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边博利过于平静的反应让幸村的眸色沉了沉,而边博利的队友弗里奥在听到他的陈述后也只是有了短暂的惊讶,惊讶后就一点不在乎说:“看来这是你的考验,也是给你休息的时间,那么,我的好队友,你可要珍惜赛场上来之不易的休息时间哦。”

    “你别给我输太难看就行。”边博利连球拍也不捡,双目无神地往球场旁走去,他走到了双打延长区,就那么泰然自若地席地而坐。

    他们交流十分自然,被剥夺五感的边博利没有慌张惶恐,弗里奥没有紧张不安,就好像……无论一人还是两人比赛,他们并不在意,身上透着胜券在握的自信。

    幸村握着球拍的手紧了紧,便是这时弗里奥朝他看了过来,那一眼,好似透过他的眼睛要将他的内心洞悉。

    “没想到双打比赛中还得经历一次1V1,你的精神网球很有意思,也让我体验一次吧!”弗里奥的声音很大,并不是故意提高音量,而是他的自然音量,但此时他再用这么大声,听在其他人耳中就是明晃晃的挑衅。

    ……并没有。

    幸村确实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战意,却并非刻意挑衅。

    既然如此……

    那就和你的队友一起,被夺去五感,结束这一场比赛吧!

    弗里奥接球时幸村脑中闪过一个很奇怪的想法——网球双打规则中,接发球员顺序轮流,同一局中,接球员是不变的。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当球场上变成一对一的单打比赛模式时,本该是幸村更加容易施展“灭五感”的环境,可弗里奥,在和他的交手过程中忽然闭上了眼睛。

    幸村有些错愕,更让他错愕的是弗里奥接下来说的话:“Yips,你在打球过程中通过精神威压给对手施加压力,从而让你的对手出现运动障碍心理,产生类似五感被夺走的感觉。”

    幸村没说话,表情从最初的错愕已经恢复从容。

    “很有意思的网球,不过,只要我不和你对视……”弗里奥刚笑着准备将破局之法说出,网球的破风声让他脚步一滞。

    球已经落地。

    40:0

    弗里奥依然没睁眼,他只是侧耳倾听,大概是听见了网球在球场上滚动的声音,还自顾自说:“唔,倒是忽略了不规则球,你真是一名聪明的对手。”

    “弗里奥,你的话可以少一点。”边博利五感还没回来,但不妨碍他觉得自家这位副部长话多。

    不仅边博利,西班牙选手区的一众选手连同越前南次郎在内,也觉得弗里奥话多,越前南次郎单手支腮,催促了一句:“弗里奥小少年,你还有一局外加一球的机会扭转这一盘局面,别让我们等太久。”

    弗里奥大嗓门喊:“领队,赛场上别给我们压力呀。”

    “行吧行吧,你自由随意发挥,我去溜达一圈,坐得屁股都疼了。”越前南次郎这位领队将“不靠谱”三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越前南次郎就那么悠悠闲闲一点儿压力都没的离开了教练席,越前龙马见状就想追过去,脚步刚挪动就被按住了肩膀。

    “大哥?”越前龙马转头就看见了越前龙雅。

    越前龙雅没看他,只是说:“老头子故意离开是想给幸村施压,估计离开会场也是等你去找他,你去了三言两语会被他刺激跳脚,所以没必要去,让他一个人去寂寞。”

    “……他离开为什么是给幸村前辈施压?”不该是给西班牙队的选手吗?

    “对方教练都不在场中指导了,还神态自然云淡风轻让选手自己发挥,明显是对带着的选手放心,压力自然给到幸村这边。”越前龙雅说着压了压他的帽檐,摸出一个橘子递给他,顺便调侃:“年轻人,你还有的学。”

    越前龙马闻言立时鼓起嘴发出一声代表性的“切”。

    越前龙雅望着球场上的幸村,心里想的是:我能一眼看穿的安排,幸村会看不明白吗?

    如越前龙雅所料,幸村确实很轻易地明白了越前南次郎故意离场的目的,他的神情还是有些严肃,倒不是因为越前南次郎离场的压力,而是弗里奥给他的感觉,像是藏着什么。

    才这么想完,幸村就看到弗里奥身上出现了熟悉的白光——天衣无缝,西方称之为“矜持之光”。

    “本来没想那么快用的,但不规则球闭上眼睛,着实不太好回击呐。”弗里奥还自顾自地说话,又像是说给幸村听,只因他说时与幸村四目相对了。

    幸村瞳孔微微一缩,一股陌生却极其霸道的精神力毫无预兆袭向他,与之同来的,还有藏在心底深处最不愿去看的记忆。

    于他而言,最不愿去触碰的记忆当属在车站晕倒后被诊断为格林巴利综合症,从诊断报告到手一直到被推进手术室前,是一个漫长又痛苦的过程。

    “你生了很严重的病,会让你永远告别网球的重症。”想要压下去那段不愿回忆记忆的想法被一双眼睛看透,眼睛的主人不仅看透了他的想法,也将这份遮掩痛苦的伤疤毫不留情撕开。

    “你的病来得又疾又迅,在你刚刚知道病情时已经站不起来,疼痛一点一点侵蚀你的骨髓,你的鼻腔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陌生的医生围着你的病床讨论你的病情,你害怕,却因为性格原因始终保持着笑,你努力让自己坚强,可夜深人静时,孤身一人的你必须独自面对黑暗和愈发增加的恐惧……”

    随着弗里奥的话音,幸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医院,不是拥有鲜花和独立空间的射手座医院,而是曾经在他梦里出现过的诊断他为格林巴利综合症的医院。

    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身边的人来来往往,网球部的伙伴们只有周末才有空去东京看他,劝他手术,但是手术的成功率只有30%……

    他拖着不愿手术,他害怕,即便身体在一天天的不舒服,他也不敢去手术,他害怕自己会死在手术台上。

    他会死在手术台上……

    不,不,不该是这样的,这是他的梦,他曾经做过的一个荒唐至极的梦而已。

    这个虚假的梦,没有星阑的梦!

    那他现在呢?

    他在做什么?

    网球,对,网球赛,今天是U-17世界杯决赛,他和星阑是双打一!

    “咔咔咔咔咔咔——”在清晰意识到这一点时,幸村听见周身犹如玻璃碎裂的声音。

    脱离恍惚状态的幸村第一时间捕捉到了黄色小球轨迹,但比他更动作更快的,是另外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岳星阑。

    但,岳星阑这一球重重砸在了拦网上,并将拦网穿透。

    6-4,西班牙队获得第一盘胜利。

    “星阑……”幸村没有去遗憾丢掉的那一球,而是扶住了摇摇晃晃的岳星阑。

    岳星阑现在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他要是人,这会儿脸色铁定出奇差,他咬着牙,红眸紧盯弗里奥,挤出几个字:“王八蛋……”

    幸村愕然,旋即反应过来,他这骂的是弗里奥。

    弗里奥的网球无疑也是精神网球,而且可能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在部署,所以能在他用“灭五感”时故意用天衣无缝来迷惑他并施以更强的精神力,将他困在一个类似梦境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他被弗里奥挖出了内心深处的恐惧。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能打破我的‘心灵囚笼’,不过,下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逃出来。”弗里奥走到拦网前对幸村说,他并不惊讶幸村能从“心灵囚笼”中挣脱,只是惊讶幸村打破囚笼的速度,要知道,如果精神力稍微弱一些,是会被“心灵囚笼”给折磨到精神崩溃的。

    原本他并没有打算在决赛上用出“心灵囚笼”,他向来爱好和平,“心灵囚笼”是挖掘人内心深处的秘密,并将恐惧与被挖掘秘密的人困在一起,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这与他一向的追求相悖。但是,为了第一盘的胜利,他只能让自己成为一个“卑鄙小人”。

    当弗里奥对上岳星阑强撑着没合上的那双红眸中的冷意时,他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刚想说话,就被边博利挡住视线,边博利状态已经恢复,他代替弗里奥对上岳星阑视线,语气散漫提醒:“疲惫的话不如抓紧时间休息,不打扰了。”

    离得近的幸村都清晰听见岳星阑磨牙的声音,他好笑又无奈,拍了拍他的手臂,温声安抚:“我知道那都是假的,因为有星阑,我所经历的那段黑暗时光其实算不上黑暗,我的病……还比不上当初星阑一句‘比你大三个月的爸爸’给我的震慑大。”说到最后半句时,他的眼里已盛满狡黠。

    岳星阑:“…………………………”

    “小爸爸”不是早就翻篇了吗???

    幸村从他略显幽怨的小表情中读出了所想,笑容稍微收了收,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星阑放心,我会亲自报仇。”

    第162章

    “星阑怎么样?”岳星阑和幸村回到休息区,越前龙雅边给幸村递毛巾边问。

    幸村看了岳星阑一眼,稍稍组织了下语言,后道:“今天他的状态就像是将前两天的困顿全部集中释放,原因如何暂且不明。”

    “但是接下来还有两盘比赛,如果小星阑还是这样,你的压力会很大。”种岛忧心忡忡。

    “与其浪费时间消耗,不如尽早结束这一场。”君岛不紧不慢道,与其他人或多或少有几分凝重的心情不同,他整个人是放松甚至愉悦的,“德川,你该去热一热身了。”

    德川眉头微拧,目光锐利扫了君岛一眼,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冷的声音说:“星阑和精市不会输。”

    君岛正要再说,身高十分有存在感的斋藤往他面前一杵,这位原本脾气还算好被岳星阑折磨后就完全没脾气的大高个脸上没有笑意,说出的话也带上了几分犀利:“君岛同学,就算不喜欢岳星阑同学,也不该在这时候唱衰,请先记得,岳星阑同学代表的是我们日本队。”

    君岛闻言脸色微变,嘴唇翕动,他的心里有种种不甘,或者说,是对岳星阑的厌恶,但,因为厌恶和一己之私就希望岳星阑在如此重要的比赛上失利?

    如果岳星阑和幸村的组合真的以失败告终,那么最后出场的德川真的能保证胜利?

    尽管不愿承认,他也必须认可岳星阑的实力,岳星阑是日本代表队当之无愧的NO.1,如果有他参加的比赛还无法取胜,那么将是日本队最大的损失。

    休息的时间并不长,第二盘比赛紧接着到来。

    岳星阑仍处于意志与本能的拉扯中,本能要将他的意志吞没,让他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而他的意志则想要挣脱,这是一场非常痛苦的拉锯战,至少于他而言,他长到十五岁,是第一次体验到如此的痛苦,甚至比当初因断粮陷入的难受还要痛苦。

    最关键的一点,他感觉自己是被一股异常庞大的力量封印在身躯中,和上一盘弗里奥对幸村使用“心灵囚笼”相似,他就像是被那股庞大力量囚禁,而这股庞大力量源于何处……他隐隐摸到了一点儿模模糊糊的边界,同时,他觉得自己能够凭借自身挣脱。

    但是,他还需要一些时间。

    岳星阑需要幸村为他争取时间,而幸村在第二盘开始就先看见了西班牙二人身上同时出现的属于同调的白光,弗里奥身上叠的天衣无缝的光也因“同调”笼罩到了边博利身上。换言之,即使他再对边博利使用“灭五感”,也会被天衣无缝的光芒吞噬。

    “你的队友依然状态不在,那么,你还有什么招式呢?”弗里奥试图从幸村脸上捕捉他的弱点,从而针对弱点再次施展“心灵囚笼”,但很遗憾,幸村能破他的“心灵囚笼”,本身精神力又高,从情绪方面而言,他无懈可击。

    幸村并没有说话,他还有什么招式?

    弗里奥和边博利一如之前打着球,他们两个人,而对手能行动的只有一个,于情于理,对他们来说都是更具优势。别的不说,快节奏的进攻就会大量消耗幸村的体力,在天衣无缝的加持下,两人再次加大了进攻的节奏。

    幸村在他们的快节奏进攻中接球越发吃力,纵然他的反应速度极快,可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以及体力消耗还是让他逐渐失误。他们抓住他的失误,迅速得分。

    2-0

    3-0

    5-0

    6-0

    “赢了!”边博利抓着球拍大吼一声,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弗里奥自然也是开心不已,他和边博利击掌,但不知看到了什么,表情突然一凝。

    “嘿,伙计,我们赢了,开心点!”边博利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可是,即便再高兴,边博利的性格也不会高兴到如此程度。

    不对,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弗里奥意识到这一点时猛然察觉到了观众区的异常,观众们在为他们鼓掌喝彩,但那些人的脸……是那般模糊!

    假的!

    都是假的!!

    “边博利!”弗里奥去触碰边博利时,手却穿过了边博利的身体,继而边博利如同幻影一般,在他的面前消失了。

    观众的声音也消失了,视野中所见的一切,如潮水般褪去,被黑暗一点一点笼罩,直至,整个世界就剩下他脚下的这片球场,整个世界鸦雀无声,唯余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呼哧……”

    “呼哧……”

    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喘息声,萦绕在耳边,他如没头苍蝇一样,在这片球场疯跑,他只能在球场中奔跑,试图找到逃离的办法。

    但他找不到。

    额上汗水滑落进眼中,让他的眼睛有些酸和不适,他知道自己是陷入了精神力选手幸村的控制中,也知道他必须如上一盘的幸村一样亲自打破这个囚笼才能出去。然而,面对这样的囚笼,他根本毫无头绪。

    而球场上的场景看在观众眼中,就是边博利看似正常与幸村打球,弗里奥站在原地转圈,脸上是茫然和无措。

    边博利看了眼幸村,暗棕色的眸中闪过一抹异色,他很快收回视线,然后发球。

    第一球没过网。

    幸村看着那颗滚回边博利脚边的网球眸色沉了沉,刚刚那一球,不该过不了网,边博利是故意的。

    边博利继续发第二球,第二球却不是奔着对面而去,而是直接很出人意料的打在了弗里奥身上。

    观众因边博利一言不合痛打队友的动作齐齐一愣,旋即就有人想要指着边博利骂,骂了没两句,就见在原地转圈许久的奥利弗有了别的动作。

    “嘶——”弗里奥发出一声痛呼的同时手也在揉着自己臀部。

    原本没有神采的双目随着他的出声迅速有了光彩,他一边揉臀一边握着球拍试了试手感,而后才用球拍去碰了碰朝他走来的边博利的球拍。

    “谢了,边博利,你把我救出来了。”弗里奥挺感慨的,他上一盘才用“心灵囚笼”将幸村关了进去,没想到这一盘才开始,就遭到了报复,如果没有边博利从外界给予以他“重创”,他可能还得花一会儿功夫才能找到出口。

    “你太大意了。”边博利懒懒散散道,倒是没有指责。

    “确实……”弗里奥叹气,后将视线移到幸村身上,“这是你的网球招式吗?”

    幸村脸上挂着浅笑,声音冷淡:“作为对你‘心灵囚笼’的回敬。”

    弗里奥扬了扬眉,唇角笑容加深些许,他说:“很特别的技巧,不过,没有下次了。”

    “心灵囚笼”无法再困住幸村,同样的,结合了“梦境”和“蜃景”的“一方天地”也困不住弗里奥,这是属于精神力选手之间的较量。

    但比起弗里奥,幸村真正在意的是边博利,边博利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一个藏得很深的选手。

    上一盘中“灭五感”对边博利起了效果,可他的表现太过冷静正常,这一盘开始时他就用了“一方天地”,是想将边博利和弗里奥都困于其中,但边博利在第一局时就挣脱出了“一方天地”,还想到了用疼痛将弗里奥从“一方天地”中解救的办法,这人绝对没有他表现出的那般简单。

    既然如此,那他就乘胜追击,至少,先将这一盘拿下。

    “喂,边博利,要不要争取一下?”弗里奥从幸村的微表情中读出他对这一盘势在必得的决心,心里也有了想法。

    “我的时间快来不及了,确实要争取第二盘的胜利。”边博利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

    幸村看到他的动作便想到了柳收集来关于边博利的资料中就有这位选手是一名拥有很强时间观念的选手,为了在特定的时间做完特定的事,他会爆发出常人难以想象的能力。

    那么,边博利在球场上难以想象的能力会是什么呢?

