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其实并不经常接触其他人。幼儿园的时候忙于恐惧咒灵，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忙于收服咒灵。
在那之前，他周围没有什么“恶人”——也许有，但他没有遇见过。
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一般第二天就能和好，并不值得放在心上。
进入高专之后，和人打交道的事情有辅助监督处理，咒术师一直都是和咒灵去打交道。
所以在此前，他没有意识仔细地去分析过普通人。
或许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傲慢吧。
普通人里面自然有他想保护的人，父母、同学，像理子酱这样无辜的人。
也有他……不想保护的人。
比如明明对咒术界有所了解却不断阻挠他的盘星教，不断伤害理子酱的那些普通人。
咒术师并非一味强大，非术师中有工于心计的人，就像那个黑发男人。他们并非一无是处，就算是没有咒力的非术师也在不断伤害他的朋友。
悟当时“死了”，他却连替他报仇都做不到。
因为那是医院，有大量的普通人，他被迫停手。
扪心自问，他当时到底是想要保护他们……还是想无所顾忌地替悟报仇呢？
看夏油杰一直沉默着，太宰治又追问了一句：“如果是夏油桑的亲人被勒索了，也会顾忌咒术界的规定，不对非术师出手吗？咒术师是不是不能插手普通人之间的争斗？”
夏油杰的气息一下变得十分恐怖，然而不等他开口，烛和满脸不赞成地弹了弹太宰治的额头：“太宰，太失礼了，怎么能举这种例子，家人的存在是很重要的，不可以说这种话。”
太宰治露出乖巧的笑容：“我知道错了。”
烛和面露歉意：“杰君，你别在意，太宰有时候就是有些太调皮了。”
他机灵地给夏油杰倒了杯茶，权当赔罪。
“如果是烛和，是怎么想的呢？”
“我？”
“是啊，我有点好奇烛和的回答。”
即便不是术师，但是夏油杰必须承认，神宫烛和是一个强者。
但是他和自己、和悟都不一样。
怎么说呢，他没有自己那样一定要保护弱小的心思，但也不像悟那样在实力方面颇为狂妄。
他……像一只自由的鸟。
“如果烛和是术师，会怎么做。”
烛和思考了一下：“不管我是不是术师，我都是亲人至上吧，会自私一点啊。我的三观就是家人，如果家人选择黑暗的道路，我也会跟他一起去的，家人是我的全部嘛。”
“刚刚那句话也不对，不是说咒术师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只能说是‘咒术师拥有保护非术师’的力量，”烛和反问，“难道咒术师就不需要保护了吗？”
“溯其本源，咒术师也好非术师也好，不都是人类吗？都是碳基生物。受伤也会流血，生病也会死亡。按你们的说法，术师和非术师体内都有咒力，只是一个能掌控一个不能掌控而已。”
“非术师面对咒灵会死亡，术师面对无法对付的咒灵不也会死亡吗？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我认为大家都需要被保护。”
夏油杰以周围的人作为参考物，下意识地看向家入硝子。
然后被没抽过的烟砸了脸。
“夏油，你想挨打了吧。”
他心虚地转移目光。
之前他好像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确实，咒术师也有力量强弱之分。就算是悟这么强，他也会想要保护他，还有硝子，一年级的学弟们；还有讨厌的人，比如腐朽、不知所谓、滥用权力的高层。
明明有力量却故步自封，天元的事情不寻求其他的方法，反而要献祭无辜少女的生命。
这样的人，值得他保护吗？
当高层命令和他内心相悖的时候，他要如何选择呢？
夏油杰感觉有一层模糊的纸即将被捅破。
“如果一定要选谁该被保护，我的答案是都需要。咒力来自于负面情绪，我认为咒术师总是被负面情绪侵蚀着，更加危险呐。心灵的死寂比身体的死寂更让我不放心。”
