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身份曝露(倒v)

    岳星阑从出生起便是以人造血液为生,早已对他所赖以生存的血液味道熟悉透顶,而这就像是一个被他认准的品牌,也是母亲一直教导他的属于他的食物的味道,一旦入口血液变味,就立刻停止进食。

    因而他毫不犹豫给母亲打了电话,可是,母亲那边却一直提示信号不佳,无法拨通。

    一种难言的恐慌弥漫上心头,他又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电话打不通,就给母亲发消息,将自己这边的情况说清楚,并让她看到后第一时间回复。

    等待的时间里,他想起五六岁的时候因为小朋友骂他是怪物不跟他玩他就闹脾气不肯喝血,他母亲也不惯着他,就放任他,直至他饿……

    那种饥饿的感觉他至今记忆犹新,人类不吃饭或许会胃难受,但血族不吸血,则会变得暴躁疯狂,想要将一切破坏,牙齿恨不能撕碎眼前一切,更想要将尖牙刺进人类的血管中,为此,他差点伤害到被妈妈带着来家里做客的一个小朋友。

    也是那一次,他深刻体会到了饥饿的滋味和痛苦。

    自那之后,他每天喝血都非常积极。

    可是现在,他却因客观原因面临了断粮的危机。

    该怎么办才好?他不知道自己长大后能够忍多久,但他清楚,一旦自己失去理智,杀伤力绝对是幼时的数倍不止。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岳星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家里转了两圈,继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母亲曾说过,血族一旦饿过头,自制力几乎等同于零,不能伤人,就必须远离人群。换言之,在母亲那边给出回应前,他不能去学校。

    在校学生请假须得由家长请,岳星阑第一个想到的是后妈岩崎玲奈,但按照她后妈的性格,很有可能,不,是一定会在听到他说生病要请假时会第一时间赶来看他。

    所以,他能找的只有那位算是相看两厌的父亲。

    岳明群听到他说生病想请几天假时第一反应不是关心他身体,而是怀疑他是不是装病想去玩,被他一句“我生这么多年病您心里没数吗”堵了回去。

    和岳明群结束通话后没多久班主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是关心他身体并叮嘱他好好休息的,有时候人真的不能和别人比,一个老师都比自己的亲生父亲负责,也不知道是该感叹他母亲看人看走了眼还是怪他自己太强,吸收母体那么多力量才出生导致不得不从一开始就日夜颠倒给父亲留下神经病的念头从而失去耐心。

    算了,想太多没用,现在最危险的是他才对。

    一天,两天……

    一直到第三天时,母亲那边才打来了电话,而岳星阑却已经有些扛不住。

    “妈妈,我好难受……”他说话时口齿并不清晰,独属于血族的尖锐的獠牙抵着下唇,奇痒无比,身体中对血液的渴望让他瞳孔变成更醒目的赤色,仿佛在黑暗中也能照亮一切。

    白雀一听心脏剧烈一缩:“星阑,你再忍一忍,给你打电话前,新鲜的血液已经上了飞机,最多三天,最多三天就会送到你手上。”

    “可是妈妈,我现在真的好饿……”岳星阑手指用力地扣着地板,原木的地板被他抠出深深的指痕。

    白雀也经历过饥饿时期,她知道那种滋味不好受,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会放任儿子去伤害他人。

    “星阑,宝贝,听妈妈说,你已经13岁,不再是没有自控力的孩子,即使你还是半血族,但你有90%血族的基因,饥饿不会让你死亡,在你的身体到达临界点时,你可以通过意志强迫自己进入休眠期。”白雀声音平稳,“星阑,妈妈教过你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但妈妈因为不想让你承受饥饿难耐的痛苦选择放弃锻炼你,所以这一次,星阑,你必须靠自己。”

    岳星阑没说话,他的意识已经模糊,脑中一团乱麻,根本理不清头绪。

    尽管如此,他还是用着最理智的声音说:“妈妈,我会努力。”

    虽然承诺了会努力,可当身体精神上对鲜血的渴望一阵又一阵传到大脑时,他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本能从窗户跃下,随便抓起一个路人,咬上他的脖子……

    他竭力克制着,一秒钟、一分钟、一个小时……

    他的意识逐渐迷离时,他忽然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眼睛猛地睁开,手按在地板上借力弹起。

    “星阑,你在家……”开门的是幸村,而他在看见屋内人影并走进屋里时却在一步后猛地停下脚步,口中的话也戛然而止。

    幸村后背被抵在冰冷的门上,岳星阑瞬息间从五六米外的客厅出现在他面前,岳星阑两手臂撑在门上,呈现将他圈住的姿势,鼻尖抵着他的鼻尖,两人胸口也完全贴合,他胸腔里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却非因为此刻的暧昧,而是一种令他毛骨悚然的恐惧。

    岳星阑望着近在咫尺的人,他能清晰听见幸村的呼吸声,幸村的心跳声,以及……幸村血管中血液流动的声音,多么诱人的声音,多么……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只要一口,他就能摆脱此刻的痛苦和饥饿。

    只要一口……

    “星阑……”幸村略带颤抖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尖牙已经触碰到那温热的皮肤,岳星阑从陶醉中被唤醒,被他困住的幸村在轻轻的颤抖着,红眸中闪过挣扎,旋即被愧疚占据——他这是要干什么?幸村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怎么可以伤害幸村!

    不能!

    不能!!

    绝对不能!!!

    幸村已经闭上眼准备迎接接下来会面临的危险,但面上忽有一阵风吹过,伴随风吹过的还有岳星阑沙哑无助的声音:“精市,快……走。”

    幸村睁开眼时,已经看不见岳星阑,他自己将自己藏了起来。

    他下意识往客厅走去,却在脚步声响起时听到岳星阑提高的音量:“离开这里!”

    幸村脚步顿住,心脏宛如被刀子割过一般,他用力抿了抿嘴,迈步转身,却又在手触及门把手时停住,他用力的握了握门把手,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心中翻涌的思绪,终于,他又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坚定。

    他松开手,拐去了厨房,找出一把水果刀和一只碗。他右手拿水果刀,左手悬在碗的上方,心一横,水果刀划开了左手小臂内侧的肌肤。

    血液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的刹那,岳星阑陡然站起身朝厨房看来,不可置信问:“幸村精市,你在干什么?!”

    幸村望着鲜红血液顺着他的手臂滴落在碗中,血液的红与瓷碗的白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

    他神色平静地看向岳星阑,说:“我知道星阑是不一样的,但我一直不敢求证,因为我知道,这是你不能公之于众的秘密。”

    岳星阑心脏颤了颤,在这一刻,幸村的话反而比血液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幸村将刀放下,端起碗,边接着血朝岳星阑走去,“你没有味觉,体力和耐力异于常人,身体常年温度偏低,不会流汗,心跳呼吸可有可无,惧紫外线,夜间精神奕奕,有两颗会长长的尖牙,你没有味觉不爱吃饭,番茄汁是你用来隐藏血液的饮料……”他在岳星阑面前站定,目光直直地看着他,缓慢而清晰道:“虽然不知道被吸血鬼咬后会不会变成吸血鬼,但我还是谢谢你没有直接咬我一口;还有,我希望你不会嫌弃我给的份量少。”

    装了小半碗的血液递到岳星阑面前,而他却是十三年的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五味杂陈,饥饿在前,他甚至已经没有了吸血的欲望。

    “精市……”他复杂地望着幸村,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幸村露出如往常一样温柔的笑:“不饿吗?”