    很快,幸村就知道了边博利的网球特殊性。

    这一局是由岳星阑发球,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的岳星阑勉强站上了发球区。球场边的选手教练们包括幸村,看着他摇摇晃晃的状态都十分担心他发个球能把自己也发倒。

    幸村宁愿这一局和下一局岳星阑接球的这两局可以弃掉,但规则中并不允许。

    岳星阑强撑起眼皮,他看到了计分板上3-0的比分,还差三局,他们这一盘就能拿下,不能把所有压力都交给幸村,他也可以,他可以的……

    或许是信念起了作用,他拿出了上一盘幸村被弗里奥用“心灵囚笼”困住时的状态,只要他是发球,他就一定能得分!

    得分……

    得分……

    得分……

    “‘时间漩涡’!”堪比音速的球并没有在空气中留下一丝痕迹,但在落地反弹时球影突现,并且撞入了一个银灰色的漩涡之中。

    银灰色漩涡不止一个,而是两个,一个在西班牙队的半场,另一个……则在幸村身后。

    幸村错愕回头,却见那撞入边博利身边银灰色漩涡之中的网球从他身后的漩涡中飞出,并迅速弹出球场。

    岳星阑:“???”

    即使意志还被本能压制得很严重,反应很迟钝,岳星阑仍然捕捉到了诡异的画面,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眼花或产生了某种幻觉,否则他怎么能看到球从幸村身后的漩涡中飞出?

    一定是这该死的困顿让他脑子不清醒,一定是!

    怀揣着对该死的困顿的嫌恶岳星阑继续发第二球,第二球的速度并不亚于第一球,幸村意识清晰,眼神清明,他在岳星阑发球后就迅速捕捉到了边博利身侧的银灰色漩涡,而后是寻找他们这一侧的,但这一次漩涡是在岳星阑脚边,岳星阑发球的速度太快,根本没容他去寻找,球已经从漩涡中飞出并弹出球场。

    岳星阑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一句“卧槽”在嘴边滚了又滚,最终顶着满脑门问号吐出几个字:“……传送阵?”

    第163章

    “军师,能给我解释一下‘传送阵’的原理吗?”仁王对岳星阑说出的“传送阵”也是现学现用。

    “军师”柳沉默,沉默,再沉默,解释难度太高,他解释不来。

    球场上的岳星阑和幸村同样一头雾水,但比起“时空漩涡”的成型和原理,他们如今要面对的是如何破解这一招,若岳星阑是全状态,不,哪怕不是去全状态,仅仅是平时状态,他都能轻易捕捉到球的轨迹并回球。

    “星阑,放慢发球速……”幸村话没说完,就发现岳星阑努力撑着眼皮,理智与本能在斗争,后面的话也说不出了。

    比赛输无妨,他不想看到岳星阑那么难受。

    但岳星阑自己不服输,愣是在折磨他神经的本能中找出了一丝理智,他听见了幸村先前所说,如果“时空漩涡”是将他的球传送进他们的场地,那么他就留给自己和幸村反应的时间。尽管憋屈,他相信以幸村的聪明,一定能很快破解其中奥妙。

    边博利等的就是岳星阑主动放弃超高速发球,从一开始,岳星阑让他们最忌惮的就是他的发球和接发球,之前休息他们就一直在讨论如何封印岳星阑的这一招,教练越前南次郎就让他使用并不熟练的“时空漩涡”。用教练的话说,是“能唬住就是赚”,如今再看,他们确实做到了。

    岳星阑看到边博利自然的回球后就意识到被骗了,可他的理智只支持他短暂的迅速反应,就在他想要回球时,弗里奥突然出现在网前,紧接着,他视野一变——一具十分精致的棺木出现在他面前,棺盖打开,里面是看起来就很柔软舒适的内里。

    好容易压下去的困顿如潮水般汹涌而出,根本连一点让他抗争的机会都不给。

    他的双腿不受控制朝那具棺木走去,尽管意识深处的理智歇斯底里的喊叫,想要阻止他,可那微弱的理智根本无法与诱惑争斗。

    他抬起一条腿,跨入棺木中。

    “星阑,醒醒!!!”幸村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重重敲击在他的心房上。

    他下意识想要回应,想要收回跨进去的腿,可就在这时,棺木中突然出现一条手臂,紧紧扣住他的小腿不说,还用力将他扯进了棺木中,没有给他挣脱的机会,棺盖合上,他眼前顿时漆黑一片。

    直觉告诉幸村在岳星阑身上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想要暴力将岳星阑唤醒,可还没动手,就听拦网后的弗里奥说:“我建议你不要去唤醒他哦,否则……”

    “否则如何?”幸村沉声问。

    “他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一个苦熬一个月没有睡眠的人,给他一具棺材,他都会毫不犹豫走进去睡下,他急需睡眠。”弗里奥如此说着表情有些困惑费解和一点点的惊悚,因为他为岳星阑所编织的“心灵囚笼”是不同于幸村内心恐惧的渴望。换言之,岳星阑此时内心最渴望的是一具棺材。

    哪怕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床,即便没有床,只是一张地毯或一张沙发,弗里奥表情都不会那么奇怪。

    “长时间的睡眠不足,容易猝死。”弗里奥补充。

    幸村:“……”

    幸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知道人长时间熬夜会猝死,可,年轻的半血族熬白天也会猝死吗?

    由不得他思考太多,场上比赛不会因为他的担心而暂停。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予以星阑信任,无关比赛的胜利,他只希望星阑能够从弗里奥的囚笼中挣脱。不,弗里奥的囚笼并非所有,真正困住星阑的,是星阑自己也说不出的本能。

    雪上加霜。莫名的,幸村想到了这个成语。

    要加油啊星阑,你一定可以的。

    此时的观众席上已经多出许多不太好听的声音。

    青学的桃城菊丸大石以及一年级堀尾等人都在看台的最前排,而现在,最容易冲动且因为之前事件对岳星阑有怨气的桃城实在忍不住出了声:“他究竟在干什么啊?从上一盘开始就没有好好比赛,这是打算将胜利送给西班牙队吗?”

    “……星阑桑白天容易困顿,这我们都知道,桃城你体谅一下。”菊丸也忧愁着,但对比桃城,他多少还是站在岳星阑的角度。

    “平常也就算了,今天可是决赛,决赛啊!”桃城又激动又愤怒,额上青筋都冒了出来,他抓紧了护栏,扯着嗓子大喊:“岳星阑,你快醒醒,别睡了,今天不是你睡的时候,快点清醒过来,别害我们输比赛!!!”

    嗓门大到选手区的仁王切原都听到了,切原瞬间红了眼睛,要不是柳拦着,他能直接冲上看台,把桃城暴揍一顿。

    柳将切原圈在身边,声音平静中透着往常不常有的冷意:“别理他,相信部长和星阑。”

    “可是……”切原才一开口就觉得鼻子发酸,眼眶都微微泛红起来,他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说:“星阑前辈并不是故意的,他一直很期待能和部长在决赛中拿下双打一。”

    简简单单一句话,触动了在场众选手的心。诚然,岳星阑的胜负心在他们众人里着实算不上强,这是实力赋予他的底气,抛开决赛,在过去的比赛和训练中,只要队友有需求,他即便顶着困顿也没让自己掉链子,U-17世界杯开始后他也一直坚持。

    只能说,今天的意外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猝不及防。

    “还没到最后,还有,不要小看幸村精市。”打破此时队伍中沉寂的是平等院。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时,场上忽有风雪怒号,众人望去,就见以幸村为中心,漫天风雪围绕他旋转,渐渐地,在这暴风雪之中,一道披着圣洁白袍手持金色权杖的神明身影出现,神明拥有一双与的与冰雪同色的眼眸,眸中亦是属于神明的无情。

    “那是……”切原瞪大了眼睛。

    柳也睁开眼睛,骇然看着那道身影,喃喃道:“神……”

    选手区的所有选手都站了起来,为神明高高在上的身姿和仪态而惊讶,也为幸村真正的实力惊叹,在场诸人中,除越前龙雅外,其他人恐怕都没想到幸村还藏着这样一张王牌。

    “好、好厉害。”小金看见“神明”出现后就以绝对的力量反击对手回球后惊得连话都说不利索,满心满眼都只有场上所见,再也看不见其他,无法思考其他。

    不仅日本队这边,西班牙领队越前南次郎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啧啧称奇,初中生能开启异次元,而且招式如此纯熟,着实不容小觑。

    不过,困难也在这里,双打队伍中只有一人有战力,这就是最不利的地方,而且,如果日本队以为派上一名能够开启异次元的小选手就能取胜,恐怕希望终是要落空。

    4-3

    4-4

    4-5

    5-5

    6-5

    比赛十分焦灼,幸村在开启异次元后连胜三局,将比分扭转,但最后一局又是由岳星阑发球,而此刻的岳星阑仍然在“封印”状态,整个人好似与外界彻底失去联系,他被封闭在了自己的空间中,更别提发球。

    因此,这一局日本队失分。

    6-6

    “没想到你能坚持到现在,这让我很意外。”弗里奥看着幸村,眼中是未加掩饰的欣赏。

    幸村没有言语,他看着弗里奥,看他退到了底线位置,但并不是和边博利的新阵型,而是放下了球拍,直接在那里坐了下来。

    “边博利,接下来交给你了。”弗里奥朝边博利露出笑容。

    边博利动了动脖子,懒懒地应了一声。

    选手区的众人心里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三船锐利的眸子扫过幸村和岳星阑,长长吐出一口气,嗓音沙哑道:“德川,准备去热身。”

    “教练?”德川错愕。

    所有人都看向三船,三船没看他们任何一人,他的态度给了众人一个讯号——双打一会输。

    与此同时,幸村心里也是一咯噔,伴随着他异次元的开启,暴风雪再次席卷整个球场,然而,风雪漫天在边博利发球时变成了静止世界。

    神明挥舞的权杖于半空中定格,幸村瞳孔骤缩,黄色的光影从他的身边掠过,速度并不快,掠过时他的余光还能捕捉其路线。

    但,他的脚动不了,身体亦无法做出回应,就好像,时间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切皆陷入静止。

    15:0

    边博利抬起手腕,手指转动表盘外圈的机械转,而后说出了这一招的名字:“‘时间静止’。”

    “虽然只有一瞬,但足够了。”弗里奥已经悠然地支起下巴,仿佛已将胜利收入囊中。

    30:0

    40:0

    边博利用“时间静止”连拿两分,不过在他发第四个球时,球场上的风雪连同神明齐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幸村接球的身影。

    “怎么可能?”边博利心里迅速闪过这一念头,但动作极快的接住了幸村的回球。

    “砰——”强烈的旋转直接将边博利的球拍击飞,落地后还滑出去好几米的距离。

    40:15

    边博利握了握拳,手腕和手臂隐隐还能感觉到来自那强烈旋球回球震颤所带来的麻痹,他深深看了幸村一眼,后默不作声将球拍捡回。

    再次发球,仍然是他的最强绝招“时间静止”,然而,这一个发球所造成的“时间静止”仿佛消失在了幸村面前。

    幸村的回球仍带强烈旋转,边博利的球拍没再被击飞,但也没能成功回球。

    40:30

    边博利看向幸村的神情有些凝重,他没忍住,问:“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时间静止’的效果会消失?”

    幸村眼神淡漠道:“时间不会因任何人停止流逝,你所谓‘时间静止’不过是一个假象。”

    他在最初也被迷惑了,关键时刻,他想到了岳星阑所说:所有网球招式到最后都会返璞归真。

    返璞归真,只专注于网球,自然而然就破了所谓的“时间静止”,“静止”是相对状态下的静止,而网球自被发出后就在运动,所以“静止”放在网球上不成立。

    边博利的眼神又深了两分,他没再说什么,继续发球,你来我往十几球后,幸村再次得分。

    最后一球,是西班牙队直接得分拿下这一局赢下双打一,还是日本队拿下这一局比赛进入第三盘?

    所有人都提起了心,不知何时过来的还坐在轮椅上的真田大吼:“幸村,加油——”

    他的吼声像是起了一个头,切原也跟着大喊:“部长,加油——”

    “幸村,加油——”

    “加油——”

    “加油啊!!!!!!”

    仿佛从这一刻起,全世界都在为幸村加油,但幸村听不见,他全副身心都投在了网球上,按照岳星阑最擅长的网球,将所有技术落实在最真实的网球上,永远……只要比对方多打一个界内球。

    这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幸村和边博利都拿出了让职业选手也惊叹的身法和球技,谁也不愿让出这一分,所以都拼尽全力去接球。

    “这一分,我拿定了。”边博利突然说。

    幸村平静回应:“胜利的,一定会是我。”

    “不,你错了,因为你忘了一件事……”边博利嘴角扬起了一抹笑。

    幸村心里一紧,继而他看见了另外一道身影出现在边博利身前,挡住了边博利,同时直接截击回球。

    “抱歉了,但这是一场双打比赛。”弗里奥笑着说。

    幸村拿着球拍的手与眼皮都垂了下来,眼睫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无法看清他眼中的情绪,但他的嘴角却弯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看见他笑的弗里奥动作一顿,紧接着,他听到了这场比赛赛场上出声次数最少的一道清冷好听的声音:“是啊,这是一场双打比赛……”

    第164章

    “轰隆隆——”

    闪电与雷声的到来似乎也宣示着王者的苏醒。

    “7-6,日本队获胜,比分1:1。”裁判的声音夹杂在隆隆雷声之中,不真切,但计分板上鲜红的分数俨然已经先一步计上。

    本该万众瞩目的岳星阑并没有得到太多关注,无他,突然的风云变色让观众们有些坐立难安。

    岳星阑抬起头,眯眼看着闪烁在黑云之中酝酿的雷霆,好像下一秒就能冲破云层劈到他的身上,除雷霆闪电外,还有飞沙走石,一度让人怀疑是不是世界末日即将到来。

    而这一切天气的突变,在会场移动棚顶关闭后就完全被隔绝在外。

    岳星阑听到雷声都滞了一下,然后是更加愤怒的咆哮,但观众们听不见,支持日本队的观众粉丝延续了先前没有出口的喝彩,将雷声全部压了下去。

    岳星阑心底那留存的一丝不安彻底消散,他走向了幸村,在幸村开口前抓起了他握着球拍的手。

    没有人发现,幸村的球拍柄上已经沾满鲜血,在黑色胶带上并不明显,如果岳星阑对血液不敏感,或许他也不会立刻发现。

    也没有人知道,岳星阑之所以从“本能”和弗里奥的囚笼中挣脱,正是因为新鲜血液的味道。

    如果说白日的困顿是半血族少年的基础本能,那么鲜血则是所有血族、半血族和吸血鬼的生存本能,与饥饿无关,新鲜血液的味道会让他们第一时间察觉,尤其岳星阑自出生以来只尝过一次真正的人类的血液,幸村血液的味道几乎是刻进了他的DNA里。

