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孩子没有秋假,所以寒假放得早,初九开始一直放到来年正月二十。
既然陆绍棠和陈燕明不在家◣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婚礼也已经延期,林姝就收拾东西等大哥过来一起回老家。
孩子们都很高兴,先给二姨和二姨夫打电话,让他们送姜奶奶和绵绵去陆家庄,又给詹佳丽打电话邀请她一起去乡下玩。
因为陆大哥得两天后过来,林姝就让大姐带着孩子们回侯家住两天,跟爷奶说一声到时候和大姐夫一起回祁州过年。
林大姐就带着侯博三个加上盼盼甜甜一起去兵工厂家属院,而陆平和陆安则留在家里陪林姝。
虽然侯家非常欢迎他们都去,陆平却不肯每次都跟着去,一是三婶儿这里也需要人搭把手,二是他大了不能像小孩子一样恋着跑亲戚拿压岁钱,逢年过节走动一下是礼节,平时没有重要的事儿就不要总去。
陆安虽然不喜欢动脑子,但是哥说的话他也听,所以也不总跟着过去。
过两天要回乡下,他俩就在家里帮着林姝收拾行李,顺便把家里东西收起来,免得落灰。
陆平很敏感地觉察林姝情绪低落,做事情的时候会走神,这和以往三叔出差的反应不大一样。
以前三叔也出差,三婶儿都没事人一样,这一次……
他看陆安毫无所察的在那里嘻嘻哈哈就觉得刺耳,忍不住给弟弟使了个眼色。
陆安一开始没接收到信号,依然在那里唱跑调儿的歌曲,忒难听了。
陆平实在忍不住,拍了弟弟一巴掌,“安静一会儿吧。”
陆安吓一跳,“哥,怎么啦?我也没干啥呀?”
不是和平时一样吗?
平时他们唱歌聊天什么的,只要三婶儿没睡觉或者看书写东西,家里是不需要保持安静的。
陆平扭头看林姝,发现三婶儿好像压根儿没注意他们。
他道:“没什么,你唱得太难听了,以后学好点再唱。”
陆安不服气:“陈叔叔说了,唱歌要的就是气势,甭管在不在调儿好不好听,有气势就赢了。”
陆平麻了,你唱歌想赢谁啊?还赢了?人家侯博唱歌比你好听多了。
当天晚上詹佳丽就背着她的多层麻布双肩包到了八号院儿,非要请林姝他们下馆子,林姝怎么说都不好使。
最后他们就去了。
詹佳丽又请他们晚上一起去看电影,她自己弄来的票。
邵老爷子对看电影不感兴趣,吃完饭就回家备课,让他们去电影院。
詹佳丽也发现林姝神思不属的,下馆子的时候没什么食欲,看电影的时候也一直在走神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荧幕,思绪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中途詹佳丽和林姝说话,叫了两三声她都没听见。
詹佳丽就悄悄问陆平:“小林姐有点不对劲呀。”
陆平小声道:“估计想我三叔呢。”
詹佳丽:“以前陆局
出差也这样?”
陆平摇头,“不的。”
詹佳丽就叹了口气,她也担心呢,虽然她姐装得没事儿,可她看得出来姐也是担心的。
不过姐有工作,工作的时候需要十二分的精神,所以她不会太明显。
晚上回家洗漱之后陆平哥俩去盼盼房间睡,詹佳丽就和林姝一个床。
躺下过了一会儿,詹佳丽翻个身,望着林姝模糊的背影小声道:“小林姐,我姐夫和陆局是不是……有危险呀?”