“不过总的来说，‘若合我意，一切都好’。救想救的人，不救不想救的人，就这么简单啦~”
乱步轻哼一声：“那是我的座右铭。”
“借给我用用嘛，你的座右铭概括我此刻的想法最合适了。”
太宰治举手：“我的座右铭是‘有朝气的自杀’！”
“我说过了吧，那种事情绝对禁止，而且也算不上是座右铭！”
烛和摁倒太宰治，用吃的东西堵住他的嘴，然后看向夏油杰：“杰君，做事情优先考虑自己开心，顺从本心啊，何必给自己那么多枷锁呢。”
“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就好了，自私一点也没关系，人类本质上来说是利己动物啊。”
“如果杰君会觉得很迷茫的话，就变强吧，强大到可以改写规则。像我因为治愈的力量强大，就可以肆意选择接待病人了噢。”少年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些许骄傲。
夏油杰下意识地笑了笑：“你说得对。”
模糊的道路变得无比清晰。
是他自己率先给自己套了一层枷锁。为什么非要强迫自己去救不喜欢的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生物面临危险的时候会自己寻求进化，他不应该为了这些人束缚自己。
就像面对横滨的异能者，这些普通人有自己的生存法则。
他之前觉得公开咒灵和咒术师的存在会导致社会动荡，但是为什么不能动荡？不破不立。
只要他有足够的实力平复动荡就行了吧？
情绪不稳定诞生咒灵？那就诞生好了。咒术师仍旧会祓除咒灵，普通人也应该学会祓除咒灵。
不是有咒具能让无咒力的人看见咒灵吗？既然能看，那就想办法祓除。辅助监督也没有咒力，经过训练不也能学会结界术，杀死三级咒灵吗？
寻求进化的人自然能进入新世界，无法进化的猴子只能被世界抛弃。
肩膀突然搭上来一只手，耳边是挚友不怀好意的声音：“怎么，优等生的目标动摇啦？不打算坚持你每天都挂在嘴边的‘正论’了？”
五条悟都做好被夏油杰拉出去打一顿的准备了，谁知道夏油杰不仅没有反驳，还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啊，我觉得之前的想法有一些漏洞，打算纠正一下。”
五条悟表情惊恐：“ei~听你这样说话真有点恶心了，你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
夏油杰太阳穴微跳：“悟，需要我提醒你吗？今天是你的脑子被人开瓢了，不是我。”
五条悟顿时跳脚：“那是偷袭！老子绝对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夏油杰觉得自己已经抓到把柄了。
再有下次，就用这件事情来对付悟。真遗憾，当时应该用手机记录下来的。
太宰治喝了口牛奶，这是织田作特意给他拿的，说是儿童长高专用奶。
他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但是每次织田作拿过来还是会乖乖喝点的。
‘真遗憾，本来还好奇这个人动摇之后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路，没想到作弊地向烛和寻求帮助。’
‘以烛和作为道标么。’
吃过饭自然是结账回去了，所有人洗过澡之后就该分配睡觉的房间。
女生都睡一间，到了五条悟这里就出了点问题。
“老子要跟你睡，”五条悟一把搂过烛和，“有那种说法的吧，同学第一天去家里都会睡在一个房间畅谈的。”
烛和一脸黑线：“我和悟君可不是同学，这种事情你和杰君做比较正常吧。”
夏油杰也揽住烛和：“其实我和悟有怕黑的习惯，认床，到了陌生环境会睡不着，我们三个一起睡吧。”
“那种事情我不要！”
太宰治比较习惯一个人睡，所以他看向了乱步：“你不加入他们吗？”
“不要，会很吵，”乱步打了个哈欠，“反正之后也很久都不会再见，让一下好了。”
“喔？——”太宰治拉长尾音，“不是因为他给你的甜品店会员卡吗？”