    幸村流血,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都狠狠刺激了岳星阑的神经和理智,他的血脉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让他强行冲破了那一层束缚,而那一层束缚最后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渡劫。

    很扯是吗?可他就有那样的感觉。

    如今雷霆被隔绝在外,他无心替体会是否有脱胎换骨感,他现在只想知道幸村的伤从何而来。

    幸村伤在手心,并非因长时间接球而引起的摩擦伤,而是他在交换场地那短暂的休息时间利用尖锐物体在掌心划破的伤。

    “这是我能想到最快捷也最有效的方式。”幸村很清楚岳星阑的状态是不对的,往常即便困顿,岳星阑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再结合白雀发给他的信息,直觉告诉他,“保护”星阑就是要将星阑从这种身不由己的状态中解救。

    岳星阑抓着幸村还在流血的手,心绪久久不能平静,想给幸村直接止血,但在他有所动作前,幸村却抽回了手,说:“先不急。”

    岳星阑眸色一沉,抓住了他手腕,眼睛紧紧盯着他不放。

    “幸村,星阑,下场来休息。”真田看着场上两人仿佛充斥着矛盾的状态,有些心惊胆战,不得开口直接将人喊回来。

    不仅真田,现在所有人都在关注岳星阑的情况。

    第一盘比赛中岳星阑好歹还有些表现,至少发球和接发球拿下了两局,但第二盘几乎是全程都处于掉链子状态,尽管最后一球扭转了局面,但接下来可还有整整一盘,幸村再强,在两盘消耗下来,他也没有余力全程以一敌二坚持。因此,岳星阑就很关键。

    幸村握紧拳,轻轻挣了挣,没挣开,只能与岳星阑对视,神态认真说:“如果星阑觉得对我亏欠,那么接下来的最后一盘,就不要让他们拿到一分。毕竟……”他唇角弯起一抹漂亮的弧度,“被压制的感觉,是真的糟透了。”

    幸村又挣了挣,这次岳星阑没再握着不放,但他跟随在幸村身后,语气沉闷:“精市,你在转移话题。”

    幸村:“……”

    不被困顿困扰的星阑还是十分敏锐的。

    “别担心星阑,只是一点很小的伤,不碍事,我保证。”幸村只能这么说。

    岳星阑表情复杂道:“精市,我不是小孩子,而且……”他看了一眼幸村的球拍,继续说:“如果真是小伤,出血量不会这么多。”

    幸村:“……”

    在同伴迎上来时,幸村直接表示要去一下洗手间,然后就趁着其他人把岳星阑围住先逃了。

    伤不伤的,还是等比赛结束后再处理。

    “星阑,状态回来了吗?”越前龙雅将岳星阑的保温杯给他递去。

    岳星阑现在鼻端还萦绕着新鲜血液的味道,在真正的人类血液面前,人造血浆就像是廉价的仿品,勾不起他的一点食欲,但他还是抿了两口。

    “差不多了。”岳星阑说完觉得不能把话说太死,遂又补充:“反正不会比之前更糟。”

    “糟不糟无所谓,我们对你的期望只有最后一盘,你,应该不会让我们失望。”平等院一条胳膊吊着,头上还绑着绷带,精神气倒是好得很,坐得也是大马金刀。

    岳星阑看到平等院这一身伤不禁想起平等院被抬下场时他基因里生存本能短暂的苏醒,那时候他其实有模糊意识到可以通过血液方式来“唤醒”自己,但他并不想为“唤醒”自己让队友甚至无辜者受伤。所以这个念头出现就被他排除在外。

    然而他没料到最后他彻底挣脱困境,竟然是被他pass掉的方式。

    平等院被岳星阑看得有些毛毛的,正欲问这眼神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岳星阑已经移开视线,看向回来的幸村。

    幸村身上的血腥味并不明显,但到半血族这里,一丝丝味道都能放大无数倍。

    很明显,幸村并没有处理伤口。

    岳星阑眉头不自觉就蹙了起来,人也到了幸村身边,他无奈道:“精市,你是真的不怕我发疯。”

    幸村笑容温和:“我相信星阑。”

    岳星阑小声比比:“……你就仗着我舍不得对你下手。”

    “什么?”幸村没听清。

    岳星阑秒换词:“走,上场,我把欺负你那两人给打到怀疑人生!”

    幸村被岳星阑的用词逗得哭笑不得,想说自己没有被欺负,不过说实话,双打本该是他和岳星阑并肩作战,可这一场两盘比赛几乎是他顶着对岳星阑的担心而进行,累和疲倦倒不至于,也没有抱怨,只是岳星阑说为他报仇时,突然就觉得有些委屈。

    这种委屈就类似于“我的双打缺一个最重要的队友,而你们凭什么两个人都上场,还可以一人在旁边看戏并对赛场中的我指指点点”,简单来说,就是有种被欺负的感觉。

    可是现在再上场,幸村拥有的只有安全感。

    倒是西班牙队那边的气氛有些凝重,越前南次郎这回是真有些无奈了:“岳星阑看起来已经摆脱了身体上的不适,他上场,这一盘你们就危险了。”

    “领队,别在赛前唱衰嘛,要相信我们,我们可是很强的!”弗里奥笑着,看起来大大咧咧,但他其实十分心细,说这话时眼中所透露的是坚毅和自信。

    越前南次郎与他对视,少顷,笑了,又转向边博利,道:“实在招架不住,就使用‘时空漩涡’,不过位置要选好,岳星阑的身法十分敏捷。”

    “明白。”边博利颔首。

    双方重新回到球场,这一盘第一局是日本队发球,岳星阑拿了发球权。

    “精市,边博利的‘传送阵’有极大可能会定位在你身后,你看情况给我留一些回球空间。”岳星阑现在的困顿并未完全消失,但有了之前那种困到恨不能就此长眠的困顿打底,现在的程度就和毛毛雨差不多,他基本可以说是十分“精神”。

    幸村好笑纠正:“那叫‘时空漩涡’。”

    岳星阑:“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之前面对这一招时他没有及时回应,且由于他的拖后腿,迫使幸村不得不一个人承担所有压力,他心里有愧,越发想要弥补。

    幸村自是能看出他的决心,但也没有完全放松下来,“时空漩涡”这一操作打破了他对网球的认知,即便是德川的“黑洞”,都没“时空漩涡”来的让人惊异。

    西班牙队的接球员是边博利,岳星阑看了他一眼,然后弹球,发球。

    上来就是能得分的超高速发球,不,现在都不能说是能得分了,“时空漩涡”能够将球转移,岳星阑纳闷其中的原理就像纳闷德川“黑洞”的形成,但他如今也已十分清楚,球场上如果所有招式都追求科学,那么“科学”两字可以改成“玄幻”。

    既然追求不到真理,那么就直接以自己的方式去堪破,或者,破解。

    但出乎意料的是,边博利并没有使用“时空漩涡”,他是想凭借自己的速度和岳星阑正面刚,正面刚的后果是——他连脚步都没能挪动一步。

    裁判是将岳星阑的发球速度调慢到最高倍数才看清球的轨迹,这种明显超出人类能够打出的球的速度在整个会场除一开始得到观众们的惊呼外,很快又都接受的理所当然,接受更自然的是选手们。

    第二球,岳星阑同样以超高速球得分。

    “你不用你的‘时空漩涡’吗?”在发第三个球前,岳星阑问,他不是想提醒对方如果不用“时空漩涡”就拿不了分,而是想起了上一盘中被边博利耍一事,他怀疑边博利不用“时空漩涡”就是故意让他们放松戒备,然后来一招出其不意。

    事实上,岳星阑也确实猜对了边博利的心思,不过不完全,边博利尚不能完全掌握“时空漩涡”也是他不用的另一重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想以心理战出奇制胜。

    “边博利,冷静,按照你的想法来。”弗里奥自岳星阑上场后视线就没从岳星阑脸上移开,但要说郁闷,那也是真郁闷,因为他引以为傲的“情感认知能力”根本没法通过帽子口罩遮得严严实实的岳星阑微表情中窥探,偶尔能看见的也只有那一双红宝石般的双眸,但仍无法看见其中情绪波动。

    边博利缓缓呼出一口气,同时也稍微压低了身体,准备迎接岳星阑的第三球。

    来了!

    边博利专注地盯着岳星阑手中的网球,在球被发出时,他捕捉到了球的轨迹,身体已出于本能行动。

    他接到了球!

    边博利的喜悦才刚升起,就感觉到了来自手腕处强大的拉扯力,手腕连同手臂像是受到了巨大力量的拉扯和旋转,别扭的姿势让他根本无法使用上力气,且随着网球在球拍面上的强力旋转,他手臂无法跟随球拍转动,球拍直接脱手飞出。

    “‘漩涡的洗礼’。”有对这一招眼熟的人直接叫出了名字。

    德国队主将博格的绝招之一,但博格在看到这一球时却说:“我没办法在发球时打出‘漩涡的洗礼’。”

    “这怎么可能?”塞弗里德不敢置信。

    “发球平抛旋转的力度不够,如果能在发球时增加一些旋转,或许‘漩涡的洗礼’能成型。”Q.P冷静建议。

    博格微一颔首:“我会尝试。”

    可是,他看得很清楚,岳星阑在平抛时并没有在网球上增加旋转,“漩涡的洗礼”能被发出,全仰赖于岳星阑发球时的力量,以力量和速度直接将旋转拉满,那样的力道,究竟是怎样强悍的力量?

    “漩涡的洗礼”上附着的力量有多强悍,只有此时的边博利最清楚且清晰的感知到,那是能让他整条手臂都失去感知陌生又恐怖力量。

    这样的球,真的是一个初中生能打出来的球吗?

    如果,前两盘岳星阑的状态如此,他和弗里奥能够坚持到第三盘吗?

    岳星阑看着满脸复杂的边博利,不紧不慢挑衅:“要不要试一试,是你的‘漩涡’强,还是我的‘漩涡’更强呢?”

    第165章

    边博利收到了岳星阑的挑衅,他眸光深深看着岳星阑,良久,倏然一笑,回应了这份挑衅:“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愿,请发球。”

    弗里奥闻言眼皮一跳,他压低声音道:“边博利,别被激怒。”

    边博利回道:“我很清醒,但是,弗里奥,如果是你面对对手的挑衅,你会无动于衷吗?”

    弗里奥不说话了。

    如果是一般的上不了台面的对手挑衅,他可能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会给,但现在是世界杯决赛赛场,能走到这里的队伍和选手,挑衅不应,未免显得畏畏缩缩。

    于是,弗里奥默认了边博利接下来的回应,与此同时,他也时刻警惕岳星阑是否真能在边博利使用“时空漩涡”后还回球。

    能赢过职业选手博格,被越前南次郎评价本届世界杯最强选手的岳星阑,等同于被盖上了“无敌”的戳,至少,在这一届世界杯赛场上,他是当之无愧的NO.1。

    那就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这位NO.1的实力!

    岳星阑发球时幸村也一直紧盯边博利,对于边博利的“时空漩涡”他也充满好奇,但更多还是想要迎难而上。

    球被击中时,边博利眼睛微睁大,这一次他看清楚了,网球在接触球拍拍面时有一个加旋转的滑动动作,力道有多重他无法评价,但球在飞出时仿佛成了没有丁点技巧的平球,除了网球表面的白色纹路看不见。

    网球迅速过网落地,又在反弹后撞入了银灰色的漩涡。

    “砰——”幸村想要锁定另一个漩涡位置时,俨然先一步听见了球与球拍接触的声音,当即朝右后方看去。

    撞入漩涡的网球从突然出现在岳星阑身后的漩涡之中飞出,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绝招,几乎所有人都认定这一球必得分。

    可下一瞬,可能连0.01秒的时间都没,就见本该在漩涡前的岳星阑如闪现般出现在了漩涡后方,且他手中球拍已经接到球。

    “漩涡的洗礼”是边博利回敬给他的礼物,但凡换个人,恐怕就要被自己的招式坑死。

    岳星阑在回球时却还有闲心思考一个问题——球是在他们球场出现没错,但从漩涡中冒出,并未落地,那么如果放任其飞翔,无疑直接飞出球场,那么这球算不算出界球?

    “啪——”他这一走神思考的功夫,去接他回球的弗里奥双手直接被震得球拍脱手飞出。

    1-0,日本队率先拿下一局。

    边博利走到弗里奥身边,关心他的情况。

    弗里奥摇了摇头,看向岳星阑的表情也开始复杂起来。

    至于基本没费什么力气就拿下一局的岳星阑只关心自家部长手中的伤,可幸村不让他看,且语气带着些满不在乎道:“我知道星阑有特殊的‘治愈技巧’。”

    血族特殊的“治愈技巧”是什么?

    唾液。

    但唾液中的特殊蛋白酶在接触空气就会失活,所以,如果想要获得治疗效果,就必须隔绝空气。

    想起上次也是唯一一次“治愈”,岳星阑就有些不好意思,幸村再和他对视时,就发现了他眼中的羞涩,被发现后立刻垂下眼皮,整个人都点儿不知所措。

    “那、那你别再给自己添伤口,比赛很快就会结束。”岳星阑有些不自然地叮嘱,从幸村身上传来的新鲜血液气味源源不断,这意味着幸村的伤口是一直在流血的,但如果是小伤口,流一阵血后是会闭合的,不会持续出血。

    幸村莞尔:“好。”

    第二局由边博利发球,发球后他直接上网,和弗里奥形成双拦网模式。

    岳星阑回以一记不规则球,在边博利即将接到球前,网球直接来了一个大转折,从他和弗里奥之间的空隙穿过,砸在球场上,得下一分。

    边博利和弗里奥沉默不语,神情凝重。

    第二球还是同样的双拦网阵型,但在岳星阑回球后边博利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旋即吐出几个字:“‘时间静止’!”

    正要转折的网球像是受到了静止魔法攻击,又像是进入了德川的“黑洞”中,停止了一切运动,如同待宰的羔羊,能被人轻易回击。

    边博利没接球,弗里奥倒确实轻易地回击了这一球,并且这球是回到了幸村那一边。

    通过对幸村细致的微表情观察,他发现了幸村脸上偶尔的蹙眉,而幸村蹙眉则是他握紧球拍时,自然而然的,他看出了球拍柄上另外的颜色。

    幸村手受了伤。弗里奥得出了这一结论,尽管很清楚攻击对方伤处是比较卑鄙的做法,但从目前来看,他只能挑日本队的弱势一方下手。

    然,弗里奥将球打回时看到了幸村唇角微扬的弧度,这笑容……像极了第二盘最后一球时,诱敌深入的笑。

    弗里奥猛地转向岳星阑,可下一秒,他眼前便有黄色光束一晃而过,过近的距离甚至让他清晰嗅到了网球的橡胶味,与此同时,视野中也飘起了晶莹的雪花。

    幸村开启了异次元,俊美无情的神明仿佛凌驾于所有凡人之上,世间一切悲欢皆入其眼,却不能让他有一丝动容。

    弗里奥被骗了,是幸村利用伤势不着痕迹表现在脸上,骗到了弗里奥,让弗里奥轻敌。可幸村的底气从来也不是岳星阑,或者说,不全是岳星阑,他自己,才是最大的底气和支柱。

    弗里奥心中不由生出一股郁气,发不出,也无能为力,难受得紧。

    场上此刻心绪波动最大的还不是两名对手,而是岳星阑。

    岳星阑上一盘并没有亲眼见到幸村的异次元,现在他见着了,人也呆了,他木愣愣地仰着头,和高高在上的神明四目相对,如果没有口罩的遮掩,一定能看到他如何清晰明确诠释何为“目瞪口呆”。

    神明有着及腰的银白长发,眸色是浅淡的冰雪色,五官轮廓是与幸村有着七八分相似的轮廓,更像是幸村长开后的模样。

    长大后的幸村,会如神明这般吗?