林姝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她努力回忆原文,努力想要激发新的剧情预知,一遍遍地推演猜想陆绍棠他们是怎么展开营救计划的。
按照原剧情应该有好几队人互相配合。
一队是和乒乓球队过去的,71年乒乓球外交以后两国开始了往来,去年互相在对方首都设立驻外联络处。
不过两国并没有正式建立外交关系,所以仅限于文化体育学术等方面的交流,形势比较敏感。
他们会和那边的驻外联络处公开活动,只能暗中配合,帮忙打探传递消息,绝对不能参与其中。
另外一队从香江转机去往海外,表面身份是港商。
还有一队从东南亚出发,依然是经商为主。
不过原剧情有模糊带过的地方,这意味着还有另外隐在暗处的人,可能会混入贫民窟、唐人街、伪装成偷渡客、黑工等。
她不知道陆绍棠是这其中的哪一队,又会遭受什么样的磨难和坎坷。
她控制不住地把自己带入每一队去推演营救方案,却因为自己并非专业人士也不懂内部操作而不得不放弃,反而使得自己有些焦虑,越发担心。
也不知道她写的那个信息有没有用,会不会帮上他们。
以前回忆剧情的时候她特别关注甜甜盼盼的未来,所以把他们的恩人和仇人都悄悄记下来。
她从穿来那时候就建立了记账小本本。
甜甜长大后是一名让不少明导争抢的她已经为了绿卡嫁给国外富二代,后来许小悠出国交流也遇到类似情况。
许小悠不相信甜甜是那样的人,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导师、朋友、男主等都被她求到,悄悄在国外寻找陆甜的踪迹。
这期间有一位亚裔混血老爷爷慷慨地帮助了她。
老爷爷祖上当年远渡重洋去了欧洲,他在那里结实了同样情况的妻子,两人一见钟情结为伴侣,后来应朋友邀请携带家产去米国发展,创立了自己的家族事业。
在帮助许小悠的时候他已经成为当地颇有影响力的人物,且是他主动提供帮助的。
后来在许小悠的牵线下,男主和他开启了国际贸易合作,双方共赢,彼此成全,都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业内巨擘。
不过现在的他还年轻,事业没有后来那么大,她不确定他现在愿意提供帮助,又是否有助
人的能力。
林姝不断给自己打气他肯定会帮忙的,因为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富有正义感和人道主义精神且心向华国的人。
至于担心暴露自己的秘密,她当时没想没怕,现在做了自然就更不去担心这个,陆绍棠他们能活着回来,对她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更何况她相信陆绍棠有办法处理好这个。
至于给他的解释,只要他能回来,都不是问题。
他们平安归来是她最大的愿望,她不允许自己冒出陆绍棠和陈燕明会有危险的念头,一出现就立刻打地鼠一样敲下去。
现在听见詹佳丽的声音,她条件反射一样否认:“当然没有!佳丽,你别担心,也别胡思乱想呀,没事儿的。”
詹佳丽轻轻地嗯了一声,“小林姐,你也不要乱想呀。”
林姝翻个身面对她,笑了笑,“没呢,我在想咱们回乡下杀猪的事儿,今年行情好要杀两头猪才行,到时候灌血肠、杀猪菜、做套肠、卤肉、水晶皮冻、梅菜扣肉……”
詹佳丽吸溜着口水,“小林姐,咱……睡觉成吗?”
她都饿了!
林姝也饿了,她小声道:“你饿吗?要不我们去煮完鸡蛋面吃?”
詹佳丽蹭得坐起来,“好呀!”
她俩穿衣去煮面,对面的陆平也听见声音,蹑手蹑脚开门出来看,听着三婶儿和詹佳丽一边小声嘀嘀咕咕一边在那捅炉子添水煮面,他松了口气,也小跑过去,“三婶儿,佳丽姐,你们饿了?我也饿了!”
詹佳丽照着他肩膀拍了一巴掌,“你可沾我光了,我饿小林姐才给我做饭的。”
陆平笑起来,“佳丽姐你是好人,以后罩着我,我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詹佳丽又怼了他一下,惊讶道:“你竟然也会耍贫嘴?”
陆平笑得温和又坦然,“我说实话呢,佳丽姐漂亮聪明,以后肯定比我们闯实。”
詹佳丽被恭维得有点飘飘然,好吧,她的确挺能干的,学习还好,不需要下乡种地肯定能安排个好工作,还是能升职的那种,不会一辈子就做个小职工。
虽然林姝说半夜不能吃太油腻,清水煮面捞出来加两滴香油一人两个荷包蛋就行,可他们还是吃得香喷喷的。
看着少年少女纯真的笑脸,林姝的心安定下来,谢谢你们的陪伴和鼓励。
她再也不焦虑了。
吃过面以后林姝就恢复如初,笑容依旧轻松甜美,还领着詹佳丽和陆平在屋子里简单活动一下,消化消化,最后回去躺下一觉睡到太阳老高。
陆安那个饿啊!
