起保护起来,最好两个一起治愈,达到双重保障的效果。
将思路理清楚,源铃抬眸,正好与伸弥月的视线撞上。
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又是一句不痛不痒的怒骂, “有用吗?不会还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吧?”
看着就是不肯好好说话的伸弥月,源铃扬起笑容, “有用哦,你的身体已经好转了一点。”
伸弥月忽然瞪大了眼眸,死死盯着源铃的眼睛, “你再说一遍。”
他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战栗,更是目不转睛盯着源铃,生怕她正在逗弄他。
“你的身体正在好转,相信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治愈了。”源铃耐心地又说了一遍。
刚刚说完的下一秒,源铃的双手就被紧紧握住了。
他的力气很大,抓着源铃的手正在疯狂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已经不知道多久过去了,这样的好消息他从没有听过。
每一个医师前来都是摇头,带着对生命的叹息放弃了他。
可是伸弥月想要活下去,无比渴望活下去。
因此当巫女将这个消息告知时,他才需要反复地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身体虽然好转了,但也不能松懈。”源铃说道,将伸弥月的手扒拉开,然后放进被窝里。
知道今天将他吵醒了,源铃就把他摁回被窝里, “和从前一样,注意休息,以及保持身心愉悦。”
“之后每隔一天,我就会为你祈福一次。也会为你寻找新的医师,结合灵力一起滋养身体,做到更快地为你治愈病症。”
“最最重要的是绳结不能摘下来。这个是用来保护你的东西,确保邪祟和诅咒不会靠近你。”
交代完这些重要的东西,源铃垂眸,望着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伸弥月叹了一口气。
手放在他的额头,感受掌心下的一片冰凉,源铃面带笑意,对着他柔声笑道, “要好好休息啊。以后的事情,还有的是时间思考呢。”
“以后” “时间”
多么美好的词汇,竟然有一天可以出现在伸弥月的辞海里。
巫女的笑容很温柔,是不同以往的温柔。
是了,巫女本来就是多面的性格。
她能够毫不客气地将他的茶杯拿走去给鸟喂食,也能够温柔地整理他的被褥。能够轻声细语安抚小动物们,也能够耐心地等待他说一大堆话之后才进食。
“好好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巫女说道。
伸弥月缓慢地闭上双目,感受到额头传来的温度。
柔软而温暖,仿佛阳光照射在了身上。
此时此刻,内心中有了其他的声音,是除了活下去之外的另一道声音。
但那一道声音并不清晰,只是隐隐约约地在伸弥月的心脏来回游走,等待着伸弥月自己去发觉。
他睡去了。
源铃坐在他的身边安静地待了一会,才悄然离开房间。
她首先将伸弥月身体好转的消息告诉了藤原夫人。
“也就是说,伸弥月的身体有望了,对吗?”藤原夫人惊喜无比,情绪激动时竟然流下眼泪。
她哭得不能自己,还是女房在身旁搀扶着她,才不至于丢失了仪态。
源铃耐心等待藤原夫人平复情绪,待她终于平缓后,才说: “我还会再寻找一位医师为伸弥月调养身体。”
得知长子身体好转的藤原夫人已经不所谓源铃说什么了,只会让人去照做,还询问源铃有什么推荐的医师。
这个倒是让源铃犯难。
她并不清楚此时宫廷医师里谁能够为伸弥月治病,于是在仔细思索后,决定询问上村医师。
很巧合的,是上村医师竟然早有意向为藤原伸弥月治疗病症。
于是两人便在藤原家见了面。
“其实考试的时候,我就听说了藤原家公子的事情。”上村医师感慨说道, “之后我成为宫廷医师,从手札中了解到他的身体状况,就发现我能够试一试。”
源铃有些意外, “也就是说,伸弥月的病症你已经有想法了?”
上村医师点头,看起来分外骄傲, “我可是游走各国的赤脚医师,疑难杂症都见过。越是难以克服的病症,我便越是想要挑战。”
“所以能够前来藤原家为伸弥月公子看病,我已经期待很久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伸弥月的房间。
自从得知自己的身体好转后,伸弥月的脾气真的好了许多。
虽然和源铃的相处中依旧会忍不住犟嘴,但语气温和不少。比起犟嘴,不如说是习惯性的打闹,非但没有往日的厌烦,然而多了一点亲昵。
源铃向伸弥月说明了上村医师的来意,伸弥月习惯性犟了一句, “有你的祈福原来还不够吗?”
上村医师笑呵呵地,压根不在乎伸弥月那一点攻击性都没有的阴阳怪气,给他检查身体。
在检查一番后,上村医师面带笑意说: “伸弥月公子的身体因为常年生病,所以亏空了。病症倒是不难,就是需要的时间有些长。”
伸弥月眉毛一挑, “是么?”
“是,只要好好吃药,再配合铃的祈福,治愈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上村医师回答。
这个答案伸弥月还算满意,一双眼睛斜斜看了眼医师,才将头扭过去。
又是一副标准的傲慢表情,和与源铃初见那会是差不多的。
好就好在他不说垃圾话,也没有随便呵斥了。
离开伸弥月的房间后,上村医师笑眯眯与源铃说: “我之前已经听过,这位伸弥月公子的性格相当恶劣,已经做好被怒骂的准备了。”
源铃哭笑不得, “大概是身体情况变好了,所以心情也好了吧。”
“是呢,健康的身体可是很重要的。”
之后的上村医师就说起了这段时间伸弥月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忌口,都是老生常谈的事情了,此前的伸弥月也都是这样生活的。
在上村医师离开之前,两人谈论起了在阴阳寮的森敏郎。
“那个家伙自从进入阴阳寮,就和打了鸡血一样。”上村医师感慨, “真是毛头小子,完全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源铃歪着脑袋没有明白, “什么?”
人到中年什么都见识过的上村医师摆手, “没什么哦,铃只要照着自己的想法生活就好。”
两人就此道别,明日上村医师就会过来开始为伸弥月调配药物。
等源铃又去找伸弥月时,就发现这个家伙不知怎么的又开始发脾气了。
“森敏郎是谁?”他开口就是询问。
他从侍从的口中得知了源铃和上村医师的谈话。
源铃顶着满头的问号, “你说森敏郎?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你这样实力的巫女,竟然和一位名不经传的低级阴阳师成为朋友,真是奇怪。”
伸弥月说话时,又用袖子遮挡住了下半张脸,将那充满了嘲讽与阴阳怪气的玫红色眼睛露出来望着源铃,简直把那傲慢恶劣的做派显现出来。
不清楚他为什么又开始发脾气了,源铃不会惯着他,面带微笑将他的被褥拿起来,做出要丢在庭院的泥地上的动作, “如果再不好好说话,你今晚就盖泥土吧。”
伸弥月立刻乖乖闭嘴,一双眼睛恶狠狠瞪着源铃,照旧无能狂怒。
就算身体情况好转,他也拿巫女没有办法。
源铃这才将被褥放回去给他盖好, “不要总是莫名其妙什么理由都没有得与我发脾气,这会让我很苦恼的。”
伸弥月扯开嘴角, “莫名其妙?我可没有,我只不过是问出了我的疑惑罢了。但凡你知道你的身份,就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惑。”
刚刚说完,他就被巫女用小纸人封住了嘴巴。
源铃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 “我始终清楚我的身份,就是一位巫女而已,并非是什么了不起的身份。”
“我理解你作为藤原家嫡长子身份的尊贵,但同样的,请你也理解我作为巫女的思想。”
在源铃这里,从来都不存在什么等级的划分。这个人是谁就是谁,其他的外在因素从来都不是源铃区别对待的理由。
就算是一个罪人站在源铃的面前,在将他的灵魂送去赎罪前,她都会给予相当的尊重。
伸弥月无法言语,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想法。
很显然,自出生起就接受贵族教育的伸弥月根本无法理解源铃的思想。
源铃也不指望伸弥月能够明白,只希望他能够尊重罢了。
在时代的局限下,源铃能够做的就是保持自我的思考而已。
第二日,上村医师如约而至前来为伸弥月调配药物。
源铃也在结束祈福之后,查看伸弥月的身体。
相较于从前又好转一点。虽然不明显,但日积月累,在没有其他的干扰下迟早会痊愈的。
就是时空重压越来越明显,源铃能够感觉到众乐之后的身体愈发疲惫。
它们正在不留余力地想要分开她的灵魂与躯体。
也正是如此,源铃的心头始终盘旋着一股不详的预感。
仿佛是一块沉重的石头,压住了源铃,令她无法喘气。
运算程序也说过了,这具身体无法承受太多的时空重压,迟早会破碎。
上村医师已经将药调配好,并且熬制了给伸弥月服下。
“每日需要喝的药都需要根据伸弥月公子的身体状况调配,因此我需要改良很多次药方。”上村医师盯着手札,双眸迸发出光亮。
他最是喜欢攻克疑难杂症,遇到了伸弥月这样复杂的身体状况,怎么能不让他兴奋呢?
上村医师也在藤原家住下了,源铃则是和从前一样照顾伸弥月。
伸弥月的身体在一点一点肉眼可见地缓慢恢复。有些时候状态好了,甚至能够站起来在庭院里晒晒太阳。
当然,他的行为在源铃看来也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比如会突然差遣侍从过来让源铃去找他。不为别的,就是坐在庭院里不说话。
等源铃询问他有什么事情,他就会开始莫名其妙发脾气。
偏偏因为和源铃的约定,他就只是蹙起眉头什么话都不说,就这样转移视线盯着别的地方看。
源铃觉得这幅忸怩姿态的伸弥月真的很熟悉,和之前鬼舞辻无惨不悦发脾气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
在源铃又一次将小纸人送去阴阳寮的时候,这为忸怩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启了嘲讽模式。
“自己的实力不足就努力,总是叨扰别人,真是不知羞耻。”他冷笑地看着飞走的小纸人, “真是不知道阴阳寮里的人干什么吃的。”
源铃:……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啊,就是不愿意好好说话让别人猜测意思的忸怩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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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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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 83 章
“伸弥月,我和森敏郎是朋友,同样都是神道人员,所以讨论这些是正常的。”源铃说道。
可惜这位忸怩怪是半点不听,将脑袋扭到另一边又开始了垃圾话, “是么?就算是朋友,这样的态度真是黏糊恶心。难道他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难道他不知道此时的你正在照顾我吗?”
“真是心思不正的家伙。”
将这些话脱口而出后,伸弥月还相当敷衍地找补, “当然,我说的是其他人,可不是你的朋友森敏郎。”
瞧他说话一套套的,辱骂的词汇都相较于从前进步了很多。
源铃眼神平淡盯着伸弥月,然后指挥小纸人飞过去, “既然不愿意好好说话,那就拜托你暂时安静一会了。”
伸弥月立刻炸毛,用袖子捂住自己的嘴往后退,绝对不让小纸人封住他的嘴, “铃!”
源铃不理他,继续操纵小纸人。
伸弥月不堪其扰,连续喊了源铃好几声都不见她应答,不由得怒道, “让这些烦人的东西走开!”
小纸人终于放弃了,却没有离开,转而趴在了伸弥月的肩头,晃动两个小脚丫。
尽管小纸人没有五官,但那转动的脑袋依旧可以看出来它在观察伸弥月。只要伸弥月又开始忍不住那张讨人厌的嘴,就会上去封住。
哪怕伸弥月安静下来只是短暂的,但源铃还是很满意的。
恰好阴阳寮的小纸人也飞回来了。
源铃伸出手指,让小纸人停留在她的指尖,然后凑近了耳朵旁听听小纸人传回来什么声音。
小纸人的声音小小细细的,就像是鸟雀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很舒适。
根据传回来的消息,源铃得知平安京外的一片树林中汇聚了一大群邪祟与怨灵,以那样的速度凝聚,想来再过不久便会吸引来妖怪。
如果不尽早驱散邪祟,很可能影响到平安京内的人们。
森敏郎此次传信过来,正是询问源铃的意见。
将所有重要的信息点提取完毕后,源铃的神情有些严肃。
伸弥月见她眉头紧蹙,瞥了一眼那凑在源铃耳边的小纸人,问: “那个低级阴阳师与你说了什么事情?”
源铃把邪祟的事情与伸弥月说了一遍,得到对方的嘲讽。
“阴阳寮与伊势神宫里那么多人,哪里轮得到你的操心?你只要待在藤原家照顾我就可以了,你需要做的仅仅是这些而已。”
刚刚说完,他就看见了巫女不赞同的眼神。
“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呢?听森敏郎的意思,这一次驱逐邪祟很重要,一个不慎可能会让妖怪进入平安京伤及无辜。”源铃双手叉腰,眉间满是对平安京内普通人的担忧。
“平安京内有多少没有自保能力的普通百姓,就算你常年在房间里也肯定是有概念的。”
源铃已经决定要前去伊势神宫与宫司商量一下这件事情了。
哪怕阴阳师与巫女们足够驱散这些凝聚的邪祟,但以防万一,还要确保平安京内人们的安全。且还需要查清楚这一次凝聚的原因,以防止是哪一位大妖的阴谋。
晴明公仙逝已经近二十年,并不能排除某些大妖怪蠢蠢欲动的可能。
源铃的一通话并不能让伸弥月感到多少的触动。
他往年的时间里,并没有多少心思去关心旁的人要怎么生活。对他而言,树上鸣叫的鸟雀都是烦人的存在,何况是其他人的性命呢?
身体好转不过是让他心情平和了些。
早已经被病魔扭曲了性格的伸弥月根本不在乎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事情,除非身体彻底好转,否则他压根不愿意将自己的注意力分散给其他人,何况是那些健康的人。
如果说一定要让伸弥月找出有什么能够引起他注意的事情,恐怕只有让他身体开始好转的巫女可以。
不过这些内心的话语,伸弥月不会说出来。
他回望巫女,知晓自己内心所想一旦告知巫女,肯定会惹她不高兴,甚至指挥小纸人又将他的嘴封起来。
已经确定巫女底线在哪里的伸弥月在某些方面敏锐得可怕。
这种直觉与敏锐不亚于他对生存的渴望,仿佛是一只盯上了猎物的肉食动物,在紧盯猎物后就不愿意再挪开视线,同样也会尽可能伪装自己,让自己与周围无害的花草树木融为一体。
这一次的谈话便在表面的平和下散去了。
源铃准备离开藤原家时,看见了准备前来的藤原仲弥月。
“仲弥月公子是准备探望伸弥月吗?”源铃问道。
仲弥月面露难色, “唔,兄长大人或许并不欢迎我。”
源铃轻愣, “为什么这么说?”
这就触及到了家族的继承权问题。
毕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仲弥月也没有什么遮掩的意思,于是对源铃详细说来。
“铃也该知道的,家族中一般是嫡长子继承家主的位置。在兄长大人出生后,因为身体孱弱的缘故常年缠绵病榻,医师更是断言他无法活过二十岁,所以哪怕兄长大人学识惊人,父亲也没有将他看作继承人。”
“后来母亲大人生下了我,父亲便将我当做继承人培养。”
提及这个话题时,仲弥月的神色并无未来家主的喜悦,反而多了许多真情实意的困扰。
他的嘴角扬起苦涩的笑容, “很可惜的是,我的天赋与学识并不如兄长,很多时候遇到了问题还需要请教兄长。”
“兄长本就卧病在床,我还前去麻烦他……”
接下来不需要他说什么,源铃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大家族中但凡牵扯上利益,总是免不了手足相残。
藤原伸弥月无论是天赋还是学识都很优秀,只可惜身体不好只能失去继承人资格。
而嫡次子天赋与学识皆是不如哥哥,却只因为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就获得了继承权。
源铃察觉出仲弥月的言语间另有隐情,忐忑之后,还是决定询问, “仲弥月公子是什么样的想法呢?”
“我的想法?”仲弥月的眼睛微微瞪大, “我以为已经很明确了,毕竟这是兄长……”
“但仲弥月公子的想法也很重要吧。我听着仲弥月公子的话语,总觉得你似乎对家主的位置不是很感兴趣。”源铃指出了她发现的问题。
大概是第一次被人询问了这样的问题,仲弥月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继承人这种事情从出生开始就已经确定下来,他并没有思考过其他的可能性,也不曾思考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画面,那是仲弥月此前从没有想象过的事情,足以让仲弥月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不受控制看向巫女,却见她也在望着他。
那是很漂亮的眼眸,其实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仲弥月就已经发现那双眼眸很漂亮了,只是今日第一次这样长久地凝视而已。
“我,我……”
“说来惭愧,这样理所当然拥有继承人身份的我,只是想要平静地生活而已。”
脑海中幻想的画面,不过是简单的屋子,简单的衣物,还有几亩让自己饱食的良田。这些便是仲弥月所想象的画面,也是作为藤原家继承人绝对不能拥有的未来。
分明是一位大家族中的贵族公子,想要的未来生活竟然只是成为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农民,简直不可思议。
然而源铃并没有为此感到不可思议,只是感到些许的惊讶罢了。
每个人的思想与理想都是不同的,这些或许与生长环境有关,却不是决定性因素。
正如缘一想要的不过是平静的生活,藤原仲弥月想要的也不过是远离权利中心过上平静的生活罢了。
“会很奇怪吗?我这样的想法,明明是继承人……”
“没有哦。”源铃朝着仲弥月扬起了灿烂而明媚的笑容, “既然这是你的愿望,那就要好好守护啊,怎么能够因为他人的想法与目光就动摇呢?”
她双手握拳,做出加油鼓劲的样子,目光炯炯望着仲弥月, “能够脱离环境而去追逐更加自由的愿望,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哦!”
巫女的笑容是如此灿烂,漂亮的金红色眼眸闪烁而出的光晕耀眼无比,与那粉红如同樱花的面颊一起构成了奇异的画,冲击着所有的意识。
仲弥月呆滞地看着巫女好一会,忽然躲开了视线, “唔,嗯。”
这位藤原家嫡次子竟然做出了和嫡长子一样的动作,慌忙地用袖子遮挡住自己的面颊,只露出一双弥漫起水雾的眼眸。
“我知道了,谢谢你,铃。”
源铃用力点头, “那太好啦!”
她见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于是朝他挥挥手, “那我先回伊势神宫啦!”
仲弥月竟然也跟着挥手, “是,请快去快回。”
离开了藤原家,源铃加快脚步前往伊势神宫。
此时已然接近傍晚,天空缓慢擦黑,周围的光线也跟着黯淡下来。
在外觅食回来的鸟雀发现了源铃,于是落在了她的脑袋上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窝起来, “铃!铃!你要去哪里?”
源铃习惯性拿出一些食物投喂给它, “要去伊势神宫,啾啾知道那个地方吗?”
啾啾不知道伊势神宫是哪里,但吃着食物觉得味道熟悉,就知道所谓的伊势神宫就是很多好吃的地方。
于是它煽动翅膀,真的窝在源铃脑袋上不动了, “一起去!”
反正只是一小会,源铃就任由啾啾在脑袋上闹腾了。
身边走过去一些归家的人,源铃余光瞥见一张熟悉的脸。
她看过去,只觉得这张脸在哪里见过。
那人身穿着粗衣麻布,脚步很快,没有多久便消失在源铃的视野中。
源铃也终于回忆起来,这张脸曾经在藤原家看见过,是伸弥月此前斥责过的一个侍从。后来虽然依旧侍奉伸弥月,但终究没有从前那般亲近,被分配去了修剪花草。
藤原家的侍从们每日的工作时间是不同的,尤其是修剪花草的侍从,工作时间是夜晚到主人们清醒前的清晨,这样才能够保证花草的美观。因此傍晚时分侍从出现在集市里是很正常的事情,源铃并没有放在心上。
将注意力收回来,源铃继续前往伊势神宫。
珠月还是站在鸟居下等待她。见到源铃后,她的疑惑脱口而出, “这般晚才过来,不会是那个恶劣的家伙刁难你吧?”