    好像、好像、好像有亿点点好看,他外貌配得上吗?

    “星阑?”幸村发现了自家小伙伴的走神,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岳星阑张了张嘴,但凡他是个人,这会儿口罩下的脸已经红透,他努力平复了一下跳得有些快的心脏,视线落在幸村握球拍的手上,那一点点生出的不合年龄的微妙想法全部被压了下去,眉头也蹙了起来。

    血腥味又重了,幸村虎口的位置也有明显的红色,这一抹红让他的红眸更加深邃。

    ——逳牺

    “精市,先把伤口处理下,我不会再出状况。”他语气严肃道。

    “还在比赛,别任性。”幸村把他往接球区推。

    岳星阑很想说他没任性,可话还没说出,裁判就已经催促他们站位,比赛还在进行中。

    “别担心我,我没事。”幸村也只能这么说。

    岳星阑眉间拧出的小疙瘩都能夹死苍蝇了,他深吸一口气,只能叮嘱:“接下来你不准再接球。”

    刚刚幸村就是因为接了弗里奥故意打过去的球他才嗅到了更加的新鲜血液味道,很显然,回球让幸村手心的伤口再次裂开。哪怕没有痛觉,他也无师自通了“心疼”的情绪。

    “星阑,我们是队友,进行的是双打比赛。”幸村无奈提醒。

    “你要是没受伤,我逼他们把球喂到你面前都行。”岳星阑很认真说着,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出他磨牙的声音。

    当然,他磨牙是因为气恼,不是气恼幸村不爱惜身体,而是气恼将幸村逼到不得不弄伤自己来“唤醒”他的西班牙队两名选手。同时,也是在气恼自己,如果不是他出状况,幸村根本不会承担那么大压力。

    边博利和弗里奥同时后背一寒,两人对视一眼,莫名的,突然就生出了一丝退却的想法。不过这想法也就一闪而过,他们今天能站在这里,靠的也是正经实力。

    被一名选手吓到弃权?纯粹是玩笑。

    边博利继续发球,这一次,他发球后没再上网,而是低低念了一句“时空漩涡”,几乎是同一时间,岳星阑和幸村的场地同时出现两个银灰色漩涡,其中一个就在网球落地后,银灰色漩涡截断了岳星阑的攻击。

    网球进入岳星阑面前的银灰色漩涡后直接从边角的另一个漩涡中飞出,所有人都觉得这一球西班牙队势在必得,包括越前南次郎也如此认为。

    但是!

    岳星阑出现在了边线后,尽管他肚子里又不可抑制的生出对“传送阵”的重重疑惑,但这并不妨碍他回球。

    他的回球又快又重,快体现在边博利和弗里奥都没捕捉到球的轨迹,重则体现在球在白色边线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球坑,而且球反弹后直接弹到了距离十多米外的观众区,一个小男孩接到了球,兴奋地挥舞双手。

    40:0

    弗里奥看着边线上的球坑,长长吐出一口气,少顷,道:“我终于知道,能战胜职业选手博格的岳星阑究竟为什么那么让教练忌惮。”他说着露出苦笑,“边博利,我们之前真是捡了大便宜。”

    边博利知道弗里奥说的是赢下的第一盘以及差点赢的第二盘,他默了默,还是说:“岳星阑确实很强,但他的队友,那名容貌精致的初中生,以一敌二,我们还没有完全拿下,他的实力同样不容小觑。”

    弗里奥也不说话了,不仅是他们,恐怕教练越前南次郎也低估了日本队的选手。

    岳星阑说不准幸村再接球,他就真把所有球都包揽了下来,以至于最后这一盘除了发球以及作为接球员接球,他基本就是个观众。

    饶是如此,岳星阑还担心他的手,不盯球的时候眼睛就黏在他手上。

    2-0

    3-0

    4-0

    5-0

    “不是想这样一直到最后吧?”罗密欧喃喃,这一场比赛他看了全程,又好像看了一场虚假的比赛,尤其第三盘,状态全开的岳星阑和与岳星阑不在的前两盘,形成了格外鲜明的对比。

    哪怕岳星阑从第一盘第一局就在场上,可存在感绝对是场上四人中最低的,直到第三盘,他仿佛解除了身体和灵魂的封印,整个人“活”了起来。

    “活”过来的岳星阑没有让他的对手得到一分,不是一局,而是连一分都没有给。

    无论是弗里奥通过“感情认知能力”为他制造“心灵囚笼”亦或是边博利的杀手锏“时空漩涡”和“时间静止”,无论是蓄谋已久还是出其不意,岳星阑就像是一个无所不能的怪物,将所有的杀手锏都化作虚无,一步一步将边博利和弗里奥的气势碾压、摧毁。

    太强了!

    岳星阑是他们网球生涯中遇到的最强的对手,是那种根本无力与他一敌的对手,甚至于,越是往后,就越发想要放弃这一场比赛。

    比赛明明是享受,可岳星阑给他们带来的体验却像是一种折磨,让他们迫不及待想要结束这一场比赛。

    “领队,如果是你,你有把握赢他吗?”梅达诺雷忽然问越前南次郎。

    越前南次郎脸上的散漫早已消失无踪,他专注地看着球场上的岳星阑,不知不觉想起不久前和越前龙雅的那场比赛,想起越前龙雅问他要不要和岳星阑打一场,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他在想:又是一个听到他名字跃跃欲试想要挑战的小少年。

    后来他研究岳星阑的比赛后倒确实对岳星阑有了几分兴趣,尤其岳星阑和博格那一场比赛,挺出乎他的意料,但将岳星阑和自己放到同一层面上比较,他可能会自傲的表示:岳星阑还不配。

    如今再看,他觉得自己对岳星阑的认知可能出现了偏差。

    “老咯老咯,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咯。”越前南次郎脸上重新端起笑,摆摆手,一副随心随性的姿态,但球场上被迫当观众的幸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战意。

    不服输的老头子?不知道赛后龙雅能不能给星阑搭条线,让星阑如愿给越前南次郎“上一课”呢?

    “精市!”岳星阑突然喊了一声。

    即便在走神,可幸村身上生出白光的刹那,他的身体也快于意识有了行动,冰雪再次将整个球场笼罩,手握权杖的神明朝他的对手刺出了权杖。

    6-0,日本队获胜。

    第166章

    赢、赢了。

    总比分3-1,日本队战胜西班牙队。

    这就意味着,本届U-17世界杯的冠军队是——日本。

    “喔——”

    “啊啊啊啊啊啊赢了,是我们赢了!”

    “冠军!冠军!!冠军!!!”

    “……”

    掌声与喝彩响彻整个会场,日本队选手区以切原为首的一干人简直要乐疯,鬼那张原本看着就有点凶神恶煞的脸在极致的开心时也变得更加狰狞,不知情的还以为他要提刀跟人干架。不过这位大高个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入江习以为常地给他递上纸巾。

    尽管比赛是团队赛,冠军也不是一个人就能拿,但岳星阑就好像成了那个夺冠的功臣,在他还没来得及给幸村处理伤势时就先一步被抬起抛高。

    好容易比赛要收尾,即与对手握手他被放下时,整个人已经晕晕乎乎有点儿找不着北,哪怕他思绪回来了,也不能当着两队人的面给幸村“治疗”。

    两队选手按照出场次序一一站好,平等院右胳膊还吊在胸前,遂用左手和梅达诺雷握手,梅达诺雷脸上挂着浅浅的透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与之前赛场上冷若冰霜的梅达诺雷判若两人。

    “安东尼奥呢?”队尾的德川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问梅达诺雷道。

    闻言梅达诺雷还没甚反应,平等院先挑了下眉:“果然不是我的错觉吗?”他凝视着梅达诺雷,像是要将梅达诺雷脸上的每个细节都刻入心底,“你不是安东尼奥。”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两队选手听见。

    “所以,队长究竟是不是人格分裂呢?”罗密欧问,他语气平静好像就随口问了句“今天上午吃过了吗”一样。

    西班牙队选手都将又惊又疑的目光投向梅达诺雷,也有觉得不妥的,人格分裂是属于精神病范畴,当着病人的面问他是不是人格分裂等同于骂他神经病。

    “没有人格分裂,安东尼奥是艾德里安的哥哥,他们是双胞胎。”德川淡淡道。

    “双胞胎?!”西班牙选手们震惊无比。

    梅达诺雷看着相处过一段时间的“队友”们,露出一个与平时“梅达诺雷”性格不同的张扬的表情,“你们好,正式认识一下,我是艾德里安·达·梅达诺雷。”

    西班牙众人:“……”风中凌乱.jpg

    “那……单打二上场的是?”弗里奥试探性问。

    艾德里安眉毛扬了扬,即使没回答,众人也明白了,和平等院打并且还把平等院打败的是安东尼奥·达·梅达诺雷。

    艾德里安看向德川,露出一个略带遗憾的表情:“原以为能和你在单打一交手,没想到比赛提前结束了。”他说着朝队尾的岳星阑看去。

    岳星阑刚好也看向艾德里安,不同于安德里安的似笑非笑,摘下口罩后的岳星阑脸上并无任何表情,他又朝队里对末尾的没有上场一名选手看了眼,才漫不经心道:“比赛已经落幕,贵国队长应该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玩神秘。”

    从艾德里安所说话中其实可以听出他是单打一,更准确一些说,“梅达诺雷”是单打一,艾德里安与安东尼奥有着一模一样连队友都无法分辨的容貌,那么最终上场的究竟是安东尼奥还是艾德里安谁又能知道?

    现在比赛结束,比赛阵型如开赛时一样,可两个梅达诺雷依然没有同时现身,而是让另一个似乎并不在名单中亦或是替补的选手站在比赛结束握手环节,这就是所谓的“尊重”?

    故弄玄虚。岳星阑只想到这四个字,并对此嗤之以鼻。

    艾德里安被噎了一下,日本队选手齐齐露出微妙的表情,德川也意识到了关键所在,但他没问太多,而是表示想去看一看安东尼奥。

    岳星阑对德川和安东尼奥·达·梅达诺雷之间的友谊/恩怨并无兴趣,他趁着主办方给选手们调整的时间拉着幸村去了隐蔽的角落。

    幸村难得有些退缩,但比力气和执拗,一百个他也比不过岳星阑,所以只能被岳星阑掰开手。

    只一眼,岳星阑本就苍白的脸色仿佛都更加苍白,神情也是极为难看。

    幸村忙道:“只是看着吓人,其实……”后面的话在对上岳星阑那双仿佛在诉说担心和怜爱的眼睛时全部咽了回去,心里鼓鼓胀胀,有点不想找理由安慰,遂放轻声音说:“我包里有湿纸巾,先帮我把手上的血擦干净?”

    其实这种外伤处理最好是用生理盐水或双氧水等来清洗,不过现在条件有限,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岳星阑抿紧了嘴唇,他生气幸村伤害自己,更恨自己的不在状态让幸村走这一条路,心里绞成一团,又难受又心疼,鼻子发酸,眼眶发热,特别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最终他还是按捺住了,垂着眼皮一言不发先将幸村满手凝固的血擦拭干净,等到表面干净后,他才看见幸村掌心里足有十几道划伤,最短的有一公分,最长的则有四公分左右,最长这一道也是最新鲜的一道,伤口还深,擦拭时轻轻一碰又再次出血。

    岳星阑险些眼前一黑,心如刀绞。

    “星阑……”幸村见岳星阑表情着实难看,正想宽慰他,视野忽然变黑——岳星阑捂住了他的眼睛。

    岳星阑将幸村按在角落的墙上,不想让幸村看见他掉眼泪,也不想让幸村看见他“治疗”的过程,不是防备幸村,而是以口水为人“治疗”这种事本身就带着点旖旎,他担心幸村会别扭和不好意思。

    殊不知,被捂住眼睛,视野陷入黑暗中时其他感官会被放大,尤其对于常年握球拍的手,球拍柄的手感有一丝不对都能敏锐察觉,更何况是……舔舐?

    至少对于幸村来说,这种黑暗中看不见的亲昵的触碰,让他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脸、耳朵连同脖子全部都红了个透彻,心跳速度亦全所未有的快。

    岳星阑因不想让幸村因这些伤继续疼所以“治疗”时十分专注,倒是没有发现幸村过快的心跳,可当幸村手掌恢复如初时,他看见了幸村脸上还未散去的绯红。

    “精市,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岳星阑下意识抬手去摸幸村的额头。

    幸村浅浅无语了一下,后道:“有点热。”

    岳星阑还要再说话,越前龙雅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戳了戳他:“你俩有话晚点再说,颁奖仪式开始了,先去领个奖?”

    看着越前龙雅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幸村好容易压下去的热意又有上升的趋势,岳星阑没察觉越前龙雅眼神深意,用眼神询问幸村是不是真的没事。

    幸村努力平复了下心情,维持着惯有的温和笑容道:“我有点热,吹吹风就好,我们先去领奖。”嘴上如是说着,垂在身侧的手却仿佛还能感觉到岳星阑“触碰”时的痒意。

    ……后劲有点大。

    U-17世界杯连冠九年的德国队今年屈居第三,第二名是西班牙队,日本队作为冠军队,是最后被颁奖的,但哪怕还没有拿到奖杯,站在最高处的领奖台,所领略的风光就是前所未有。

    其中平等院最是感叹,他曾经所期待的,并为之愿意付出性命拼搏夺取的,他得到了。要说遗憾,自然也是有,可能今日的遗憾是两年前的遗憾都无法比拟的。

    他想依靠自己带领日本队站上这个象征最高荣誉的奖台,可他终究没有实现最初的愿望,甚至于他在世界杯开赛后唯一的一场比赛还是以失败告终,如果没有岳星阑,没有队友,今日的他依然一无所有。

    国际网协的会长亲自替他们佩戴上了象征冠军的金牌,然后将奖杯和鲜花送与他们,并给出了祝贺和鼓励。

    奖杯在每人手上轮了一圈后落在岳星阑怀里,他看看这大奖杯,又看看将奖杯递给他的一脸沧桑的平等院,平等院和他对视,少顷,才说:“这座奖杯属于你,这是属于你的荣誉。”

    闻言岳星阑立马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平等院一见他这种表情就忍不住眼皮直跳,果不其然,下一秒,平等院就听到他开口:“平等院前辈,你该成熟些了。”

    平等院:“???”他还不够成熟吗?除了鬼和杜克,代表队还有比他更成熟的吗?

    “这是属于我们所有人的奖杯和荣誉,请你记得,比赛不是个人主义,而是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没有龙雅,没有鬼前辈和入江前辈,我一个人再强,也无法赢得比赛。”岳星阑十分严肃道。

    平等院:“……………………”

    心累,什么也不想和岳星阑这个人说了……明明他只是想表达岳星阑的优秀。

    如果杜克离得近,估计能帮平等院解释下他含蓄想表达的内容,奈何杜克在不远处抱着妹妹给她介绍队友们,没能第一时间给平等院解决困境。

    奖项颁完后,岳星阑下台前博格喊住他,“如果有机会,我还是希望能够再在赛场上看见你,职业赛场。”他今年已经是U-17的最后一年,明年起将不能参加U-17世界杯,但岳星阑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这样强实力的选手,他觉得还是该在职业赛场上发光发热。

    岳星阑歪了歪头,颔首:“我会认真考虑。”

    另一边,西班牙队选手罗德里格·罗卡·洛迪高,也就是握手时站位在单打一的那位叫住了越前龙雅:“领队说你是他的儿子,且领队曾想引荐你来西班牙队,为什么你没来?”