三婶儿睡懒觉是正常的,怎么大哥也睡上了?
不去训练就算了,怎么早饭也不做?
难道都等他做?
他可不是偷懒不做,而是厨艺一般,他们但凡敢让他做,那他也不会拒绝的。
最后他拿钱和票去食堂买一堆馒头包子和豆浆回来,自己吃一份,剩下的热在炉子上
。
等林姝他们起来,大姐带着几个孩子也回来了。
林姝正刷牙呢,半夜吃面喝汤的眼皮略有点肿,“大姐,你们这么早回来了?”
林大姐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在家孩子们不放心,跟爷奶说一声就回来了。”
林姝就小声问侯奶没不高兴吧?
林大姐说没事儿,挺高兴的,还给孩子们压岁钱了呢。
虽然侯母有些不大高兴儿媳妇和孩子们一放假就去乡下,但是儿子也还没回家,他们过去到时候一起回来也行。
主要是她反对也不好使,会让侯德明觉得她多事儿。
因为要过年了,她又给孩子们一人两块压岁钱,并且对盼盼甜甜说,过完年回来还给零花儿,希望孩子们多来。
当然,她并不是每次都给孩子两块,毕竟那么多孩子,一人两块那可是不少钱呢。
再者林姝和林大姐也不同意,除了第一次收了,其他时候不要或者只要五分一毛的。
侯父就让老妻给两毛。
对于小孩子来说,两分都稀罕,两毛那就是大钱,能买20块杂色糖呢。
这一次侯博还给陆平陆安带了侯母给的压岁钱。
林姝寻思回头公婆也会给侯博几个,就让陆平哥俩收了。
因为要回家,林姝就给魏玲打电话告诉一声。
魏玲正在帮她审校第一本传记作品,同时督促她给孩子们把生活映像第二册也整理出来,来年二月就能拿到印刷厂去。
有时候魏玲会过来跟她当面聊,林姝怕她扑空。
想了想,她又给陆合欢打个电话。
自打陆合欢去了省作协搞创作,那叫一个敬业,平时不是埋头写作就是去找资料、看书,再不就和人讨论写作,连薛寒山都夸她专注。
结果自然是到了创作的关键时刻没时间回家呢。
“嫂子,你们先回去吧,我等过些天的。哦,对了,嫂子你帮我和许诗华说一声。”
林姝:“你就不能自己给他打个电话吗?”
陆合欢:“我这不是忙嘛,算了,反正他知道的。”
林姝就把电话挂了。
这夫妻俩也算是天生一对,谁也别说谁,虽然陆合欢起初看着恋爱脑,可她的恋爱脑只是一种感觉,感觉过去可能爱就消失,那她对许诗华就跟许诗华当初对她一样。
半斤八两吧,随便他们。
等陆大哥送完货过来,林姝和林大姐就带着邵老大夫和孩子们回陆家庄。
原本林姝想让老爷子坐火车的,毕竟年纪大了不顶颠簸,可老爷子非要和他们一起。
林姝就多放了两床被褥,大家伙儿坐在后车斗里垫着褥子盖着被子,坐着拖拉机轰隆隆地回家了。
傍晚时分到了陆家庄,方姥娘已经带着翠翠帮忙把炕烧得热乎乎的,家里的被褥隔三差五也晒阳台,炕上的麦草、炕席都是晒过且擦干净的。
方荻花知道林姝
干净,每回都要自己收拾一遍,真要是白放着等她回来收拾,那得收拾半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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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爷爷也来啦!”