源铃第一时间没听清楚,等反应珠月说了什么后无奈轻笑, “只是和其他人聊了一些事情而已。”
珠月半信半疑,确定源铃身上没有什么被那恶劣的贵公子折腾的地方才放下心来。
这位英气的巫女很是记仇,四年前祈福没有效果后就被伸弥月丢了茶盏。虽说他太过虚弱以至于茶盏还没丢出去就跌落在地,但依旧让珠月觉得自己的尊严被狠狠践踏了。
自此以后,她甚至连接近藤原家一百米之内都不愿意。
来到前厅,源铃向宫司微微鞠躬。
宫司的面容沉静,最先询问是的藤原伸弥月的事情,得到了源铃逐渐康复的消息后,她微微蹙起的眉头总算是松开了。
“既然身体有好转,哪怕再微小,也是个好消息。”她说道。
之后便是平安京外邪祟聚集的事情。
这一次的邪祟聚集不同以往,是晴明公仙逝后的第一次大规模的聚集,很可能与那些晴明公在世时不敢造次的大妖有关。
如今还在平安京的阴阳师与巫女们人数充足,且实力强大的后辈也有,所以不需要担心驱魔时人员伤亡的事情。
倒是后续可能会出现的百鬼夜行需要提高戒备。
平安京外的用于保护的结界也需要加固,而距离上一次加固,已经是晴明公仙逝的前五年了。
经过协商,最后确定源铃在当日所需要做的工作是加固结界,以及确定没有漏网之鱼的进入平安京伤害人类。
阴阳寮那边的阴阳师们也认可源铃的实力与工作内容,尤其是森敏郎,对此相当兴奋。
用他的话来说,就相当于和源铃一起朝着理想迈进一步了。
源铃对此只能用笑容回应了。
时间一点一点推进,这段时间源铃除了每日照顾伸弥月之外,就是摸索结界的阵眼并且研究灵力走势。
伸弥月的身体终于好转到可以走动几步的程度,源铃偶尔还能够看见他正在阅读除了医书之外的诗经与和歌。
从这一处细节出发,源铃敏锐察觉出两兄弟之间的关系似乎相较于从前缓和了一点点。
当然,只是一点点。仲弥月前来探望兄长时,两人依旧相对无言。
作为旁观者的源铃都感到一股子的尴尬氛围,只能用小纸人在中间充当漫才,好让气氛不再那么尴尬。
在驱魔当日的清晨,仲弥月又一次心情低迷地离开了伸弥月的房间,向源铃说着他真心不擅长与兄长交流。
“总感觉无论我说什么,兄长都是不愿意理会我的样子。”仲弥月哭丧起脸来,在源铃的面前已然没有了贵族公子该有的仪态。
伸弥月那忸怩的性格别说仲弥月,有些时候源铃都会感觉不适。
她感同身受轻轻拍了拍仲弥月的肩膀,就当做是无声的安慰了。
在她的安慰下,仲弥月的心情总算是好些了。
他扭过头看向源铃,面颊莫名涌上红霞,双眉更是蹙起来, “铃,我有一个问题。”
源铃歪头, “是,请问吧。”
“铃,对于兄长……”
话语戛然而止,他慌乱地遮挡住自己的所有表情, “不,没什么,我先走了。”
紧接着,就在源铃的满头雾水下离开了。
源铃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冥思苦想也不知道他那个问题是什么
“算了,还是不管了。”
照旧为伸弥月祈福后,又看着他服下了今日新配的药,源铃才将今日行程的一大半画上勾勾。
“今天我会晚一些回来,你可不能又挑食不愿意吃饭哦。”源铃嘱咐说道。
伸弥月擦去嘴角的残留的药渍,对于源铃的嘱咐只是挑了挑眉头。
源铃知道这是将她的话听进去的表现。
拿出了一颗糖果交给他, “知道药很苦,也知道你现在不怎么想说话,但还是忍一忍吧。这个是今天的奖励。”
将糖果丢进嘴里,伸弥月挥手打发源铃, “赶紧走,别今晚迷路忘记回来。”
源铃这才离开。
将所有事情看在眼里的上村医师保持微笑,动作有条不紊地收拾自己的药材与工具。
伸弥月则是静静的看着上村医师收拾。
“伸弥月公子如果关心铃的话,走之前或许说更加温柔一点的话会好一些哦。”上村医师临走前笑道。
某人立刻应激了般怒骂,让他赶快离开。
上村医师半点不觉得恼怒,将东西抱在怀里,喃喃“真是没意思”就快步离开了。
源铃前往了伊势神宫。
宫司早已经准备好了驱魔的用具,珠月也准备好了弓箭。
确认好平安京内的结界阵眼,以及几个有可能会让妖怪有可乘之机的角落后,源铃便拿起了神乐铃。
镇守平安京的任务就交到了源铃的手中,源铃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防范。
正午,是灵力最足,也是驱魔的最好时刻。
源铃站在阵眼类,根据灵力走势输送灵力,并且指挥小纸人在各个角落确认没有妖怪的入侵。
普通人察觉不到妖怪与邪祟的动静,操纵结界内灵力变化的源铃能够清晰感知到结界外的驱魔情况。
果不其然是大妖们想要趁着平安京结界松动趁机攻打平安京。此外还有众多的怨灵以及邪祟,带来了浓雾般的瘴气正在不断侵蚀结界。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的位置不断向西边移动,源铃明显感觉到邪祟正在增多,甚至凝华出了实体。
她驱动神乐铃,利用众乐加大灵力的输出。
这一场驱魔持续了很久,甚至到了傍晚的逢魔时刻,妖怪们才有减少的趋势。
正当此时,有什么忽然猛烈撞击了结界,竟然直接然整个结界发生剧烈的动摇!
源铃心头心脏骤缩,下一秒,熟悉的重压卷席而上。
是时空重压,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也正是这时空重压施加的瞬间,灵力的输出竟然出现了短暂的断裂!
那结界外的妖物趁着这个间隙,又一次猛烈撞击结界!
“轰!!!”
源铃顾不得稳定灵魂与躯体,利用众乐再一次将结界固定,甚至加大了灵力的输出将那妖物的躯体灼烧出一大块空缺。
结界之外的阴阳师们同样抓紧时机,将妖物脱离了结界范围。
又是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空已经完全擦黑。
源铃终于确定外面的动静已经消失。
身体的疲惫感接踵而至,源铃微微喘气,手指也在颤抖,差点要拿不起神乐铃。
过度的疲惫令她大脑发生了短暂的空白。
“铃!”
一个灵魂忽然出现在了源铃的面前,表情哀戚, “铃!有一个妖怪闯进来了!”
源铃来不及思考太多,只是努力握住神乐铃,将丝带缠绕上手臂不让神乐铃从掌心坠落, “在哪里?”
灵魂快速朝着一个方向跑去,源铃紧随其后。
神乐铃的声响在耳边疯狂摇晃,奔跑的风吹过面颊,源铃的大脑也在此刻变得清醒。
等等!
前面的,真的是灵魂吗?
源铃停下了脚步,双手颤抖的幅度更加厉害,摇晃的神乐铃在此刻突然变得刺耳起来!
灵魂见源铃停下来,回过头,露出一张空白的脸, “铃,快跟我走!”
不,这不是灵魂!灵魂不该是这个模样!人类的灵魂怎么会是一片空白呢!
源铃往后到退一步,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刺骨的寒冷弥漫上她的脊椎。
空白的灵魂就在源铃的面前变成了一张小纸人,飘然落在地面,又化为了一片璀璨的光消失在半空中。
源铃立刻转身朝着藤原家跑去,可是双腿被无形的力量拉扯,下一秒她就被狠狠摔在坚硬的地面上!
她想要催动小纸人将绳结带去,可当她想要使用灵力时,灵魂已经脱离了躯体!
源铃疯狂撞入躯体中,在重复了第四次后,终于回归躯体。
尽管只有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也让源铃的面色苍白如纸。
双腿使不上劲来,手也使不上劲来,可怕的疲惫感犹如凝聚为实体的邪祟压在她的身上,每每动弹一寸,都带着巨大的痛苦。
“系统!”
【在的!小铃我在的!】
上个世界获得的属性骰子奖励全部投入体能属性,终于将源铃从这可怕的疲惫感中稍微解脱出来!
她从地上爬起,不敢有一丝的耽搁跑向藤原家。
“嘭!”
有一个人撞上了她,令她踉跄了好几步。堪堪稳定好身形后,源铃就跑进了藤原家。
“伸弥月!”她冲入伸弥月的房间内,入目的便是满目狼藉。
面色苍白的伸弥月抬起头,已然模糊的视线中只看见一抹金红色的日晕。
他无法说话,一旦开口,温热的血就会从喉间涌出。
原本感觉到好转的身体迅速崩坏,连带着从前感受到的所有温暖都被寒冷迅速侵占,令他仿佛坠入冰窖!
源铃抓起了伸弥月的手腕,那里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想到那个在门口撞上的人,源铃意识到绳结被那人偷去了!
可现在并不是追究的时候,最重要的是稳定住伸弥月的身体。
时空重压又一次卷席上来,这一次甚至沾染了撕裂灵魂的疼痛感。
它们开始尝试再一次撕扯她的灵魂,企图用疼痛阻止她。
“铃!”
伸弥月握住了她的手,眼眸因为惊恐骤缩。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用极度渴望而偏执的眼神抬头仰望源铃, “以后呢?”
疼痛碾压五脏六腑,空气更是无法进入肺部,他只能急促而短暂地呼吸着,却执拗地希望从源铃这里得到答案, “我的‘以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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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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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 84 章
藤原伸弥月的“以后”在哪里?
从被医师断定无法活过二十岁的时候,就没有“以后”了。
藤原伸弥月的时间就像是蜡烛,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燃烧,然后越来越短。
可是他明明就要抓住希望了,甚至已经抓住希望了。
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身体正在好转,能够感受到阳光照射在太阳身上是那温暖的触感,还有那清晨鸟雀不再惹人烦躁的鸣叫。
可为什么,又突然地将这些希望收回去呢?
如此猝不及防,仿佛命运与他开玩笑般,在他狼狈地趴在巫女怀中为了活下去奋力挣扎时肆意嘲笑他,并且用快速崩坏的身体玩弄他此前所有因为生命而诞生的喜悦。
可哪怕是被命运捉弄,伸弥月依旧握紧巫女的手,向她征求自己的“以后”。
会有办法的,对吗?
如果是铃的话,一定有办法的。不正是因为她,自己的身体才能够好转的吗?
活下去,无比渴望活下去。对于生的渴望已经不再是人类本能对生的追求,而是伸弥月作为人类刻入自我意识里的极致渴望。
活下去,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鲜红的血染红了白色的襦袢,也染湿了被褥,周围弥漫起铁锈的腥味。
源铃的额头落下一滴冷汗,正巧滴落在伸弥月的面颊上。
她尝试给伸弥月输送灵力,可是根本无法稳定那迅速崩坏的身体。
源铃看见了,属于伸弥月的灵魂正在被无数的邪祟侵蚀诅咒。
失去了绳结的庇护,邪祟与诅咒缠绕上了他的灵魂,与灵魂融合在了一起,甚至成为了伸弥月灵魂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灵魂撕扯所带来的疼痛感令源铃头晕目眩,源铃知道此时一旦使用众乐,一定会被时空抓住机会分离躯体与灵魂。
要怎么做!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够阻止下去!
源铃的余光忽然发现了庭院之外的一点寒光。
那是用来修剪花草的刀。
“伸弥月!你等我!”
她慌忙起身,跑去了庭院将刀拿回了房间。
之后,在伸弥月的注视下,用尖锐的刀锋一下子划开了手臂。
鲜红的血顺着雪白的手臂向下蔓延,源铃抬起手,将那流淌出来的鲜血滴入伸弥月的嘴。
伸弥月的唇早已经被血红,源铃的血滴入时完全与他的血融在一起,根本察觉不出来他到底有没有将血吞入肚子里。
她慌忙用袖子擦去他嘴角的血渍,捧起他的脸轻轻拍打, “伸弥月,清醒过来!”
怀中的青年面色苍白如纸,那浓黑纤长的双眉紧蹙仿佛受到惊扰的柳叶,在这极致白色的宣纸上晕染出奇异的恐惧色彩。
此时手臂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源铃再一次用刀刃划开手臂。
这一次她直接将手臂放在了伸弥月的唇边, “伸弥月!”
浓重的血腥味本能地令伸弥月感到恐惧,哪怕已然意识模糊,他还是转过了脑袋,企图远离那血腥味。
他紧闭双眸,身体的温度趋近冰冷,只有手还在寻求曾经熟悉的温度。
源铃的心脏在疯狂鼓动,忽然将手臂抬起,含住了伤口。
血腥味在口腔中炸开来,搅动源铃的胃部。
她低下头,捧住伸弥月的面庞,将炎阳之血推入他的口中。
没有任何的犹豫,只是为了活下去,追逐于活下去的渴望。
灵魂中尖叫的邪祟逐渐平息,诅咒潜伏,正在走向崩坏的身体终于找到了平衡点。
只可惜的,是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疼痛不再蔓延五脏六腑,伸弥月的意识恢复清醒。
他看见了巫女的脸,那双金红色的眼眸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她的唇角还沾染着血渍,手臂的伤口在缓慢愈合。
伸弥月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短短的时间内甚至还没有与巫女初见时那般健康。
他依旧躺在巫女的怀中,耳边是巫女充满了生命力的心跳声。
每每跳动一起震荡而起的声响,都似乎与他自己的心脏相连接,将他的生命也一起拽起。
那是生命力,是巫女铃蓬勃的生命力。
口腔还残留着血腥味,伸弥月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唇齿相依带来的是生的希望,是他对于活下去的最终渴望。
在此时此刻,巫女与他所追逐的渴望重迭,成为了同一个追逐的愿望。
他伸出双臂揽住了源铃的腰,面容埋藏在她的怀中。
“铃,你会陪伴在我的身边,对吗?”他轻声问道。
沉闷的声音传入源铃耳中,她有一瞬间的思维停止。
灵魂的撕裂已经停止了,潮水般的疲倦涌上脑海。
源铃回拥伸弥月,语气轻而缓慢,带着随风飘荡的柔软, “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源铃会陪在伸弥月的身边,直到伸弥月成为鬼之前。
疲倦席卷两人的神经,在安静的夜里,意识逐渐放缓。
终于,两人在相互依靠之中沉沉睡去,直至第二日的侍从前来查看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吓得尖叫出来。
“铃大人!伸弥月公子!”侍从惊慌地上前为苏醒的两人检查身体。
面对源铃满身的血污,他更是手足无措, “铃大人,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源铃如梦初醒,才发现周围一片狼藉。尤其是自己和伸弥月的身上,已经被大块大块的血覆盖,几乎没有干净的地方。
她的脑袋不自觉有些疼,是灵魂和躯体分离之后的后遗症。
“不要惊慌,已经稳定住了。”源铃安抚侍从说道。
在源铃的安抚下,侍从终于没有那样惊慌了。
伸弥月还在沉睡,只是眉头紧蹙显然受了梦魇。
源铃照常为他输送灵力,却发现没有任何作用,只能用手轻轻抚摸他的额头轻声安抚。
侍从小心翼翼寻找来新的被褥和衣物,源铃则是离开了房间。
待所有狼藉处理完毕,源铃就决定处理昨天晚上趁乱偷取绳结的侍从。
藤原夫人一大早听到了消息后险些吓晕过去,慌忙来到这里,发现伸弥月状态稳定住后总算是控制不住流下来眼泪,倒在源铃的怀中哭成泪人。
她无法理解,命运分明已经向好的方向走了,又为什么要玩弄可怜的长子。
“昨天晚上我受到了邪祟的欺骗,准备前往另一个地方驱魔。只是反应过来的时候回到藤原家,伸弥月的绳结已经偷窃了。”源铃简单交代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为藤原夫人擦去眼泪。
她没有告知藤原夫人真正发生的事情。那欺骗她的不是邪祟,而是受到时空控制的小纸人。
这位感性的夫人在情绪激动时总是婆娑落泪,却很快能够捉住源铃口中的重点。
她的眼眸中露出愤恨, “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侍从偷走了绳结,伸弥月又怎么会被邪祟诅咒灵魂?”
“恩将仇报的东西!他要是不满伸弥月的性格,向我报告,我大可以将他送去别的地方,可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伸弥月!”
藤原夫人说话时,源铃就在一旁思索着诅咒。
邪祟诅咒了伸弥月的灵魂,更是与伸弥月的灵魂融为一体。但这只是让伸弥月的身体快速衰败而已,并不会让他变成鬼,只会成为妖怪。
也就是说,不仅仅是灵魂,能够让伸弥月成为鬼舞辻无惨的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伸弥月已经缓慢苏醒。
他苏醒的第一时间便是寻找源铃,确定她就在身边后,紧蹙的眉头才稍微松开。
上村医师为他今天的身体调配了新的药,熬制好后就让他服下。
这一次的伸弥月一言不发将药喝完。
在喝完之后,源铃翻找出了两颗糖果递给伸弥月, “这一次是两颗。”
伸弥月将两颗糖攥紧在手掌心,玫红色的眼眸望着源铃,里面的情绪已然复杂到源铃无法解读。
“上村医师,我能够安然活下去的,对吧?”他忽然询问上村医师。
上村医师的神色难得沉重,将真实的情况告知伸弥月, “伸弥月公子的身体急转直下,我需要重新配置药物。如果长久喝下去,能够让伸弥月公子的寿命延长至二十岁。”
延长至二十岁,说明伸弥月现在距离死期不远了。
而此时的他,不过十八岁。
“……知道了。”伸弥月这一次难得没有怒骂,看似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两颗糖果被他填入口中,哪怕甜蜜的糖浆在口腔蔓延,也没有让他的脸色缓和。
源铃和上村医师离开了房间,来到庭院上单独谈话。
“上村医师,伸弥月的身体您确定无法……”源铃话只说了一半,相信上村医师也能够明白。
上村医师然,神色也沾染上了哀戚, “在昨晚之前,其实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他的病症我本就有研究,加上铃的祈福,相信只需要一年的时间就可以完全恢复。”
“但昨晚的事情突如其来,我不得不加大药中某一项药材的配比,这样才能够稳定他的身体。”
上村医师对伸弥月的病症颇有研究,每日的药材虽然不变,但是会在细微处维持平衡,以温润的方式缓慢滋养伸弥月的身体。
根据他所说,伸弥月身体内的平衡突然打破,那么为了维持健康,上村医师也必须调整药材的比例,以此让伸弥月的身体再一次平衡。
只不过伸弥月的身体崩坏得太快也太迅速,上村医师再如何努力也只能勉强让他的寿命延长至二十。
思索到这里,上村医师叹息一口气, “倒也不是没有解决目前这个状况的办法。”
源铃双眼一亮, “是什么?”