    越前龙雅听到问题后就笑了,他反问:“我在日本队能拿冠军,为什么要去西班牙队?”

    罗德里格一噎,偷换概念道:“西班牙队有你的加入,或许今天就是冠军呢?”

    越前龙雅随意一摆手,淡然回应:“你的假设没有参考价值,我不会因为你们领队是我父亲就选择加入,至少我现在的选择证明,我的决定是正确的。”他说着,还捏着金牌在罗德里格面前晃了下,并在上面轻轻一吻,十分张扬肆意。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越前龙雅走了两步,忽然又想到一事,脚步顿住,漫不经心问罗密欧:“你原本就是单打三?”

    罗密欧微微一愣,摇头:“单打二,不过领队说你们那位大个子领队会将岳星阑安排到单打三,所以让我去试一试他的实力。”结果岳星阑不仅没上单打三,就连单打都没上。

    “我还以为,我父亲是知道我单打二,才不让你和我对上。”越前龙雅意味深长道。

    “什么意思?”岳星阑探头过来问。

    越前龙雅朝一个方向抬抬下巴,岳星阑顺着看过去,看见了青学一行加油助威的学生,其中就有被他数落被“请”出选手村的叫堀尾的初一生。

    他们怎么了?

    “眉毛连一块那小子和龙马聊天时我听到一耳朵,他之前被斋藤教练拎出选手村后遇到了老头子,他没防备,被老头子套了话。”越前龙雅撇了撇嘴,对自家老头有些瞧不上眼。

    之前他经过时堀尾是在跟龙马感叹越前南次郎竟然是西班牙队教练,然后将遇到越前南次郎的事说了说,包括但不限于跟越前南次郎抱怨日本队决定决赛名额竟然是“自相残杀”,到单打二更是夸张的兄弟相残。

    都不用越前南次郎特意套,日本队单打二的人选就被堀尾主动曝露出去。

    如果不是岳星阑看越前南次郎不爽,心血来潮想用越前龙雅压一压西班牙选手气焰,恐怕……好像也没什么恐怕,越前龙雅能赢罗密欧,再赢梅达诺雷也不是没可能。

    赛前透露决赛安排对任何一支队伍而言都是大忌,堀尾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但越前龙马不是他,在岳星阑准备让越前龙雅向教练组反应时,越前龙马已先将堀尾拎了过去。

    面对教练们的冷脸,堀尾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缩成一小团,哪怕越前龙马把问题严重性掰开了放到他面前,他也只委委屈屈说一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因为他是你父亲才说,而且我是为你抱不平”。

    越前龙马:“……”

    越前龙马简直要气炸了,第一次吼了这位同班同学:“我不需要你替我抱不平,我也没有不平,和大哥比赛是我技不如人,我输的心服口服,我会追赶他,超越他。”

    “我、我只是为你好……”堀尾弱弱说。

    “别拿‘为你好’当招牌绑架别人。”岳星阑冷声斥道。

    堀尾一听他声音,双腿抖如筛糠,险些吓尿,哆哆嗦嗦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岳星阑走近堀尾,垂眸俯视,红眸中尽是冰冷,他的声音宛如深渊寒潭的水,彻骨冰寒:“如果你为小龙马好,就该在他比赛时为他加油,在他输球时鼓励他,让他重振信心,而不是嘴上说‘为他好’,替他鸣不平泄露教练组的安排,你没有一点切实为小龙马好的举动,从头到尾,你都是凭主观意愿认为你自己对,你是在帮他说话,殊不知,你在外的一言一行,是将小龙马往火坑里推。你自己不要脸,别连累小龙马也丢人!”

    他的每一个字都重如千斤,砸得堀尾膝盖一点点弯曲,最后浑身都被汗浸透瘫倒在地,哭得泣不成声。

    岳星阑没因他的哭泣动容,他望向情绪因他话而平静下来的越前龙马,抬手,按了按他脑袋,说:“有坚持,才会有胜利,没有人生来就站在顶峰,即便是曾经的越前南次郎,也是从失败一路往上攀登。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钻牛角尖和不思进取,但我相信,你不会那样,所以,加油吧小少年。”

    “星阑前辈……”越前龙马小少年的内心很受触动。

    “哦对了,”岳星阑话锋一转,“我觉得你们青学的平日训练过于散漫了,要不和你大哥一起转我们立海大来?”

    幸村:“……”

    越前龙马&越前龙雅:“……”

    越前龙马黑线道:“星阑前辈,你今年初中毕业了。”

    岳星阑一脸无所谓说:“没关系,我们立海大高中部就在初中部隔壁,再者,我家小海带还需要我时常照料,所以我还是会经常过去指点下,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转学来?”

    越前龙马:“……”

    虽然不愿承认,但能接受星阑前辈的指点还是有点心动怎么回事?

    回宾馆时只有岳星阑和幸村两人,越前兄弟俩要去隔壁西班牙队找自家老爹,越前龙雅还表示会帮岳星阑邀战。

    “精市,你今天开心吗?”岳星阑问。

    “嗯,我很开心。”幸村回答得毫不犹豫,曾经以为全国大赛就是他初中生涯的终点,没想到在初中毕业之际,还有幸得到了世界大赛冠军的殊荣,他确实是开心的,十分开心。

    “那……以后每天都要这么开心。”岳星阑视线掠过幸村已恢复如初的右手,嘴上说着的同时心里已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幸村每天都开开心心。

    幸村转向他,看见他眼中盛满的温柔和决心,不由莞尔:“好。”

    只要有你在身边,我每天都会很开心。

    第167章

    U-17世界杯决赛颁完奖后就完全落幕了, 各国选手各回各家,有比赛的职业选手除外。

    日本队这边岳星阑并没有打算立刻回日本,难得出一次国, 又无任务在身,自然可以借此机会好好玩一趟。

    或许是万年倒数的队伍今年终于迎难而上, 而且力压德国、法国、西班牙等强队夺冠, 领队三船及日本网协那边十分大方给选手们自由活动的时间。

    岳星阑最初是想着和立海大几个小伙伴外出游玩就算了, 结果一群人定行程时越前龙雅和越前龙马来跟他说他们老爹想和他约个时间打一场球, 然后顺理成章加入了游玩队伍。

    接着是迹部来邀请他们去他在澳洲的庄园做客,客还没做,先混入了游玩的队伍。

    而后是白石、不二约幸村去公园赏花画画,也加入了队伍……

    总而言之,最后出行时除了行动不便的真田,代表队的其他初中生都上了斋藤租来的小巴士, 斋藤给他们当司机——没办法,即便算上高中生, 也没一个人到达拿驾照的年龄。

    在经过激烈(并没有)讨论后, 众人决定去看考拉。

    对, 不是打网球, 而是看澳洲国宝考拉,准确说, 是抱考拉。刚好在墨尔本有一所考拉保育中心,只有在这里游客才能抱一抱考拉。

    岳星阑对考拉的印象不多, 依稀记得挺小一只, 挺多人喜欢的小毛团。

    他上网搜了搜, 长得……还算可以, 就是他打眼一看差点看成了大号灰毛老鼠= =

    “精市, 放假我带你去中国看中国国宝熊猫。”岳星阑收了手机,十分自然往幸村腿上一躺。

    今天早晨他是被幸村喊醒的,好像过了前几天的突然精神奕奕和决赛当天灵魂升天般的困顿后,他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困是困,但稍微坚持坚持也能让意识保持。

    幸村将车窗的帘子拉上,光线变暗能让岳星阑更加舒适,不过往他那两条大长腿看一眼,嗯,小巴士不够长,挺委屈那两条长腿。

    “去动物园吗?”幸村问,他对花草的感兴趣程度要高于动物,像是今天要去看的考拉他其实称不上喜欢或不喜欢,不过中国大熊猫黑白团子他之前在学习中国文化时有注意过很多次,印象最深的一个关于大熊猫的问题是——大熊猫最大的愿望是什么?答案是拍彩色照片。

    后来他画了几只熊猫,给上了不同的色彩,然后深深觉得彩色是对黑白团子最大的侮辱。

    另外,大熊猫作为国宝是很珍惜的,像他们日本的动物园都只是租借,去看一次能排很长队伍,原本他以为中国会好一些,但上网一查,情况好一些,但一般动物园数量也不多。

    “可以直接去大熊猫苑,大熊猫繁育基地,那里熊猫多。”岳星阑之前看幸村画大熊猫时就已经记下,还做过攻略。

    “好。”幸村一点不排斥和岳星阑外出旅游。

    岳星阑悄悄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喊你。”幸村温柔道。

    “嗯。”岳星阑应下,又悄悄在心里乐了一会儿,才正式睡去。

    比起岳星阑和幸村这边的岁月静好,车里其实还是很热闹的,倒不是景色多好看,纯粹就是少年人间的话题多,随便一个小话题都能聊开来。

    “那是袋鼠吗?上面有袋鼠是表示我们在这里能看见袋鼠吗?”小金忽然指着路边一个警示牌问,一想到还能见到袋鼠,他就十分兴奋。

    被他指着的指示牌上中间有一个黑影,很常见的警示牌,但看见指示牌的人可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兴奋,越前龙雅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在澳洲看见野生袋鼠可不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呀?”切原代替小金将疑问问出。

    还能为什么?因为袋鼠是一种危险动物,如果稍微关注下澳洲的新闻,就会知道袋鼠哪怕是家养的,牠们也不是猫猫狗狗那样的宠物,牠们会攻击自己的主人,甚至致其死亡。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如果说吸血是血族的本能,那么战斗就是袋鼠的本能和天性。

    “遇到野生袋鼠,要么早早远离,要么护住头蹲……”迹部了解得也多,正准备给不懂的人科普下,就被头顶传来的一声“砰”给打断。

    小巴士犹如被重物重重砸了一下,吓得斋藤手都抖了一下,车子开出一个扭曲的“S”他才踩了刹车,准备查看情况。

    没等斋藤付诸行动,就有一个身影从车上跳下……也有可能是因为刹车的惯性摔了下去,总之斋藤看到时就是龇着的大牙和一张不算大的脸。

    袋、袋鼠?

    斋藤懵了一下,旋即露出苦恼之色,他心说:果然不该在袋鼠出没的路上提袋鼠,多少是有些莽撞了。

    “绕过去吧教练。”沉稳的白石说。

    “恐怕来不及了……”不二望向车窗外,表情里透着严肃。

    就这短暂交流的时间,他们的小巴士就被七八只袋鼠包围了,如果仅从视频或文字描述中看,一些袋鼠的外表具有欺骗性,还能上手撸一下,但亲眼见到大型袋鼠,比如现在围着他们的大赤袋鼠,站起来足有一米九多甚至超过两米的个头,以及以斋藤专业教练的眼光,那一身绝对不容小觑的肌肉,都昭示着这些家伙的危险。

    “同学们不要怕,也别有什么动作,他们不会主动……”斋藤冒着汗刚想让众人保持冷静待在车上,结果话没说完,智商,不,是脑子直接丢掉了的小金直接拉开了车窗。

    小金咧着大嘴笑道:“哈哈哈哈哈是袋鼠,好有趣啊,我要跟牠们近距离玩一玩!”

    “小金不要出去……”白石急忙去拉人,但他的动作根本没赶上小金那麻溜的速度,一抓抓空,登时脸都绿了。

    “哈,白石你说什么?”跳出去的小金还疑惑问。

    “白痴,快回来!”越前龙马简直有替白石把小金锤爆的冲动了。

    不仅越前龙马,车里有一个算一个,都想把小金脑袋给锤开花。

    偏偏小金本人在跳下车后就被袋鼠吸引了注意力,一点不在意其他人的神情,他和面前的一只袋鼠四目相对,袋鼠垂眸,他仰头,渐渐地,渐渐地,他嘴张成了O型:“你好高大啊!”

    袋鼠看着他没动作,倒是一旁又有两只袋鼠跳了过来,其中就有之前跳上小巴士把众人吓一跳那只,不比不知道,一比之下就能看出,跳车顶那只个头更高更大,肌肉也更壮硕,也更……危险。

    “小金快回来!!!”白石眼看那只最大的袋鼠眼中凶光毕露,扒着车窗就要出去把人拽回来,被一旁石田死死抱住。

    “诶诶,白石,白石,你看到了吗,牠好高……”

    小金也察觉到了危险,他话音未落,那大袋鼠就高高跃起,两条强有力的后肢朝他踢了过来。

    “小金!”众人眼睛瞬间红了。

    也亏得小金平时是个好动的野猴子性格,又有能支撑他“野”的体质,袋鼠的这一击落了空,他一个跳跃避开了攻击,嘴里还嚷嚷着:“喂,怎么能故意伤人……哎哟……”同样是话没说完,他又察觉后方风声起,仓皇躲避,避开了“偷袭”的第二只袋鼠。

    “能下去跟牠们直接打吗?”越前龙马脸色难看问。

    越前龙雅脸上也是少见的凝重和严肃:“专业的拳击选手都不定是大赤袋鼠的对手,一般成年人更不是牠们的对手,牠们是货真价实的‘野外杀手’。”如果车内空间再大一些,他们或许还能用网球来救人,可小巴士是真的不大,斋藤是无法直立的,身高如石田岳星阑,他们也得稍稍弯腰,高度限制了他们的发球。

    “教练,能开车撞过去吗?”迹部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抹戾气,“出任何问题我来承担。”

    “小金小心——”斋藤还没回答,一直关注外面的白石等人先齐齐大声喊道。

    原是只有两只袋鼠加入攻击小金的队伍又多了三只袋鼠,牠们不比最高那一只健硕强壮,却同样肌肉发达,而且袋鼠这一种族就没有不善战的,眼看小金就要被一只袋鼠前肢的趾甲划到,白石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石田的双臂。

    但……

    他在跳出去前被另一只手拽住,然后被一丢,整个人踉跄两步跌坐在过道另一边的座位上。

    白石视野中有一道白影一闪而过,紧接着他就听到车内众人齐齐惊呼:“星阑!”“星阑前辈!!”

    是岳星阑。

    小金皮肤感受到坚硬趾甲硬度的刹那,疼痛并没有如想象中到来,在他受伤前,一只缠着绷带的手抓住了袋鼠的前肢,生生止住了牠的攻势。

    小金吓得连呼吸都忘记了,直到他被提着衣服拎起来,他才看到那只差点伤到他的袋鼠跳了起来,瞳孔骤缩,惊呼道:“星阑前……”后面的话因眼前所见全部卡在喉咙里。

    就见以粗壮尾巴支撑,后肢被解放出来,以迅疾的速度超岳星阑蹬踹而来,这一招是袋鼠的“致命”攻击之一,若是被踹实了,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小命不保。可在这样的攻势之下,岳星阑单手提着小金闪避的同时一个高边腿过去,那堪比成年人身高体重的大家伙被直接踹飞,还撞到了听到动静围拢过来的一只袋鼠。

    小金:“!!!!!!”

    众人:“!!!!!!!!”

    岳星阑解决一只袋鼠后提着小金飞快回到车旁,不由分说将小金往车窗里塞,同时严厉叮嘱:“把这小子给我看好!”