“我詹佳丽也来啦!”詹佳丽嗓门也不小,跟盼盼几个一起往院子里飞奔。
大家都从屋里来到院子招呼他们,热络地打招呼。
陆二哥等人也出来跟邵老爷子和林大姐几个打招呼,请他们屋里暖和。
方荻花又让翠翠去喊姜老太、秀秀和红豆几个回来。
昨天姜卫东把姜老太和闺女送过来的。
陆大嫂去磨坊那边帮陆二嫂了,陆安和侯博跑去喊她们回家,一会儿也该吃饭了。
方姥娘拉着林姝的手,稀罕道:“快上炕暖和,我给你烧得可热乎了。”
林姝扶着她进屋,虽然方姥娘说话嗓门还大,但是走路腿脚已经不那么利索,拐杖哒哒地戳着地面。
很快盼盼和侯伟把陆老爹也拉回来,把邵爷爷交给爷爷招待就不用甜甜负责啦。
方荻花和陆老爹知道陆绍棠和陈燕明出长差,也知道陈燕明婚期推后的事儿,虽然觉得有点遗憾却也没说什么。
好事多磨嘛。
方荻花隔着墙把赵美凤和陆长福叫过来一起吃饭。
现在陆绍材和陆金玲不在家,赵美凤整天忙着喂猪打扫猪圈,陆长福整天忙着给牲畜看病帮他娘干活儿,俩人愣是没作过妖儿。
当然,他们梦想的陆绍材和陆金玲在首都站稳脚跟就把他们娘俩接过去的美梦至今遥遥无期。
因为陆金玲进了纺织厂,成了流水线上的一名女螺丝钉,一天三班倒,还要轮流上夜班儿,比她在乡下当小学老师的时候又累又苦,压根儿没功夫去搞事儿。
搞事儿得有时间吧?耽误干活儿?小组长先一通夹枪带棒的警告,还不听就请主任训话。
当着那么多女工的面,你好意思?绝对让你丢人丢到姥姥家,全车间的女工都呸你拖后腿。
她现在学徒工一个月18块工资,即便有钱都没时间去买新衣服打扮,每天累得耳朵和脑子都嗡嗡的。
纺织车间那机器一直开着,在里面长期工作听力都要受损的。
陆绍材呢?
他就更没自由了。
陆大伯现在退休有时间,不用上班,兼任几个名誉职位间或去一些学校和单位讲讲话,每天空闲得很。
他不但盯着陆长寿,他更盯着陆绍材。
陆绍材一个四十好几的半大老头子,在军区大院儿的操场上被老爹打得那是鬼哭狼嚎的。
陆大伯身体硬朗,腿脚利索,却整天拿着根拐棍儿,就是用来揍他的。
所以他哪里有空作妖?
当然陆大伯也不会让陆绍材跟小孩子一样啥也不干整天训练,而是给他安排了活儿的。
军区那边有后勤处,后勤处也是有不少杂活儿的,轻快的么管管仓库,签签字发发货,重的就是帮
忙搬运物资。
陆大伯自然不会让陆绍材去管仓库,让他管仓库方便监守自盗给老爹丢脸?
不可能的!
扛大包!
陆绍材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求饶回乡下都不行。
陆大伯说必须给他改造好,而且还把他的工资直接寄给赵美凤,他管儿子吃饭。
这给陆绍材累的苦的呀,求饶说愿意去看大门,又被陆大伯骂了一顿。
看大门?你当大门那么好看?
有多少大门给你看?
二十年前让你看大门,因为你那时候年轻还有一张过得去的脸,现在半大老头子垮着一张褶子脸去大门站岗?
给领导站岗还是碍眼呢?
去!扛大包!
当然陆大伯写给陆老爹的信那叫一个粉饰太平,夸陆绍材进步很大,虽然没有长寿出息却也凑合,让陆老爹放心。
陆长寿写给赵美凤的信自然也是陆大伯授意的,就说爹和姐姐每天忙工作,一天都不得闲,让娘和哥哥放心。
公爹把男人的钱给自己按月汇过来,赵美凤也放了一多半儿的心,找个工作不就是为了月月有钱吗?