    喝人类血液会有上瘾的风险,可这一刻,他心中却只有一个想法——如果真的会上瘾,就让他对幸村上瘾吧。

    他握了握拳,忽而在幸村疑惑的目光中走到他身后,抬手,捂住了幸村的眼睛。

    “星阑……”幸村表现得再镇静,终究还是个13岁的孩子,而岳星阑此举,却像是要在他脖子上啃一口。

    不过很快,他就听到了岳星阑的声音:“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令人讨厌的一面。”

    幸村想要去拨开他手的动作一顿。

    岳星阑拿过他手中的碗,偏过头去,将碗中血液一饮而尽,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丝包括吞咽在内的声音。

    他将碗搁到餐桌上,又握住幸村左手腕,将手臂拉向自己,身体微微前倾,唇舌覆上那道足有七八公分长的伤口。

    幸村察觉那是什么,不安地挣动起来,语气也变得急切:“星阑,你在做什么?”

    岳星阑舔舐着伤口,声音从间隙中传来,有点闷:“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如果幸村没被捂住眼睛,那么他一定会看见在他身上所发生的神奇事件——岳星阑唇舌触及之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半分钟后,岳星阑放开了幸村,幸村刚想说话,就看见了自己光洁如初的左手小臂,不禁错愕地睁大眼,又不敢相信地伸出右手摸了摸。

    没有疼痛感,也没有任何受过伤的痕迹,如果不是他非常确定水果刀划开皮肤后的疼痛是真,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第26章 妈妈来了

    难言的沉默在公寓里蔓延,如果可以,岳星阑希望自己在床底,然而很遗憾,他的床,并没有床底。

    “星阑,你是吸血鬼,对吗?”最终,是幸村打破了沉默。

    岳星阑身体一僵,良久,他才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幸村沉默片刻,忽而轻声说:“我一直以为,吸血鬼只是传说中的生物。”

    岳星阑默了默,道:“不是。”在普通人看来,血族和吸血鬼是同一种生物,他没有纠正,也无心纠正。

    幸村觉得马甲脱下后的小伙伴有些敏感和难沟通,他吐出一口气,说:“星阑,你很在意我发现你的身份吗?”

    “……嗯。”岳星阑还是抱着自己蜷缩在角落,或许意识到自己态度的恶劣,他又有些小心地问:“精市,你不怕我吗?”

    “你会伤害我吗?”幸村不答反问。

    岳星阑刚想说不会,可话到嘴边又拐了弯:“你不了解血族,在面对食物时,我们会丧失理智,变得极具攻击性。”

    “可是在关键时刻,你还是克制住了吸血的本能不是吗?”幸村透过窗户中照进的月光走近他,而他本能的向后缩起,却避无可避,幸村在他身前蹲下,朝他伸出一只手,嗓音温柔道:“你看,我只取了一点点血就让理智未完全丧失的你恢复,而你也帮我治好了伤。你没有让我感觉害怕,也没有令我讨厌,你还是你,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鹅裙一物儿二柒五巴依是那个我所熟悉的性格温和、关爱后辈、才艺双全、喜欢送小零食来‘外交’的星阑,是我的好朋友岳星阑,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会是。”

    岳星阑怔怔地望着幸村,幸村脸上有坚定、诚恳、认真、执着,却独独没有害怕和畏惧。

    他的眼眶忽然有些热,尽管心里情绪翻涌挣扎不定,可他的手却已经背离大脑,搭在了那只朝他伸出的手上。

    幸村牵着他站起身,月色下,能看见他脸上的浅浅泪痕,幸村没有戳穿,而是问:“要不要先洗澡换身衣服?”

    岳星阑抿抿唇,轻轻颔首,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胸口滞塞,千言万语,终究汇成一句话:“谢谢你,精市。”

    ……

    ……

    两天后,岳星阑见到了一年未见的母亲。

    白雀是一个身高一米七六,身材匀称,容貌美艳的女人,她看起来顶多二十五岁,与岳星阑走在一起时绝不会有人认为他们是母子。

    “都长这么高了呀?”白雀见到岳星阑后先是热情的给了他一个拥抱,随后才比了比两人身高,穿着八公分高跟鞋的她比儿子高出一小截。

    白天岳星阑精神蔫蔫,不过见到自己最亲的亲人,开心还是驱散了困顿,他主动帮母亲拎过行李,边问:“妈妈,您是去酒店还是去我公寓?”

    白雀摆摆手:“咱家东京有房,来之前我已经让管家打扫过,现在他应该已经在机场外候着了。”

    岳星阑:“……”

    老实说,他对自家亲妈究竟多富有并没概念。

    白雀虽不怎么来日本,但管家是常年聘用,随时服务。她在东京有一套独门独院的庭院二层别墅,进门后有假山流水,还有一个茶亭,别墅整体偏日式风格。

    白雀领着岳星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岳星阑这才发现除阁楼和入门处管家单独的房间外,这栋别墅竟然还有五个房间,明明她就一个人,做这么多房间练分身术吗?

    “当时好像是被一个朋友忽悠买的,设计也是他做的,我想着反正也不常来,装成什么样无所谓,主要风格我还挺喜欢,看着也清爽,就没重新找人设计装修。”白雀似是听到了他的吐槽解释道,“对了宝贝,你那个网球部不是有很多小伙伴吗,放假了可以邀请他们来玩,你记下管家的电话,要过来提前跟他说一声,不用不好意思,妈妈每年支付了管家高额的薪水。”

    “……妈妈,您不是来问我喝人血的事吗?”岳星阑岔开了房子的话题,当初一句“妈妈,我喝了人血”才让白雀从地球的另一端飞来东京,尽管此时的她看起来并无异常,但他知道,妈妈不会轻易放下。

    果然,白雀微微收敛了情绪,她问:“星阑,当你的牙齿刺进被你吸血人的皮肤和血管时,害怕吗?”

    岳星阑微微一愣,旋即鼻子一酸,这是她的妈妈,没有因为他犯下大错就指责他或对他失望,而是站在母亲的角度关心他。

    他略微调整了一下情绪,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喝了人血,只是喝,没有吸血……”他便将那天发生的事娓娓道来,“对不起妈妈,如果我控制力再强一些,就不会接过那只碗。”

    白雀听得有些晃神,随后眉头微微皱起:“星阑,你的那位朋友他知道了你的身份?”

    见她表情变化,岳星阑忽然心里一咯噔,赶紧道:“妈妈,他没有恶意,如果他对我有恶意,早在发现我身份后就一直没动作!”说实话,幸村一早就发现他异于常人也是让他无比惊讶。

    白雀还是第一次看到儿子如此维护一个人的模样,摸摸他的头莞尔道:“血族想要完全隐藏身份藏匿于人群中不露一丝破绽基本不可能,就是你妈妈我,也总会因为忘记呼吸而引起怀疑。”

    岳星阑目光定定看着她,似有不解。

    “我们中国老话常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星阑,我们终究不是人类,哪怕那位同学是你最要好最在意的朋友,妈妈也希望你能留一个心眼。”白雀认真的教导他,“既是对你自己负责,也是对你的朋友负责,明白吗?”