乱步没有[无下限]来保护自己，吃多了甜食会蛀牙的，所以烛和有在控制他的零花钱和日常投喂。
被乱步凶狠地瞪了一眼，太宰立马举起手：“我知道了，我不会告密的，高濑会的事情可是拜托你帮大忙了。”
“哼，你知道就好。”
乱步打开冰箱，拿了点东西，趁乱回房间了。
女生们早就回房间开茶话会了，太宰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烛和只能努力向织田作投去求助的眼神。
啊啊啊这两个人吃什么长大的，为什么这个年纪就这么高啊！都把他架起来了。
织田作没看懂烛和的求助，还当成了不好意思的期待，然后在烛和绝望的眼神中缓缓开口。
“那我给你们多铺几床被子，窗户就不要打开了，最近天气有点冷，小心着凉。”
烛和：……完全会错意了啊。
躺在被子里的时候，烛和还神色警惕：“你们两个安分一点呐，不要乱来。”
他倒也不是讨厌杰君和悟君，只是想到悟君的性格，总觉得睡在一个房间会很危险。
五条悟没进被子，他在烛和房间里翻箱倒柜的：“诶，居然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你这家伙原来很正经的吗。”
“少儿不宜？什么东西？”烛和面露疑惑。
五条悟兴奋地解释：“就是一唔唔唔唔！”
夏油杰死死地捂住挚友的嘴，云淡风轻地解释：“不用管悟说什么，烛和睡觉吧。”
“我来关灯。”
五条悟挣脱开来：“不要，我不要睡觉。”
“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烛和和夏油杰面面相觑：“你要做什么？谁还给你安排任务了吗？”
五条悟不满：“这可是老子第一次去同学家，‘第一次’啊，懂不懂第一次的含金量。网上说的一起打游戏、一起聊天、一起打飞机……”
飞来的枕头打在[无下限]上。
“杰，你干嘛又打断老子讲话啊！”
夏油杰气得刘海都要飞起来了：“稍微注意一下自己在说什么啊，不要带坏小孩。”
“呿，假正经，上次给你推荐那个黄游你不也挺开心的。”
在夏油杰暴走之前，五条悟躺在了烛和旁边：“那就聊点什么，老子这会儿兴奋得很，不想睡觉。”
他不睡别人也别想睡，烛和悲痛地叹了口气：“那悟君想聊什么？”
“聊聊怎么干掉老橘子吧！明天就要回去了，要面对那群烂橘子，老子用个什么出场拉风一点？”
这个话题实在是太跳跃了，烛和根本跟不上。
五条悟说得起劲：“老子新学的术式反转「赫」，到时候用这个做见面礼怎么样？让他们说不了话，就不会听见不想听的话了。”
“还是说直接用虚式「茈」，不过这个杀伤力真的很大，一发下去可能烂橘子直接就说不了话了。杀光一批烂橘子又会补上一批烂橘子，这样做好像也没意思啊。”
夏油杰将皮筋取下，青筋明显的手指从头发中穿过：“所以说，悟，那种事情没有意义。”
橘子?种树？
烛和很努力地去抓中心思想，然后面露恍然。
这就是那个吧？
谈心时间？
想到这个，烛和顿时精神起来，觉也不睡了，掀开被子一把抓住五条悟的手：“有意义的，如果悟君做完这件事能开心，那就是有意义的。”
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里满是认真，五条悟只能从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悟君能从一件事情中收获快乐，那对悟君就是有意义的；悟君能开心，对朋友而言也是有意义的。”
不等五条悟给出反应，烛和又拉过夏油杰的手盖在五条悟的手背上。
“杰君也是这么想的吧？”
“意义、价值这种东西对每个人都不一样。”
“虽然认识只有短短一天，但是以朋友的立场而言，我是无条件支持杰君和悟君做任何事情的。不管什么事情，朋友家人能收获开心，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意义。”
黑发少年说得斩钉截铁，墨绿的眼眸无比坚定又热忱。
五条悟有一种不管他说什么过分的事情，面前人都一定会答应的错觉。
这种无条件的支持和五条家那群人不一样。