“缺少了一种很稀少的植物。”上村医师说道, “现在的药虽然能够给伸弥月公子带来健康,但副作用很大,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如果有这一种植物平衡,伸弥月公子的身体不出半年的时间就可以完全恢复。”
“只是这种植物太稀缺,我不得不用其相似药性的药材替代。”
上村医师的话就像是一个重锤砸落在源铃的脑袋上。
她猛然一个激灵,那植物的名字脱口而出, “青色彼岸花?”
上村医师瞪大眼睛, “铃听说过这种植物?”
源铃心情复杂, “嗯,之前游走在外时,听说过这种植物。但我没有见过,所以不知道生长在哪里。”
事情到这里,就已经串联起来了。
药物的副作用,恐怕就是惧怕太阳和紫藤花。
邪祟诅咒了伸弥月的灵魂,药物改造了伸弥月的身体,于是在两者的结合下,伸弥月成为了鬼舞辻无惨。
上村医师的药或许并不能让伸弥月拥有不老不死的躯体,不过是延长他的寿命罢了。但被诅咒的灵魂与躯体相辅相成,于是伸弥月成为了依靠吃人肉活下去的恶鬼。
心情不自觉沉重下来,源铃深吸一口气,朝上村医师微微鞠躬, “寻找到青色彼岸花之前,还请上村医师尽力维持伸弥月的身体健康。”
上村医师赶忙挥手, “不需要这样郑重拜托我,毕竟我本来就是为伸弥月公子前来的。”
两人又简单聊了两句才分开。
源铃怀中略显沉重的心情回到了伸弥月的身边,见他望着庭院里的阳光与鸟雀,便一言不发坐在了他的身边。
那个偷取绳结的侍从已经被藤原夫人处理了。她希望能够和伸弥月说上几句话,却在触及他苍白的面容后不忍打扰,便离开了。
离开之前她用期盼与恳求的目光看向源铃,希望源铃能够做些什么。
源铃朝她微微一笑, “请不用担心,我会陪在伸弥月身边的。”
藤原夫人终于不再落泪,只是神色哀戚离开了。
“铃,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藤原夫人离去后,伸弥月握住了源铃的手。
伸弥月握住她的手臂,玫红色的眼眸锁定源铃的脸,企图从她的笑容中看出点什么。
能够让他的身体不再痛苦的血,还有可以自我痊愈的伤口。
这些都不可能是人会有的特质,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是妖怪。
不,不会是妖怪。如果是妖怪,她便无法为他驱散苦痛。
所以,她到底是什么?
源铃垂眸看着两人相握的双手,沉默良久,说: “我是巫女,仅此而已。”
她与伸弥月的眼眸相望,彼此明明靠得这样近,却无法读懂对方眼中的情绪。
伸弥月眼中的情绪太复杂,也太沉重。那眼眸中的玫红,在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形成阴影,仿佛是糜烂交迭的红色梅花,重重迭迭的光影则是成为了这梅花里的枝丫,同样腐败。
源铃并没有在伸弥月的身边待太久。
她需要前往伊势神宫处理昨天夜里的事情。
而当她离开后,前来拜访的是藤原仲弥月。
“兄长……”仲弥月有些担忧,他就坐在伸弥月的不远处,一个刚刚好的距离。
他们之间的关系始终做不到缓和,就连最好的时候,都是巫女从中做调解。
而今日,伸弥月比往常更加沉默。
并非是性情温和,反而像是到了更加冷漠与阴翳的地步。
他没有力气和从前一样大发脾气,也没有再对侍从们的笨拙斥责。伸弥月更多的是用一双冰冷的眼眸注视自己以外的所有事情。
这样的眼神过分复杂,似乎有怨念,似乎有憎恨,还有惊惧……
情绪过分复杂,仲弥月根本无法仔细思索兄长此时到底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与他面对面的。
“你来做什么?”伸弥月语气冷淡询问道。
只是说一句完整的话而已,伸弥月便感觉到胸腔跳动速度变快,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真是破败不堪的身体,连这一点点的事情完成起来都困难。
仲弥月面露担忧, “我听到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因此心生担忧前来探望兄长。”
弟弟眼眸中的担忧不作假,确实如他所言真心担忧伸弥月的身体。
然而伸弥月却忽然感觉到恶心,对于弟弟的关心,他生出更多的情绪是恶心与惊惧。
看,无论是谁都看得出来他大限将至,连活过二十岁都无法确定。
担忧?到底是但有什么?这样的担忧为什么会存在?
是因为他注定死亡对吗?因为他这个兄长连说话的力气都需要积攒很久是吗?
哥哥长久的安静令仲弥月感到不安,他忐忑之后,才说: “那个胆大的侍从已经处理好了,兄长不用再为他操心。”
“还有兄长的身体……铃的实力强大,此前我从伊势神宫的宫司口中解到她甚至可以让妖怪拥有灵魂。想来如果是铃的话,一定有办法让兄长的身体痊愈的。”
仲弥月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清楚伸弥月的灵魂是受到了邪祟的诅咒才急转直下。因此在得知源铃可以让妖怪拥有灵魂后,便满心以为源铃一定能够解决问题。
可伸弥月比他清楚自己的身体。
诅咒已经与他的灵魂融为一体了,一旦源铃对他的灵魂中的诅咒动手,就相当于在清除他的灵魂。
巫女比任何人都具有怜悯之心,她甚至能够让背负罪孽的妖怪拥有灵魂,又怎么会清除他这个无辜之人的灵魂呢?
是啊,巫女是这样的慈悲,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为平安京里的普通人们守护结界。
可她同样心系他,所以割伤手臂将血喂给自己。
但凭什么呢?
那个可恶的侍从偷走了绳结,让他的灵魂受到诅咒。而在结界内的其他普通人安然无恙。
本该守在他身边的铃却因为其他的邪祟诓骗,为了守护那些人无法及时回到他的身边,回来时只能用血稳定他的身体。
相比起那些背负罪孽的妖怪,他才是那个最需要保护的人不是吗?
而现在,自己的弟弟在什么都不解的情况下大言不惭地前来安慰。
真是……
“恶心啊。”他说道。
仲弥月愣住, “兄长?”
“铃的名字,任何人都可以随意呼唤,对吗?分明什么都不解,就过来自以为是地安慰我,大概是铃让你产生了错觉吧。”伸弥月一字一句说道。
他面无表情,眼眸阴冷瞪视仲弥月, “如果不是那些不知所谓的普通人和妖怪,昨天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对吧?”
“你身为藤原家的继承人,连府内的侍从都管理不好吗?竟然让他可以随意出入我的房间。”
“事到如今,在这里假惺惺地说着什么关心的话语,无非是铃的存在让你觉得我们的关系好到了这个程度而已。”
伸弥月嗤笑一声,对自己的弟弟无半点怜惜的情绪,更是半点不在意对方那蓦然苍白的面色。
他的眉头轻轻蹙起,用袖子遮挡自己的面部,只露出一双满是厌恶的眼眸, “不要再自讨没趣,仲弥月。你既然已经是藤原家的继承人,就不要指望从我这里获得什么好的待遇。”
“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什么和平相处的可能。”
仲弥月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呆愣愣坐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兄长,根本没有想过原来在自己的兄长眼中,自己已然不具备与他和平共处的权利。
不,不是没有想过,而是从未细思过。
他是藤原家的继承人,是拥有健康身体的人。而兄长不是,他既没有继承人的身份,更是没有健康的躯体,甚至到现在连活下去的可能都微弱。
因此,他的所有关心在兄长的眼中,都是不谙世事的自以为是罢了。
心中的情绪翻滚,藤原仲弥月企图说些什么,在触碰到兄长厌恶的眼神后,终究什么也没说地想要离开。
然而在离开之前,他又听见了兄长的声音。
“铃是我的巫女,她的名字你没有必要呼唤。”
仲弥月猛然握紧拳头,回头看向兄长时,见到的是一双扭曲而偏执的眼眸。
那双玫红色的眼眸似红海,翻滚着可怕的浪。
伸弥月字字清晰对弟弟说: “将你那些肮脏的心思收起来,铃只会是我的巫女,也只能是我的巫女。”
目送弟弟狼狈离去的身影,伸弥月收回自己的视线。
铃,真是方便称呼的名字啊。
无论是谁,她都会将名字说出来,所有人都可以随意称呼她。
但,那些人又有什么资格呢?
伸弥月忽然诞生了一种极致的恐惧。
恐惧里掺杂了他众多的念想,包括对死亡的恐惧,也包括对巫女即将离去的恐惧。
两者是一模一样的,伸弥月根本无法分清楚哪一方会让自己感到痛苦,更是无力挣扎只能眼睁睁看着两种结果不断向自己靠近。
死亡会靠近他,一旦他死去,巫女也只能够离去。
到那个时候,她的身边会出现什么人呢?可能会是仲弥月,可能会是其他人,但最不可能是他的这个在床榻上茍延残喘的垂死之人!
真是该死啊,真是该死啊!
那些享受着巫女庇护的普通人现在安然无恙,那些背负罪孽的妖怪拥有灵魂后还能够享受轮回,就连那个偷取绳结的侍从即将死去前都是一具健康的身体!
而他这个被病痛折磨多年的人,只能眼睁睁在病榻上看着死亡的阴影爬上眉梢,徒劳地看着拥有不死躯体的巫女离开自己!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绝对要活下去!
不会容忍的,绝对不会容忍她离去的!
任何可能夺走她的都不允许,任何企图将他生命带走的都不允许!
抓住她,就等同于抓住了生命!
“伸弥月!”
温热的手覆盖上了伸弥月的手背,源铃轻轻拍打伸弥月的后背,让他急促的呼吸平缓。
伸弥月抬眸,注视着刚刚从伊势神宫回来的巫女。
那双金红色的眼眸依旧耀眼如高挂天空的太阳,闪烁的光晕似乎照耀在了他的身上,驱散了此前所有的寒冷。
他缓缓拥抱住她,无形中拽住了所有能够拽住的事物。
是啊,必须活下去,才能够让她停留在身边。
————————
鬼舞辻无惨的扭曲厨诞生历史完成
他性格本来就很扭曲恶劣,再加上那么多事情一刺激,成功量变引起质变成为扭曲厨。
再加上是傲慢不得了自我为中心的性格,所以就会变成以下的情况:
源铃帮助他人
鬼舞辻无惨:什么废物还要铃亲自动手,杀了
源铃杀害他人(并不存在这种情况)
鬼舞辻无惨:死在铃手里是废物的荣幸,难道谁都能够让铃动手吗(意思是除了他鬼舞辻无惨其他人没有这个殊荣因为他是特别的)
其他人说源铃坏话
鬼舞辻无惨:你也配!杀了!
其他人夸赞源铃
鬼舞辻无惨:你说的没错,但你没资格夸,所以也给我去死。
——
下一章伸弥月就变成鬼啦,也很快要离开平安时期。算了一下,大概鬼灭世界结束还有十到十五章,或许会短或许会长,我尽量控制一下节奏吧!
——
第85章
第 85 章
今日的清晨格外安静,源铃站在树下,已经看不见从前叽喳的鸟雀了。
往日里清晨灿烂的阳光被厚重的云朵遮蔽,令整个天空昏暗无比,地面上更是没有丝毫的光线。
快要下雨了。
上村医师将今日的药煎好之后,把碗递给了伸弥月。
伸弥月没有立刻喝,只是凑到了自己的鼻尖处轻轻闻嗅。
苦涩地药味弥漫,令他下意识生出了厌恶。
源铃回到伸弥月的身边,见他没有喝药也不说话,只是拿出了金红色的绳子制作绳结。
两种鲜明颜色的绳子穿梭在白皙的指尖,细细碎碎的声响在安静的环境中很是明显。
伸弥月终于皱着眉头将药喝了下去。长久以来的苦涩并不能让他习惯,反而更加厌恶这一股味道,甚至让胃部翻江倒海,额头渗出冷汗。
上村医师接过空碗,笑容还是那样的亲和。
“这样喝下去,也没有什么用。”伸弥月说道。
源铃已经制作好了绳结,拿出绳子,将绳结佩戴在了伸弥月的手腕上。
她的心间始终徘徊着不祥的预感,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
因此这一次的绳结不是为了保护伸弥月,而是为了保护其他人。
身体在日益加重的时空重压下越来越疲惫了,源铃不敢确定自己能否第一时间救下死在恶鬼手中的第一人,只能从伸弥月这里做下防范措施。
在服药之后,上村医师将药材与工具收拾好后,说了一件事情。
“我将要离开前去寻找一味很重要的药材。”上村医师说道。
源铃抬眸,清楚上村医师说的药材是青色彼岸花。
但源铃并不抱有希望。鬼舞辻无惨寻找了千年的时间都没有寻找。,且不清楚这一种植物的生长条件,更不知晓具体样子,想要找到谈何容易。
“去多久?”伸弥月冷声询问。
上村医师面露难色,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这一种植物实在太难寻找,就连我的老师也没有见过。”
“没有见过的药材就要去寻找吗?”伸弥月冷笑,眼眸内泛起冷色。
他不再说什么,源铃则是和上村医师一起离开房间。
“上村医师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源铃问。
上村医师思索一会,回答说: “这几日就要提上日程,至于伸弥月公子的药,我会将处方交给你。铃,这段时间伸弥月公子就拜托你了。”
源铃曾经见过上村医师的处方,也笼统学习过这些药材的药性。
“……如果,没有找到呢?”源铃轻声问道。
上村医师面露肯定, “那我就会回来。毕竟伸弥月公子的身体更重要一些,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重新配置药材的比例。”
在经过简单的商量之后,上村医师要远行寻找青色彼岸花的事情就敲定下来。
源铃将一个绳结交给上村医师,并且嘱咐他必须随身携带。
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伸弥月成为恶鬼是注定且无法改变的历史。源铃不确定在没有她干预的历史中上村医师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但她不想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无辜人受到伤害。
她目光严肃看着上村医师,说: “请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并且随身携带紫藤花。”
上村医师不明所以,但见源铃神情严肃,他便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中, “是。”
与上村医师道别后,源铃回到了伸弥月的身边。
天空风雨欲来,吹拂而过的风拍打在屏风上,不断发出沉闷的声响。
伸弥月的身体情况远不如前,更容易感觉到疲惫,灵力更是失去了作用。
源铃能做的只是坐在他的身边,思考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命运已经注定了,她能够做什么?
尽自己所能,保护所能保护的任何人。
“铃,那个药我还需要吃多久?”伸弥月突然询问道。
青年面色苍白,隐藏在房间的阴影处,只有一双眼眸是微微发亮的。
源铃将一杯热茶递给他, “不清楚,但你总会活下去的。”
手被青年握住了。
很冰凉的触感,手指更是没有任何的血色,似乎世间任何关于生命色彩都与这苍白的颜色毫无关系。
伸弥月只是简单地握住了巫女的说,对比着两人的肤色。
相比起他,巫女肌肤所呈现的白是不同的。那是一种柔软的,温暖的,是只有晴空下飘扬云朵才会有的白色。
她的色彩总是这般鲜明,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也是鲜亮如同屏风里的花卉,似乎轻轻一吹就能够感受到那蓬勃而发的生命力。
与他是不同的。这样蓬勃的生命力,与他这个久病缠身即将被死亡覆盖的人是不同的。
可越是如此,伸弥月就越是想要抓住。
指尖收紧,直到将巫女的手完全包裹。
“铃,你会陪伴在我的身边,对吧?”他问。
这是伸弥月每天都会询问的问题,而源铃给出的答案始终如一。
只是今日的源铃却在之后多说了一句话。
“伸弥月,我会陪伴在你的身边,直至你作为人类的生命走到尽头。”源铃说道。
她说出这句话时,目光炯炯,双眉紧蹙。
伸弥月抬头,撞入巫女的眼眸中,看见了属于自己苍白的身影。
他并没与思考太多这句话的深意,只是认为巫女并不会离去。
于是他抬起了巫女手中的茶杯,将里面的热茶缓慢抿入口腔。
在之后的他便陷入了疲态,很快就没有多少精神。
他拿出了和歌,让源铃为他念出其中的几首。而源铃也如他所愿,将他标注出来的和歌念出来。
轻柔的歌谣伴随风吹屏风的响动唱出,终于将伸弥月送入梦乡。
源铃前往了伊势神宫。
大概是前一段时间的驱魔耗费了太多精力,年岁已经到达,因此宫司的生命没有多久便走向了尽头。
源铃在宫司闭上双眼的时候送上了祈福,将她的灵魂送往桃源乡。
也正是那个时候,系统提示源铃的信念与救济都达到了三十万。
源铃依旧感觉不够。
天空中已然下起了牛毛细雨,冰凉的触感雨滴利落在面颊上泛起了凉意。
已经继承伊势神宫成为新一任宫司的珠月似乎在短短的时间内长大了。
她换上了千鹤襦袢,眉间的英气沉浸下来,蜕变成为了更加沉着的色彩。
“铃,藤原家的那位公子如果死去了,你的命运会如何?”
站在源铃的身边,珠月看着她问道。
源铃沉默良久,回答: “他不会死,只是以另一种身份活下去而已。”
珠月没有听明白源铃这一番话的意思, “你是指灵魂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源铃说。
她将这段时间制作出来的所有绳结交给珠月, “请将这些绳结派发下去。这一段时间我会守在伸弥月的身边不再离去,这些绳结能够确保你们的平安。”
源铃的神情过于严肃,珠月的心下微沉, “铃,你想要做什么?还是藤原伸弥月发生了什么?”
源铃的灵力强盛,甚至可以让妖怪拥有灵魂,因此珠月从不担心她会出什么事情。
可是源铃最近这几日的表现太奇怪了,就算是珠月也不得不注意。
尤其是在藤原家的公子身上,珠月无比担忧这个能够与源铃命运相互绑定的人会出现问题。
源铃没有正面回答珠月。
随着时间的推进,源铃感觉到已经发现这具躯体已经再也无法承受众乐了。
仅仅是一次,这具身体就会破碎。而那个时候,也是她离开平安时期的时候。
“珠月,还记得我说过的理想吗?”
珠月微愣, “什么?”
“我说,我希望妖怪们也能够拥有转世的资格,能够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赎罪。”
珠月当然记得。她缓慢瞪大眼睛, “铃,你要怎么做?”
“这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也知道你有这个实力,但这段时间藤原伸弥月的身体大不如前,你不如等一等呢?”
她情绪激动时,甚至抓住了源铃的手, “铃,让妖怪们拥有灵魂你已经做到了,且人世间妖怪这样多,你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行!还有那些邪祟与怨灵!不仅如此,还有那些徘徊在人世间的灵魂呢?”
“铃,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
珠月的心脏狂跳,只觉得对方的眼神很温柔。
但这样的温柔中又掺杂了太多情绪。那是已经对离去与死亡的释怀之后,放下一切的温柔。
源铃面带微笑望着珠月,看出了她这样激动情绪下的担忧。
她对珠月说: “珠月,我并没有多少时间。”
珠月忍不住怒骂, “胡说什么啊,你这样实力的巫女,只会活得比任何人都要长久!”
“并不是这样的,珠月。”源铃轻声说, “我没有多少时间,我的躯体即将与灵魂分离。”
“在最后一刻,我想要这样做。”
躯体与灵魂分离意味着什么?
仅仅是字面意义上来说,便是死亡。
可珠月知道不仅仅如此。
她松开抓住源铃的那只手,面色苍白, “但你的灵魂也会受损吧?”