只要男人在那边站稳脚跟,肯定给她接过去的。
她有了钱就有了底气,倒是不再斤斤计较,过来吃饭也带上棒子面和肉。
她在养殖场喂猪,干得不错,社员们有目共睹,支书和大队长也奖励她,每次杀猪都允许她和儿子一人买一斤,她舍不得一下子吃完就冻在外面缸里。
今儿拎了两斤面和一斤肉过来,自觉拎了东西脸上有光,说话都有底气敢大声了。
现在她家等于两个人吃饭三个人赚钱,比绝大多数人家都好,她得意着呢。
她跟林大姐打招呼,又凑过去跟邵老大夫热情地打招呼,“邵大爷,你就踏实在我们家住着,需要啥只管说。”
邵老大夫礼貌地和她招呼一声。
赵美凤:“你别看我是喂猪的,我公爹是首都退休的首长呢。”
看她大有要摆龙门阵胡吹的架势,方荻花赶紧给她拉一边儿去。
让她去西间看看林姝和孩子们。
林姝不在家,方姥娘睡林姝那屋,现在姜老太带着绵绵过来也睡那边。
此时甜甜和詹佳丽正在玩儿快快和绵绵呢,这么大的孩子最好玩儿了,
绵绵小奶声特别软糯甜萌,被姜奶奶养得像个娇气的小公主,吃口饭就要擦擦嘴角,喝口水也得让人给擦擦,喜欢一切布灵布灵的饰物,喜欢漂亮的人和物品。
她见到甜甜和盼盼就让亲亲抱抱,侯伟也行,其他哥哥姐姐只让抱不让亲,而陆长福是抱也不让抱,见到他过来还得小眉头紧紧蹙起来,一副可愁死我了快让他走开的表情。
这个大哥不但黑丑,身上还臭!
那是牲畜的味道,洗都未必干净,何况他还没那么爱洗。
其他孩子也闻到,但是不好意思表现
出来,顶多躲着就是,绵绵可不管,立刻蹙起小眉头急得大声道:“表!表!你奏开!”
一着急话都顾不得慢慢说了。
陆长福就去抱快快,他想娶媳妇想生孩子。
可娘说再等等,保不齐他爹在首都站稳脚跟给他们接过去,他就能在城里找媳妇儿呢?
在家里只能找个粗手大脚的,可没有城里姑娘那么细皮嫩肉、俊俏。
很快就开饭了。
天冷他们分两桌在炕上吃,大人在东间喝酒说话,孩子们和哥哥姐姐都在西间。
正好许诗华和许小悠来了,他拎着一瓶酒两包点心。
许小悠原本在这边住的,前阵子许母晚上洗脚不知道脑子抽哪根筋儿把洗脚水随手泼在门外,结果早上起床一个不留心把自己摔了。
老人家摔跤基本就会骨裂,陆老爹给看了看,果然,必须卧床。
家里没人做饭,许诗华就把闺女叫回去帮忙。
今儿盼盼和侯伟跑后屯去叫的。
小伙伴儿见面可亲热了。
他们给许小悠讲在家属院和学校的趣事儿,还有晨练的时候关泽和丽丽的糗事。
丽丽喜欢哭,腊月冰天雪地的结果她的眼泪儿冻在眼睫毛和脸上,最后竟然在睫毛上结成了几滴大小不一的泪冰,给孩子们惊奇得不行。
盼盼好奇之下摘了一颗,还把丽丽的眼睫毛给摘下来一根。
晶莹剔透的泪珠里一根眼睫毛,这让孩子们研究好半天呢。
他们还讲看了什么电影、话剧、游乐园和动物园怎么怎么样。
许小悠听得很有意思,心里难免又生出几分惆怅。
她和盼盼甜甜是不一样的,他们在城里学习,回乡下玩耍,可能再过几年她就被远远地抛在后面,再也跟不上了。
到那时候盼盼甜甜他们说的话题、聊的书籍、游戏,都是她不懂的。
她会被抛下的。
她突然有些心慌,一时间心也酸酸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盼盼看她微微低着头,手里捏着馒头却不吃也不夹菜,他轻轻推了她一下,“小悠姐,你想吃什么赶紧夹,一会儿都被他们抢光了。”
陆安和侯博好久不吃老家的饭可惦记呢,正比赛抢那盘麻辣兔肉呢。
许小悠朝他笑了笑,“想我娘呢,她怎么不回来呀?”