五条家的人，将他捧上“神子”的地位，会满足他一切的要求——只要这个要求是符合五条家的利益。
[六眼]的观察细致入微，那群人不清楚自己讨好眼神下的贪婪无所遁形，让人恶心。
无论是长老的宠溺、族人的崇拜、仆从的讨好，只是因为他是[六眼]+[无下限]的拥有者。
未来的最强咒术师。
他想听的是有人不因“神子”，不因“六眼”，不因“五条”，单纯因为这个人来支持他的所有啊。
现在听见毫无理由的支持的话，果然还是……开心到爆炸。
五条悟脸一红，猛地抽回手钻进被子里。
“困了，老子睡了。”
烛和：？？？
他刚刚说了推心置腹的心里话，你只给这个反应吗？！
烛和不死心地去扯五条悟的被子，还生气地叫了全名：“五条悟！你给我起来！是你自己说要谈心的！挑起话题又说困了要睡觉，你是狗吗！”
用力扯，完全扯不动。
夏油杰突然摁了摁烛和的头：“烛和君，谢谢。你的心情有很好地传达给我们。”
“虽然星浆体一事有诸多不顺心和不愉快，但是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
既然是挚友，很多时候想法也是一致的啊。
那种无条件的支持，真让人安心啊。
然后夏油杰也钻进了被子。
明天回高专，可有硬仗要打呢。
烛和气闷：“哪有你们这样的啊！不是你们先挑起话题的吗！”
第32章 推理比拼
虽然说生气，但是烛和躺好之后只花了三秒就睡着了。
听着身旁传来的平稳呼吸声，说着要睡觉的两个人突然用非常小的声音交流。
“总监会的人会很生气吧。”
“哈？一群烂橘子而已，谁管他们。而且他们每天都在生气吧。还是说，你怕了？”
“悟，你和我两个人联手，要杀死那群高层并不是难事，只是这样的事情没有意义。”
五条悟翻了个身：“事到如今突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那种事情有没有意义他最清楚了，御三家和总监会在咒术界根植已久，几乎每一项关于咒术师的规定都出自他们之手，势力遍布各个部门。
好比窗，出过不止一次“意外事故”。
咒术师完成任务都会由[窗]的人先监测并评定咒灵等级，但是不过就是一群有咒力没有术式的人，偶尔评错级，导致二级术师对上一级咒灵，也很正常吧？
黑暗中，五条悟脸上是嘲讽的笑容。
他和杰进入高专之后，就不断有任务递过来。总监部并没有说什么，但是行为无一不在透露着让人恶心的想法。
——咒术界讲究平衡，是[六眼]的诞生才导致了诅咒强度变大，如今不断滋生的一级咒灵，是你[六眼]的责任。
——这是[六眼]才能完成的任务，换其他咒术师去做就可能会死亡。
——你是最强，你是[六眼]，这些诅咒你该承担责任。
这些都是屁话，他从来都不放在心上。
没有任何一条规定谁一定得保护谁，谁得被保护。这种想法对双方都傲慢到极点。
但是总监会的人让人恶心，底下的人是无辜的。
那些一旦被他拒绝就会分摊到其他低级咒术师的任务，也许对他只是抬抬手的事情，对其他人却会夺走生命。
他对拯救弱小没有兴趣。
发自内心地不觉得这是他的责任。
——但他无法拒绝伸到面前来的求救之手。
他们求救，他能救，所以救了。
就这么简单。
夏油杰看着天花板。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之后的目标应该告诉悟一声。”
“什么目标？”
“公开诅咒、咒灵和咒术师的存在，让非术师习惯，并正视恐惧。为了这个目标，必须找到足够多的伙伴，保证替换掉总监部的人，公开咒灵存在的同时，社会平稳过渡。”
五条悟的眼睛缓缓瞪大：“这就是你白天说的新目标？优等生转性了吗？以前不是总是说‘弱者生存’？”
“不是转性，只是发现我的想法有些偏颇，不是‘弱者生存’，而是‘适者生存’。无法适应，就会被淘汰。”
“不管怎么样，目标已经确定了。悟，要来吗？要做我第一个同伴吗？”
黑暗中，那双苍天之瞳仍旧熠熠生辉。
“虽然对这种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但是杰都这么说了，老子就勉强加入吧，毕竟杰被拒绝了肯定会哭的吧，优等生很脆弱的。”