    小金被他声音冷的一哆嗦,陡然想起当初被罚写检讨时的那种危机,他正想求饶,被吓到理智掉了不少的越前龙马直接拿网球塞住了他嘴,白石和石田一左一右,直接拿绳子把他双手反剪绑了起来。

    “星阑,你要小心。”幸村察觉岳星阑意图,也没让他回来,只在窗口叮嘱。

    岳星阑听到他声音气消了不少,一个箭步挪到最后排车窗处,边给他关上车窗边道:“窗户别开,也别怕,我很快解决回来。”

    “好。”幸村点头应下。

    众人:“……”不是,外面这么危险,幸村你作为立海大部长,不是该让岳星阑回车里等这些家伙自己离开吗?

    迹部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幸村没看他,只说:“放心吧,有星阑在,我们能更快离开。”

    迹部:“……”

    迹部额上蹦出硕大的“井”字:“岳星阑球场上强没错,但那是袋鼠,还不止一只,牠们是真正的‘野外杀手’!!!”

    “大爷冷静点。”仁王道。

    “岳星阑他不是你队友吗?你能冷静?”迹部觉得自己脑仁有点疼,也觉得立海大这些人对岳星阑的信任简直有些过于盲目。

    “你先看看外面再说其他。”越前龙雅木着脸说。

    迹部心里一股无名怒火踊跃跳动,但这股怒火在顺着越前龙雅视线看过去时就似乎撞上了一座冰川,不仅火焰熄灭得干干净净,他还被冻得整个人都凌乱了起来。

    为什么呢?

    因为两三句话的功夫,岳星阑一拳一只袋鼠,两只袋鼠飞了,然后一个扫堂腿放倒一只又被踢远,迹部看过去时,他正一个下腰避开最大袋鼠的趾甲,人刚站直又原地起跳,避开蹬踹,他单手揪住袋鼠脖子直接凌空翻过牠头顶,手中用力,足有两百斤的“肌肉壮汉”被他整个提起抡了一圈砸在地上,发出“砰”一声巨响。

    众人心脏跟着一颤,斋藤嘴角狠狠一抽,突然庆幸当时没有真跟这位刺头儿闹到动手的地步,要不然……十个拓植也不够他揍的。

    拓植:阿嚏——

    有袋鼠犹豫,也有袋鼠被岳星阑刺激暴走,诚然,牠们的耐力和速度在动物界中也算佼佼者,可放到岳星阑这个开了挂的半血族面前,不好意思,只有挨揍的份,想伤他,门都没有。

    一共八只袋鼠,跑了两只,还有六只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岳星阑没要牠们性命,毕竟澳洲法律虽不禁止捕杀袋鼠,但对“外人”如何就不好说了,谨慎起见,他就只是伤了牠们,还是自卫一击即伤,绝不构成虐待范畴。

    等到岳星阑拍着衣服上的灰尘上车时,就发现车上所有人都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他。

    他脚步一顿,先发制人问:“这么看我做什么?”

    一时没人说话,好一会儿,仁王才幽幽开口:“星阑,你还说你不会中国功夫。”

    岳星阑:“……我那叫功夫?小金文太不都能做到的吗?”

    “我做不到,我绝对做不到!”丸井当即举手大声表态,他看到岳星阑迎战那又自带利器又蹬踹还有条那么粗壮尾巴的袋鼠都要吓死了,让他到正面和袋鼠打,他宁愿躺平装死。

    “唔唔唔唔……”这是被堵了嘴的小金。

    岳星阑注意到小金,本来还平静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小金登时浑身一抖,也不敢支吾了,赶忙试图把自己缩到石田宽厚的身体背后。

    可石田今天一点没有队友情,直接把他提溜出来放到岳星阑面前,态度诚恳又恭敬请他教育。

    小金冷汗哗哗流得比瀑布还夸张,大眼睛里写满了畏惧。

    岳星阑深吸一口气,又吐出,然后用力按了按他的脑袋,许久都未说话,就在小金以为星阑前辈可能会心软饶他一次时,他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一句话:“小金,为让你长长记性,深刻认识到自己的莽撞和错误,十万字检讨。”

    小金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但晕过去前,岳星阑一点不留情面地掐了他人中,让他又生生清醒了过来。

    小金内心疯狂告饶,脸都因激动而扭曲了,岳星阑视而不见,兀自往后排走去,边感叹道:“十万字检讨,终归还是有人承担下了这份生命可承受之重啊。”

    众人:是不是少说了一个“不”?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才对吧?!

    越前龙雅:“……”差点,当初这份“重”就要给我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把番外连续更完!

    第168章

    假期的第一天因出了袋鼠围攻一事看考拉的行程泡汤, 一群人还接受了澳洲警方的盘问,幸好小巴士有行程记录仪,柳也有记录的习惯, 可以证明是袋鼠主动攻击。

    除了岳星阑一人干趴下八只大赤袋鼠惊呆了警方外,其他基本没毛病。

    ……但是放倒八只袋鼠本身就是大新闻了好吗?!

    澳洲的警员们看柳拍摄的视频看得啧啧称奇, 甚至有个年轻小警员现场想要跟岳星阑拜师学中国武术的, 被黑线的岳星阑礼貌婉拒了。

    岳星阑表示他真不会武功, 他就是半血族, 功夫可以修炼,种族可切换不了。

    总而言之,假期第一天就那么半途而废了。

    第二天,琢磨一晚上决定带小伙伴们坐飞机去悉尼游玩的岳星阑在说拿出自己的旅游攻略前被另两个字糊了一脸——鬼屋。

    迹部不知道怎么就和澳大利亚队的诺亚熟了起来,诺亚给他推荐了一家新开业的鬼屋,言明如果他胆子小, 也可以不去。

    大爷什么人?能听不出诺亚话里的激将?可就算听出来了又如何,大爷能承认自己胆子小?

    那必须不能!

    所以大爷直接包了鬼屋一整天, 不仅邀请同代表队的选手, 还去邀请了法国队他曾交过手的迪莫迪和特里斯, 当时有法国队其他选手在, 所以干脆整个法国队都邀请了。

    去往鬼屋的小巴士上坐上了日法两国代表队选手,人不多, 但加起来也有十二个人,法国队来了五个, 分别是迪莫迪、特里斯、普朗斯、多隆和小个子的乔纳尔;日本队这边是迹部、桦地、岳星阑、幸村、丸井、不二和亚久津。

    车停后, 岳星阑迷迷瞪瞪醒神时, 他本来看到亚久津还有些意外, 没等他问这“怪童”小朋友怎么愿意参加集体活动, 多隆见他醒来就是一个夸张的滑跪,跪到他面前后又纳头就拜,拜完抬起头眼睛晶晶亮看着他:“岳星阑前辈,请你收我做弟子,我想跟你学习!”

    岳星阑:“……”

    其他人:“……”

    岳星阑面无表情道:“我没什么能教你,不收。”想起当初和多隆打的那一次球,他的世界观又一次摇摇欲坠,反正他是不会捉鬼,而且多隆这二五不着调的性格他也不喜欢。

    “求求你收我吧,我想跟你学武术,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在你面前切腹!”多隆说着,直接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短刀,比划着就要往肚子里捅。

    “多隆,你别冲动……”乔纳尔被吓着了,脸色苍白想要阻止。

    至于法国队另外三人,表情则很是一言难尽,尤其高贵的小王子普朗斯,眼里的嫌弃简直要化为实质。

    岳星阑静静垂眸与多隆对视,多隆目光坚毅,大有他不答应就真要血溅三尺的架势,当岳星阑微微张嘴欲言时,他眼中期待更甚。

    但是!

    岳星阑说的是:“要切腹麻烦另外找个地方。”

    多隆:“……”

    其他人:“……”

    迹部嗤笑一声,一言未发,却足以表达他的嘲讽。

    岳星阑目不斜视从多隆身边走过,将冷酷无情发挥得淋漓尽致。

    幸村走在岳星阑身后,路过多隆时看了一眼,多隆也抬头看他,他从此时多隆的眼中看到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冷漠,脸上浅笑不变,多隆以为他会说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短暂驻足,然后离开。

    很多时候,比嘲讽更令人难受的是无视。

    多隆拜师的小插曲后,众人也没放心上,目的地近在眼前。

    岳星阑看到那栋老旧的英式三层建筑后眼皮不由跳了跳,今天刚好还是阴天,陈旧生锈的铁门,落了一地的枯叶枯枝,加上扭曲的枯藤,电影里的那种恐怖氛围一下就上来了。

    鬼屋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先是询问他们身体是否健康,因为鬼屋内容比较“丰富精彩”,若有身体不健康者,很可能会有“意外”发生。

    “精市,你会不会害怕?”岳星阑悄咪咪问幸村,说实话,他完全没法想象自家部长受惊吓后的模样。

    幸村好笑道:“不会。”既然知道是假的,自然不会害怕。不过他其实对鬼屋并没有多大兴趣,是丸井和不二说想来,丸井找不到其他人陪同,不二则带了一点腹黑心思,给了他一点暗示,他虽不想对队友下手,但也可以看看不二使坏,所以答应同来。

    至于岳星阑顶着困顿也来了,那不还是因为他是幸村的随身挂件……

    确认一圈少年们都是身体健康的网球运动员后,工作人员又询问他们是分组进入还是一同进入。

    “分组进入是不是要等前一批人出来后再进?”普朗斯问。

    工作人员摇头表示:“我们鬼屋一共有三个入口,出口只有一个,从外面看鬼屋不大,但里面空间很多,还有地下室,除了可以体会各种不同的‘神秘’存在,还能尝试拼凑我们鬼屋的剧情内容,如果还原完整剧情,就有一百万奖励。”

    “一百万?日元吗?”丸井顺口一问,问完才发现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他们都在澳洲了,澳洲哪会用日元?

    工作人员笑容礼貌回道:“是澳元哦。”

    岳星阑小声说:“怎么感觉像是鬼屋和密室结合?”

    幸村也有这感觉。

    迪莫迪一撩他衣摆,高傲地抬了抬下巴道:“虽然我不缺钱,但送到面前的奖金岂有不收之理?”说完环视一圈,“抽签吧,分三组,一组一个入口,每组负责一部分剧情,完不成的小组……来一场脱衣舞,如何?”

    神TM脱衣舞!!!岳星阑差点一口口水喷他脸上。

    “我觉得可以。”特里斯轻轻甩了甩头,他那特地打理过的刘海甩出一个骚气的弧度,而后他熟门熟路挑衅迹部:“敢吗?”

    迹部明知是坑也只能往下跳,他傲慢道:“有什么不敢?本大爷还会输给你们不成?”

    抽签分组……

    岳星阑拿着手里抽到的写着一号的纸条,看着他的另外三个队友……桦地、普朗斯、亚久津,陷入了深深的、深深的、深深的沉思中。

    “好久不见。”普朗斯不着痕迹走到岳星阑身边,状若不经意打了声招呼。

    岳星阑收起纸条乜他一眼,冷酷无情道:“五天前,我们在马背上打过一场‘别开生面’的网球。”

    普朗斯:“……”

    五天,称不上“久”,事实上,日本队的比赛法国队一直有关注,对战德国和西班牙,岳星阑光是和博格那一场就很夺人眼球,双打对战西班牙时虽不知为何前两盘状态不佳,但最后一盘仍是展现其不俗实力。

    从网球实力来说,普朗斯自认不是岳星阑的对手,可他对大美人的爱,绝对不会因此减少半分。

    这么想着,他干脆豁了出去问:“能给我你母亲的联系方式吗?”

    岳星阑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死性不改,就在普朗斯以为自己说不定会被揍时,却突然接到了岳星阑抛来的一张卡片,准确说,是一张名片。

    普朗斯第一眼就看到了好多数字,然后才看到数字前的国家名字,他疑惑看向岳星阑,等待他解答。

    “这些都是我母亲的联系方式。”岳星阑云淡风轻说,“追求她的人太多,可能有些号码已经不用,你能不能联系上她,就看你的运气,走吧。”最后是对桦地和亚久津说的。

    普朗斯看着三人的背影,又看看名片,好一会儿,才感叹道:“和我眼光一样好的男人可真不少啊。”

    耳力极好的岳星阑:“……”MD恋爱脑到底有没有人能治?

    四人皆入内后,四周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前借由外面光亮能看到前方是一条走廊,两侧墙壁上有类似儿童随手画的涂鸦。

    黑暗不影响岳星阑视物,他边往里面走边问:“亚久津,桦地,你们害怕吗?”

    “你在说什么笑话?”亚久津还是一如既往的一开口就暴躁语气。

    桦地木木讷讷回答:“不会害怕。”

    没有被问到的普朗斯有了女神联系方式也不打算再讨好岳星阑,岳星阑不理他,他也不理岳星阑,不过还没到下一扇门前,脖颈处一阵冷风拂过,就像有人远远对他吹了一口气,尽管知道世界上没有鬼,他此时身处鬼屋,还是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亚久津慢点。”岳星阑道。

    亚久津充耳不闻,然后……

    “砰——”他一头撞上了阻碍物。

    岳星阑弯起眉眼,不疾不徐说:“都叫你慢点了,撞门了吧?”

    亚久津怒吼:“你不能……”

    “啊——”他还没吼完,一声尖锐凄厉的女音打断他的话。

    普朗斯一声尖叫差点也要脱口而出,好悬咬住手才没能叫出,此时他的第一想法是能离他的“队友们”有多近就多近,然而没等他不着痕迹的寻找岳星阑三人踪迹,队里那位暴脾气亚久津就粗声粗气吼:“谁在装神弄鬼?”

    亚久津不仅声音粗暴,他动作也粗暴,女音是从他撞上的这堵门后发出,他吼时退后半步一点没犹豫直接开踹。

    看清他动作的岳星阑嘴角一抽,想劝他温柔一点,结果话没出口,一个脑袋从被踹开的门上方倒挂下来,和亚久津来了一个贴脸。

    “嗬……”岳星阑倒抽一口冷气,连退三步。

    “唔……”普朗斯把自己手咬得更重。

    桦地:……

    人头后的房间里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光,在几个人都保持绝对的安静之中,能听见“滴答滴答”液体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那是……人头头发上滴落的血。

    有血腥味,但不是人血,类似人造血浆的味道。

    岳星阑勉强稳住心神,慢慢往身体绷得僵直的亚久津走去,边唤道:“亚久津?亚久津?”

    亚久津并无反应,岳星阑又挪步到他身侧,看见了他那在明灭的惨白灯光中更显惨白的脸,脖子额头青筋毕露,本就小的瞳仁更是缩成针尖状,看起来比那倒挂的人头还要可怕一些。

    “亚久津?”岳星阑喊了两声没反应,又伸出手指戳了戳,亚久津依然没反应。

    “他、他是不是、是不是晕了?”普朗斯已经一点王子形象都没的用两只手堵住两耳朵,借着那点灯光蹭到岳星阑身边,声音不掩哆嗦。

    “……看样子是的。”岳星阑扯了扯嘴角,一时不知该嘲笑亚久津嘴上说着不怕结果一个贴脸就下线还是该暴力把人弄醒,入口才进,他们组就减员一人,万一剧情没收集完被惩罚跳脱衣舞怎么办?

    正当岳星阑苦恼时,木讷的少年桦地忽然指着室内一处,干巴巴提醒:“那里,有个女孩。”

    岳星阑顿时也顾不上亚久津,绕过他直接往房间走去,但灯光一暗一明的功夫,岳星阑就在黑暗中眼睁睁看着那小女孩消失。

    “咔嗒。”普朗斯刚跟在岳星阑身后进房间,背后门突然关上,他登时如惊弓之鸟,直接蹦到了岳星阑身边,顾不得身份不身份,一把抱住他胳膊。

    岳星阑:“……”MD他现在也好害怕好吗!

