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罪了。”
冲田正一神色非常复杂。
他按照那个叫“乱步”的少年的要求,说了几句话之后,石切峰幸顿时脸色一变,然后慌慌张张地认罪。
此刻正在口供室大喊“都是那个女人的错”“我们在一起有什么不好”之类的话。
按照正常情况,从收集证据到串联并找出真凶,他们至少也得花上两天左右的时间。如果线索证据不足,时间可能被拉得更长。
有时候室外的线索,还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破坏。
能在48小时内破案,已经是很厉害的表现。
这个案子是昨天报过来的,死者被邻居发现死在家中。但是死亡时间已经是半个月前,是因为房间传来尸臭味才被发现。
破案难度无形之中提高。
然而,这个少年,只是看了一眼口供和现场照片,就锁定真凶。
多可怕的才能,多可怕的头脑。
“你、难道你是异能者吗?”冲田正一小心地问。
“异能者?”乱步有些疑惑。
烛和压低声音,贴在乱步的耳边告诉他:“就是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群,像我平时开诊所就是用的异能力救人。”
所以诊所里面没有任何医疗器械啊。
到底有没有异能力,乱步还真不清楚这一点。毕竟他是从出生起就和周围的人不一样,这种才能是天生的。
‘不过异能者听起来很酷啊。’
‘既然这样,决定了,从今天起,我就是异能者!’
乱步抬起头:“没错,我是异能者,异能力名为[超推理]。无论是怎么样的案件,名侦探只要看上一眼,就能知道真相!”
冲田正一做了一个之后职业生涯中每每想起都无比庆幸的决定。
他带乱步去见了上级领导,在进行了一系列让乱步觉得非常无聊的测试之后,聘请乱步作为警局编外人员。
除绝密档案之外,其他档案都可以对乱步开放,悬而未决的案件,交由乱步来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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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从今天起就不是无业游民了哦,这就是名侦探的厉害之处啊!现在我是名侦探,等以后知道的人多了我就是世界第一名侦探!”
乱步坐在餐桌面前也忍不住手舞足蹈地朝织田作之助和烛和炫耀,明明平时到家就会狂吃粗点心。
“离开警校的时候,那个舍长说我是怪物,怪物根本没办法在人类世界生存,没有地方能接纳我,总有一天我会像流浪狗一样死在某个无人知道的桥洞底下。”
“事实证明,他是错的。我不是什么怪物,是天才,世界仅有一个的天才名侦探!虽说是编外人员,不过论起级别来可比他要高吧,他还只是一名在校生呢。再碰到的话,他还得说一句‘江户川警官’吧。”
“啊呀,想起来就开心,不知道明天过去,能看见什么有趣的案件呢。”乱步心满意足地喂了自己一大口红豆。
晚饭是红豆年糕汤,年糕在盛饭的时候织田作之助干脆就没有给乱步盛了。
因为乱步不喜欢。
烛和放下筷子,很认真地看着乱步:“是哪所学校?舍长叫什么?”
“他骂你,我去把他杀了吧。”
织田作之助虽然对乱步还没有太深的感情,但是烛和明显因此生气了:“杀人的话,交给我吧。”
在有了想要写小说的想法之后,织田作之助其实没有再杀过人。
创作是在书写其他人的人生,总觉得如果随意杀人,视生命如草芥,就写不出人了。
过去为了生活不得已杀人是既定事实,无法改变,但是可以决定未来不再杀人。
窥伺诊所的人,织田作之助只是开枪废掉对方的行动力。他出现一个月之后,也没什么人敢再靠近诊所了。
他们都知道,诊所的那个魔鬼医生的身边,有一个神枪手保护着。
织田作之助已经决定不杀人。
但是他会为了家人杀人。
虽然以前一直是独行侠,但是他其实偶尔也会羡慕那些有家人和同伴的人。
是家,就要好好守护。
餐桌上的气氛变得越来越沉重,虽然烛和和织田作的表情都很淡定,但是乱步能感觉到很强大的杀意。有些高兴,父母死后,第一次有人在意他。
“那种事情其实也无所谓啦,想也知道像他那样无能、做了丑事被人指出来之后恼羞成怒责怪别人的人,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成就的。”
“对于他这种自负的普通人来说,碌碌无为一生就是对他最好的惩罚吧。”
乱步语气平静,说话却一阵见血。
他有时候并不懂人情世故,在他看来应该是所有人都已经知道的事情,有时其实是他人再小心隐藏的秘密。
明明大多时候都看不懂其他人的想法,这种时候,却格外懂人性。
不擅长捧哏的织田作之助重新端起碗:“乱步说得也对。”
杀人的事情被轻飘飘带过去,乱步和烛和吃完饭就乐滋滋地讨论起明天第一天上班,要穿什么样的衣服。
烛和:“要穿很帅气的衣服吧,黑色西装怎么样?感觉黑色很给人压迫感噢。”
乱步:“可是那样不像名侦探吧?很像路边保护人的保镖啊。我过去工作过的地方,很多保镖就是这么穿的。”
烛和:“说得也是啊。名侦探会穿什么衣服啊。”
乱步:“不知道。”
两个讨论不出结果的人,目光齐刷刷看向织田作之助。
他刚收拾完桌上残局,不急不缓地用干净的毛巾擦干净手上的水渍。
烛和不满地催促:“织田作——你也给一些想法啊。”
“加个披风怎么样?超人不是都会有披风吗?”