“……你是真的脑子被打坏了，已经开始出现癔症了是吗。”
五条悟还想说话，因为耳边一直传来叽叽喳喳的嗡嗡声的烛和发出了不开心的闷哼声。
“悟，睡吧。”
虽然新目标会有些难度，但是至少不是一个人啊。
夏油杰给踢开被子的烛和掖好被角，也闭眼缓缓睡去。
“是你自己挑话题的啊！”
**
“说起来，昨天晚上悟君和杰君有被蚊子咬到吗？”烛和将被子叠起来，“我睡着之后感觉一直有‘嗡嗡嗡’的声音。”
夏油杰心虚：“没有啊，可能是烛和君你听错了吧。而且现在这个天气，已经很少有蚊子出现了。”
五条悟则是不满：“那是超级大帅哥，你怎么能当成是蚊子！”
夏油杰一个枕头丢过去：“悟，自己收拾好被子，我不会帮你叠的。”
“哼，我自己来就自己来。”
五条悟努力把被子叠成一个豆腐块，夏油杰则是和烛和说话：“[同化]的时间是下午三点，白天我们打算去横滨周围逛一逛。硝子说难得过来一趟，想去市中心买些特产。”
“没问题啊！可以带你们去参观一下我的事务所噢，下次你们再来横滨就要去事务所找我们了。”
对于带高专组去横滨市中心参观游玩，太宰治率先拒绝：“我就不去啦~昨天晚上可是睡得相当差，我要继续在家里补眠~”
“你们出去了肯定不会回来吃中饭吧，织田作要留在家里帮我做饭。”
异能特务科那边传来的消息，高濑会的大部分据点虽然被一锅端，但是还有少部分中高层逃走。在逮捕的过程中，也有两名异能者逃走。为免对方进行反扑，需要跟进围堵。
乱步拒绝继续工作，就只能他去。
太宰治对异能特务科的工作能力表示不满。
乱步都已经把所有可能的据点、逃离路线全部圈出来，为什么还会让人逃跑啊。原计划昨天就应该完成的工作，今天还得继续。
系统的人，办事情就不能再灵活一点吗。就是因为总想着用小鱼钓大鱼，才会导致大小鱼都抓不到啊。
他才十岁，正是生长期。
过度奴役是犯法的啊。
烛和摸了摸太宰治的头：“阿治看起来很累啊，在忙些什么呢？”
太宰眼睛微微睁大：“烛和刚刚叫我什么？”
“阿治。”轻和的声音充满担心，烛和不确定的想，是否应该留下来陪着太宰。
好像很长一段时间没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了，自从换上假名之后。
不是嫌恶、不是厌烦、不是不耐、不是暴躁，是很平静又担心的口吻。
“烛和以后也多这样叫叫我吧。”
“嗯？”
“哥哥！还没有好吗！事务所楼下的甜品店今天推出新品，限量一百份，晚了可就吃不到了！”乱步从门口探出头。
“我知道了我就来了，”烛和看着太宰，“阿治，虽然不知道我昨天在东京的时候你们做了点什么，不过别让自己不开心啊。”
太宰治下意识蹭了蹭烛和的手，下一秒又停住：“我知道了，我会让自己开心的。”
烛和走到门口，能听见乱步小声地嘀咕：“那家伙是自找的啊。”
高濑会的事情本来就是他先挑起来的，制造麻烦的人处理麻烦，不是很正常吗。
就会借着这个机会撒娇。
“你们，果然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搞事情了吧。”
“嘛，弟弟有些自己的小秘密我是不介意啦，但是不要让自己受伤啊，不管做什么事情，这是第一要义。”
乱步皱了皱鼻子：“我才没那么笨呢。”
那种事情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早在上次剧院事件他就明了了。
“出发出发gogogo！朝着甜品店gogo！”
前文说过，事务所的选址在市中心。
房东老板原本就很爱惜房间，所以重新刷过墙漆，再把家具装进来就可以立刻拎包入住。
不过新家具有甲醛，所以还得等一等。
参观完还什么都没有的事务所，一行人转战楼下的甜品店。
“‘sweet’，还真是简单易懂的店名啊，”五条悟往下压了压墨镜，吸了吸鼻子，“呜哇，我（ore）已经能闻到香气了。”
乱步双手推开门，风铃发出清脆的铃音：“名侦探来啦！店长小姐，请给名侦探我的咖啡果冻！”
甜品店的整个装修都十分可爱，所有家具都有甜品样式的浮雕，每张桌子上还放了不同样式的玩偶。
柜台前，站着一个粉色头发的少年。墨绿色的眼镜和两个天线球一样的发卡显得造型非常独特。