    岳星阑张嘴想说幸村不是那样的人,可想想他的母亲,活了近两千年,她走过的路比地球一周还长,见过的人可能比中国人还多,她的话,总归不会害他。

    “我知道了,妈妈。”岳星阑点头。

    白雀露出欣慰的笑。

    岳星阑忽又想到什么,问:“妈妈,我喝了活人血,会上瘾吗?”

    白雀道:“一两次不至于,不过你一定要记得,哪怕是活人血,在你未完全蜕变成纯血族前,也不要轻易尝试活体吸血。一旦你的牙齿刺入血管中,你的理智将被原始欲望占据,从而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人吸干至死。”

    听到这番话岳星阑顿觉毛骨悚然,心底不禁生出后怕,如果幸村去公寓看他时他没有控制住自己,那幸村岂不可能已经……

    “妈妈,您过来日本,其实是担心我杀了人是吗?”他终于反应过来。

    白雀沉默,半晌,无奈叹一口气:“很多年前,你哥哥因为跟人闹矛盾,想要教训那个孩子,最后把那孩子……”

    岳星阑觉得他本就没什么温度的血液更冷了几分。

    ……

    白雀在日本只待了一周,第一天跟他谈了心,开导并叮嘱他更多注意事项外,夜里还陪着他打了大半夜的网球。

    第二天她陪着岳星阑回了神奈川的公寓,因嫌弃公寓内装修过于简单潦草叫了一支装修团队,让他腾出几天的时间将公寓整个翻新一遍,除一些不能丢的东西外,其他一律换新。

    总之,当岳星阑重新回到家时,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屋子。

    最后一天白雀逛了一天街,回来后把岳星阑新家具中能收纳储物的地方都塞满了,当天夜里,岳星阑送她去机场。

    面对离别,总有些不舍,不过岳星阑没表现在脸上。

    白雀将一张卡塞进他手里,叮嘱道:“喜欢什么看中什么就买,不要不舍得花钱。”

    岳星阑哭笑不得,将卡还回去:“妈妈,我卡里还有很多钱。”

    白雀又给塞了回来:“你妈妈也就穷到只剩钱了,乖,学学你哥哥姐姐,努力啃妈妈的老,妈妈不怕被啃。”

    岳星阑:“……”这真的很妈妈。

    送走白雀后,他独自回到公寓。

    原本的公寓是黑白灰三色相结合,很典型岳明群的商务风格,但现在公寓内却是甜甜的奶油风,按照白雀的设计,公寓内整体变得明亮温馨,简单又不失美感。

    就……非常少女。

    岳星阑:“……”

    次日,他一早去了学校,说不忐忑也是假的,自从十天前幸村去过他家后,他们就没再联系过,网球部的小伙伴们都给他发过信息关心他的身体,唯独没有幸村的信息。

    幸村……应该还是很在意他真正的身份吧?岳星阑失落的想。

    “星阑?”正想着出神,他忽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岳星阑眼睛一亮:“精市!”

    幸村被他灿烂的笑容晃了晃眼,旋即也笑起来:“你身体恢复还好吗?可以来上学了吗?”

    岳星阑脸上表情微僵,小心着措辞回答:“已经没事了,不会再有问题。”

    上次的血液在提取过程中受到污染,但操作人员为不担责任隐瞒了下来,可终究还是没逃过。为防再有此类事件发生,岳星阑决定收到人造血液后就立刻检查是否合格。

    幸村看出他的不安和小心,有些无奈道:“没事就好,我们本来准备今天放学后去你家看你。”

    “……啊?”岳星阑眨眨眼。

    “赤也的提议,你一直没来上课,他很担心。”幸村说。

    其实不仅切原,真田等人同样担心他,因此约好了月曜日的全体会议结束后就去他家探望。

    想到切原每天早晚的问候信息,岳星阑眸光温和起来。

    可与切原相反的,却是幸村的冷淡。

    他也不是矫情说一定需要幸村的关心,可在他的心里,幸村是他最好的朋友,因为他的身份……

    他将失落藏了起来没让幸村发现,换成他是幸村,发现身边的小伙伴是一个喝人血的怪物,哪怕理智上说服自己能接受,但理智期过了,一切又回归人心本能。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幸村没关心他并非因为冷淡,而是幸村过去几天也生了病,一直请假在家休息,今天才来学校上课。

    他怀疑是自己那一天差点吸血把幸村吓病了。

    故而全体会议结束后,他走在幸村身后,欲言又止。

    幸村不明所以,以为他还想着他身份的事,遂与他小声说:“星阑,我会保守你的秘密,你也不要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会让人怀疑。”

    岳星阑张了张嘴,想问他是不是被自己吓病的,可他脸上笑容依旧,呼吸和心跳都与寻常无异,并不像受到惊吓的模样。

    “对了星阑,下周有海外进修旅行,地点在中国,你去吗?”幸村忽然问。

    岳星阑愣了愣:“中国?”

    幸村颔首,又有些遗憾说:“不过具体地点是中国北京,我记得星阑是中国南方人?”

    “嗯,我家是深圳的。”岳星阑点头,继而想到什么,说:“北京应该也有房,我晚上回去问问我妈妈。”

    “星阑一起去吗?”幸村问。

    岳星阑微滞,这才想到自己先前的思考被幸村这一问题带偏了,所以他又谨慎起来,说:“我,想去的。”

    他挺担心自己说完后幸村来一句“那我不去了”。

    好在并没有,幸村只笑着说:“那我们一起去吧。”

    岳星阑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第27章 北京之旅

    中国,北京。

    岳星阑只在寒暑假期间来北京旅游过一两次,对北京称不上熟,但胜在是他的祖国首都,而他普通话标准,即使迷路也能交流。

    这次参加海外进修旅行的网球部成员一共只有四个人:岳星阑、幸村、真田和切原,岳星阑本来在问过母亲北京的住宅后想把幸村他们带去家里住的,结果带队老师不允许,只能作罢。

    不过参观还是可以的,毕竟白雀北京的三套房中有一套是清朝时期一个王爷的府邸,保存本就完好再加上后期修缮,内部简直别有洞天。

    理所当然,这府邸也有管家,于是,岳星阑就请这位拿着高薪的管家给他们当了两天导游,也是防止自己中途犯困掉链子。

    为尽地主之谊,以及刷新幸村对他的印象,他也是克制着困顿一路陪玩,反而让三个小伙伴都很心疼和不好意思。

    “精市,赤也,弦一郎,管家叔叔告诉我有一种小吃味道很独特,据说没有尝过就不算到过北京,你们想不想试试?”岳星阑没让管家一直陪着,他们现在在小吃街,又是晚上,他精神好得很,就让管家回去,晚点他和幸村三人直接回酒店。

    “那我要尝尝!”对岳星阑祖国很是新奇的单纯孩子切原立刻举手。

    幸村和真田也无异议,于是,岳星阑带着三人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一家小吃店,而这家最出名的店,便是豆汁。

    豆汁并不是豆浆,而是绿豆发酵后的产物,味道……应该是酸臭味,不是恋爱的那种酸臭味,就是字面上的酸臭,根据岳星阑查到的资料,对豆汁味道的形容是泔水的酸臭味,有人接受不了这味道,但也有口味独特的,就爱那股酸香。

    岳星阑自己对味道不怎么排斥,或者说,他虽然可以闻到味道,但一般味道到他这里会打折扣,除非是血液味。

    当豆汁端上桌后,切原立时捏住鼻子跳出两米远:“星阑前辈,这是什么呀,是不是坏了???”