烛和疑惑:“披风感觉、感觉应该还可以吧。”
乱步兴奋:“再加上一个帽子,帽子是必备的吧!说话的时候压一压帽子,会显得很帅气啊!”
烛和:“噢噢噢——说得很对啊,帽子也要戴上!”
这天晚上三个人睡在了一起,乱步和烛和讨论到很晚。
到了后半夜明明很困了,声音越来越低,已经闭上眼睛,还在努力说话。
烛和先一步睡着了,乱步晚一点。
他迷迷糊糊地抓住烛和的手:“烛和,你要陪我一起啊……”
还没等到回答,乱步也陷入梦乡。
织田作之助一直等到两个问题儿童睡着,重新给他们盖上被子之后,才闭眼睡去。
第二天乱步难得是第一个起来的人,甚至比早上会起床训练的织田作起得更早。
“织田作早上好!”
其实我是姓织田啦,乱步也被烛和带偏了啊。
“乱步早上好。”
吃完早饭,乱步就要去上班了。
“我不会坐电车。”
“那我陪着乱步一起去好了。”其实早就已经换好衣服就在这等着的烛和如是说。
织田作看看两个很兴奋的小孩:“你们都说没问题的话,那我就留在家里了。”
“留吧留吧,”烛和偷笑,“织田作不是要在家里写小说吗。”
织田作想起有些挪动痕迹的本子:“是你动过啊。”
“不是故意要偷看的!是因为不小心撞倒了,捡起来的时候不经意间瞥到的。”烛和赶紧为自己澄清。
织田作无所谓:“那也不是什么不能看的东西。”
乱步早就迫不及待地等在门口:“烛和烛和!快点来吧!我们赶紧出发啦!”
等烛和和乱步都离开之后,织田作把诊所地门关上。
屋子里突然变得非常冷清。
“有点过分安静了。”
明明以前还挺习惯的,现在却觉得不适应了。
织田作摇摇头,抬步上二楼的房间。
坐在椅子前,他又重新翻看了一遍夏目老师那册书的上中两册。这本书没有下册,因为夏目老师说怎么都写不满意。
他让他来写。
虽然走廊上少了吵吵闹闹的追逐打闹声不适应,但是织田作还是很快沉下心来。他在心中打下腹稿,以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虔诚姿态,小心落笔。
一个又一个字块,是他期盼已久的故事。
总觉得如果能写好这个故事,就能找到一些,以前找不到的答案。
打断织田作思绪的是诊所外传来的疯狂敲门声,一声比一声力度大,一声比一声急促。
他不得不下楼开门。
门外,是一个看起来和织田作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肩膀上还背着一个只有微弱气息浑身鲜血的男人。
看见织田作,少年眼睛里迸发出惊人的渴求:“请问神宫医生在吗!我知道现在不是他的营业时间,可是我哥哥就要死了。请他救救我哥哥吧!”
“无论付出怎么样的代价都可以,这是我唯一的亲人,请救救他!”
织田作看了一眼他背上的男人,下颚看起来被人踩断了,身上中了三枪。
那是mafia对待叛徒常用的惩罚手段,很明显的标志,里世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少年看见织田作的眼神有些紧张。
mafia的威名,横滨即便是普通人也知道。在横滨,没有人想和mafia作对。如果对方认出哥哥是mafia的叛徒,可能真的就不会出手了。
“求求你们。”
少年跪在地上,伸手抓住织田作的袖子,眼睛里充满希冀的光。
然而织田作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希冀。
“烛和不在,出去了。”
“晚上才会回来。”
少年眼中的光破碎了。
哥哥,等不到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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