啊，是那个超能力者。
店员小姐看见乱步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从冷藏柜里取出放着咖啡果冻的托盘。
“还在想江户川君怎么还没有来呢，咖啡果冻冷藏之后风味更加特别噢。”
“谢谢店员小姐！”
【不是说店里面的咖啡果冻已经卖完了，为什么他们有。】
齐木楠雄，一个爱好咖啡果冻的超能力者。
使用咖啡果冻贿赂他，超能力者有99。99%的概率答应你任何事情——只要不是违法犯罪。
今天为了吃到喜欢的咖啡果冻，特意从东京瞬移到横滨。
然后被告知5分钟前已经卖掉了最后一份。
“因为江户川君是店里的贵客，老板之前被卷入一场命案，被怀疑是杀人犯，是江户川君推理出案件的真实经过，还老板一个清白。”
“老板有交代，只要江户川君打电话，什么样的甜品都会给他预留的，”店员小姐姐本人也很喜欢聪明少年，“江户川君，最里面放着金色招财猫的桌子是给你留的VIP座噢，请带朋友去那边坐吧，我稍后过来替你点单。”
“超能力君？想吃的话一起过来吧。”乱步绝不是什么乐于分享的人，目前家里只有烛和可以无所顾忌地吃他的甜点，织田作能分到一块，太宰半块。
主动邀请齐木楠雄，只是为了对上次的事件表示感谢而已。
齐木楠雄犹豫了一秒，选择向咖啡果冻屈服。
——那可是三星级甜品大师的咖啡果冻！
一行人数量有点多，好在是大圆桌才能坐得下。
乱步开始对自己的咖啡果冻分配：
齐木楠雄一个，烛和一个。
分配结束。
五条悟用手指戳了戳乱步：“甜品小鬼，给我们也推荐一下啊。”
吃着咖啡果冻的乱步很是满足，晃了晃脚，都不计较五条悟的无礼：“店长花高薪请了经过法国米其林餐厅认证过的三星级厨师，在甜品一道已经浸淫很多年。别看店铺不大，每一道甜品都是极品。”
五条悟神色认真地点头：“我（ore）明白了。”
他猛地举手：“请把店内菜单上所有的甜品各来十份！”
店员小姐都惊了：“客人，你确定吗？本店甜品种类共有58种噢。”
“当然，老子会全部吃完的。”
下午回高专打烂橘子，提前补充糖分啊。
家入硝子有些好奇：“既然是经过认证的三星级厨师，去哪里都可以吧。这家店并不大，怎么请到这样的厨师的？”
乱步摇了摇勺子：“答案很简单——因为厨师是老板的弟弟，所谓的高薪，就是店铺的盈利收入百分之九十分给弟弟。”
店员小姐很快端来甜品，还附赠了一份小卡片。
“这是店铺每一周有一次的甜品小活动，完成活动就可以免费获赠三星级大厨独创的奶冻泡芙。”
“本周是推理小故事，看完故事之后请将犯人写在背面的答题区，然后交给我就可以啦。要能说清楚推理过程噢，随便猜一个人是禁止的作弊行为。”
店员小姐双手比了个“×”。
“诶~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嘛，”五条悟抽走一张卡片，“杰，要不要比一比？输了的人就交出自己那份奶冻泡芙。”
夏油杰也伸手抽走一张卡片：“虽然我对奶冻泡芙没什么想法，但是能赢走你那份也让人愉快。”
家入硝子和天内理子也有些感兴趣，黑井里香选择弃权。
乱步拿过卡片看了一眼：“很简单嘛，犯人就是唔唔唔！”
烛和捂着乱步的嘴，食指抵着嘴唇：“嘘，乱步你先不要说话，你太聪明了，等一下别人都没有游戏体验感了。”
高专组：微妙的不爽。
被夸的乱步倒是很开心：“那好吧，先让你们猜猜玩吧。”
烛和看向齐木楠雄，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名字
【齐木楠雄。】
他略微停顿。
“齐木君不猜猜看吗？”
【不用了，我也知道犯人是谁了。】
店员小姐的心声很大，他已经听了3遍犯罪故事的答案，现在正要开始第四遍。
烛和眨眨眼睛：“齐木君也很聪明啊，话说齐木君身上的是校服吗？”
齐木楠雄点头。
“说起校服，差点忘记正事了。”
烛和抓住乱步的手。
“乱步，你和阿治还有织田作都去上学吧。”
“大家在这个年纪，都是要上学的呢。”
第33章 这是什么，咬一口
正快乐吃着甜品的乱步动作一僵，突然出神地看起了推理卡片。