    真田把他拉了回来,低声道:“太失礼了。”

    幸村眉心也微微蹙着,似乎不太习惯这个味道。

    “要是不喜欢就不喝了,我带你们去吃其他的。”岳星阑说着就要去将幸村面前的豆汁端走。

    “等等……”幸村拦住他,先一步将碗端起,凑到鼻尖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但他却就这么皱着眉头喝了下去。

    岳星阑连忙将水递到他面前:“精市给……”

    幸村摇摇头,眉间舒展开:“仔细尝味道其实还不错。”

    “真的吗?”岳星阑自己是尝不出味道,所以他也不浪费食物,他将目光投向真田和切原,等待他们反馈。

    真田面无表情,端起豆汁一饮而尽,没等岳星阑问他口感如何,他一张黑脸已经变得油绿油绿,闭口不言,神情比岳星阑所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严肃沉重。

    切原没从真田那里得到回馈,以为只是味道奇怪了些,捏着鼻子就灌,结果就是把自己难喝哭了,想吐出来时又被真田堵住嘴,真田绿着脸严厉道:“不准失礼!”

    切原顶着两荷包蛋眼睛向岳星阑求助,可惜岳星阑没看他,而是认真听幸村说话,幸村说:“不知道豆汁可不可以保存,如果可以,我想带一些回去给网球部社员们。”

    “一会我问问老板,现在天气比较热,可能不太好保存,不过有冷链运输,或许走空运也行。”岳星阑道。

    幸村颔首,又要了一碗豆汁,真田当即替他脸绿,原本就崇拜他的切原更是又添了几分崇敬。

    这次进修旅行一共只有三天,岳星阑让管家给他打包了一堆北京特产寄去日本,包括但不限于豆汁……

    他觉得豆汁这东西应该还是看个人口味,就像网上说有些人喜欢螺蛳粉,爱的就是螺蛳粉里酸笋的臭味,有些人则非常排斥不喜,幸村能接受,也许有其他小伙伴也能接受?

    ……

    ……

    “星阑,这几天都没打球,晚上去俱乐部吗?”下了电车后,幸村向岳星阑提出邀请。

    岳星阑微蹙了下眉,问:“精市,你有点感冒,不回家休息吗?”

    “可能昨天晚上着了凉,运动下出一身汗就好。”幸村没太在意,“去吗?”

    岳星阑无奈:“去……不过先把行李放我家去,精市……一起吗?”他家离俱乐部比较近,但他有点担心幸村对他家有阴影。

    但很显然,幸村没他想的那么敏感和胆小。

    蝓鰼

    一直到公寓门口,幸村一眼发现岳星阑家换了门,原先是与其他家一样的墨色防盗门,现在也换成了白色。

    “啊……忘了跟你说,我妈妈之前来看我,把我家里翻新了一遍,门锁换成了指纹锁,一会我把你指纹录入进去。”他不动声色的试探幸村的态度,是否对他有排斥感。

    他的试探幸村并没有发现,“好。”

    待进到屋内,幸村看到与之前风格截然相反的奶油风时不禁诧异,之前的房间不算差,但因为颜色和布局问题,显得比较拥挤和成熟风。而现在颜色整体呈现米白色,空间布局合理,再加上射灯特殊的设计,视野一下变得很开阔。

    之前一眼能看到的“蒙古包”也就是床的位置做了隔断,但“蒙古包”确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正常床铺,而且床上铺的是……粉色床单。

    岳星阑瞬间羞耻心爆棚,尴尬澄清:“都是我妈妈准备的,我不喜欢粉色。”顿了顿,又觉这个解释力度不够,补充道:“我一般还是睡我的小帐篷。”再不济他就直接趴地板上睡。

    所以请相信,我的床真就只是一个摆设!

    幸村没说信或不信,只赞道:“设计布置很漂亮。”

    岳星阑眼睛一亮,邀请他道:“那今晚要不在我家留宿?我保证,绝对不会趁你睡着咬你。”

    幸村:“……”

    他本来都没想起小伙伴是个吸血鬼的事实,岳星阑一提,他就不可避免想到差点把自己送给岳星阑当食物的那天,心情略微有些复杂,可能,还有一丢丢后怕。

    岳星阑说完后也沉默了,沉默中又透着心虚,他弱弱补救:“我们……才进修旅行回来,精市你还是先回家向爸爸妈妈报平安吧。”

    幸村莞尔:“那等过几天我再来打扰星阑。”

    岳星阑闻言一喜,眉开眼笑地连连点头,然后拉着幸村开柜。

    母亲大人的设计中收纳功能一流,如此也就方便“外交用品”零食囤积,等到幸村看完白雀的杰作,沉默了,然后在岳星阑的硬塞下,愣是将回程的行李翻了一倍。

    ……

    ……

    海外进修旅行结束后,一切又都回到正轨上,只除了空运过来的豆汁在网球部险些闹出“人命”,整个网球部差点造反。

    然而,平静的日子在一天部活结束后,众人前往电车站时被打破——幸村晕倒了。

    “疑似格林巴利综合征……”医生给出的诊断结果让幸村如坠冰窟,同时,也让包括岳星阑在内的所有网球部员都心情沉重。

    岳星阑在网上查了查有关格林巴利综合征的一些信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胆颤,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组合起来他却仿佛看不懂,或下意识地装不懂,也不想懂。

    不,他不能干坐着等待确切的结果,那么,他又能为幸村做些什么?

    在得知这个噩耗并为此消沉几个小时后,岳星阑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他的母亲是一个学识渊博的血族,人类所涉及的领域她基本都有涉猎,包括医学。

    他将幸村的情况与她仔细说明,“医生只是说疑似,但我很担心会确诊。”

    白雀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才说:“星阑,如果你能说服他的家人带他去一趟美国,我会给他做一个最详细的检查以确定是否需要治疗和治疗方案。”

    岳星阑微一怔:“一定要去美国吗?日本的医疗器械检查不出来?”