甜甜给绵绵夹了一块鱼肉,刺也挑光,这都是跟爷爷学的,小时候爷爷这样给她挑,看多她也会给妹妹挑。
她扭头对许小悠笑道:“小悠姐姐,我三姑可忙呢,平时都没空去我家吃饭,我看她咋也得快过年才回来。”
她又邀请许小悠晚上睡这边。
许小悠犹豫了一下,“我奶摔了。”
许母跟她喊,她就比许母喊还大声,可许母摔了不能动弹,她又不得不照顾。
就算她不想也不行,因为没有别人照顾,爹要上班。
而且她自己也
会可怜奶奶,觉得老太太摔了好可怜。
这段时间她住在陆家,虽然过得也很开心,但是盼盼甜甜几个不在家,她和陆翠翠玩不到一起,大人也都忙,她发现自己找不到人谈心。
太姥很好,会和她聊天,但是她没有办法和太姥聊。
有些话说不出口,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和盼盼甜甜聊聊就会舒服很多。
可现在她也跟不上盼盼甜甜的脚步了。
她曾经在爹的一本书上看到一句话:朋友,就是亲密然后疏离,随着时间推移渐行渐远,再认识新的朋友,开启新的往复。
想到她可能会失去甜甜盼盼这样的好朋友,她就好难过。
亲娘没陪她几年就去世了。
后娘说会一直跟她好结果也好久不理她了。
人拥有的一切,其实就是为了失去吧?
她自己想着都要哭了。
甜甜感觉小悠哭了,一撸袖子,大声道:“小悠姐,是不是你奶又欺负你了?她打你还是骂你了?”
许小悠连忙擦干眼泪,“没有没有,她现在可不敢打我呢,打我谁给她做饭吃?”
盼盼:“那是许耀耀?”
许小悠笑道:“我大弟才不敢打我呢,我一瞪眼他吓得赶紧躲。”
快快不在家,许耀耀也好很多,但是话里话外还是会嫉妒敌视快快,许小悠每天都要敲打他。
侯伟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他哒哒跑去下面,从北边凳子上的提包里拿出两本画册,又哒哒跑回来递给许小悠,“小悠姐姐,这是我和三姨还有盼盼甜甜送给你的。”
盼盼:“侯小伟,有你什么事儿?”
侯伟嘿嘿笑。
许小悠怔了一下,看看甜甜。
甜甜接过来塞给她,笑道:“这里面还有你当初帮我画的花和大公鸡呢。”
许小悠也差不多吃饱了,她放下筷子,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
快快和绵绵也立刻蹭过来看。
林姝给孩子们修改的画稿更加贴人物,小时候甜甜笔触稚嫩,画得多是自己的感觉,所以里面的人物前后是不一样的。
林姝给她做了统一,甜甜、盼盼、小悠都分得清清楚楚,乃至家里的鸭子和李婶儿家的都不一样。
第一册主要是陆家庄的小伙伴儿,还有花花红红娟娟虎子那些,自然也有常小刚……
许小悠看到自己频频出现在里面,一开始瘦骨伶仃的,不是抱着柴火就是背着青草,后来开始和后娘、盼盼甜甜接触。
当她看到画里的小悠和盼盼甜甜蹲在地上玩抓石子游戏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忍不住了。
他们把她画下来了,会记得她的。
她擦擦眼泪,感动道:“画得真好。”
甜甜:“那时候你比我画得好。”
甜甜拉着许小悠的手,摸了摸她指根的茧子,“小悠姐,咱们永远都是好朋友,第二册第三册还有你呢,以后每一册都有你的。”
许小悠破涕为笑,“我好开心。”
詹佳丽也凑过来,笑道:“有没有我?”
甜甜:“当然没有……”她顿住话头,看着詹佳丽要伤心,就哈哈大笑:“才怪呢!肯定有佳丽姐。”
孩子们就纷纷跟她要入画的机会,陆安还让把他画得俊一点。
甜甜当然慷慨地答应啦,因为现在主要是盼盼画嘛。
哈哈。
东间大人们听见西间孩子们欢喜雀跃的声音,也是非常高兴。
陆老爹邀请邵老大夫明儿和他一起去体验体验大队医务室,邵老大夫一点都不嫌弃,高兴地答应了。
许诗华陪着喝了两杯酒,刚才林姝告诉他陆合欢很忙,估计得年底回家。
他心里有些堵得慌。
陆合欢去祁州这些日子,从不给家里写信,也很少打电话,甚至从没给他打过。
她去了更广阔的天地,接触了更多人,是不是……
以前她缠着他的时候明明让他很烦,他甚至瞧不起她,觉得她空有皮囊没有内涵,嘴上说喜欢文学实际肤浅庸俗。
如今……
他是心有不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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