灵魂是否会受损,源铃并不清楚。
虽然如今的她不用担心时空重压会再一次撕裂她的灵魂,但在这个世界的任务结束之后,还会有神明前来带走她的灵魂。
或许那个时候等待她的就不是灵魂损坏,而是被神隐了。
不过,这些事情都无所谓了。
已经早就决定好的事情,又怎么能因为这些事情放弃呢?从一开始,源铃就已经决定为了理想贡献自己的所有了,包括灵魂。
因此她只是摸了摸珠月的脑袋, “或许吧,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的。”
珠月面色骤变,猛然将源铃的手拍掉, “这都不重要的话,那到底什么才重要!”
见源铃还是一脸笑容灿烂的样子,珠月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劝说,对方都不会改变主意。
莫名的委屈浮上心头,珠月干脆背过身去不理会她了。
源铃轻轻拍打她的肩膀, “珠月?”
珠月没理她,就是不说话。
得不到珠月的回应,源铃只好微微叹气,离开了伊势神宫。
天空中降落的雨越来越大,源铃买了一把伞撑起来,听见头顶上啪嗒啪嗒的雨声。
回到藤原家,源铃首先和藤原仲弥月撞见了。
“铃……”他勉强撑起一个笑容。
源铃眨眨眼,朝他扬起了一个与从前别无二致的灿烂笑容, “嗯!上午好,仲弥月!”
巫女的笑容似乎破晓的晨光,穿过了厚重的云层,就这样倾泻而下。
仲弥月凝望源铃,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之后,他忽然说: “铃,如果可以的话……”
“请,请离开藤原家吧。”
很突兀的话,源铃的笑容在此时变得空白。
担忧源铃误会,仲弥月慌乱解释说: “兄长似乎相较于从前更加偏执了些,而且对你的心情,似乎……”
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此时的心情。
伸弥月的身体远不如此前,性格虽然安静了不少,但比以往更加阴翳,只有在源铃的面前他还愿意维持温和的模样。
而每当巫女离去,他便会毫不留情地将那些有可能打扰到他的人驱赶。
就在今日时,他还看见从兄长房间里出来的侍从。
那侍从的手中正是好几只已然死去的鸟雀。
他询问伸弥月关于鸟雀的事情,而兄长不过是扯开一抹冷笑。
“几只聒噪的鸟雀罢了,引起了铃太多的注意力,死亡便是它们最终的归宿。”
那样毫不在意甚至理所当然的傲慢笑容,至今为止仲弥月也觉得遍体发寒。
他不敢想象,如果兄长真的病逝,是否会不惜一切代价也将源铃带走。
“铃,并非是我有意挑唆,只是兄长今日确实……”
仲弥月所接受的教育到底无法说出对兄长不利的话语。
可是源铃却敏锐地察觉出了什么。
她笑了笑, “嗯,我知道了。”
“仲弥月,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她对仲弥月说道。
“是!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尽全力去做的!”仲弥月说。
源铃将一个御守拿出来,交给了仲弥月, “请你等下去。”
御守放在掌心中,仲弥月面露迷茫, “等下去?铃,我需要等待什么吗?”
藤原家,因为出现了鬼舞辻无惨而遭受诅咒,不得不为了这延续了千年的罪孽背负惨痛的代价。
源铃想要保护他们,想要将这一份人类的意识传承下去。
“仲弥月,我即将离开这里,前往你们的未来。无论如何,请你告知藤原家的其他人,让他们抱着希望等待下去。迟早有一天,火焰会焚烧所有的罪孽。”
将话说完,源铃对他展开了明媚而耀眼的微笑, “拜托了。”
仲弥月沉默着,最后点头。
庭院外的雨还在从天空中倾倒下来。
没有过多久,上村医师就前来与源铃道别,称即将远去寻找青色彼岸花,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回往平安京。
源铃看见了上村医师有些苍白的面色,立刻明白了什么。
“我知道了,请注意安全。”源铃说道。
上村医师眼神复杂,欲言又止。尽管他只是一位医师,却比任何人都要通透,所见所望太多东西。
所以他没有对源铃多说什么,便离去了。走之前,他将绳结收好,确定不会因为不小心而掉落。
接连好几天的阴雨天之后,源铃踩着已经被雨水湿润的长廊来到了伸弥月的房间。
可那从前总是卧病在床的人已经不见了,唯有那个金红色绳结躺在被褥上。
耳边的依旧是大雨哗啦的声音,可是又多出了似有似无的腥味。
源铃心头一紧,知道已经到时候了。
“啪嗒!”
她回头望去,入目的是一片沾染了血色的白色狩衣。
肤色苍白的青年站在她的身后,面带病榻时不曾出现的笑容。
庭院外的雨始终在下,房间内没有任何的灯光。
青年向源铃伸出手,语气轻柔, “铃,到我的身边来。”
面对伸弥月,源铃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查看断裂的绳结。
不是被割断的,反而像是挣扎时绷断的。
也就是说,这个绳结已经对伸弥月起作用了。里面的血和灵力影响到了他,甚至给他带来了一定的伤害。
见源铃站在原地许久未有动作,伸弥月向前一步。那隐藏在阴影处的面容终于完全呈现。
从前玫红色的眼眸已然被血色覆盖,代表着非人类的兽型瞳孔内翻涌是的森冷的寒光。
他又说了一遍,语气已然温柔, “铃,请到我的身边来。”
源铃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眸色冰冷, “你向无辜之人动手了,对吗?”
伸弥月收回了手,笑容淡去, “铃,你不该向我询问这些事情。”
“你应该为我感到喜悦,铃。”他向源铃展示自己的手臂, “你看,这只手不再是从前那举起茶杯都感到费劲的手了。”
“躺在病榻上,只是沉重一点的东西就会感觉到吃力。与你多说一句话,便会呼吸急促。”
“铃,你应该为我感到喜悦。”他有一次扬起微笑, “你陪伴在我的身边,最想要看到的难道不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源铃的问题,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源铃不再多花,从系统包裹中取出神乐铃,就要对伸弥月打出炎阳式。
只是那神乐铃刚刚取出,眼前的人却用极快的速度打去神乐铃,之后抓住她的手往下压去!
“叮铃铃!”
神乐铃跌落在不远处,敲响的铃铛在喧闹的雨声融为一体。
绳结早已经被甩开到了远处,跌落在房间的角落内。
源铃被摁倒在地,右手被伸弥月压制,只有左手撑住自己的身子稳定身形。
青年靠近他,恶鬼的冰冷的气息靠近。
“铃,你要因为其他无所谓的人对我动手,对吗?”伸弥月问。
哪怕脱口而出的是疑问,但伸弥月已然清楚源铃的打算,否则不会打掉神乐铃。
源铃一言不发,直视伸弥月的眼睛。
随着伸弥月的靠近,源铃将身子往后倒去。
可青年不会让她有离开的机会,只是用另一只手托住了源铃的背部。
他的手很冰冷,那是没有任何生命温度的冰冷,从背部的脊椎爬上后脑勺,源铃只觉得刺骨。
“你不该如此,铃。”伸弥月将两人的距离拉进,直到彼此的气息交融在一起。
伸弥月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太阳才会拥有的温暖。
那蓬勃的生命力从指尖传递而来,带动着心脏的跳动一起融入血肉。
这是铃,是属于伸弥月的巫女,是必须陪伴在伸弥月身边的巫女。
企图杀死上村医师的那一日没有成功,那个庸医在巫女的庇护中活了下来。但他也逃走了,走之前甚至想要让巫女一同离去。
但巫女没有离去,伸弥月确信,巫女一定是明白了医师的暗示。
甚至于他的弟弟都在暗示巫女,企图让她离开。
但是巫女并没有离开,而是选择继续留下来。
看啊,这是铃,是伸弥月的铃。
无所谓那些烦人聒噪的鸟雀,那些卑贱的普通人,还有那些背负罪孽的妖怪。
铃会陪伴在他的身边,直至生命的尽头。
所以,她不该如此,为了无所谓的人向他动手。
他们终于靠近了彼此,胸腔内跳动的心脏发出齐声的震鸣。
源铃企图将自己的右手从伸弥月手中挣脱出来,可是那巨大的力道并非是她轻易可以挣扎的。
愈发疲惫的身体并没有多少力气让源铃可以徒手挣脱鬼之始祖的压制,反而让伸弥月察觉出了源铃的抗拒。
“为什么呢?”伸弥月的所有愉悦淡去,只有对源铃这般抵触挣扎的疑惑。
正如他疑惑为什么源铃会为了普通人向他动手,也在疑惑为什么从前总是纵容他靠近的巫女会对他生出抗拒。
“这是不应该的,铃。”
“你拥有这样不会死亡的躯体,而我现在亦是如此。尽管从前的我们不同,但如今的我们是相同的存在。”
受伤了就自我治愈,不需要担心病痛的折磨,而代价仅仅是普通人类的血肉罢了。
源铃终于愿意开口说话。
哪怕两人已然拥抱在,气息交融,可她依旧面露愤恨,对伸弥月的言论嘲讽冷笑, “不,我和现在的你并不一样。”
“我会为了伸弥月的健康而感到喜悦,但唯独不会为一个吃人恶鬼的健康而喜悦。”
“你在感到愤怒吗?因为我为了其他事物向你动手?”
金红色的眼眸中第一次没有了温暖的光,而是带着一种愤怒的冷意。
“我说过,我只会陪伴在人类的伸弥月身边。而吃人的恶鬼,从来都不是我的选择!”
一字一句似乎尖锐的箭矢,毫不留情向伸弥月的心脏挥砍而去!
那随之而来的怒火将伸弥月的愤怒点燃,可依旧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了什么。
只不过是巫女那对任何生灵的怜悯之心作祟,是其余无关紧要之人的干扰。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铃,我会让你知道的。”伸弥月面带冷意道出自己的想法。
然而等待他的并不是巫女从前的温柔,而是那耀眼夺目的眼眸内闪烁的光。
刀刃泛起的寒光在闪过,腥红的血从源铃的手臂落下,而她毫不犹豫地将沾染炎阳之血的刀刃挥砍向伸弥月的脖子!
灼烧的疼痛感令伸弥月脸色大变,带他松开源铃往后退时,鲜血已经灼烧了他大半的皮肤。
他忍受着被鲜血沾染皮肤所传来的疼痛,惊惧瞪视源铃手中的刀, “铃!”
“很惊讶吗?明明从前喝过我的血,如今竟然会因为我的血而感到恐惧。”源铃语气平缓,将地上的神乐铃拾起。
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金色的铃铛上,散发出微弱的光。
将神乐铃对准了伸弥月的方向,源铃做出了炎阳式的动作, “我的血能够保护人类,自然能够杀死恶鬼。”
“炎阳式·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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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早上醒来写,结果睁开眼睛后脑壳子嗡嗡痛,手也嗡嗡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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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 86 章
耀眼的箭矢穿透黑暗,撕破重重雨幕直指恶鬼的心脏。
可是不过眨眼的功夫,恶鬼便钻入黑夜之中,逃走的声响不出多久便被喧闹的雨声覆盖。
豆大的雨滴砸落在头顶,顺着额头的弧度往下滑落滴入眼睛里,又从眼角流出。
讨伐恶鬼的行动已经在平安京内开展,可是以人类之躯根本无法和恶鬼抗衡。
阴阳师和巫女们连寻找恶鬼的踪迹都难,何况是对他造成伤害。
接连的阴雨天气加大了寻找的难度,大家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一位巫女的身上。
“铃!”
珠月稳住了源铃踉跄的身体,看着她在雨水下苍白的面色,担忧的情绪流露于色, “你的身体情况……”
源铃摇头,示意珠月自己并不大碍。
她望着伸弥月又一次逃跑的方向,面容沉静而严肃。
伸弥月想要将她带走,以及将平安京内的所有神道人员杀死。如果不是提前拜托珠月将绳结送出去,很可能现在平安京内已经横尸遍野了。
现在伸弥月还没有开始让其他人通过他的血液成为鬼,又因为阴雨连连令众人无法发现他惧怕阳光的特点,所以现如今能够伤害他的只有神道人员。
伸弥月好不容易能够活下去,又怎么会容忍有能够伤害他的人存在呢?
大雨还在下,冰冷的雨水早已经将所有人的衣物打湿,狼狈不堪。
疲惫的神色爬上每个人的眉间,可没有人提出退出。
源铃再一次压制下身体不断涌现的疲惫,深吸一口气,驱动小纸人拿着绳结在平安京内设下阵法。
绳结不够了,那就让小纸人沾染上自己的鲜血,也能够起到替代的作用。
看着鲜血不断从源铃的手臂流出,又被她没有任何疼痛般地挥霍,珠月的嘴张了张,可所有的话语到了喉间都戛然而止。
源铃的身体不惧死亡,因此并不需要担忧失血过多。
但是这样反复对着手臂划开肌肤汲取血液,真的不会疼痛吗?
反反复复,一旦有愈合的趋势,便又是一刀。血肉已经翻开来,交错纵横的伤口如同树干。旧的伤口还未愈合,很快又添置上新的伤痕。
如果不是雨水的冲刷,恐怕谁也看不见血水下狰狞的伤口。
“这一处的结界已经设好,所有人都已经被纸人保护起来了。”源铃说道。
见珠月望着她不说话,源铃下意识朝她扬起一个温柔且安抚性质的微笑, “珠月,没关系,我不会让平安京内任何人死亡受伤的!”
那你呢?因为躯体不惧死亡,因此肆无忌惮挥霍吗?
珠月的心脏在吶喊,可张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源铃拍了拍她的脑袋, “好了,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说完,源铃就利落转身向另一个地方跑去。
众人紧随其后。
森敏郎见珠月久久不动,将她拉着一起往前跑。
“不要停下里,这是铃要做的事情。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改变的。”奔跑着,森敏郎说道。
珠月往前看去,只能够看见少年被雨水打湿的侧脸。
那从面颊落下的水珠,根本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无数的白色小纸人飞向四处,停留在源铃所经过的每一个角落。
设下阵法不仅是为了保护平安京中的普通人,更是为了接下来的事情做准备。
来到平安时期之前,在彼岸行走时就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了。
千年来因为仿徨而徘徊的灵魂,背负罪孽的恶鬼,还有持续了千年的为了杀灭恶鬼贡献生命的剑士们。
所到之处,所望之处,万物众生之苦痛,皆由此安抚。
雪白色小纸人融入了雨幕中,带着炎阳之血在填满平安京后,便朝着结界外出发。
数不清送出去了多少的小纸人,源铃的所感觉到的疲惫感愈发严重,甚至拿着神乐铃的手都在颤抖。
而眼前也终于不再是雨幕,出现了一抹带着血色的白色身影。
恶鬼站在她的面前,因为她身后的神道人员面色冷凝。
可是当他的视线望向源铃时,那冷凝又换上了独特的温柔。
血腥味在雨水的冲刷下已经淡去,可是那眼眸内草芥生命的傲慢已然将他与众人分隔,成为了吃人的恶鬼。
源铃无比清楚,这样的温柔并非是出于怜惜,而是一种更加傲慢且理所当然的情感。
他眼眸中的情绪太多,深邃粘稠宛如沼泽般,将所有的爱,念,欲都杂糅在里面,汇聚成为了独特的身为由人类向恶鬼过度的情感。
哪怕这样的情感是恶鬼展示出来的属于人类的情感,但终究不再是人类了。
“铃,这是最后一次的警告,到我的身边来。那些人类,并不具备站在你身边的资格。”他说道。
源铃扯开嘴角,对着伸弥月露出冷笑。
她甚少露出这样不具备任何温度的笑容,为数不多的几次,只有在面对恶鬼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
“无论这个问题多少次,我都是一样的回答。”
将神乐铃对准伸弥月……不,应该说是恶鬼。
“我只会陪伴在身为人类的伸弥月身边,而吃人的恶鬼从来都不是我的选择!”
从未忘记自己要做的事情,这是源铃心中的信念。
从战国时期开始到如今,源铃已经数不清走过多少年了,或许回到大正后还需要再走过许多年。
但从头到尾,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最终目的都只有一个——杀死鬼舞辻无惨!
历史无法改变,那就将所有的命运扣在一起,在终点处送上最致命的一击!
阴阳师与巫女们已然向恶鬼攻去,可恶鬼依旧徘徊。
他始终无法理解巫女那过度的慈悲心,更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巫女可以为妖怪造出灵魂却唯独不愿意理解他。
同样是为了活下去而已,为了活下去而食用几个微不足道的人类,这不过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是相同的,拥有不死身躯的存在,并且早已约定陪伴在左右,为什么此时兵戎相见呢?
看着巫女的身影逐渐淹没在人群中,始终高举神乐铃一言不发,伸弥月忽然产生了极度的惊惧。
那样的眼神,太奇怪了。
巫女注视他的眼神,过分奇怪了。
她像是在注视伸弥月,又不是在注视伸弥月,而是透过他遥望向灵魂,看向一个与她相识更加久远的灵魂,似乎在伸弥月之前,巫女就已经认识了伸弥月的另一个灵魂。
那样的眼神中不仅仅存在憎恶。憎恶仅仅是她的情绪之一。
慈悲,怜悯,悲伤,坚毅……
这些都是她因为伸弥月诞生的情绪。
伸弥月的笑容淡去,只觉得这些不断冲到自己面前的阴阳师与巫女们碍眼无比。
可他无法杀死这群废物。每当他朝着这群废物们下手,绳结迸发出来的结界就会抵挡住所有的攻击,令他不得不躲避起来。
只有巫女的术式能够真正地伤害他,而其余的神道人员们顶多将他的皮肉削去。
并非没有实力强大一点的人,伊势神宫的宫司珠月的一次破魔箭可以短暂抑制他的痊愈速度。
但也只是意志而已,没有太阳的力量,终究是纸老虎而已,轻易就可以击碎。
要将铃带走。这是伸弥月现在唯一想要做的。
既然巫女不愿意让他杀死这群废物,那就放弃。
无所谓巫女那奇怪的慈悲心,只要将她带走,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就足够了。
长久的时间总是会消磨去隔阂,只要她愿意留在身边,那么一切问题都可以暂时搁置。
距离巫女越来越近,可是心中的悸动越来越深。
巫女已经完全隐入人群,只有在雨夜中的金红色眼眸在闪耀着,哪怕是在黑夜也熠熠生辉。
磅礴的大雨掩盖了四周的声音,只有靠近了,才能够听清楚铃铛的响动。
终于,伸弥月靠近了巫女,看清楚她此时的动作。
她高举手中的神乐铃,抬头望着金色的铃铛,任由雨水拍打在面颊上,又落入胸膛。
“叮铃铃!”
狂风吹起了雨滴,卷席而上的血腥味弥漫。
伸弥月嗅到了巫女身上的腥味,也看见了她手臂上交错纵横还未痊愈的伤口。
“铃!”珠月突然迸发出无比惊惧的尖叫声, “快停下!快停下啊!”
身为巫女的珠月看见了,看见在躯体内摇曳的灵魂,正在因为灵力的快速消耗而加快脱离躯体的速度。
可源铃不为所动,依旧将目光紧紧锁定神乐铃。
与此同时,系统看着宿主个人属性面板上正在飞速增长的信念与救济,焦急地疯狂戳运算程序。
可无论它怎么动,运算程序就和死了般没有任何的声响。它甚至想要再一次使用特权保护宿主的灵魂,可这一次它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强制关进了小黑屋。
所有事情已然做好了准备,源铃终于将视线从神乐铃中移开,看向了伸弥月。
两者之间的距离并不遥远,但也不相近。不过这样短短时间的停留,他便又被阴阳师与巫女们逼退。
没有时间了,必须要这么做了。
那就……放手去做!