    “分头找线索。”他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同时一再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假的,假的,假的,没什么可怕,绝对不用害怕。

    “我跟你一起。”普朗斯没给他甩开自己的机会。

    岳星阑嘴上不说,但心里是悄悄松一口气的,有一个人在身边,起码不会那么害怕,腿软也能有个依靠。

    “能不能找个灯?这灯光好难受。”普朗斯铁了心要当岳星阑的人形挂件,在跟着岳星阑找线索时,他被室内的灯光弄得眼睛很难受。

    刚好桦地摸到开关,可开关按下去,墙上原本是窗户的位置窗帘拉开,一张面目狰狞的女人脸贴到玻璃窗上,视力极好的三人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女人那张特别大的口中密密麻麻的尖利牙齿。

    “哇啊——”普朗斯直接将脸埋到岳星阑后背。

    岳星阑只觉那一瞬他心跳都停了,哦,他心脏停跳的时间本来就被跳动时间多,于是他直接拖着普朗斯,一个箭步上前,将窗帘重新拉上。

    “快走、快走,我们快走吧,这里太可怕了呜呜……”普朗斯直接被吓出了哭腔。

    岳星阑也吓得够呛,桦地……桦地反射弧长一些,他还没感觉到害怕,但他很认真说:“我们还要找剧情线索。”

    “还找什么剧情线索,不找了!”普朗斯现在就是后悔,后悔没事跑鬼屋来玩。

    “不找线索要跳脱衣舞。”岳星阑拧着眉说。

    “跳舞就跳舞!”普朗斯大声道。

    岳星阑:“……”知道你们法国人放得开行了吧?

    他迅速环视屋内一圈,这里就是一间很普通的客厅,家具很有百年前老家具的陈旧感,原本罩着的防尘布有半罩在家具上的,也有落在地上的,因年代久远已经泛黄,角落吊灯上都有密密麻麻的蛛网。

    犹豫片刻,他深吸一口气,而后捡起一条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防尘布,然后把能移动的小摆件、书和旧报纸统统丢到上面,直接打包。

    去下一个房间前,岳星阑又往墙上看了瞄了一眼,之前窗帘拉开时,他好像看见了一张照片?可是,如果再把窗帘拉开,会不会又看见那一嘴尖牙的女人?

    “呜哇救命啊……星阑救我,部长救我——”斟酌间,他听见了丸井凄厉的惨叫和求助。

    作者有话要说:

    讲个笑话:吸血鬼怕鬼。

    星阑:我不是吸血鬼,我是血族,谢谢![抿嘴微笑,暗含警告.jpg]

    第169章

    丸井的惨叫让岳星阑爆发出了血族该有的速度——冲到窗帘后, 迅速往墙上一摸,摸了照片就跑。

    “撕拉——”可能是太过用力的缘故,他抓照片时手指往深了抠, 直接抠进了墙纸和墙皮,墙皮没被他抠下, 墙纸却是随着他的动作直接被撕了下来。

    “呜哇哇哇——”尖锐刺耳的儿童哭声响彻整个房间, 而更渗人的则是墙纸下的墙壁上突然冒出的一张张扭曲的脸和血手印。

    普朗斯张了张嘴, 已经连尖叫都叫不出来, 两眼一翻就要厥过去,被岳星阑一巴掌给扇醒了。

    “桦地,走!”岳星阑一手拖着自知的防尘袋,一手提着普朗斯往下一个房间去,不忘招呼桦地。

    桦地站在原地,一般情况下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时出现了淡淡的惊恐, 他艰难地说:“走不动,腿。”

    岳星阑:“……”

    他现在就是后悔, 为什么不去悉尼, 不去大堡礁, 偏偏抽了风跑来鬼屋, 进鬼屋的只有他一人就罢了,大不了他全程闭眼戴耳机。

    这么想着的同时他把自制防尘袋挂在普朗斯身上, 随后又去扛桦地,第一下还没扛起来, 他低头一看, 看到一条诡异的青白手臂抓着桦地的腿……

    那一刻, 岳星阑把能想到的脏话都在喉咙口过了一遍, 同时身体力行, 一脚那那条手臂给踢飞——

    哪怕那是一条看起来属于活人的手臂,没有躯体的手臂也也是死的,都给他飞!

    岳星阑左提普朗斯,又扛桦地,踹开下一扇门直接狂奔。

    ——只要他速度够快,鬼怪就追不上他。

    鬼屋内藏在隐蔽角落的工作人员们:“……”刚刚,是有什么飞了过去?

    黑暗不影响岳星阑视物,但是他很快发现这个地方就像一个迷宫,他光是听见队友和法国队选手的叫声,但顺着声音过去时又被一堵堵墙给堵住了去路。

    “咚——”

    “咚——”

    “咚——”

    楼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不,与其说是脚步声,不如说是类似脚步的一下一下撞击声,又闷又沉,重击在老式的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别、别跑了……”普朗斯实在受不了,虚弱地阻止岳星阑继续飞奔,再跑他就要吐了。

    桦地也好不到哪去,他们不是岳星阑,哪怕是岳星阑,自己奔跑和被人扛着跑完全是两个概念,脑溢血都要出来了。

    岳星阑子啊黑暗中环视一圈,发现他们进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宿舍,有点像是员工宿舍,有两张上下床和两套桌椅,看起来并没有危险,遂将两人放下。

    普朗斯虚弱地扶着墙,适应黑暗的眼睛此时已能勉强视物,他看到了墙上灯的开关,犹豫了一下,问岳星阑道:“我能不能开下灯?”他这是被之前开灯后所见创出了心理阴影,而这间小宿舍也有窗帘。

    岳星阑完全能get到他的恐惧点,迟疑片刻,说:“不用,我能看见。”

    他说着直奔书桌,准备直接搜刮下剧情线索就走,丸井之前叫那么凄惨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丸井胆子不算小还被下成这样,那幸村被吓着了怎么办?

    有些焦虑的他没注意抽屉下方是否另有空间,一打开,一双狰狞的手臂就直挺挺抓住了他手臂。

    “啊啊啊啊啊啊啊——”普朗斯实在没绷住,尖叫着跑了出去。

    同一时间,受惊吓一点不比普朗斯少的岳星阑条件反射就是对着桌子一拳捶了下去,桌子瞬间四分五裂,同时还传来了女性惊恐叫声,正是从被捶烂的桌子下方传来。

    岳星阑看见了一个“人”,哦,得把引号去掉,是一个人。

    一个穿得几乎融于夜色之中身材纤细的女人,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人应该是鬼屋的工作人员。简单交流后他确认了对方身份,确实是鬼屋常备用以制造恐怖气氛的工作人员。

    问明后,岳星阑和工作人员面面相觑,相顾无言。前者是觉得这年头鬼屋简直丧心病狂,科技手段不够吓人还直接上真人,后者则觉得岳星阑这位体验玩家丧心病狂,受惊吓后竟然一拳就把桌子捶烂了,而且他竟然不开灯!

    互相腹诽对方后,岳星阑故作镇定道:“每个人受惊后的反应不一,我可能会做出我自己都不能理解的事情出来,包括但不限于暴力破坏,所以我友情建议,如果你们鬼屋有夜视监控且彼此间能联系,可以让你们的工作人员不要吓唬我,刚刚我捶的是桌子还好,万一捶到人身上,可能就不大好了。”

    工作人员:“……”

    她也是见过玩家被吓后会暴力破坏的,但暴力到岳星阑这种程度,也是第一例。

    工作人员和主控室那边联系了一下并说明情况,然后就得知这一位玩家还踢了一只假手,那只假手直接把墙给穿了个窟窿。

    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

    她是不是该庆幸她不是从床底下钻出来抓这玩家的腿,不然她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手臂和身体分离了?

    主控制室那边火速决定直接给岳星阑开绿灯,但凡他出没的地方,工作人员不得现身吓唬。

    得到“官方许可”,岳星阑以为自己接下来会一帆风顺,可他万万没想到,工作人员的吓唬顶多是物理层面的,出去后竟然还有更进一步的精神层面。

    何为精神层面?那就是一些奇奇怪怪诸如咀嚼声、笑声、哭声、电锯声等等等等,还有装着人体器官的收藏室和玻璃镜面上一晃而过的人影。

    哪怕岳星阑在心里一再告诉自己都是假的,假的,假的,可也太TM逼真了,音效配上画面,简直能把人吓哭。

    “幸村,幸村,乔纳尔,你们能听到我说话吗?”岳星阑听到一扇门后脚步声正警惕究竟是工作人员还是科技效果,紧接着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不二。

    “不二。”未免突然开门吓到人,岳星阑先轻声唤了一声。

    不二脚步滞了滞,才试探道:“星阑桑?”

    “是我。”岳星阑此时已经走到门前,在门上敲了敲,“不二,你在门后对吗?”

    “对,我在,不过我这边打不开门,星阑桑你试试看那边能看吗?”不二说着还拧了拧门锁,拧不开。

    “我试试。”岳星阑试了两下,也没开,他又凑近去看钥匙孔,发现钥匙孔里是有东西的,用手指抠了抠,抠不出来,“不二你往旁边站一站,我要暴力开门。”

    “……暴力开门?”不二觉得这几个字有一点点危险的样子。

    通过监控时时锁定岳星阑的鬼屋主控室工作人员第一反应就是想要阻止岳星阑,但没能来得及,那扇门已经被一脚踹开。

    明明……钥匙孔里只是一根细铁钉,旁边就有磁石,墙上挂画的钉子上有开门钥匙……

    门打开,岳星阑才发现不二手里有手电,但这间房里除不二外,他的三个队友都不在,“不二,精市他们呢?怎么只有你一人?”

    不二神情有些凝重:“我们这个房间里有机关,我在收集线索的时候幸村和乔纳尔碰到了沙发上的机关,可能掉到下一层去了。”

    “是那个沙发吗?”岳星阑指着最中央的沙发问。

    不二点头,“我在找机关,看看能不能再触发一次。”他说着顿了顿,这才想起来刚刚手电筒照过的地方,好像只有一个桦地,“星阑桑,我记得你是和亚久津、普朗斯一组?”

    “是一组,不过出了点意外。”提到这个岳星阑也是无奈得很,亚久津那天不怕地不怕的面对鬼屋居然是个真菜鸡,自诩高贵的小王子普朗斯也是个不靠谱的,看到他被鬼抓居然一点不留情把他撇下。

    简单说完后岳星阑也想起来幸村他们那一组也是有四个人的,不二好像只在找幸村和乔纳尔,那另一个人呢?

    不二表情很是一言难尽说:“多隆去抓幽灵了。”

    “什么?”岳星阑疑心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不二简述了一下他们进鬼屋后的情况:他们进鬼屋后的第一房间就有一具渗人的被肢解的尸体模型,隐藏的空调口冷气嗖嗖,多隆则将之判定为阴气,并表示这栋鬼屋“不干净”,他要脱离他们去抓幽灵,不顾劝阻,跑了,四人组成了三人组。

    岳星阑无语片刻,说:“他果然脑子不太好。”

    不二一时不知该不该附和,旋即他又听岳星阑问:“那你们听见文太叫声吗?有没有遇到过他们那一组?”

    “听见了,幸村也说想要找一找,不过我们发现这里的设计就像是迷宫,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不二有些忧愁,“幸村刚找到手电筒给了我,也不知道他和乔纳尔现在怎么样。”

    岳星阑视线自然重新回到有机关的沙发上,沙发约两米长一米宽,不二大致给他说了下机关是什么样的,范围有多大,他在沙发周围地板上踩了踩,只有踩在木板上发出的闷声,听不出其他。

    “也许是手电筒触发了机关。”不二忽然道,“手电筒原本好像是在沙发上,沙发缝隙里可能有机关。”

    闻言岳星阑当下准备上手,考虑到若真有机关,他说不定直接被传送走,遂直接让不二和桦地靠近些,要传送怎么着也得一起传。

    然而岳星阑找了一圈一点机关的苗头都没有,为找得更彻底,他连沙发都拆了。

    不二:“……”

    鬼屋工作人员:“……”快住手啊啊啊啊啊!!!

    “我换个方式试试,你们站好了。”岳星阑找的有些烦躁,也顾不得其他,叮嘱完不二和桦地后,扶着沙发背直接起跳。

    看到他原地蹦跶的工作人员刚心说“还好还好”,结果一秒不到就被打了脸。

    ——旋转式的地板机关扣直接被岳星阑暴力蹦塌了。

    因一早就有了防备,岳星阑抓住沙发靠背没掉下去,不二和桦地也手脚并用抱住了沙发,在岳星阑指示后往下跳时不二想的是:机关还能用吗?

    工作人员简直要落泪,机关明明只要拍两次沙发扶手啊!

    岳星阑不知道工作人员们的心情,沙发下是一个滑梯,滑梯尽头是方池,池子里是各种断肢残骸,包括脑袋,是那种让人一眼看了就想吐的画面。

    他决定找到幸村后立马就离开这个令人恶心的地方,鬼屋鬼屋,你哪怕弄各种吓人的动静音乐也就罢了,弄这些残肢断臂是要拍恐怖片吗?

    事实上,不仅岳星阑有这想法,同进的其他所有人也都有一样想法。

    不二和桦地一个心理够强大,一个情绪很少有波动,可两人落进那断臂残肢中后都齐齐变了脸色,哪怕知道是模型,可这模型做的格外逼真,断肢处还有血浆,直接将他们衣服染红,身体和心灵上产生了极度的生理不适。

    “不二,是你吗?”幸村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不二还泛着恶心没能开口,岳星阑已先一步锁定他的位置,边朝他走去边道:“精市。”

    幸村微微惊讶:“星阑?”

    “我来了,别怕。”岳星阑看到他和身边的乔纳尔都伸着手,如同盲人摸象在这黑暗之中摸索,几乎没犹豫就握住他的手。

    微凉的触感让在黑暗和诡异环境中待久的幸村本能想退缩,可岳星阑身上那股淡淡蔷薇花香极好地安抚了他。短暂的退缩想法后,他用力反握紧了岳星阑的手,不可否认,他也是松了一口气。

    岳星阑看见幸村身上也沾了不少红色血浆,眉头不觉蹙了蹙,幸村可是有些洁癖的,遂道:“精市,我们不继续了,出去好不好?”

    “不做任务了?”幸村问。

    “破任务谁爱做谁做。”岳星阑不差钱,至于那什么跳脱衣舞,谁管他!

    “我也想出去,这里好可怕。”乔纳尔带着哭腔说,他本就胆子小,原是想来鬼屋练练胆量,可惜胆量没练多少,差点被吓破死。

    岳星阑能看见小孩儿脸上都是泪,有些好笑,但没笑出来,他又问不二和桦地是打算继续往里走还是出去,两人毫不犹豫选择离开。

    五人选择一致,可惜即便他们想出去,也不是能轻易离开。尽管岳星阑已经找到监控摄像头并对着监控让经营者开灯带他们出去,工作人员也不知是没看出来还是不在乎,并没有给予回应。

    岳星阑决定在路上直接抓个扮鬼的工作人员联系总台那边,工作人员还没抓到,先捡到了一个落单的特里斯,特里斯那引以为傲的绝美容颜在一番惊讶和鬼屋惊吓后已经和美完全不沾边,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脸上糊满了血浆,打眼一看,就像凶案现场的碎尸凶手,把乔纳尔吓得眼泪直飚。

    人多起来,岳星阑也有了底气,当然,最让他有底气的还是被他牢牢握着手的幸村,幸村在侧,哪怕真的有鬼,他也会挺身而出。

    鬼屋工作人员不知是收到了消息还是其他原因,岳星阑找了半天一个没找到,路上捡的人倒越来越多,包括进鬼屋前放话有多狠,在鬼屋里就有多惨的迹部和迪莫迪,这俩被找到时正瑟瑟发抖地抱在一块取暖。

    最后是普朗斯和多隆,普朗斯被捆了手脚堵了嘴丢在棺材里,多隆则又在“施法”,似乎要将他身体里封印的什么东西释放出来,结果封印解到一半,他上方隐隐出现的形似狐狸的东西睁开眼睛就和岳星阑那双血红色眼睛对视上,下一秒,“咻”一下全部钻回普朗斯身体里。

    普朗斯吐出一口血,厥了过去。

    岳星阑默默放下了准备冲上前予以痛击的手刀。

    “什么破鬼屋,我出去后一定要投诉!”迹部觉得今天这鬼屋简直是他大爷人生中所遇最大挫折,半辈子的脸都丢在此处。

    没人应他的话,但所有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等到仿佛经历死亡从黑暗中脱离,再次见到日光,包括岳星阑在内,都感觉好像过了五个世纪。

    “我以后再也不要去鬼屋了,呜呜呜呜……”乔纳尔将所有人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岳星阑正想问问幸村怎么样,忽然想到什么,表情一变道:“糟了!”