    “不行。”白雀说,“医疗器械只是一部分原因,真正给他做检查的是我,星阑,你现在所了解血族的能力还不足百分之一,等你长大后你会有很多时间探索。我现在在岛上进行一项实验暂时走不开,你让他来美国,我会尽量抽空去帮他检查。”

    岳星阑咬了咬牙,说:“我等明天具体报告出来,如果还是一样,我会把他带去美国。”

    “好。”白雀应下,挂断前又道:“我会为你的朋友祈祷,希望他身体健康无恙。”

    这也是岳星阑所期望的。

    ……

    然而事与愿违,现实总是在你觉得生活美好时给你兜头浇一盆冷水,哪怕这盆冷水并非浇在岳星阑身上,他也能体会到幸村得知噩耗时的悲伤。

    他站在幸村病房外,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往里面看去,他看到幸村因为拿水水杯却从手中滑落时脸上的不敢置信,继而变得迷茫,又慌乱不安,最后垂下眼睫,脸上只余落寞。

    他深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病房门,不过幸村似乎没听见,又或者,他听见了,但并不想理会。

    岳星阑走到他面前,在他面前蹲下,抬头与他目光相接,一字一句问:“精市,你相信我吗?如果你相信我,就和我去一趟美国吧。”

    第28章 病

    最终,医院给出幸村的诊断仍然是疑似格林巴利综合征,而这个诊断结果,仿佛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患了这个病,等同于绝了幸村的网球生涯,这对于一个热爱网球的少年而言,是致命的。

    岳星阑再一次站到他的面前,凝视着他,认真说:“精市,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不知是出于对岳星阑的信任,还是眼前岳星阑成了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幸村终是说服了父母,决定前往美国。

    他不知道在美国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但哪怕只要有一点点希望,他都会牢牢抓住。

    岳星阑请了长假陪幸村一起去美国,原本学校是不批假的,不过白雀亲自给学校打了电话,言明岳星阑需要赴美治病,比起幸村来得尤显突然的病,岳星阑是早在所有老师那里挂过名的,治病更加名正言顺。

    美国,德克萨斯州,休斯顿,岳星阑和幸村被司机载到了一家私立医院门口。

    这家医院从外表看已经有了些许年月,颜色暗淡的墙皮剥落,若是再破旧一些,恐怕就能给恐怖片当场地用了。

    “……星阑,是这里吗?”幸村不禁生出怀疑。

    岳星阑也不确定了,他拿出手机准备再确认下母亲给的地址,忽然听到一道女音在背后响起:“是岳星阑吗?”

    岳星阑转身,入眼处是一名黑发黑眸的亚裔女性,她是用中文问的,没有口音,或许是一名中国人。

    他点头,礼貌问道:“您好,请问您是……?”

    女人笑了笑,说:“我是白老师的学生,也是这间医院医生,中国人,我叫林子昕,英文名锐雯,你们可以叫我林医生,也可以叫我锐雯。”她的视线又落到幸村身上,以日语又重复了一遍上述内容并补充:“白老师明天上午才能过来,今天我先带你做一个全面检查再安顿下来。”

    幸村道谢。

    岳星阑推着幸村跟随林子昕进入这所名为射手座的医院,也是进入后他们才发现,医院内与医院外是截然不同的装修,用一句“别有洞天”来形容也不嫌夸张。

    似是明白两个小少年的惊讶和好奇,林子昕解释:“我们医院外表看起来是一间普通医院,但并不接待普通病患,只有拥有权限的医生才能带病人进入。”

    “我妈妈不是医生吧?”岳星阑迟疑问。

    林子昕弯了弯唇角,道:“白老师不是我们的医院医生,但白老师的母亲,是这间医院的院长。”

    岳星阑:“……………………………………”

    他妈妈哪来的母亲?!

    因林子昕是直接用日语说的,幸村也听懂了,他的思绪忽然跑偏了——星阑是吸血鬼的话,那他的父亲母亲,是他的亲生父母吗?他父母知道他是吸血鬼吗?

    没容幸村想更多,林子昕便已带着他进入检查室,因医院没有几个病人,他所要做检查的检查室基本都空着,并不需要排队。

    尽管如此,在进去几十个房间,接受各种各样仪器检查后也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林子昕带着他们往住院部去,说是住院部,其实是一间间独栋小别墅,且风格也是与医院不同的精致风,有病人入住的别墅会有两名以上护士值班。

    “报告会在下午六点左右出,你们可以先在这里休息一会,食堂就在别墅东边,饿了可以去就餐,也可以定制私人用餐服务,上面有详细的服务项目。”林子昕打开别墅门,熟练地从门后抽出一本服务项目手册递给岳星阑,“不过我个人建议病人在病症未明情况下,饮食还是以清淡为主。”

    幸村颔首:“我们知道了,谢谢林医生。”

    林子昕微一颔首,又道:“七点前,值班的护士会到岗,一般进门后的第一间房是护士值班室,另外还有两个房间,其中一间是病房,家属可以陪床,也可以自行休息。”

    一通介绍下来,岳星阑和幸村对这间医院住院部有了更深的了解,总而言之,颠覆了两名小少年对传统医院的印象。

    等待的时间格外煎熬,哪怕只有短短几小时,却如过了几个世纪。幸村嘴上没说,但饭却没吃几口,岳星阑自是一眼看出他的神不守舍。

    可他也没办法安慰,他可以说站在幸村的角度为他考虑,可以将自己代入幸村,可他终究不是幸村,无法与他精神共鸣,也无法用自认为安慰的好话安慰他,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人的安慰究竟是起到安慰的作用还是一遍遍提醒他想起他的病。

    时针终于指向六点。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林子昕拿着报告准时出现在幸村的病房。

    听到她的话,岳星阑和幸村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坏消息!”

    林子昕轻咳一声,“好吧,我先跟你们说好消息。”

    岳星阑&幸村:“……?!”

    林子昕无视两人的表情说:“好消息就是幸村君的病不是格林巴利综合征。”

    听起来的确是个好消息,可两人都没有欣喜之色,甚至都很清楚好消息之后的坏消息,通常医生放在后面说的坏消息,肯定会很糟糕。

    林子昕见没人捧场有那么一丢丢尴尬,不过她很快重拾情绪道:“坏消息是幸村君的病目前没有相似病例,但是病灶基本已经找出,如果想要根治,恐怕需要手术,但是由我来手术的话,成功率可能只有40%。”

    后半句一出,岳星阑和幸村都觉得有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冻得他们遍体生寒。

    岳星阑担忧地望向幸村,幸村已然抿紧了唇,脸上血色是肉眼可见褪了下去。

    “当然,这只是我给出的治疗方案,你也可以选择保守治疗。”林子昕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如今谈话的对象不是以往那些难缠的大人物,而是两个十三岁的孩子,不禁放缓了语气,“其实你们也可以再等等白老师,白老师在医学上的造诣远高于我们这些医生。”

    然而幸村已经听不进她说了什么,等到林子昕离开后,幸村也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脑中一片空白。

    “精市……”岳星阑想要给他一些安慰,可话起了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幸村抬起眼睫看他,勉强笑了笑:“星阑已经帮了我很多,谢谢你,去休息一会吧。”

    岳星阑不累,他也知道此时幸村需要的是单独冷静的空间,可是面对这样仿佛一下失去灵魂的幸村,又放心不下他一个人。

    思索片刻,他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上前抱住了幸村。

    “……星阑?”幸村微微茫然。

    岳星阑抱着他,学着小时候被母亲抱着安抚的姿势轻轻拍拍他的背,“精市,不管发生什么,不要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幸村心脏一颤,手指拽紧了岳星阑的衣服,此刻的他,身体与心灵前所未有的疲惫,岳星阑的肩膀,给了他强有力的支撑。