她不再去关注其他的事情,专心加大灵力的输出,而众乐也在疯狂酝酿。
穿透雨幕的,是珠月的呼唤。
说起来,珠月和多叶很相似呢。
似乎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有着相似的灵魂与意志,都在冥冥之中为她指引方向。
那么接下来,她就要和信子见面了。
源铃微微一笑,不再去细思。
“众乐·轮回式!”
瞬间,耀眼的光辉从神乐铃爆发而出!
金色的箭矢从神乐铃射出,直冲向乌云密布的高空,穿透厚重的云层指向天空!
在短暂的寂静之后,雨幕散去,乌云染上璀璨的金黄色!
众人不敢置信抬头仰望天空,只见云朵翻涌,露出皎洁的明月,那银色的月光与金色的光芒交相辉映。
光辉杂糅凝聚,最后形成了细碎的光屑,从翻涌的云朵降落,仿佛冬日的霜雪缓慢降落,洒向目光所及每一寸角落!
伸弥月的惊惧在此刻抵达巅峰,那本能的对于死亡的恐惧令他不得不退后逃离。
可是在发现巫女的身影软倒在地时,又生生止住了脚步,想要伸手去触碰,却在又一次的箭矢下缩回了手。
无法带走的,哪怕是死亡,也无法带走她。
终于将这个认知刻印在脑海中,伸弥月的往后倒退一步,之后在光屑还未抵达地面之前快速离去了。
愤怒与怨恨加剧了那扭曲的情感,面对众人的追杀,他不再停留。
铃,你不该如此对待我。
你不该因为他人而这般对待我。
更不应该,擅自放弃生命,用死亡对待我。
“叮铃铃!”
再也无法支撑,神乐铃坠入地面,从手中脱离。
源铃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在珠月的呼唤声中倒在地上。
意识已经模糊了,潮水般的疲惫感将她的所有感官淹没,只剩下一片安静。
天空中降下的光屑终于抵达地面,融入了土地里,所带来的温暖驱散所有因为雨水而沾染的寒冷。
众生万物之苦痛,皆由此安抚。
背负罪孽死亡便消散的妖怪们,将用灵魂的姿态赎罪,直到拥有轮回。
因人世间苦痛而仿徨哭泣的灵魂,便在此刻伤痛填平,前往安息之地。
被恶鬼们剥夺生命的人类,灵魂会得到安宁。
还有从此刻开始,为了杀灭恶鬼而贡献出生命的剑士的灵魂,不再担忧罪孽的延续,意志的火焰将会熊熊燃烧,直至千年之后将所有罪孽送入地狱。
源铃感觉到了,自己的灵魂已经与躯体分离。
神乐铃破碎了,又在璀璨的光屑下恢复原状,成为了源铃最开始见到的样子。
那是由信子交到她手中的模样。
是了,还有命运最后的一环。
她的灵魂在空中凝聚,看见自己破碎的躯体化成了光屑,与周围的光点一起融入地面。
眼前的一切在扭转,灵魂跨越了千年的时空,与那迷路在鸟居下的少女见面。
她是这样的年轻,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站在鸟居之下看见突然出现的源铃惊讶地瞪大双眸。
“你是谁?”信子问。
源铃遥望少女,面容缓慢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此时天光破晓,金色的朝霞倾泻而下,与那金红色的眼眸交相辉映,驱散所有的阴霾与寒冷。
熠熠生辉,宛如神只。
“我是铃,你可以呼唤我铃。”源铃说道。
信子的面颊已经泛起红晕, “我,我的名字是信子!”
“嗯,信子。”源铃呼唤起她的名字。
神乐铃摇曳着,为朝霞送上了高天原的神曲。
她对信子说: “接下来,就拜托你了,信子。”
信子愣住, “什么?我,我要做什么?你又要去哪里?”
“请你留下来可以吗?我也想要成为像你这样的巫女,我要怎么做?”
她上前几步,想要拉住源铃,可伸出手后才发现,这不过是跨域了千年的虚影。
巫女抬手抚摸她的长发,明明无法触碰,可信子就是感觉到了,那犹如在拨弄的溪流的温柔,又似微风拂过绸缎的欣慰。
“信子,你就是巫女。拜托你了,请一定要等待下去,等待铃到来的。”
“我们会相遇的,在千年之后,一定会相遇的。”
那个相遇的时间,是源铃的过去,是信子的未来。
无论如何,能够相遇真是太好了。
命运最后的一环扣上了,与源铃截然相反的时间正在往前行走,而源铃则是站在历史的起点看着命运向前走去,走向她的过去。
时空无法撕裂她的灵魂,于是只能拖延她的脚步,将她困在虚构的时空中不断往前摸索寻找出口。
时间的长河在她的身边流淌,源铃看见了很多人。
看见缘一在鬼杀队内教导鬼杀队的成员们呼吸法,看见了继国岩胜跟随缘一一起加入了鬼杀队。
珠世在得知她离去的消息后大受打击,在鬼杀队待了一段时间后就离去了。而双子之间的矛盾也在日积月累中爆发。
最终,岩胜成为了黑死牟,由于无法触碰金红色的御守,他将御守放入了盒子内百年不见天日。
在几十年之后,垂垂老矣的缘一寻找到成为鬼的兄长,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也在企图唤醒沉睡在兄长体内的属于人类的灵魂。
意志在传承,由一个人的火苗开始,汇聚成火焰传承下去。那不惧死亡的生命在愤怒地咆哮,不断向前推进,直至大正时期。
源铃也看见了,那个名为炭治郎的少年,佩戴着太阳花扎,在鬼杀队当主夫人产屋敷天音的请求下成为了鬼杀队的一员。
还有琴叶的孩子伊之助,将铃铛系在手中,与母亲一起寻找到了鬼杀队的庇护平稳而安静地生活。
原来在虚空之中,她已经行走了这样长久的时间。
她终于离开了虚空,回到了大正时期。
睁开眼眸,源铃最先感受到的是刺眼的阳光。
庭院外的花卉缤纷,寻找花朵的蝴蝶不小心落入了房间,停留在她的指尖上。
她已经躺得足够久了。
小心翼翼坐起来,源铃没有惊扰指尖上的蝴蝶,只是静静地看着它在指尖缓慢扇动翅膀,似乎是在寻找花蜜。
有人来到了房间,源铃觉得脚步有些熟悉,但相比起记忆中来说更加缓慢。
她扭头看去,是连鹤。
女人的面容画上了岁月的皱纹,原本乌黑的头发此时已经染上了白色霜。
当她看见清醒之后的源铃后,表情进入一瞬间的空白。
源铃扬起笑容, “连鹤,早上好啊。”
“哐当!!!”
水盆砸在了地上,溅起的水花染湿了连鹤的衣袖。
可是她根本无暇顾及,只是跌跌撞撞来到源铃的身边伸手想要触碰源铃,在触碰到面颊之后又停了下来。
她在胆怯,以为这不过是长久以来的幻想。
源铃抬起手,握住了连鹤。
蝴蝶被惊扰,缓慢地飞走了。
“连鹤,不是幻觉哦,我已经醒了。”源铃笑道。
“这么多年下来,辛苦你了。”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声音,还有那灿烂宛如朝霞的笑容。
一切都是这样熟悉,似乎回到了十五年前。
可是,连鹤发现记忆中的巫女褪去了颜色,换上了如今的模样。
她还是那个源铃,可又变得不一样了。
那双金红色的眼眸中,包含太多情绪了,也太过温柔了。
不知不觉间,温热的眼泪从连鹤的眼眶中溢出,滴落在被褥上。
她抱住了源铃, “太好了,您能够清醒过来,太好了。”
“没有比这更加令人喜悦的事情了,已经足够了……”
源铃怀抱着连鹤,轻声笑道, “是啊,没有比这更加好的事情了。”
在短暂的许久之后,连鹤猛然惊觉, “对了!你还没有吃过饭!”
她慌乱收拾自己因为流泪而显得狼狈的样子, “我这就给你去拿饭团!”
源铃点头, “好啊!好久没有吃连鹤捏的饭团了,很想念呢!”
连鹤哭笑不得,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兴奋地跑向厨房。
源铃则是在房间内待了一会,就坐在了庭院的长廊上。
阳光明媚,照耀在身上暖呼呼的,是虚空中没有的温暖。
鸟雀鸣叫,发现坐在庭院上的源铃后叽叽喳喳讨论起来,大概是吃惊为什么一动不动的源铃突然就动起来了。
它们说话的方式太好笑了,源铃就来到树下听它们说话,听到有意思的地方就笑起来。
“你听得懂它们说话吗?”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
源铃轻愣,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发现是一位戴着两个蝴蝶发卡的长发少女。
她身穿着万世极乐教给前来投奔者派发的衣物,披上一件紫色的蝴蝶图案羽织。面对源铃,她笑得很温柔,眼眸内的光芒就像是花朵的花蕊般摇曳。
一只黑色的鸟无声无息降落在树枝上,与鸟雀们一起叽叽喳喳。
源铃眨眨眼,然后点头, “嗯,我听得懂。”
因为听得懂,所以知道眼前的这位少女,正是鬼杀队的成员蝴蝶香奈惠。
“竟然能够听懂鸟雀的谈话,好厉害啊。”香奈惠惊讶说道, “因为是圣女大人吗?所以很厉害。”
源铃总感觉自己听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 “圣女大人?我?”
香奈惠面带微笑,露出肯定的眼神, “是啊!万世极乐教的圣女大人!我听信徒们说您因为接受神的旨意所以沉睡了十五年,在十五年的时间里容颜不老,真是太厉害了!”
源铃短暂沉默后,问: “是谁说的?”
“啊,当然是万世极乐教的教祖大人亲口告诉信徒们的呀!”香奈惠顶着信徒才会有的表情, “虽然没有见过教祖大人,但看见圣女大人之后我就知道,您肯定是神明庇护的圣女吧!”
源铃:……所以童磨到底在十五年间给她安插了个什么奇怪的人设?
此时在房间里睡觉的童磨打了个喷嚏,并且开始思考自己作为鬼为什么会打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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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还有一章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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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 87 章
蝴蝶香奈惠是鬼杀队的现任花柱,因为在餸鸦的口中得到此处有恶鬼的消息,于是前来万世极乐教探查消息。
从信徒们的口中,可以得知教祖是一位拥有彩色眼眸不死容貌且不食用人类食物的神子,甚至于不能晒太阳。
蝴蝶香奈惠已然确定这位名为教祖的童磨就是恶鬼。只是不知道他利用了这个身份诓骗了多少人。
此外香奈惠也从信徒们的口中得知教祖内还有一位圣女大人,因为接受了神明的旨意因此足足沉睡了足足十五年的时间,在这期间这位圣女大人容颜不老且不吃不喝,就和普通的沉睡一样。
香奈惠本以为又是一位恶鬼,只是从信徒的口中得知,这一位圣女在十五年前是带着村民们一起来到这里的。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她并非是万世极乐教的圣女,而是在她沉睡之后,教祖才对外宣称她是圣女的身份。
出于好奇,香奈惠向信徒打听了圣女所在的房间,以前来探望的理由打探消息。
只是没有想到,正好看见了那站在树下聆听鸟雀鸣叫的巫女。
她身穿红白色的巫女服,长而卷曲的蓬松长发披散在肩膀,与过分白皙的肌肤融成了鲜明的画。
当呼唤她时,巫女就转过身来,露出那双过分美丽的眼眸。
是金色与红色共同交织汇聚而成的日晕,在阳光之下过分耀眼且美丽,注视长久后便会有了头晕目眩的错觉。
香奈惠在和巫女对视上的第一眼,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或许,她真的是受到了神明旨意的孩子呢?
而双方在短暂的沟通之后,似乎才发现彼此之间的信息差。
于是等连鹤端着饭团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源铃和香奈惠相谈甚欢的场景。
“连鹤!”源铃朝着连鹤开心挥手打招呼。
连鹤慌忙走上前,将饭团递给源铃后,又跑到了房间里取了一件羽织出来给源铃披上。
“你刚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需要注意身体。”连鹤说道。
源铃知道现在的连鹤有些担忧过度,但还是将羽织乖乖穿好。
咬了一口饭团,是金枪鱼味道的,里面的馅料也很充足,还是温热温热的。
她怀疑是连鹤将金枪鱼塞进饭团里重新做的。
“唔,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味道呢。”源铃又是咬了一大口呜哇呜哇吃起来。
香奈惠见着源铃和连鹤之间的相处模式,不由得好奇起十五年前源铃沉睡的事情。
“铃大人真的是因为受到了神明的旨意所以才沉睡的吗?”香奈惠询问道。
担忧这个问题会冒犯到源铃,因此她在说完之后又慌忙摆手, “当然,如果铃大人不愿意说的话,也是可以的,这只是我心血来潮的询问而已。”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冒犯源铃,只不过有点难以回答。
她要怎么让这位鬼杀队的成员接受,其实她沉睡是因为穿越时空前往战国时期甚至是平安时期,在历史中如果运气好一点说不定遇见了香奈惠的先祖呢?
想了想,源铃决定暂时不需要将真相说出来。这里是万世极乐教,还属于童磨的地盘,防止出现什么问题还是需要好好注意的。
“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哦,就是某一天走在路上突然被雪花砸中脑袋,然后就整个人晕了过去。等再次醒来之后,就已经十五年过去了。”源铃一本正经说道。
香奈惠:……好离谱的借口,但因为表情很严肃所有看起来跟真的一样。
源铃也没指望香奈惠能够相信,只是需要确定她在鬼杀队之中的实力。
于是在香奈惠离开之后,源铃将饭团捏下来一点用于贿赂刚刚和餸鸦聊得开心的鸟雀。
啾啾们在经过短暂的震惊后,欣然接受了源铃完全听得懂它们说话的事实,然后毫不客气将从餸鸦这里听来的八卦一股脑子告诉了源铃。
比如香奈惠的身高,比如香奈惠的性格,还有在鬼杀队中的人际关系,受欢迎程度,一起在鬼杀队生活的妹妹之类的。
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源铃捏出来的饭团也就越来越多,眼见连鹤的眼神逐渐变得不赞同,终于听到了关键信息。
香奈惠的实力在鬼杀队中是最顶尖的那一部分,是众柱之一。
她的餸鸦在这附近收到了有关于恶鬼的消息,所以伪装成了从家中逃离的少女来到万世极乐教,希望可以收集到关于十二鬼月的消息。
当然,最令源铃感到惊讶的,是香奈惠的理念。
她会毫不犹豫斩杀吃过人的恶鬼,但同样希望鬼和人类之间可以和平共处。
是一位相当温柔且坚韧的剑士。
离开万世极乐教前往鬼杀队是必然的,但是在此之前需要解决童磨和万世极乐教内信徒的问题。
于是当天晚上源铃就找上了童磨休息的房间。
和源铃记忆中的房间是一样的,弥漫着清冷的莲花香,轻薄的白色纱在夜晚的风中徐徐吹起。
走进房间后,源铃首先看见的就是正在捣鼓莲花的童磨。
现在已然是深夜,因此信徒们都休息了。童磨白日里已经睡得差不多,清醒之后觉得无聊就拿着莲花玩耍。
在发现源铃后,他双眼发亮, “呜哇小铃终于清醒过了!”
“我还以为小铃的灵魂被神明带走了呢,刚开始那段时间可是伤心了好久。”他呜咽哭起来,眼泪说流下就流下,是一点都没有犹豫。
源铃来到童磨的身边,对此有些无奈, “你之前可是不相信神明的存在。”
童磨也大方承认, “因为感觉这样说的话,相信神明存在的小铃会感到高兴也说不定呢。”
他用手撑住两边的面颊,看起来可爱极了, “所以小铃会感到高兴吗?”
并没有多么高兴,反而有一种要被预言家刀了的错觉。
源铃仔细聆听周围灵魂的声音,听着她们说童磨在这十五年期间没有再吃人,如果感觉到饥饿那就依靠睡眠来恢复体力。
而十五年的时间里,鬼舞辻无惨自然不可能什么反应都没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到万世极乐教观察她的情况。
按照时间计算,距离下一次前来探望就是在五日之后。
思索期间,源铃敏锐察觉到了童磨的靠近。
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她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就往嘴巴里塞。
尖牙触碰到手臂上的肌肤,即刻就被划破了。
然后童磨就被那流出来的炎阳之血烫得满地打滚。
源铃觉得童磨在她昏睡期间肯定没少对着她的躯体蠢蠢欲动,字面意义上的恨不得吞吃入腹。
“好痛哦”等嘴巴终于没有那么疼的,童磨才哭丧着一张脸对源铃委屈巴巴抱怨起来, “就算这么久过去了,小铃还是不能吃,好可惜。”
果然,这个家伙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觊觎血肉。
源铃却没有在打算在这个问题深究,而是抛出了一个早在十五年前就该探究明白的问题。
“童磨,这个时候的你,已经摆脱鬼舞辻无惨的控制吧。”
仅此一句,童磨的满腹抱怨停了下来。
他无辜地眨巴眼睛,完全听不懂源铃在说什么的样子, “哎呀,我不知道小铃在什么呢无惨大人对我们的控制可是很厉害的,要是一个不小心说出点坏话,一定会被捏爆脑袋的。”
“你已经将无惨的名字挂在嘴边了。而且这段时间没少趁着我睡觉的时候啃我的手。”源铃毫不留情拆穿他。
答案很明显了,童磨已然摆脱了鬼舞辻无惨的控制,把被动技能变成主动技能。也就是说,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屏蔽鬼舞辻无惨,然后静悄悄干自己的事情。
想到了某种不是很道德但绝对很有用的方法,源铃决定试一下能不能把童磨策反了。
已知现有策反条件:摆脱无惨控制的童磨一只,能够杀死恶鬼的日之呼吸剑技,鬼杀队众柱之一,还有各种关于十二鬼月的情报以及鬼舞辻无惨的情报。
十五年的时间源铃不确定十二鬼月的数据有没有更新,但总是可以向童磨打听一下的。
在决定要策反之后,源铃就开始思考要从哪一个地方入手了。
就在源铃陷入思考时,童磨又开始蠢蠢欲动,这一次依旧是抓着源铃的手啃。
这一次还不等他将源铃的手咬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骂!
“放开铃!”
馥郁的花香钻入鼻腔中,源铃轻愣,回头时看见的便是将挥刀而来的蝴蝶香奈惠!