    與B

    鎴B

    “怎么了?”幸村跟着心里一咯噔。

    岳星阑环视一圈,张了两次嘴,好半晌,才语气沉重道:“我把亚久津忘了。”

    众人当即查看,人群扫一眼,原本十二个人的队伍,如今只剩十一人。

    所有人:“…………………………”

    亚久津:岳星阑你给老子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章和越前南次郎打。

    第170章

    从鬼屋回来后, 丸井的状态是最差的,亦是回来后岳星阑才知道鬼屋里还有追逐战,而丸井被追还是其次, 真正让他有心理阴影的是那些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人体内器官,血淋淋的, 是真的把他给吓到了, 连带着接下来几天一点食欲都没, 整个人也有些蔫。

    迹部和普朗斯决定让这鬼屋办不下去, 岳星阑本来也想加入,被两人拒绝,遂打算在他们出手前先搞点破坏,比如:再拆掉些设备,让经营者先心疼一波。

    结果没等他去行动,先被一个房间里的笑声吸引, 他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刚好从没遮严实的窗帘缝隙看见了投屏内容, 正是他们进鬼屋后被吓的画面。鬼屋内的夜视监控画面十分清晰, 尽管色彩失真, 可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清晰可见, 而现在,队友们和法国队选手的糗态被当成这些人的笑料。

    岳星阑只觉一股怒火自心底升腾, 宛如岩浆,即将喷发。

    可恶!

    可恶!!

    可恶!!!

    岳星阑控制住了冲进去把这些笑得前仰后合的家伙暴揍一顿的冲动, 脑中迅速思考要怎么给这些家伙教训, 很快, 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你们不是靠鬼屋赚钱, 还从体验玩家身上寻找快乐吗?那就让你们见一见真正的“鬼”。

    岳星阑找到了电闸开关, 首先就是营造出电灯闪烁的恐怖片效果,不过这种小手段吓不了屋里的十几个男女,他要的,是让他们出去或拉开窗帘。

    论速度,岳星阑绝对做得到瞬移。

    论化妆,他不会,可他随身携带血浆,往脸上糊可一点不难,就是有点浪费。

    一切准备妥当,也站到了门口,还成功和开门的一个金发青年对视上,然而后面的发展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金发青年先是一愣,旋即骂了一声,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脚,边踹还边叫嚷嚷诸如居然吓唬到他头上来,简直活得不耐烦。

    岳星阑:“……”

    这位是真的很有恃无恐了。

    他被踢中身体一动未动,金发青年明显愣了下,旋即又破口大骂,再次朝他伸出脚,这一次,他抬起了手,抓住青年的脚踝。

    不似活人的苍白又没有温度的手接触裸露的脚踝皮肤,让青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当他重新看向面前的“鬼”时,“鬼”张开嘴,獠牙长了出来。

    “Fuck!”金发青年惊得爆了一声粗,竟然爆发出更高的武力值,他一脚在岳星阑手里,并以此为借力飞身而起,试图给他一个飞踢。

    岳星阑比他动作更快,提着那只脚直接将他甩了出去。

    金发青年怎么看也是一个成年人体型,就那么轻轻松松被丢了出去,还把后面前来协助的一男一女砸撞到墙上。

    “Who are you?”有人惊呼,询问之时直接将面前的杯子砸过去。

    岳星阑抓住玻璃杯,手一用力,杯子碎裂成碎渣。

    “OMG!OMG!OMG!”看见这一幕的人吓着了,也有人觉得受到了挑衅,撸着膀子就冲了上去。

    岳星阑发现,比起他折腾半天想扮鬼吓人,还不如直接顶着吸血鬼的身份暴力把人打一顿更解气。

    ……只要死不了,一切好谈。

    很快这间“观影厅”里就响起了惨绝人寰的叫声,出乎他意料的是,这群人里竟然还有人身上有枪,有就算了,竟然还对着他的后脑勺开了一枪。

    “咔嗒……”子弹落在铺了地毯的地上也发出了些许动静。

    开枪的人懵了,躺了的人也懵了,岳星阑……

    岳星阑也有点懵,懵过之后他摸了摸后脑,刚刚那一下,疼倒是不疼,但……被挑衅了,基因里属于血族的暴戾和血腥情绪一下就涌了上来,他在转头看向那人时,血色双眸中的血色几乎要溢出。

    ……

    幸村今天醒的有些早,看了眼时间才四点多,也没了睡意,便想着早点起床去运动,结果刷牙到中途就听见了门开声,往外一看,正是蹑手蹑脚进房间的岳星阑。

    他们住一个房间,但夜里精神抖擞的岳星阑很少在他起床前回来,因为他睡眠浅,岳星阑一般不会扰他睡眠,今天这个点回来就不太符合岳星阑的性格。

    再一看,他就看见岳星阑身上的血,登时吓了一跳:“星阑,你受伤了?”

    “没、没,精市你别担心。”岳星阑赶紧道,又提醒他:“我是半血族,不会受伤,放心放心。”

    幸村这才想起来岳星阑半血族一事,那问题来了,如果受伤的不是星阑,那他身上的血是谁的?

    “不是真血,是我的早餐。”岳星阑想到把早餐浪费在脸上还有些心疼呢,早知道还不如直接在脸上随便抹点泥灰石粉等。

    幸村:“???”

    岳星阑催促幸村洗漱完后自己也先去冲澡换下身上的脏衣服,然后才将他这一夜干的事告诉幸村。

    “那些家伙真不是东西!”岳星阑说完后狠狠批判一番。

    幸村听得也是直皱眉,没想到鬼屋的背后还有那么恶心的事,不过听岳星阑的口气,应该是将那些家伙教训了一顿没错。

    “人都还活着吧?”他有些担心岳星阑气狠了直接的杀人。

    “活着活着,我不干杀人犯法的事。”岳星阑这么说着,其实觉得他要真杀人其实也属于自卫,毕竟他要是个真人,那一梭子弹就已经把他命要了。

    不过也罢,他没要那些家伙的性命,那些家伙也被他吓得够呛,鬼屋的鬼是假,他可是真“鬼”。

    一番交谈下来后,也到了岳星阑休息的时间,他本还想去陪幸村锻炼,被幸村婉拒,他便留在房间休息。

    ……

    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幸村才将他喊醒,不过他们房间不止幸村,还有越前龙雅和越前龙马两兄弟。

    岳星阑打着哈欠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等你醒呢。”越前龙雅嚼着橘子说。

    “等我干什么?打球?”岳星阑见他们都背着网球包,顺口问。

    越前龙雅答道:“我们晚上和老头子回日本的飞机,你要不要趁这现在和他打一场?”

    岳星阑挤牙膏的动作一顿,侧头看着他们:“是你们的主意还是你们老爹的意思?”

    “都有。”回答的是越前龙马。

    小少年这一趟U-17世界杯出场率并不高,以往在他活动的圈子里他自认很出色,但自进U-17集训营后他才知道,他算是一只井底之蛙,尽管在集训营有了很强的提升,可他身边的“怪物”们也在提升,承认别人优秀并不难,用岳星阑的话说,他今年还小,有的是时间继续进步提升,因此于他而言,这一趟世界杯他同样有不少的收获。

    除了老爹跑去给西班牙队当教练,还阴险的从堀尾口中套取情报,他又说不过老爹那张嘴,就很气。

    然后他大哥就提起说回日本要转学去立海大,老爹询问原因时他就说岳星阑的邀请,顺便还想把他也带着转去立海大,提到岳星阑那就顺理成章地问老爹想不想和岳星阑打一场比赛。

    三言两语后,兄弟俩就来“邀请”岳星阑和他们老爹打球了。

    “要我让他吗?”一行四人往西班牙队所在选手村去,岳星阑漫不经心问。

    越前龙马看向他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越前龙雅则一派淡然回道:“不用,老头舒坦太久,也该让他知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就该死在沙滩上’。”

    “噗……”岳星阑没忍住笑喷,“你从哪儿学来的?”

    越前龙雅朝幸村抬抬下巴:“精市在学习汉语,我跟他一块学的,用的不对吗?”

    幸村闻言嘴角一抽,纠正道:“我只学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可没有后半句。

    岳星阑:“……”

    是说对好呢,还是说不对好呢?

    不多时,四人就到达了目的地,不过球场旁有好几个人,除西班牙队的几名选手外,还有一个正和越前南次郎聊天的大美人,岳星阑四人一看到大美人,就站着不动了。

    “哟,少年们,见到大美女走不动路了?龙雅、龙马,要不要老爹给你们介绍介绍?”越前南次郎摘了墨镜,很是不着调的开口。

    越前龙马气咻咻瞪着越前南次郎,别以为刚刚他没看到老爹刚刚对着大美人献殷勤,“我要告诉母亲!”

    越前南次郎闻言一秒正色,“龙雅、龙马过来,这位是老爹的老朋友,你们别看她长得年轻……”话到这里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寒意,话锋一转,把后半句接上:“她是真的年轻貌美。”

    大美人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计较,再看向他两个儿子时语气很亲切唤道:“龙雅,小龙马。”

    “白阿姨好。”越前兄弟俩态度也十分恭敬。

    越前南次郎疑惑刚升起,那方岳星阑已经走过来并皱着眉问:“妈妈,您怎么在这里,之前我和精市打你好多电话你也不接!”

    大美人,自然就是白雀本人,听到岳星阑问也没有心虚,而是有些无奈道:“妈妈有点特殊情况,接不了电话,没提前告诉你们妈妈跟你们道歉。”说着给了幸村一个眼神。

    幸村想到那一条短信,如果不是事出有因,白雀绝对不会拜托他一个普通人照顾星阑,尽管不知道白雀不能接电话现身的原因,但一个真正血族都无法突破的困境,必然是真的困境。

    他轻点头,温柔道:“阿姨您没事就好。”

    “乖。”白雀望着幸村笑容加深些许。

    岳星阑倒是有心想问,但那边越前南次郎短暂因为白雀和他关系震惊后又回神开了口:“白雀,岳星阑竟然是你儿子?”他的表情和语气一样的复杂。

    “是啊,我怀他时你不还见过吗?”白雀道。

    越前南次郎心说我见的那是你肚子,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啊!

    他望着岳星阑干笑两声:“要早知道岳星阑是你儿子,我对他的实力就不会抱有质疑。”

    岳星阑一听他话就心生不满,嘴比他更快的是他妈妈的嘴:“越前南次郎,你不是该因为星阑是谁儿子不会抱有质疑,而是该认真看待每一个选手,不论年轻还是年长,是真的有实力还是花架子,这些年下来,你太飘了。”

    越前南次郎被她说得老脸有些发烫。

    岳星阑:给妈妈点赞,说到他心坎里了!

    越前南次郎过去被捧得太高了,尤其在日本网球界,已经是超神一般的存在,或许在他自己看来,他还是那个能够称霸网坛的“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越前南次郎,任何对手到他面前只有俯首称臣的份。

    “越前先生,来一场吗?”岳星阑是真的想知道这位目前仍在日本网坛封神的男人究竟有多强的实力,所以他也提出了邀战。

    越前南次郎闻言不自觉流露出了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小孩子的表情,这表情越前龙马最是熟悉,他忍不住道:“老爹,一会儿跟星阑前辈打完你可别哭。”

    越前南次郎:“……???”

    他一脑门黑线:“龙马,我是你父亲。”

    “我知道,所以我先给您打预防针,要输前可以给自己做做心理建设,憋住别哭。”越前龙马说得十分认真,就像是真诚地给越前南次郎提意见。

    越前南次郎:“……”这是他儿子?这真的是他亲儿子?是不是有谁假扮成他儿子?

    越前龙雅目光微妙转向岳星阑,岳星阑回看他,一脸莫名:“看我干什么?”

    越前龙雅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视线移开时与幸村对上,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越前龙马这模式,和星阑当刺头儿怼教练组怼平等院不能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越前南次郎是不争馒头争口气,拿着球拍气势汹汹就上了场。多年前他认识了白雀,白雀是一个神秘且天生怪力的女人,很明显,她的儿子也遗传到了这一点,但打网球,可不是只有力量和一点技巧就行。

    “星阑,加油。”岳星阑上场前,幸村照例给他加油助威。

    岳星阑脚步顿了下,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看我把日本网坛的神拉下来。”拉下来,以后把幸村送上去。

    两人站上球场,由越前南次郎发球。

    西班牙队的选手们也都抱着学习和看热闹的态度围了过来,其中有两人让岳星阑分了下心,那就是两个梅达诺雷,一个安东尼奥,一个艾德里安,两人衣着发型一模一样,光从外表看,还真分不清谁是谁。

    “少年,别发呆哦。”越前南次郎提醒时已经发球。

    外旋发球。

    岳星阑接中了球,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球像是一个虚幻的个体,直接穿过了球拍,就好像,他打中的是一团空气。

    “教练好棒!”弗里奥用力鼓掌。

    越前南次郎给他比了个手势,又看向岳星阑:“怎么样,小少年,能接着真正的球吗?”

    挑衅?是的,挑衅。

    岳星阑没有因挑衅动怒,他情绪端的很平稳:“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越前南次郎挑了下眉,继续发球。

    第二个球发出,岳星阑专注地盯着球,一直到落地时都没什么问题,球弹起时他去接球,球拍再次穿过球影,但他顺着挥拍的动作一个旋身,球拍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最终在虚空某一处拦住了本来没有球影的网球——回击。

    “不错嘛少年……”越前南次郎话还没说完,接到的球穿过了他的球拍,他一拍挥空,球已在他身后落下。

    场边西班牙队的选手顿时鸦雀无声。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越前龙雅又秀了一下他的汉语水平。

    幸村似乎从他这一句话中听出了幸灾乐祸,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越前南次郎曾在日本队定决赛出赛名单前还让越前龙雅给弟弟机会,换谁心里都会不甘。

    几乎一个眨眼间,岳星阑就拿下了第一局,第二局由他发球,发球前他说:“越前先生,听说你们今晚的飞机会日本?”

    “嗯?怎么了,少年你也要一起?”越前南次郎语调仍带着他特有的散漫。

    “我还打算和队友们在澳洲玩几天,”岳星阑将球高高抛起,“我只是想建议您,给龙雅办理转学手续时,顺便给小龙马也转一下,小龙马有天赋,他的天赋在我们立海大才能更好的得到发挥。”

    越前南次郎:“……”该不该说,青学是他的母校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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