    ……

    岳星阑哄睡了幸村,不过看他睡梦中还眉头紧皱的模样,便知他定是做了噩梦。

    他坐在窄小的病床旁,脸上愁绪几乎要溢出,直到一根手指戳到他眉心,他才猛然回神。

    “妈……”看清来人刚要出口的喊声被阻止,他转为口型说道:“妈妈,您什么时候来的?”早上他们到的时候林子昕明明说他妈妈明天上午才能到。

    白雀朝他摆摆手,示意一会再说,她先看病人。

    岳星阑连忙把位置让出来,白雀也不客气,站定后伸出右手覆在幸村额头上,也不知她做了什么,幸村的表情变得平和许多,仿佛困扰他的噩梦已经远离。

    白雀掀开被子,从幸村双脚开始,一寸一寸往上摸,摸的过程中岳星阑听到了不间断的超声波,那是独属于自己母亲的声音。

    他没有好奇打扰,幸村也没醒来,白雀的速度堪称缓慢,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等到结束后岳星阑赶紧用眼神询问她情况如何。

    白雀替幸村将被子盖好,这才带他出了病房。

    “神经系统疾病,具体当前医学上没有记载,症状与格林巴利综合征相似。”白雀给出了比器械检查更为准确些的诊断结果,并且在林子昕给她检查报告病灶位置上又添了一些。

    “能根治吗?”岳星阑忙问。

    “可以。”白雀点头。

    岳星阑登时一喜,然而没等他表达出给幸村手术想法,白雀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手术的成功率不高,小林是这间医院技术最好的医生,她告诉我成功率只有40%,其他医生主刀的话,可能只有30%。”

    岳星阑心脏发紧:“妈妈,就没其他办法吗?”

    “如果他想要的只是恢复到正常生活水准,可以采取保守治疗的方式,我的实验室有特效药。”白雀说。

    岳星阑摇头:“精市还要打网球,网球是他的追求,他不会放弃。”

    “那就只能手术,而且在手术前需要进行一段时间药物治疗和身体疗养,手术后需要6-8个月的康复治疗和复健,如果没有耐心和时间,省略手术前后的一系列治疗和康复训练,即便手术成功,日后复发的几率会很大。”白雀平时不着调,但在正事上不会因岳星阑小而敷衍他。

    听完这些话,岳星阑语气艰涩问:“妈妈,手术成功率不能提高吗?”

    虽然很无奈,白雀依然还是摇头:“人体是一个非常精妙的存在,我从上世纪起就开始研究,至今也没能完全堪破其中奥妙。”说到这她微微顿了下,似是想起什么,后道:“即使我把你哥哥找来做手术,他最多也只能让成功率提升至50%,不能更高了。”

    50%……也才一半的成功率,还是太低。

    岳星阑不自觉咬起指甲,良久,他抬起头,望向母亲,表情郑重问:“妈妈……能给精市,初拥吗?”

    第29章 说服

    幸村以为沉重的心理负担和时差会让他彻夜难眠,但意外的是,他居然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精神也比生病后的那些天都要好。

    在他的病床边,岳星阑趴在床沿处,睡得无声无息。

    想起自生病来岳星阑的担心和忙碌,有那么几个时间他会觉得岳星阑比自己更害怕,明明……这一切都与星阑无关的。

    “……精市,你醒了?”幸村收起复杂心绪,起身准备去卫生间,他已经将动作放得非常轻,然而平时雷打不动的岳星阑,却在他刚有动作时就睁开了眼,然后迅速清醒,“是不是要去卫生间,来,我扶你去。”

    幸村很是愧疚:“星阑,我还没到连路都不能走的地步。”昨天之所以是坐轮椅被岳星阑推着,是因为长途跋涉,而他终究是个病人。“你这两天一直在照顾我都没有好好休息,先去房间休息,有事我会叫护士,你不用担心。”

    岳星阑困是真困,但他还有话想说,遂道:“你先洗漱吃早餐,一会我带你去后面的蔷薇园。”

    幸村刚想拒绝让他去休息,就被他捂住嘴:“等会我肯定去休息,你放心。”

    幸村拗不过他,只能由着他。

    简单吃过早餐后,岳星阑开着一辆两人座代步车去往他之前说的蔷薇园。这蔷薇园属于私人花园,没有主人允许不得进入,而这蔷薇园的主人正是白雀,等于他带着幸村逛自家花园。

    秋季蔷薇花本已过花期,但是白雀的蔷薇园中,红色的蔷薇依然绽放出美艳昳丽的花朵,空气中溢满芳香,令人着迷。

    幸村最喜欢的花是矢车菊,但也喜欢各种植物花卉,自然的味道让他身心愉悦,连日来的沉闷仿佛在此刻一扫而空。

    “精市,喜欢吗?”岳星阑见他望着花露出多日来的最放松的笑容忽然问。

    幸村愣了愣,微微颔首。

    得到回答的岳星阑手一伸,在幸村完全没反应过来时“欻欻欻”一通薅,他速度太快,一眨眼功夫就薅了十来条蔷薇,又递到幸村面前:“精市,送你。”

    幸村:“……”

    辣手摧花说的就是你了吧星阑?

    幸村扶额,语气无奈极了:“星阑,蔷薇有刺,有没有受伤?”

    岳星阑本还没在意刺,经他提醒才发现确实有很多刺,他没啥痛觉,被扎了没破皮没流血,倒是忽略了这一点,可不能把这满是刺的花给幸村。

    “精市你等下,我给你把刺拔了。”他说着拎起一条,开始拔刺。

    幸村:“……”

    未免岳星阑再祸害蔷薇,五分钟后,幸村收下了他人生中第一束枝干惨不忍睹的蔷薇花。

    之后岳星阑又不知从哪给幸村倒来杯热茶,两人坐在蔷薇园中间的观景亭,幸村喝着热茶,望着满园的蔷薇,想要将一切烦恼抛开,可是,他做不到。

    “精市,昨夜我妈妈来过了。”岳星阑打破了此时的安静。

    幸村闻言微微一怔,他刚刚也想到了林子昕医生口中的“白老师”即岳星阑的妈妈,他记得林子昕昨天说星阑妈妈上午会过来。

    “我妈妈最近比较忙,她把手头工作结束后就过来了,当时你已经睡下,我们没有吵醒你。”岳星阑将昨夜发生的事细细与他道来,包括他的病因,治疗方案,事无巨细,一一说明,唯独……

    “手术的成功率还是40%吗?”幸村问。

    岳星阑默了默:“有一个人,可以让成功率到达50%。”

    40%和50%……

    幸村垂眸,捏紧了手中的杯子,用平静的声音说:“我不想放弃网球。”

    “你不会放弃,只要做手术,你就可以不放弃。”岳星阑嗓音有些发紧。

    “可是,我还有一半的可能死在手术台上!”幸村抬起眼与他对视,他的眼中是不甘和悲伤,嗓音中夹杂着细微颤抖:“星阑,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觉得死亡会离我那么近,我害怕。”

    见他如此,岳星阑一颗心也揪了起来,但他很快捧住幸村与声音一样微微颤抖的手,语气郑重道:“不,你从手术台上活着走下来的几率是100%。”

    “手术的成功率最多只有50%,星阑,你刚刚告诉我的。”幸村望入他的眼中。

    “你听过血族的初拥吗?”岳星阑严肃问。

    幸村瞳孔一缩:“初拥?”