那刀刃毫不犹豫挥砍向童磨的脖颈,面对食人恶鬼丝毫不惧。
童磨躲了过去,捂住自己还没有被烫的嘴巴颇为遗憾, “唔,打扰别人进食可不是什么好孩子哦。”
他笑容可爱又灿烂朝着源铃挥动手, “小铃快到我的身边来,这里有一位猎鬼人小姐,我们要赶快离开去无限城才行。”
嘴上这么说,但他是一点通知鬼舞辻无惨的行动都没有。
很显然,童磨并没有将蝴蝶香奈惠的攻击放在心上,只是稳定发挥说话艺术。
香奈惠站来到源铃的身前,伸手将她挡在身后, “铃,请你离开这里。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源铃被香奈惠保护在了身后难得感觉到恍惚。
她好像被保护了。
不由得心脏变得暖呼呼起来,但该有的问题还是需要解决的。
源铃轻轻拽住了香奈惠的衣角, “香奈惠,这其中有些误会哦。”
香奈惠却坚定摇头, “他刚才是想要吃掉你,对吧?而且他自己也承认了,刚才对待你的行为是在进食。”
源铃:……是这样的没错,但我觉得还能再解释一下。
可童磨压根就不给源铃好好解释的机会,直截了当承认自己就是物理意义上馋源铃的身子。
“是的呀,小铃这样可爱的女孩子,我很早之前就想要吃掉了。”
他做出苦恼的样子,仿佛自己就是世界少有可怜鬼, “这样长的时间了,我几乎每天都坚持不懈地想要吃掉小铃的所有血肉。”
将这些说出来还不够,童磨开始自顾自说起了十几年前的事情, “哎呀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小铃,就觉得小铃特别特别可爱,尤其是将莲花捧进房间里的时候。”
“当时还与小铃打起来,也是差一点就可以将小铃吃掉了。可怜的小铃,始终相信神明的存在,说要保护其他人什么什么的。”
他越是毫无顾忌说,香奈惠的面色便越沉,甚至握住了源铃那抓住她衣角的手。
她对源铃说: “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都会将你安然无恙送出去的!”
感受已经到了不得不打一架的氛围,源铃盯着童磨,默默从系统包裹里翻出了日轮刀。
需要让这个人嫌鬼憎的家伙闭嘴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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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完毕!
不知道下一次加更是什么时候,算了不重要!
第88章
第 88 章
打架是真的想要打一架,但并不是香奈惠动的手。
她看着差点就要被童磨斩断脖子倒在地上嗷嗷叫的童磨,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香奈惠不禁陷入回忆,她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个恶鬼的眼睛里写着“上弦二”的字迹吧。
所以,十二鬼月就被这个巫女很轻松地摁着暴打了。
使用是的呼吸法,也拥有日轮刀,难道也是鬼杀队的成员吗?但这样厉害的人物,为什么她从前没有听说过呢?
在香奈惠思索期间,源铃终于将童磨打服了。
倒也不是不可以趁机把他干掉,但考虑到后续的计划,源铃决定还是手下留情。
终于学乖的童磨顶着满脸的血委屈巴巴,装模作样哭起来,好似自己被打是完全无辜的,看看可怜兮兮的样子仿佛一朵摇摇欲坠的莲花。
然而真正的莲花早就被他丢进池子里喂鲤鱼了。
现在三方终于冷静下来,可以好好交谈正式内容了。
源铃并没有为童磨隐瞒他曾经吃过无数人的经历,全部都告知了香奈惠。她也没有将吃人刻意美化成救赎,只是实事求是地说出来。
而香奈惠则是面色阴沉,眼神不善看着童磨。如果不是源铃表明接下来有更重要的事情,她已经用日轮刀砍过去了。
“小铃好过分,我真的是在救赎她们嘛毕竟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神明的。”童磨扇动自己的金色扇子,依旧坚持自己的那一套唯物主义理论。
他的理论并不能让香奈惠认可,她表情严肃说: “这并不是你吃人的理由。犯下了罪孽就是犯下了,没有道理仅仅因为你所谓的救赎,那些罪孽就不存在。”
源铃赞同点头, “是的哦,童磨死后也需要在地狱好好赎罪的。”
连续被两个人反驳,童磨撇撇嘴,很是孩子气将脑袋撇过一边去假装自己发脾气了。
这是他向鬼舞辻无惨学习的招式,毕竟之前只要鬼舞辻无惨将眉头皱起来,源铃总是会找到点方法将人哄好。
当然童磨并不是真生气,就是单纯作精地想要耍赖一下。
然后就被源铃打了一拳。
捂住被源铃打了一拳的脑袋,童磨只能放弃自己那完全是没事找事的作精行为。
又一次安静下来后,源铃开始对香奈惠说起了十二鬼月的事情。
这些都是十五年前童磨告诉她的情报,至于十五年之后有没有更新,这个就需要询问童磨。
童磨本人倒是没有什么隐瞒,开开心心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了个清楚,就差把无限城老底掀翻,对于背刺自己顶头上司的行为更是半点心虚都没有。
等说完之后,他就用一双亮晶晶的彩色眼眸看向源铃,仿佛一只渴望吃饭的小狗狗。
答案很明显,他还是想要试着啃一啃源铃的手。
这个家伙对吃掉她这个愿望到底有多执着啊。
源铃短暂沉默一会,伸出了手, “给。”
反正只是疼一下,又不会真的被吃掉。到时候被炎阳之血烫地满地打滚的也还是他自己。既然已经决定将他策反了,给一点好处是必然的。哪怕源铃本人觉得这对童磨来说并不是什么好处。
童磨果然抓住了源铃的手就要往嘴里送,只是还没将手塞进去,就被香奈惠眼疾手快用日轮刀卡主了。
尖锐的刀锋将童磨的嘴角划破,露出的血很快就滴落下来,有些甚至滴在了源铃的手臂上。
“呜哇?”童磨用极其无辜的眼神看向香奈惠,似乎是没有明白香奈惠阻止他的原因。
而香奈惠则眼眸闪烁,尤其是看着源铃时的表情,愤怒中夹杂着怜惜。
“难道铃在万世极乐教的安稳,以及庇护信徒们的方法,就是将自己送给恶鬼食用吗?”
听着香奈惠愤怒中夹杂心疼的话语,尤其是她那眼眸泛起的水雾,源铃感觉这其中有天大的误会。
她立刻要将自己的手从童磨手里缩回来, “并不是的……”
可童磨的作精属性又蹦跶出来了,将嘴巴从日轮刀下救回来后,他煞有其事说: “是的呀,这样多年没有吃人,正是因为我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如何吃掉小铃上哦!”
“之前原本是想要吃掉另外一个信徒的,但小铃及时出现将信徒推走了,自己留下来面对我。”
说到煽情之处,童磨的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掉, “那个时候小铃流了好多血,看着真的疼啊。明明是这样柔弱的女孩子,竟然能够面不改色地面对食人鬼,呜呜呜”
分明自己就是那口中的恶鬼,但童磨看起来真心实意为源铃感到可怜那样,又是倒豆子一样将事情所出来。
“多么美好的小铃啊,这样可爱又勇敢,味道一定很美味。而小铃也每天坚持不懈地来找我,就是为了让我远离教内的信徒。”
眼见气氛又一次凝固起来,香奈惠的已然换上了憎恶的情绪,源铃忍无可忍又是一拳上去打断童磨继续表演才艺。
虽然这个家伙说的都是实话,但听着就真的很不爽啊!
被揍了一拳,童磨还是无辜的样子,只是捂住自己的嘴巴眨巴眼睛仰望源铃, “好过分,我明明说的是实话。”
源铃深吸一口气,对着香奈惠扬起灿烂的笑容, “虽然事实是这样没错啦,但有一点他没有说。”
她将缩回来的手展示给香奈惠,而后用日轮刀抵住皮肤。
轻轻的划开,伤口就出现了。
香奈惠吓了一跳,慌忙要为源铃止血,可是当她打算用布料替她处理伤口时,眼睁睁看着那明显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最后源铃轻轻一抹,伤口就消失不见了。
手指上还有残留的血渍,源铃干脆涂在了童磨脸上,就当做是惩罚一下他不安分的语言表演天赋了。
被抹了炎阳之血的童磨立刻被烫得捂住脸哭起来,相当给源铃面子,直到血消耗干净了,他才笑眯眯恢复原样。
目睹了全程的香奈惠总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再三确认源铃的手没有任何问题后,才放下心来。
“事情就是这样,我的身体不老不死,并且血对于鬼来说是很恐怖的东西,所以不需要担心被童磨吃掉。”源铃笑着说道。
童磨也跟着叹气, “就是说啊,如果小铃的血没有那样恐怖的效果,味道一定很美味吧。”
就算是这样,香奈惠对童磨也没有太多的好感。
她深呼一口气,心情复杂无比。
香奈惠希望能够鬼与人类和平共处,但绝对不希望是以这种方式达成和平共处。
源铃能够让恶鬼不进食的办法,也不过是因为她的血液对恶鬼有抑制作用罢了。普通人没有那样的血,面对恶鬼只能无望等死。
想到这里,香奈惠敏锐察觉出一个漏洞。
“如果我刚才没有漏听的话,童磨已经十五年没有进食人类的,对吗?”她问道。
童磨点头, “是的哦,已经十五年没有进食呢,都是依靠睡眠恢复体力的。”
他又要开始期期艾艾,源铃从池子里摘出一朵莲花及时塞进他的嘴里,避免他继续哔哩吧啦。
香奈惠则是流出高兴的神色, “也就是说,铃有办法可以让恶鬼不吃人类,对吗?”
“其实是误打误撞的结果。”源铃将当时发生的事情为香奈惠详细说明。
“概率很小,一个不小心鬼就会死翘翘。”将所有事情告知她,源铃总结经验说道。
花柱的表情又一次垮下来了。
源铃此前已经从啾啾们的口中知道这位花柱与其他鬼杀队成员截然不同的想法了,看着她失落的表情,不由得笑起来。
“香奈惠想要和鬼好好相处的想法很温柔哦,如果以后遇到了真心没有吃过人的恶鬼,可以好好相处一下哦。”源铃笑容灿烂说道。
香奈惠一愣, “诶?我记得我没有说过这件事情。”
源铃朝她眨眨眼, “香奈惠没有与我说过的,但是和餸鸦说过,对吧?”
“餸鸦?”
“嗯!餸鸦和小麻雀们说了你的事情,于是我就从小麻雀听到了关于你的事情。”源铃的眉眼温柔, “香奈惠是很厉害且令人钦佩的剑士呢。”
忽然就被这样真诚地夸赞了,香奈惠久违地感到些许羞涩。
不过接下来是更加重要的交谈。
源铃将视线投向正在无聊咀嚼莲花的童磨。
斟酌语言片刻,她试探性说道, “我即将离开万世极乐教。”
童磨咀嚼莲花的动作停下来,歪着脑袋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源铃, “唔?”
“在此之前,童磨有什么想法呢?”
童磨的表情出现了罕见的空白。
“那小铃什么时候回来呢?”他问道。
“不会回来,我将与香奈惠一起离开万世极乐教前往鬼杀队。下次如果有见面机会的话,我会立刻杀了你。”
源铃的话已经足够清楚了,同样也在试探童磨的态度。
她需要确保童磨对于鬼杀队的态度,以及对鬼这个阵营的归属感。一旦童磨做出了有可能伤害香奈惠的事情……
那就需要在这个时候就将他杀死。
童磨用扇子抵住自己的唇角,陷入了相当严肃的思考中。
香奈惠和源铃彼此对视一眼,日轮刀已经做好了准备。
只见童磨思索了好几秒,突然做出想到了一个绝妙点子的表情。
他双眼发亮望向源铃, “那只需要我和小铃一起出发就好啦!”
源铃:……
香奈惠:……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呢?
“不行哦,童磨是恶鬼。”源铃果断拒绝, “而且你是已经吃过很多人的恶鬼,如果将你带去鬼杀队,很可能会让鬼杀队的位置暴露在无惨的眼中。”
童磨毫不在意, “作为交换的话,我也可以将无惨大人平时的隐藏身份告诉大家嘛。”
不愧是童磨,背刺起顶头上司来简直毫不犹豫。
这一次是香奈惠拒绝, “就算如此,我们也需要确保主公的安全。毕竟你依旧能够和鬼舞辻无惨联系,而我们无法保证你始终站在我们这边。”
又是被两个人拒绝,童磨没有放弃, “再考虑考虑嘛,我还能说出更多有意思的东西哦。还有无限城,里面也有很重要情报。”
见二人还是不松口的样子,童磨充分发挥二五仔的特殊属性,将无限城的情报细细说来,甚至连鸣女的弱点都透露得一干二净。
有了这些情报,五天的时间内足够鬼杀队的成员准备了。
由此可见童磨对投奔鬼杀队这件事情的真诚与炽热,那兴致勃勃背刺所有鬼的模样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早就有准备。
香奈惠已经将所有的情报记下来,打算回去之后就通过餸鸦将情报送回鬼杀队。
而源铃则是与童磨待在一起。
“会死掉的,真的已经做好打算了吗?”源铃对童磨说。
她拿出两种颜色的细绳,正在编织绳结。以她对鬼杀队的解,所有剑士都不会放弃这个难得可以抓住鬼舞辻无惨的机会,绝对会倾尽全力奔赴而来。
因此她必须在此之前制作出足够多的绳结保护他们的性命。
童磨正抓着两条细绳学着源铃的样子尝试编织,听着源铃的话后,他两条眉毛蹙起来, “真可惜,死掉的话就没办法品尝到小铃的味道了。”
源铃的手指微微停顿。
是了,童磨是没有感情的,就算有,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但这十五年的时间里,童磨的想法又是什么呢?他这般自我为中心的存在,竟然足足十五年的时间没有进食,这才是源铃感到惊讶的事情。
只是为什么呢?仅仅是因为“所有精力都花费在思考如何吃掉小铃”这一条理由,显然很牵强。毕竟比起依靠睡眠恢复体力,还是吃人更加方便。
难不成还是鬼舞辻无惨在背后施压的缘故,因为她曾经也说过不喜欢恶鬼吃人。那个时候鬼舞辻无惨可是担任监督的工作。
可是就算有鬼舞辻无惨监督,也不影响童磨吧。他已经完全摆脱控制了,想要做什么压根不需要担心被鬼舞辻无惨发现。
所以,是为什么呢?
“所以,死亡也不感到害怕吗?”源铃编织好绳结后,扭过头去看童磨。
青年模样的恶鬼眨巴眼睛,并不明白源铃这样询问的意思是什么。在短暂的思索后,他恍然大悟, “小铃是担心我突然反水将计划告诉无惨大人吗?”
他甩甩手, “不用担心哦,我姑且是一个遵守信用的家伙哦。只要小铃能在最后的时间里让我吃一口就好啦”
简直是将吃掉她当做鬼生目标了。
源铃终于放弃了追究童磨关于死亡的问题。
“已经写好了,铃看看还有什么缺少的东西吧。”香奈惠将写好的信件递给源铃。
源铃简略看了一遍,确定没有缺少的东西。
她拿出一个制作好的绳结,与信件一起递给香奈惠, “还有这个,也请一并送过去吧。”
金红色的绳结精巧又可爱,香奈惠只觉得眼熟。
在回忆一番后,香奈惠才记起在产屋敷家中也摆放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金红色绳结,据说那是平安时期与战国时期流传下来的绳结。
但绳结的由来她并不知晓,产屋敷家也甚少提及。
“这个绳结……”
源铃笑容温柔, “只要将这个交给鬼杀队当主,一切都会明白的。”
为了确保餸鸦的安全,源铃还派遣出了小纸人跟随餸鸦一起前往鬼杀队。
让鬼杀队无缘无故相信一个食人恶鬼的话当然是不行的,而源铃的绳结则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信号。
确定好五天之后对鬼舞辻无惨的围剿计划,就需要思考万世极乐教信徒的事情。
关于这一点,童磨的态度就相当随意了,无论是就地解散还是直接驱逐,他都表示完全可以。哪怕做了两百年的教祖,也没有生出什么对于万世极乐教的情感出来。
香奈惠则是提议一点一点转移信徒,然后让鬼杀队的成员伪装成信徒的样子,这样就会不会打草惊蛇。而信徒则是交给鬼杀队内的隐妥当安排。以产屋敷当主的人脉关系,还是能够处理好的。
大致计划已然确定,具体细节还需要和鬼杀队取得联系之后详细讨论。
于是由源铃组织起来的策反童磨的会议完美结束,讨论结果是大家都很满意。
在各自告别之后,源铃回到房间。
连鹤已经为源铃铺好了被褥,见源铃回来后,她下意识扬起笑容, “铃,已经可以休息了。”
缩回了被窝中,源铃并没有立刻睡着。
尝试在脑海里呼唤系统,但是没有得到系统的响应,倒是运算程序答应了一声,告知源铃系统又一次被关进小黑屋离去了。
“系统真是多灾多难啊。”源铃为自己爱与希望的小伙伴感到同情。
毕竟是为了她才关进小黑屋的,源铃只能想着在它出来之后好好补偿它。
不,按照这个世界的进度,如果她的灵魂没有被神明带走,那么就需要等到下一个世界才能见面了。
稍微,有些难过呢。
不去想那么多,源铃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自己的属性面板。
上面的所有属性已经到达了惊人的数值,尤其是信念与救济,在平安时期后更是突破了足足五十万。
而许久没有看的羁绊值,全部兑换成希望之光后足足到达17亿。
可哪怕加上上个世界的希望之光,距离一百亿的目标还有很远。
将这些事情抛在脑后,源铃打开系统商城,浏览起了商品道具。
她不清楚鬼杀队的成员有多少,五天之内想要制作出相当数量的绳结显然不可能。为了保护鬼杀队的成员,她还需要有更多的防御措施。
此外,提升鬼杀队成员们的实力也是必然的。灶门炭治郎虽然掌握日之呼吸,但远远没有达成可以斩杀鬼舞辻无惨的程度。
能够提升身体素质的斑纹,还有看清楚内脏的通透世界,都必须想办法。
将整个商城翻了个遍,源铃总算是找到有用的商品,全部买下来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将商品购买完毕,源铃退出商城,在短暂的思索之后终于闭上了眼眸。
而将信件与绳结一同送往鬼杀队本部的餸鸦则是在小纸人的保护下飞行了足足一个夜晚,在翌日中午到达了鬼杀队本部。
产屋敷天音将信件从餸鸦的腿环取下来,还没来得及观看,就发现了一个小纸人从餸鸦的羽毛里钻出来。
“小纸人?”产屋敷天音伸出手指,看着落在自己指尖上的小纸人,感受到了里面温暖的灵力。
这是属于神道成员的术式,在如今这样的方法已经很少见了。
小纸人顺着她的手往上爬,坐在了天音的肩膀上,摇晃两个小脚丫,简直可爱极了。
天音的唇角微微弯起,将信封拆开。
里面掉落了一个东西,是金红色的绳结。
天音脸色大变,也顾不上肩膀上的小纸人,握着信封与绳结匆忙跑向庭院。
“耀哉大人!”
坐在庭院里看书的产屋敷耀哉回头,有些惊讶妻子难得的失态。
“天音,慢慢来,不要惊慌。”他安抚慌忙来到眼前的妻子。
产屋敷天音面色严肃,将绳结递给了产屋敷耀哉, “这个绳结。”
接过绳结的瞬间,温暖的灵力浸润指尖,向四肢蔓延开,眨眼的时间便让这一具被诅咒侵蚀的躯体变得温暖而轻飘。
喜悦之情从耀哉的眼眸流露。 “天音,这是巫女铃的来信!”
他抚摸着负责送信的餸鸦羽毛, “好孩子,请通知所有的柱前来鬼杀队本部开启会议!”