    “听过?”岳星阑从他的表情中得到答案。

    幸村没否认,思绪却有些乱:“可那只是传说。”

    岳星阑嘴角弯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幸村眼睁睁看着他的两个犬牙变长,直抵下唇,脑中有片刻空白。

    “血族也是传说中的生物,但是,传说中的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不是吗?”岳星阑说话时轻轻舔了舔尖牙。

    幸村不期然想起那天他脖子上尖锐微疼的触感,手脚变得冰凉,额上也不禁冒出汗珠。

    “血族和初拥,都是存在的,所以我能保证即使你不幸被死神的50%眷顾,我也会将你从死神的手中抢回来。”岳星阑的红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幸村已然震惊到失语,而更让他震惊的还在后面。

    “给了你初拥,你就会变成我的同伴,但有些地方不太好,比如,没有味觉,精市你知道我吃饭多痛苦吧?还有,以后只能以血液为生,初拥初期,你还会极度畏惧阳光,不过这没关系,手术以后本来也有半年左右的康复训练,应该可以让你适应新生活。”

    幸村:“!!!”

    岳星阑还在继续:“让我想想……哦对了,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你现在十三岁,身体其实还是少年,如果获得初拥,你将永远停留在十三岁。”

    幸村瞳孔地震:“……我不要初拥!”

    “其实最让你无法接受的应该还不是永远只有十三岁……”岳星阑表情变得诡异起来。

    幸村能看出岳星阑有刺激他的意图在内,但此刻他也确实被勾起了探究心:“最无法接受的……是什么?”

    岳星阑对着他露出一个慈祥(魔鬼划掉)的笑:“我给你初拥,即你的长者,换言之,我会是你的父亲,精市,你能接受比你大三个月的我当你爸爸吗?”

    幸村:“!!!!!!”

    他当即要挣脱岳星阑的手站起来,结果力气比不上岳星阑,恼怒道:“岳!星!阑!”

    岳星阑头皮一紧,但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该恐吓也恐吓了,大不了幸村手术成功后以死谢罪,遂把他按住,神情认真道:“精市,不管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地位,但你是我第一个好朋友,也是我不愿失去的最重要的朋友,哪怕我的决定最终会让你讨厌我,恨我,我也会自私的要你活下去,所以,无论手术成功率是多少,你一定能活着走下手术台,重新站到网球场上。”

    停顿片刻,他接着说:“手术的成功率与病人的意志力和求生欲有关,如果你不想永远停留在十三岁,只能以血液为食,不想拥有一个大你六天的‘小爸爸’,那么,上了手术台,就给我拿出你最大的求生欲,凭借自己意志活着走下手术台。”

    最后一句才是岳星阑真正想要传达给幸村的,幸村当然也明白,但他委实有点被岳星阑所说的初拥吓到了。

    “我还没同意手术。”他冷着脸道。

    “你不想继续打网球吗?不想和我们一起拿下全国三连冠吗?”岳星阑直捣幸村要害。

    幸村一时语塞,他能违心说不吗?

    不,他说不出口,哪怕是赌气,也说不出。

    岳星阑还在说:“如果你从现在开始接受我妈妈制定的身体疗养计划,最迟一月份就可以手术,术后半年左右的康复治疗,你的病就能得到根治,未来复发风险降到最低,时间上也能赶上明年的全国大赛,你可以轻松自由地享受每一场比赛,站到你想要的……神的高度。”

    神的高度,而不是神之子,

    幸村眸光轻闪,岳星阑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戳中了他心底最深处的渴望,让他有了对抗病魔和接受手术的勇气。

    可是,他还是有些生气。

    “如果我的决定是不做手术呢?”他板着脸问。

    岳星阑鼓了鼓腮帮子,继而又露出自己的尖牙:“那我就不顾你的意愿,现在就把你变成我的孩子!”

    幸村:“……”

    虽然但是,幸村沉重的心情意外被岳星阑的插科打诨给治愈了。

    静坐良久,他才开口:“我想……”

    话刚起头又戛然而止,原是岳星阑不知何时已经坐着睡着,手还捧着他的手,握得紧紧的,生怕松手他就会消失。

    幸村看着岳星阑,许久,嘴角浮现一抹释然而又温柔的笑,他低低道:“星阑,谢谢你。”

    第30章 又遇小学生

    幸村不想从此和网球成为末路,保守治疗被他剔除选项,所以,只剩手术。

    哪怕他畏惧死亡,哪怕他清楚地知道手术成功率只有50%,他也不得不选择手术。

    在他做下决定后就联系了日本的父母,父母放下手头工作飞了一趟美国,意外的是,父亲居然知道射手座医院,并且在得知他将在这里接受治疗后,原本十分的忐忑不安至少减去一半。

    父亲告诉他,射手座私立医院拥有全球最顶尖的医疗器械,医生可能没有名气,但绝对是最顶尖的,只有身份特殊之人才有资格进入医院治疗。

    因此林子昕给出详细治疗方案后幸村父亲和母亲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不过,幸村的病根治需要大半年的时间,幸村父亲有工作,家里还有妹妹要照顾,他父母不能一直在美国陪他。

    岳星阑倒是愿意一直陪着幸村,可他还得念书,幸村也不可能让他陪着,故而在父母回日本时也让他们把岳星阑捎了回去。

    岳星阑:“……”

    伤心,委屈,难过QAQ

    好在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特别友好的地方,日本和美国时差13个小时,他白天时幸村那边是黑夜,等到他晚上精神奕奕,幸村也迎来了天明,他们可以同频聊天加学习,完全不受时差困扰,简直不能更nice。

    至于幸村会不会嫌絮絮叨叨的他烦……

    嗯,只要幸村不说不表现出来,他就不会知道。

    事实上,岳星阑的絮絮叨叨并没有让幸村感觉到烦,他的陪伴于幸村而言,是远在异国他乡最好的慰藉,他会每天将网球部的训练和发生的趣事一一说给幸村听,哪怕生着病,住着院,幸村也一直记挂着网球部。

    ……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学期末,考试结束后,柳组织网球部正选们聚了一次餐,而这次聚餐的主题是假期期间是否去一趟美国看望幸村。

    “我肯定去。”岳星阑第一个举手,“考试前我妈妈给我打电话说精市的身体已经调养差不多,手术就定在一周后,12月30日,我要等他从手术室出来。”

    “我也要去。”切原闻言赶忙跟着举手,“我也要等幸村部长出来!”