“这只餸鸦是香奈惠的,也就是说,此时香奈惠与巫女铃待在一起。”天音说道。
喜悦在二人之间弥漫,耀哉也拿出了信封中的信纸,大致浏览一遍后,表情逐渐严肃。
“耀哉大人?”天音疑惑起来,并不清楚他忽然转变情绪的原因。
产屋敷耀哉把信件交给天音, “兹事体大,香奈惠与巫女铃此时与十二鬼月中的上弦二待在一起,并且确定了上弦二已经脱离鬼舞辻无惨的控制。”
“那边传来消息,希望从明日开始就安排鬼杀队的成员前往万世极乐教接替信徒们,五日之后对鬼舞辻无惨进行围剿。”
整体计划很简单。
鬼舞辻无惨五日之后就会前往万世极乐教查看源铃的情况,而五日的时间鬼杀队需要全力调动所有的鬼杀队成员在五日后对鬼舞辻无惨进行围剿。
在转移期间,必须确保信息不会有任何的泄露,也要让鬼杀队的柱们保持最佳状态应战。而鬼杀队成员的安全问题也不需要担忧,一切由源铃负责,绝对不会让鬼杀队发生任何的伤亡。
至于十二鬼月,源铃则是交代会让上弦二通知鬼舞辻无惨,尽可能在当日将十二鬼月驱逐出无限城,以确保所有柱的都能够以最饱满的状态对战鬼舞辻无惨。
“那么问题来了,控制无限城的鸣女能够随意召唤鬼来到无限城,我们要怎么确定到时候十二鬼月里其他的鬼不会出现。”音柱宇髄天元抓住了问题的漏洞。
产屋敷耀哉面带微笑, “这个,只需要交给其他的鬼就好。”
天音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身影,那是珠世和愈史郎。
气质已然成熟的珠世来到众柱的面前, “各位鬼杀队的剑士们,这个问题请交给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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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铃以为的策反:
跌宕起伏,并且花费口舌各种堤防
实际上的策反:
一秒同意,直接背刺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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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写一两章的预备章就是最终决战了,好像比我想象中的快好多(挠头。JPG)
很好,下个世界就是魔法少女小铃酱!就是那种有变身器会喊羞耻口号有可爱小宠物的魔法少女!大家可以参考一下光之美少女(我真的好喜欢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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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 89 章
战国时期的珠世从缘一的口中得知源铃已经前往彼岸后,在鬼杀队本部停留了一段时间,便离开了鬼杀队本部选择隐居。
在这期间,她从未放弃研究将鬼变回人的药物,只是由于各种客观因素的限制,珠世始终没有成功。
而在这期间算得上好的事情,便是她以自己为素材进行研究,将一位身患绝症的少年转变成为了鬼,同样不需要食用人类的血肉,只依靠睡眠便可以维持生命运转。
珠世的事情只有历代鬼杀队当主知晓,在四百年之后的大正时期,珠世带着愈史郎再一次来到了鬼杀队本部,只是为了最终决战。
“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让我与铃再次相遇。”珠世说道。
鬼的突然出现令整个会议室陷入高度紧张的状态,所有人都将目光击中在珠世的身上,很快又被愈史郎挡在身前。
少年昂起下巴, “珠世大人可是能够为你们解决鸣女的存在,将你们那些恶心的眼神收回去。”
少年恶劣的态度与厌恶的表情成功让一众柱们恼怒起来,将日轮刀从刀鞘拔出面色不善。
耀哉抬抬手, “孩子们,请不要这样做。”
“珠世小姐,很抱歉。”他向珠世道歉。
珠世摇摇头,轻拍愈史郎的肩膀, “愈史郎,剑士们并无恶意。”
在一番安抚下,气氛总算是缓和下来。
产屋敷耀哉将绳结拿出来,而天音则是拿出了另外两枚从平安时期与战国时期传承下来的绳结。
“主公大人,这些绳结是什么?”甘露寺蜜璃询问道。
耀哉轻笑起来, “这些是先祖留下来的护身符。千百年的时间过去了,里面的灵力与血也已经干涸,但是多亏了它们的庇护,产屋敷一家才能够安然度过劫难。”
“而这些绳结都出自一人之手。”
产屋敷耀哉没有说完,而是看向天音。
出身神道世家的天音更加清楚这其中的故事。
小纸人从她的身后悄悄露出一个小脑袋,然后慢悠悠飞到了众人的面前,举着绳结开开心心转圈。
众人不由得瞪大眼眸看着显然开心十足的小纸人。
“诶!好可爱!”甘露寺面颊泛红,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要去触碰小纸人,又怕自己力气太大将小纸人撕碎了。
可察觉出甘露寺意图的小纸人一点都不害羞,降落在蜜璃的指尖后就抱着她不撒手了。
而看着熟悉的小纸人出现在眼前,珠世不由露出喜悦的神情, “是铃的小纸人,上一次见已经是战国时期了。”
“战国时期?那可是四百年前了。”宇髄天元挑起眉头, “这位鬼小姐,那位铃也是鬼吗?”
愈史郎又要发作了, “太失礼了!请不要对珠世大人大呼小叫!”
“愈史郎!”
少年立刻乖乖闭嘴,只是眼神不是很乖巧瞪着宇髄天元。
“并非是鬼!”炼狱杏寿朗突然说道。
作为历代炎柱,他所听到的事情比其他的柱还要多很多,对战国时期发生的事情也从父亲的口中听过很多。
“巫女铃并非是鬼,而是一位不老不死的巫女。”他将自己从父亲口中听到过的事情说给众人, “虽然不知道她从哪里来,但平安时期就已经拥有她的传说。”
“她的绳结拥有太阳的力量,可以很好地庇护普通人与鬼杀队的剑士们不受到鬼的伤害!”
这些都没有差错,也确实是源铃当初所做的事情。
天音微微点头,与耀哉对视一眼,终于将今晚的目的全部说出。
“鬼舞辻无惨将在五日后前往万世极乐教,而巫女铃则会全程协助我们斩杀鬼王。由于万世极乐教的信徒有数百人,因此除了鬼杀队内的柱们,还需要筛选出其余的剑士前往万世极乐教。”
“在此期间,巫女铃会为我们掩盖信息,并且将十二鬼月提前赶出无限城。而珠世与愈史郎的血鬼术,正好可以控制鸣女,以此达成控制无限城的目的。”
计划是很好的,但实施起来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鸣女因为无限城的原因相当受鬼舞辻无惨的重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越过无惨控制鸣女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因此源铃与珠世愈史郎之间的合作必须百分百契合,双方完全交付信任,包括鬼杀鬼的众人也必须将毫无保留。
很显然,想要让柱们信任一个素未谋面的巫女还有鬼,是很难做到的事情。
尽管有产屋敷耀哉背书,也不能勉强剑士们。
为了加强双方的信任,天音从彼方的手中接过了一个包裹。
在众人的视线中,天音将包裹打开,露出里面装满了血液的罐子。
“这些,是巫女铃注入了灵力的血液。”天音说道。
透明的玻璃罐子很大,是源铃通过特殊手段采集与保存下来的,就是为了让所有前来杀灭恶鬼的剑士们可以受到庇护。
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在那一个透明的罐子,似乎是不明白这有什么作用。
小纸人这时从甘露寺的指尖飞起来,落在了罐子上。
它拍了拍罐子的封口,示意天音继续说下去。
“巫女铃的血与灵力结合之后,可以形成保护结界,可以多次且长时间地庇护剑士们不受到任何的伤害。而使用的办法,只是将沾染了鲜血的小纸人放在身上而已。”
“还有,关于每一位剑士实力的提升,巫女铃也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根据计划,今日柱们就要开始动身前往万世极乐教,与巫女铃取得联系,并且与巫女铃的术式契合。
控制鸣女之后,将十二鬼月隔离开,再将无限城摧毁,用绳结封锁住整个万世极乐教防止鬼舞辻无惨逃离。
之后,便是一场拖延战。
虽然没有办法使用日之呼吸直接将鬼舞辻无惨斩首,但有了重重保障,将他拖延至黎明是完全能够做到的。
之后又是详细的商量后,柱们以及唯一能够使用日之呼吸的少年炭治郎终于整装待发。
“等一下!权八郎!”
炭治郎愣住,回头就看见拿着铃铛的少年走向自己。
五官已经完全张开的少年伊之助将金色的铃铛强行塞进炭治郎的手中, “你把这个,交给那个巫女铃!”
金色的铃铛经过了多年,依旧闪烁着璀璨的金色光芒。握在手中轻轻摇晃,就能够听见清脆的响声。
“诶?这个吗?”炭治郎将铃铛握住笑着说道。
伊之助认真思索片刻,突然又将铃铛抢了回去, “算了,我自己去!”
说着,少年就跑走了。等再回来时,背后已经装好了两把日轮刀。
嘴平伊之助神清气爽说: “我要看看老妈口中那个巫女到底长什么样子!”
炭治郎失笑, “是,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们一起拜访她吧!”
于是由柱打头阵的队伍在精心伪装之后,终于前往了万世极乐教。
万世极乐教内,源铃正将绳结藏在每一个能够藏起来的角落。
鬼舞辻无惨不是一般的鬼,而是鬼王。源铃现在无法使用炎阳式,但保护剑士们安全的众乐还是能够坚持一个晚上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源铃必须让鬼舞辻无惨连分裂成肉块都无法逃离。
这些绳结藏身的地方都很隐蔽,被源铃用各种各样的小对象遮盖,只要不是特意寻找几乎都不会找到,何况是鬼舞辻无惨这种傲慢到连手下的鬼说送走就送走的屑。
童磨跟在源铃的身后,看着源铃和池子里的鲤鱼沟通将绳结藏在莲花里啧啧感慨, “小铃还能过和小动物沟通,这件事情我从没有不知道呢。”
童磨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源铃当然不会什么都说给他听。
因此她这是朝他笑了一下,继续前往下一个地点。
正是这时,香奈惠面带笑意跑进来, “铃!大家已经过来了!”
源铃不自觉扬起笑意, “嗯!”
两人往门外走,童磨也跟着凑热闹摇晃着扇子跑过去。
源铃已经和鬼杀队的成员取得联系,让隐的成员将信徒们一点一点转移出去,然后安置在产屋敷家的一处桃山上。那里有众多的鬼杀队剑士培育师,能够很好地保护这些信徒们。
源铃一只脚刚刚踏进房间,就听见了喧闹声。
独特的铃铛响声传遍了整个房间,还有少年的叫声。
“所以巫女铃呢,我带着铃铛还有老妈的祝福过来看你了!”
“伊之助,不要那么大声啦。”
那是两个拉扯的少年。一个留着深青色的短发,面容相当漂亮,尤其是那双碧绿色宛如林中湖泊的眼眸,给源铃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另一个少年有着深红色的头发,很是阳光开朗的模样,深红色的眼眸仿佛是一团燃烧的火焰,而坠在耳垂的太阳花扎更是显眼。
源铃知道他们,在时间的长河里知晓他们的名字。
“伊之助,炭治郎。”她呼唤道。
打闹的两位少年听见有人呼喊,立刻停下动作看向声音的源头。
那是一位黑发的巫女,白皙的面颊泛起红晕,金红色的眼眸如同高挂的日晕。
童磨此时也出现在了源铃身后,自然是发现了源铃对两个少年独特的关注。
他看着伊之助那张脸,露出思索的神情, “唔,这张脸好眼熟呢,是不是见过呢?”
说话间,伊之助已经跑上前来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拔刀的众人。
香奈惠趁此机会将源铃拉到了一边去,笑眯眯看着被柱们用各种呼吸法群殴的童磨, “这是必不可少的环节,铃只要和我站在一起看着就好啦。”
源铃也觉得这是必不可少的环节,毕竟是已经吃过人的上弦二,让众柱们提前熟悉一下手感也是很好的。
只是这样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大家都顾忌这里是万世极乐教,上面还有鬼舞辻无惨,所以都没有闹得太大。
而源铃,也看见了时隔多年的朋友。
“珠世,好久不见。”源铃笑道。
珠世身穿着简单的常服,浅紫色的眼眸微微闪烁。从战国时期到如今,终于在一次见到巫女,那再也无法抑制的思念与欣喜充斥她的心脏。
不受控制的,她上前两步。
而源铃也伸出双手与她拥抱在一起, “抱歉,让珠世等待了这样久。”
“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都是为了这一刻而已。”珠世轻声说道。
对源铃来说不过是十几年,而对珠世而言,那是足足四百年的时光,守着一个只有鬼才能够等待到的承诺,从战国时期到如今,终于见面了。
“对了,还有一个东西,是缘一想要留给你的。”珠世忽然想起来了重要的事情。
她从袖子里拿出来了一个陈旧的面具交给源铃, “这是缘一希望我能够交给你的东西,请收下吧。”
那是一个狐狸面具,因为度过去了四百年的时间,面具已经褪去颜色,只有岁月的划痕密布,似乎在无声地与源铃诉说着跨越了多年的思念与情感。
源铃微微愣住,捧起了面具。
这是在妖怪集市里用灵力换取的送给缘一的面具,原来还保留着啊。
清浅的笑容在她的唇角泛起,源铃眼眸微弯, “已经足够了,能够再次见到这个东西,与我而言已经足够了。”
情绪已然在心中留下足够的痕迹,哪怕随着时间的长河淡去,但留下来的种子已经开满了鲜花,足以成为撑起源铃往前走的路途。
“喂!巫女铃!”
突如其来的声响在源铃身后炸开。
源铃小小惊吓了一跳,回头才发现是伊之助。
已经长大的少年有一张与母亲琴叶相似的脸,尤其是眼睛,那种存粹而温柔的颜色,也是曾经琴叶眼眸的颜色。
源铃将面具收好,面带微笑看着伊之助, “怎么了吗,伊之助?”
嘴平伊之助的表情很奇怪,他两条眉毛皱起来,像是在仔细观察什么动物一样观察源铃,似乎要将她从头到尾都观察一遍。
炭治郎扯住伊之助的手, “伊之助,这样直勾勾的眼神是很失礼的!”
源铃摆摆手, “不用在意啦,只是很久没有见伊之助了,所以有些恍惚而已。”
而持续盯紧源铃不放的伊之助总算是确定了什么,掏出了金色的铃铛放在手掌心处给源铃看, “这个,老妈说是你在十五年前送给我的。现在她希望将这个送还给你,就当做是她无法前来的祝福。”
金色的铃铛很漂亮,哪怕这样多年过去了,依旧闪闪发光。
源铃微愣,不过还是摇头拒绝了, “不哦,这个是送给伊之助的礼物。现在最重要的是伊之助也要参与讨伐鬼舞辻无惨的队伍,所以必须要确定自己的安全才行。”
抬手,将灵力注入铃铛内,源铃扬起灿烂的笑容说: “现在,就是伊之助的护身符啦。”
巫女的笑容很温柔,日晕般的眼眸微微闪烁,仿佛清晨的朝霞倾泻而下,照耀在身上也跟着暖呼呼起来。
伊之助忽然哽住一言不发,周围泛起了软乎乎的泡泡。
身旁的炭治郎无奈轻笑, “真是拿伊之助没有办法。”
他朝着源铃微微鞠躬, “十分感谢您能够再一次加入鬼杀队。我从主公的口中听到了关于您的事情,感到十分敬佩!”
少年的情感真挚郑重,源铃的视线不自觉落在了那太阳花扎上。
那是缘一做到的承诺,将太阳的意志传承下去的承诺。
“应该感谢的是我。炭治郎,谢谢你能够加入鬼杀队。”源铃语气温柔说道。
明明没有受到鬼的侵害,仅仅是因为天音拜托了,于是就决定加入了。这一份意志得到了传承,并且正在被炭治郎贯彻着。
这对于源铃而言,没有什么更加高兴的事情了。
几人聊得都很愉快,在即将分别前往各自被分配的房间时,炭治郎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他扭头去问伊之助, “伊之助,我们之前有告诉铃小姐,我们各自的名字吗?”
伊之助已经滚进了被窝中,闻言也是顶着问号, “哈?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呢?”
他并没有将炭治郎的问题放在心上,钻进被窝里后,就拍拍旁边的被褥,说: “权八郎,我们要早点休息啦!明天铃可是说要将厉害的技能交给我们!”
“是炭治郎,不是权八郎!”炭治郎纠正说道。
“这种事情无所谓!”
两位少年吵吵嚷嚷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距离鬼舞辻无惨到来的还剩下四日不到的时间,而万世极乐教的信徒已经在彻夜不眠的转移下由鬼杀队的剑士们替代了大半。
现在放眼望过去,源铃看见的首先是鬼杀队的成员。
甚至是连鹤,源铃也拜托隐的成员将她接走安置去鬼杀队的本部与琴叶相聚。
在空旷的空地上,源铃则是手拿日轮刀面对一众柱们。
如今的柱一共有柱十人,分别是岩柱悲屿鸣行冥,炎柱炼狱杏寿朗,花柱蝴蝶香奈惠,蛇柱伊黑小芭内,恋柱甘露寺蜜璃,风柱不死川实弥,水柱富冈义勇以及霞柱双子时透兄弟有一郎和无一郎。
此外还有柱们的继子,若干甲级剑士。
所有人都伪装成了信徒,还有教内的工作人员。甚至于山下的居民们都被秘密转移,有隐的成员替代布置战场以及做好后勤准备。
“所以,今天是如何快速提升实力的一天对吧。”伊黑小芭内指了指源铃手中的日轮刀, “你,也会呼吸法对吗?”
源铃肯定点头, “是!我姑且也算是完全掌握日之呼吸的传承人之一,另一位则是炭治郎。”
“相信你们在锻刀村也听说过这样的传说,日之呼吸的创始人是一位强大的剑士,而他强大的原因不仅有惊人的剑术天赋,还有很多其他的因素。”
源铃将通透世界与斑纹的事情告知众人,顺带也将斑纹的好处与坏处统统告知。
“不过请不用担心,有了绳结在,你们的寿命并不会燃烧,我的灵力和血会代替你们消耗下去。”
“此外,小纸人也是每一个人都必备的东西,将这个贴在脑门上!”说着,源铃将小纸人“啪”地贴在了脑门上, “这样子,就可以达成你们之间的视野互通啦!甚至可以有声传播,彼此之间互相传递情报,达成战场实时更新消息的效果!”
无限城内环境错综复杂,随时都可以变换场景,因此信息传递与位置变化的掌握相当重要。有了小纸人可以互通视野,可以解决这样的大麻烦。
而在无限城崩塌之后,小纸人更是可以起到覆盖的作用,令鬼舞辻无惨无法从万世极乐教的上方逃离,做到没有任何逃离死角。
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是将每一个人的日轮刀都侵染上炎阳之血。日之呼吸以外的呼吸法虽然同样可以对鬼舞辻无惨造成伤害,但是到底不如日之呼吸。炎阳之血内太阳的力量就可以起到增效的作用,加大伤害范围。
源铃拜托剑士们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大包裹搬过来放在众人面前,对众人说: “每一个人都可以随身携带一小袋血,在正式开战时将血涂抹在日轮刀上,可以起到一个令鬼舞辻无惨出其不意的效果!”
包裹打开来,里面是一个个小小的密封袋子,每一个袋子足有婴儿拳头的大小。
看着堆起来小山一样的数量,众人不受控制将目光看向笑容灿烂且面色红润的源铃。
“我说,这里面都是你的血,是吗?”身为医者的蝴蝶忍首先皱起了眉头。
香奈惠面带不赞同的表情同样看向源铃, “铃,我昨天晚上已经说过了哦,就算是不会死亡的身体,这样一次性大量失血也是不健康的。再者,你不会是直接用日轮刀放血伤害自己的吧?”
昨天晚上确实熬夜放血的源铃有一瞬间的心虚,目光微微往旁边移了一会。
“唔,那个,也没有啦。我是用特殊的输液工具放血的!”源铃竖起大拇指, “而起今早的早餐是两个饭团哦!”