    柳拿出本子记录,“网球部今年的经费还剩不少,应该够买几张机票。”

    “经费留着明年买网球吧,要是都有时间,不如一起去,不去也没关系,机票我包,精市肯定也想见到大家。”岳星阑有不怕被啃老的妈妈,所以开口就是款爷口吻。

    12月30日这个时间点有点不太好,在日本是介于圣诞节和新年之间,这两个节日离得太近,又是热闹的大节日,尤其新年,是个一家团聚休息的日子,如果他们集体去日本,很有可能会赶不及回来过新年。

    不过,最终网球部还是全员达成一致前往美国,对他们而言,幸村是他们的部长,也是他们的精神支柱和重要伙伴。

    于是一行人在圣诞节两天后浩浩荡荡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

    “星阑前辈,我看到了,我们座位在那……”切原咋咋呼呼地垫着脚找座位,也没注意路径上是否有人,直到被岳星阑拽了一把。

    “赤也,看路。”岳星阑提醒。

    切原低头看去,却见他面前站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再前面还有两个小孩因为玩具滚作一团挡住去路,如果岳星阑没拉住他,他就要撞到身前的小孩。

    听到身后动静的小孩转身抬头看去,刚好对上一双颜色特殊的红色眼睛。

    岳星阑看到小孩也是一愣,这小孩,不就是在柳家旅馆合宿时见过的那个叫柯南的小孩?

    “大哥哥好。”柯南也认出了岳星阑,朝他甜甜一笑。

    岳星阑:“……”记忆浮现,他又想起柯南和那个叫小哀的女孩子的对话。

    “……你好。”他回了句,便没再做声。

    前方滚作一团的两个孩子在母亲的铁拳教育下哭唧唧爬上自己座位,玩具也被没收了。

    岳星阑、切原和柳三人连坐,过道另一侧是那个叫柯南的孩子和一个四十岁左右留着两撇胡子的中年男人及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生,应该是柯南的家人?

    从日本到德克萨斯州加上转停要飞十四个小时,无疑是一个漫长的旅程,好在打发时间的方式也多,岳星阑可以和切原一块玩游戏,还能给他补习英语。

    切原看到岳星阑的英语卡纸险些汪呜一声哭出来,可惜,在岳星阑面前,他完全没有逃避这一选项。

    或许唯一让他庆幸的是,飞机起飞后没多久岳星阑就因他特殊的作息睡着。然而,他所以为的轻松并没有到来,岳星阑让柳妈妈坐旁边,可不是没理由。

    切原委屈成海带QAQ

    转机后岳星阑醒来时外面已经黑了,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他能在这个点才醒,得益于飞行途中赶时差。

    他替切原和柳把毯子盖好,又往后坐去看真田仁王他们,忽然一声尖叫声响起,把机舱内大部分乘客都惊醒了。

    “死、死人……有人被杀死……就在卫生间里……”一个脸色煞白的男人连滚带爬从卫生间方向跑了出来。

    机舱内旅客无论是一直醒着的还是刚刚被吵醒的乘客都慌张起来,柳也醒了,便问精神头最好的岳星阑:“星阑,出什么事了?”

    岳星阑摇摇头,没说话,他嗅到了空气里飘来的血腥气。

    很快,机组人员安抚起乘客情绪,而与柯南一道的胡子中年人则找到了一名乘务员,亮明自己是侦探毛利小五郎的身份,然后被热情邀请去了命案现场。

    “名侦探毛利小五郎诶,毛利前辈,是你亲戚吗?”丸井好奇问毛利道,毛利小五郎,毛利寿三郎,听起来就像是一家人。

    毛利哭笑不得:“我不认识他,我家也没侦探亲戚。”

    命案普通人一生都可能遇不见一次,飞机上出了这种事,加上飞机还有一个小时就要降落,乘客们俨然已经没了睡觉的心思,现在有一名杀人犯在飞机上,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杀的人,凶器是什么,万一是个变态杀人狂怎么办?

    岳星阑倒是想去看看,奈何机组人员不让乘客乱走动,但是他有看到那叫柯南的小孩仗着人小偷偷跑了过去。

    emmmmm……

    不会吧?那个小学生又要开始他的查案和推理了吗?

    没人相信小学生会推理破案,岳星阑也不信,可是,上次在柳家里的的确确是柯南破的案,借由阿笠博士的嘴说出。

    但是……

    但是,今天有个看起来还挺有范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应该轮不到小学生侦探吧?

    后面情况怎么样乘客们无法知晓,岳星阑思索一会儿,张嘴发出了超声波,他想定位下柯南。

    然后他就发现柯南在一堆人中钻来钻去,也不知究竟是做什么,奇异的是居然没被人发现揪了丢出来。才这么想着,就听到毛利小五郎的声音:“你这臭小鬼,给我老老实实待着!”

    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毛利小五郎提着小小一只柯南出来往他们座位去。

    “啊,柯南,你什么时候离开的?”高中女生似乎也有些迟钝,这才发现小孩不见了。

    “给我把他看好,要不然额……”毛利小五郎话到一半,表情忽然变得迷离,脚步踉跄,拐了几步,一屁股坐进他们那一排座位和前面的过道里。

    “爸爸!”女高中生焦急喊了一声。

    “兰,去把木村先生和高桥小姐等机组人员叫来,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的侦探吩咐道。

    毛利兰顿时表情一凝,二话不说就去找人。

    “啊,是沉睡的小五郎,那个名侦探毛利小五郎!”毛利小五郎在侦探界似乎还有些名气,有人认出了他。

    沉睡的小五郎……

    如果所谓的沉睡是小学生柯南用他那个奇怪的手表朝毛利小五郎射出一根细针导致的昏睡……

    没错,岳星阑因为对柯南有所怀疑,所以自毛利小五郎拎着柯南出来时就一直盯着,小孩大概没想到他拥有非人类的视力和动态视觉,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包括那根细如牛毛的针……

    之后破案的过程由“毛利小五郎”一一详述,提到证据时则由柯南拿出,从头到尾,毛利小五郎没再有动作,柯南拿出证据后又站回了毛利小五郎的背后。

    “……凶手就是你——吉田先生。”

    “啪啪啪啪啪——”案件真相大白,凶手辩无可辩,乘客们纷纷给这一场精彩的推理送上热烈掌声,也包括立海大网球部的几人。

    唯独岳星阑,望着从睡梦中醒来,睡眼惺忪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毛利小五郎,又看看整理红色领结坐回座位喝水的小学生柯南,心里就三个字——离大谱。

    柯南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目光,露出一个天真的憨憨笑。

    岳星阑:“……”

    距离飞机落地还有半个小时,经过命案一事,乘客们都已经没了睡意。

    切原叽叽喳喳地说着命案,然后表达了对幸村的思念以及想象部长看到他们时是否开心激动,接着就把自己说哭了,就……特别孩子气。

    飞机到达休斯顿已近十二点,上车后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射手座医院。这个点自然不能去住院部看望打扰幸村,因此一行人住进了岳星阑家的别墅,也就是蔷薇园后的别墅。

    管家给客人们准备了一些精致好消化的食物,经历一天的漫长飞行,除岳星阑外其余人皆已疲惫不堪,是精神上的疲惫高于身体上的疲惫。即使不困,也都逼着自己休息。

    岳星阑则跑去了医院,熟门熟路摸到幸村病房,想让幸村明天睁眼就看见自己,会不会很惊喜呢?

    他能在黑暗中清晰视物,故而能一眼看出幸村红润的脸庞,之前还担心镜头把幸村的脸拉宽了,现在看来,镜头有一定的拉宽效果,不过幸村本身也长了些肉,看起来健康多了。

    这么想着,他拿出一本书来,一边看一边等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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