伊黑小芭内面无表情拆穿源铃的小把戏, “转移话题的技术好烂,简直和那糟糕的头发一样烂。”
源铃笑容僵硬, “额,不,等等!”
宇髄天元的吐槽紧随其后, “说的是啊,身为不死不老的巫女,铃的头发乱七八糟的样子简直和冬天堆成山的衣服一样凌乱。”
“唔嗯!完全不会!我觉得非常可爱,看见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很漂亮!”炼狱杏寿朗大声发表自己的想法,并且学着源铃刚才的样子竖起大拇指, “看起来可爱到胃口大开,所以早上的时候我吃了二十个饭团!”
被动触发某个关键词的甘露寺也举起了手, “我我我,我是二十五个!”
“萝卜鲑鱼。”富冈义勇平静说出了今早的菜单。
“那我就是水煮萝卜!”时透无一郎兴致勃勃加入讨论,然后就被自己的哥哥打了一拳。
“笨蛋!重点根本就不是菜单啊!”有一郎怒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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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躲在房间里的童磨正在和鲤鱼尝试沟通,但是被鲤鱼们拍了一脸的水。
他当场薅走了池子里除了藏有绳结的所有莲花,并且当着鲤鱼的面全部吃进肚子里。
鲤鱼: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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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 90 章
重点不知道什么时候拐到了今早的菜单,但是没有关系,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转了回来。
源铃凌乱的头发总算没有太引人注目。
先是将炎阳之血发给鬼杀队每一个参与围剿的剑士们,然后就是将侵染了血的小纸人交给他们,让他们提前熟悉通过小纸人实现感官共通。
好在柱们的身体素质很好天赋也出众,不出多久便熟悉了小纸人的互通视野和听力。
然后就是所有剑士们最期待也是最需要的,便是斑纹与通透世界。
斑纹只需要到达一定的条件,就可以很快出现。但通透世界相当看重天赋,源铃就算将原理说出来,也不是每一个人可以学习到的。
“通透世界我无法帮助到你们,只能尽可能地为你们提供鬼舞辻无惨身体的信息。”源铃的周围飞满了小纸人。
它们围绕在源铃的身边,正在告诉大家在万世极乐教内隐藏了绳结的地方。
这是为了防止出现剑士们身上的绳结和小纸人不慎掉落后受伤的情况。战场就在万世极乐教内,地方不大,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剑士们完全可以就近寻找到新的绳结和小纸人然后重新加入战场。
还有一些染着血的小纸人飞出了万世极乐教,在整个山头藏起来,确保不会有其他的鬼闯入战场然后将剑士们的注意力分散。
源铃将又一批小纸人送走后,把斑纹的具体要求写在了纸张上,交给众人轮流阅览。
“开斑纹能够快速提高身体素质,但没有经过训练就直接开启斑纹一定会让身体无法适应过来,再结合小纸人的视野听力共享,难免会出现三方无法同时顾及的情况。”
“所以在开启斑纹制后,你们需要尽快进行磨合演练!从我带着珠世与愈史郎进入无限城开始,你们就要做好准备,确保斑纹是开启的状态以此能够第一时间对现场情况进行反应。”
所有人正襟危坐,没有任何的松懈。
为了让所有人都成功开启斑纹,源铃特意让隐的成员将教内的温泉水全部搬上来然后给大家淋,之后就是剧烈运动提高心脏跳动频率。
只要有一个人成功,那接下来就可以人传人,让每个人都体会到开启斑纹后的状态,并且就这个状态展开磨合训练。
令源铃感到惊讶的,是最先开启斑纹的竟然是灶门炭治郎。
他并不是天赋最厉害的那一个,但努力的程度完全不亚于众柱,在摸清楚斑纹开启的条件之后,他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开启了斑纹,之后就是炼狱杏寿朗。
源铃仔细观察炭治郎额头上的斑纹,只觉得万分熟悉。
是了,相同的呼吸法斑纹是一样的。炭治郎使用是的日之呼吸,自然和缘一的斑纹相似。
以后还会有和缘一见面的机会吗?不知道,或许会有吧。总要抱有希望才行。
“铃是在思念什么人吗?”戴有太阳花扎的少年坐在了源铃的身旁。
源铃轻笑, “诶?很明显吗?”
此时已经是傍晚,结束了白日的练习后,众人终于舍得离开空地去吃晚饭补充体力。也是趁着这个空闲的时间,源铃通知了庭院里的小动物们,希望他们暂时离开这里寻找其他的栖息地。
至于地点,当然是安置信徒们的桃源乡。那里气候宜人,很适合小动物们居住。还有池子里的鲤鱼,源铃也就近找了一条小溪将他们放进去,用结界保护了起来。
“因为我能够闻到吧。”炭治郎笑道, “铃正在思念着某一个人。”
源铃惊讶不已, “这是可以闻到的吗?”
“嗯!我的鼻子比较灵敏!”炭治郎笑容开朗, “虽然有些时候太灵敏是个很麻烦的事情。”
他和源铃说了一些自己在猎鬼路上遇到的一些恶鬼。吃的人越是多,味道就越是恶臭。倒也不是没有恶鬼谎称自己没有吃过人,但这些都逃不脱炭治郎的鼻子。
源铃只觉得无比奇妙,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情。”
“还有很多的!”炭治郎开始细数起来自己遇到的厉害人物, “栗花落的眼睛可以捕捉我们都看不见的东西,还有伊之助能够感受到气息。忍小姐在医术方面相当厉害,能够利用紫藤花都杀死恶鬼。”
“还有甘露寺小姐,她的肌肉是常人的八倍。”
遇到的每一个人,炭治郎都能够精准说出优点并且加以赞扬。那毫无阴霾且温柔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和一个狸猫般可爱。
源铃的大脑意识放空,忽然想起了一首歌。
那是一首很久很久没有唱起的歌谣了。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月,月,月夜,大家出来啦”
她轻轻哼起来,歌谣的曲调还是乱七八糟的。
这从琴叶学来的唱歌习惯,到现在源铃都没有更正过来。
炭治郎听着他的歌谣,双眼微微亮起, “啊,这个是琴叶夫人经常哼唱的歌谣!”
“这个是琴叶教我唱的。”源铃笑道, “久而久之就习惯这样的唱法了。”
少年闻言面露沉思, “唔,铃小姐果然是看着伊之助长大的。”
很奇怪的说法,但好像没有问题。
源铃抿唇微笑。
太阳终于落入地平线,银色的月光悄然爬上屋檐,夜幕也挂上了闪烁的星星。
珠世来到这里,将饭团交给源铃, “今天的铃没有休息过。”
她知道昨天晚上源铃为了输血还有制作小纸人与绳结一个晚上没有合眼,今早清晨起来后又匆匆忙忙与剑士们练习默契,中途根本没有休息。
愈史郎眼神愤恨瞪了一眼源铃,但乖乖坐在后面不说话。
炭治郎试图和对方交流,结果被一句“丑男”狠狠打在脸上,于是决定放弃。
源铃咬了一口饭团,发现是梅干口味的。
“唔,酸酸甜甜的味道。”源铃说。
“已经很久没有做了,只要铃还喜欢就好。”珠世笑道。
三人在战国时期行走时,源铃和缘一都不是很擅长厨艺,珠世虽然是鬼但没有忘记人类时期的事情,于是就担任起了重要的料理工作。
于是源铃和缘一吃过最多的就是干粮与珠世制作的梅干饭团。
“珠世,变成人类的药物研制出来了吗?”吃着饭团,源铃问道。
珠世怔愣片刻,而后说道, “还差一点点。”
“有试过用我的血去研究吗?”
“诶?”珠世疑惑, “可是,铃的血……”
炎阳之血对鬼而言始终是恐怖的存在,其中蕴含的太阳的力量过分强大,珠世始终不敢轻易尝试。哪怕她已经脱离鬼舞辻无惨的控制,但依旧惧怕太阳。就算是愈史郎这样完全是人工转化的鬼,对阳光也有本能的恐惧。
“只是一个尝试而已。”源铃无所谓地笑了笑, “珠世不妨用鬼舞辻无惨作为实验对象?将我的血加入药剂中,之后我再想办法让将药水喂给鬼舞辻无惨。”
“如果没有用,里面的炎阳之血可以对他造成一定的伤害。如果有用,更是可以削弱他的身体素质。无论怎么想,都是一个好主意不是吗?”
源铃的话直接为珠世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
她的眸光闪烁,片刻后扬起微笑, “嗯,我这就是尝试一下。”
夜晚,在吃过晚饭之后,众人又开始了练习。
此时万世极乐教内所有的信徒都转移完毕,放眼望去全都是伪装之后的剑士。
源铃也抓紧了时间,不敢耽误一刻地与将当日的计划进行梳理以及排练。
每个人都整装待发,为了几日之后的最终决战高度紧绷神经,哪怕是休息都不曾放松。还是源铃担心这样会出现问题,强制让他们安睡才不至于在最终战还没来临之前就因为疲劳而昏迷。
在前一天的晚上,珠世终于将药剂制作出来。
源铃拜托了擅长使用毒的蝴蝶忍。
她的刀刃是经过特殊工艺打造的,能够一次性注射多升的紫藤花毒。源铃将里面的紫藤花毒替换成了药剂,只等待关键时刻将药剂注入鬼舞辻无惨的身体里。
还有一点是不能忽略的,就是童磨的处理问题。
他与珠世相同,早已经摆脱了鬼舞辻无惨的控制。也就是说,鬼舞辻无惨死亡之后他不一定会死亡。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在事后找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隐藏起来,然后等待风波过去后继续出来以教祖的身份晃悠。
不过想了想,鬼杀队的成员应该是不会放过他的。毕竟已经是吃过人的恶鬼了。
“这个的话完全不用担心!”童磨似乎早就看出了源铃的心思,用扇子拨弄水池里的水,搅得池子里的莲花摇摇晃晃。
“小铃那个时候只要愿意让我吃一口,我就会乖乖去死的!”他用无比灿烂的笑容笑着说道,全然没有将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的样子。
源铃坐在池子旁,想起了这位鬼夸张灿烂表情下淡漠的情感。
他连喜怒哀乐的情绪都鲜少出现,何况是恐惧这种激烈的情绪呢?恐怕仔细感受,也不过是一片空茫罢了。
比起那虚无缥缈对死亡的恐惧,还是将源铃吃掉这一点让童磨更加在意。
“小铃这是不信任我吗?真是令我伤心。”他又一次强调自己是一位拥有美好品德的鬼, “遵守承诺可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哦。”
源铃只能用笑容表达自己的想法,对于童磨遵守承诺这件事情不发表明面上的意见。
终于,在所有人员的磨合练习以及等待之下,终于等到了最后一日。
源铃回到房间里,打开了门扉,将外面的月光照射进来。
按照时间来计算,距离太阳升起的时间足足有六个小时的时间。而她则需要在无限城坍塌之后找到一个足够安全且不会被打扰的地方,为所有的鬼杀队剑士们提供灵力,直到黎明。
珠世和愈史郎一起进入房间,与源铃等待鬼舞辻无惨到来的。
“会紧张吗?”
见珠世不断颤抖的双手,源铃将手掌放在了她的手上, “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们有任何事情的。”
珠世扬起笑容, “嗯。”
她深呼吸一口气,终于将紧张与恐惧的心情缓和,等待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一切。
时间一点点推移,月光像是潮汐般涌入房间内,爬上了源铃的双膝。
突然,众人耳边响起一声三味线的声音。
“铮!”
人影落在了庭院处,而源铃也与他相视而望。
男人望着坐在房间里的源铃,双眉蹙起, “铃。”
源铃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平淡望着鬼舞辻无惨。
这样的眼神在十五年前是相似的,并没有过多的情绪。
必须要骗过鬼舞辻无惨,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已经拥有了战国与平安时期的记忆,这样才能够最低限度降低他的警戒心。
但也不能够直接表达善意,这同样会令多疑的鬼舞辻无惨察觉出端倪。
所以源铃只是站起来,将已经编造好的沉睡十五年的理由告知他。
“我沉睡了十五年,因为我的身体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恢复体力。”源铃说道, “但我能够感觉到,过了今晚我的这具身体会死亡。”
话音落下,鬼舞辻无惨的瞳孔骤缩。
他走上前,逐渐靠近源铃。
随着他的靠近,在源铃身后的珠世不受控制本能地颤抖起来。
她低下头,不让自己恐惧的表情露出来,只有愈史郎在身后撑住她的身体。
终于,鬼舞辻无惨与源铃之间的距离仅剩下一米。
这是很接近的距离,足以看清楚彼此眼眸中的所有情绪。
“我需要理由。”无惨说道, “铃,你的身体总是会在某一时间段内突然崩坏。”
“你能够照射到阳光,也拥有不老不死的身体,甚至拥有杀死我的能力。唯独不该沉睡十五年。”
源铃适当露出迷茫的表情,正如从前无惨每一次提及过去时她做出的表情那样。
因为没有记忆,所以不知道自己从前是什么样的,更不知道彼此之间的隔阂。
“所以,你要将我也变成鬼,对吗?”源铃说出了无惨心中的想法。
无惨没有否认,而是微微昂起下巴, “如你所言,这具身体今晚就会死亡。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待你的轮回转世。与其浪费时间等待和寻找,不如将你变成鬼。”
他没有对源铃今晚就会死亡的事情感到疑惑,轻易就相信了这样的言论。尽管这是事实,但不老不死的巫女即将死亡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是令人惊讶的。
“所以,这两个是怎么回事?”无惨也终于舍得将注意力分散给珠世和愈史郎。
珠世的脑袋更低了,愈史郎同样将自己的脑袋垂下做出恭敬与恐惧的姿态。
“是童磨赏赐了血的鬼。”源铃简单一句话就将两人的来历说清楚了。
她肯定,鬼舞辻无惨一定不会记得珠世,也不会心血来潮尝试控制一下愈史郎。
他的傲慢与自我,足以让源铃将其当做突破点将两鬼一起带入无限城而不被发现端倪。
果然,鬼舞辻无惨根本就不记得珠世是四百年前战国时期跟随在自己身边的鬼。
除了常年不变的上弦月们,鬼舞辻无惨根本不会将多余的注意力分散出去。哪怕是上弦月,对鬼舞辻无惨来说都是可以随意替换的存在。
而进展到这个时候,源铃终于提出要前往无限城,理由这样多年时间过去了,她需要再一次确定上弦月的实力。
源铃甚至将日轮刀都准备好了,表示只要去到无限城就可以随机弄死一个上弦。
对她想要做的事情,鬼舞辻无惨几乎不会拒绝。
那过分纵容的态度,只要不是涉及他的性命,可以说是毫无底线。
带上了珠世和愈史郎,在一声三味线的声音后,终于到达了无限城。
几乎是落地的瞬间,源铃的心跳提到了嗓子眼。
鸣女依旧坐在上首,拨弄着三味线。
源铃让珠世和愈史郎找到一个距离鸣女不远不近的地方,而后和鬼舞辻无惨并排站在一起。
“那些废物,那你现在就要杀了他们吗?”无惨说道。
已经放弃的下属,无惨直接就用蔑称概括了。
源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握住了他垂落在身侧的手。
“我们单独谈一谈吧。”她说。
她的眼神落在无惨的侧脸,观察他此时的表情,趁着对方愣神的时机,小纸人悄然离开了这里,在无人注意的角度落在鸣女的附近。
大底是根本没有想过源铃会有这样主动的行为,无惨的面容难得露出惊讶的情绪。
源铃抿开笑容, “很惊讶吗?无惨,我即将死去,而我不想死。活下去,我想这是任何人都想要的愿望。”
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源铃拽上他的手立刻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不清楚无惨对待她的感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无惨并不想伤害她,甚至希望两人可以和平共处。
源铃不敢去细思这一份希望背后代表的是什么,那过分偏执的情感中又包含了什么。
她只能握住他的手往前走,用紧握的双手来掩盖疯狂跳动的心脏。
终于,在一个足够远到根本看不见鸣女的地方,源铃停下脚步。
她回头看,才惊觉鬼舞辻无惨一路上根本没有说话。
男人就站在她身后,手任由她牵着。
他面容平静,只有红色的眼眸紧盯她,舒展而开的纤细眉宇似枝叶晕染雪白的宣纸。
那是华丽犹如浮世绘般的美丽,晦涩不明的眸光在昏暗灯光下如糜烂的红梅般随着视线的移动而缓慢落下。
源铃的记忆不断回溯,好似看见了平安时期的那位在病榻上的青年。
那个时候也是如此。在安静的午后,阳光洒下来时,他就会拿出和歌静静地翻阅,仿佛此前所有因为病痛生出的歇斯底里的怒火都是假象。
“无惨,你能告诉我,平安时期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源铃问道。
男人抿唇,没有回答源铃的问题。
“无惨。”源铃松开他的手,又问了一遍。
另一边,珠世察觉出时间已经到了。
小纸人静悄悄地飞到了鸣女头顶,做出了准备的动作。
鬼舞辻无惨与源铃面对面,冷笑, “铃,你究竟想要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之所以选择将我留下来的理由。”源铃目光坚定, “你说我在战国时期很强大,在平安时期也很强大,那是能够杀死你的程度。但你并没有杀了我。”
“我想你没有杀死我,不死的躯体只是其中一个理由罢了。你分明有很多的事情对我选择了隐瞒。”
“无惨,我不会随意接受馈赠。并且你该清楚,我这具身体,或许根本无法成为鬼。”
拥有炎阳之血的她,本身对鬼而言就是最需要恐惧的存在,又如何变成鬼呢?
源铃相信鬼舞辻无惨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鬼舞辻无惨短暂安静后,视线转移向别处,做出了不悦的表情, “青色彼岸花,会找到的。只要克服的阳光的弱点,那一切都可以……”
“但我今晚就会死去。”源铃打断了他,灿烂的笑容不再维持, “就算是青色彼岸花,也不可能在一个晚上的时间寻找到。”
时间到了!
珠世忽然抬起手臂,撕开了表面的肌肤,伤口爆发出浓烈的馥郁花香,鲜红血液滴落在地流淌成溪水!
鸣女意识到不对,大脑在这一刻拉响警觉,正准备使用血鬼术时,一个小纸人从天而降扑在了她的手背上!
剎那间,可怕的灼烧感卷席上手背,鸣女惊惧地将三味线丢在一旁!
也正是此时,刻入血液里的恐惧在鸣女的意识中炸开来,刺激了每一个细胞,将那恐怖的灼烧感传入无惨的大脑!
无惨抬手捂住大脑,可眼前的巫女突然上前拥抱住了他。
“伸弥月!”
“什……”
藏匿于日轮刀内的药物注入了鬼王的心脏,而源铃也终于用通透世界看清楚了鬼舞辻无惨的内脏。
那竟然是五个大脑和七个心脏!
“哐当!!!”
日轮刀被打飞,源铃的手被无惨握住,力度之大甚至让源铃的面色白了几分。
另一边,借助珠世的幻术,愈史郎已经跑到了鸣女的身边成功控制了她的大脑!
瞬间,整个无限城内存在的鬼都被传入愈史郎的脑内!
“铮!”
除了鬼王之外的所有恶鬼,全部被控制着赶出了无限城!
“噗嗤!”一只带着血肉的肉藤从鸣女口中吐出,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空间内,已然朝着愈史郎的方向刺去!
意识到无法控制珠世和愈史郎的无惨竟然想要通过鸣女来达成杀死他们的目的!
“无惨想要杀死鸣女!”珠世惊叫一声, “铃还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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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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