“唔，名侦探仔细再看一看，这个故事其实还有些曲折离奇呢……这个是犯人吗，还是这个呢……真难啊……”
烛和鼓起腮帮子：“乱步，不要敷衍我，这种故事对你没有难度的，正视我的问题。”
他伸手按下卡片，扭过乱步的脸。
乱步避无可避，只能不满地回答：“我不想去学校。”
“为什么？”烛和不解，“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要读书的，你看齐木君，还有悟君和杰君，都在读书。”
咒术高专那也是学校嘛。
“太笨了，没有共同话题。就像是坐在剧院看一场知道结局的电视，没有任何意思。学校里人太多，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小心思小想法，”乱步想到了不那么快了的过去，“就像之前在军校一样。”
烛和顿时慌了，他求助地看向周围人：“那、那么多人都读书，应该是有意思的吧？”
五条悟和夏油杰陷入沉思：“高专每天都是上课训练做任务，连寒暑假都比普通学校短，一个年级只有个位数的人，平时也没有什么意思啊。”
烛和果断放弃：“高专不算普通学校，不具有参考意义。”
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齐木楠雄。
齐木楠雄开始觉得这个咖啡果冻确实有些扎嘴巴了。
他身为超能力者，唯一追求的就是普通，希望学校里所有人都看不到他无视他的存在，让他过平静的生活。
每天都是学校——家两点一线，他的生活也没什么参考意义啊。
看在咖啡果冻的份上，齐木楠雄努力说了一些同班同学的生活。
【同班同学会有同好者，可以一起做喜欢的事情。】
烛和期待地看着齐木楠雄，希望他能多说一点。
然后齐木楠雄移开了视线。
没了吗？这就没了吗？
天内理子舀了一勺香芋奶昔，被冰得抽冷气。
“学校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的，有各种各样的社团的呀，比如篮球社、棒球社，各个学校社团和社团之间还会举办比赛；每年还有学园祭，外校成员也可以来学校参观的。”
“运动会的时候，以班级为团队进行的对抗赛，那时候就算是平时关系不好的同学，也会拧做一股绳，就算不喜欢她也会努力为她加油。”
“班上也有很多朋友，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上课的时候偷偷传纸条、交换漫画书，一起在背后给老师取外号；下课一起上厕所，一起去超市买零食；放学一起写作业，或者一起去唱卡拉ok……”
“有些课程也很有意思，比如茶艺课、陶艺课、烹饪课，老师有教我们做甜点，成品可以自己带回家吃噢。”
她说着很微小的事情。
“其实只是我自己的个人看法啊，但是我觉得学校这个地方，首当其冲的就是能遇见各式各样的人。喜欢的、讨厌的，形形色色的人会成为毕业之后的回忆——小学的时候很不喜欢一个女孩子，后来她转学离开了，我反而很想她。那时候我才意识到，其实我很想和她做朋友的。”
“她有氛围非常圆满的家庭，整个人都散发着幸福的味道。与其说是不喜欢，其实是害怕靠近吧。”
“除了会遇见各式各样的人之外，也能学到很多有用的知识，以后考上好大学，拥有一个了不起的文凭，就能赚很多钱了。”
天内理子扑进黑井里香的怀里：“我要赚很多的钱，让黑井小姐住海边的大别墅！”这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作为星浆体，她是没有“未来”的。
黑井里香很是感动：“大小姐……”
五条悟怪叫：“还有学园祭？为什么高专没有啊！听起来就很热闹吧！”
家入硝子拿着放在桌上的糖去扔他：“东京高专加上一年级总共才十来个人，搞什么学园祭？”
五条悟不死心：“那我们怎么没有其他特别的课程？烹饪课呢？老子也想自己做甜品啊。”
夏油杰：“你想让谁教？夜蛾吗？”
五条悟沉默了。
那个墨镜极道大叔教做甜品？
噫，想起来都有点头皮发麻。
“高专所有的课程都是围绕咒术展开的，要尽快将学生培养成能独当一面、面对高级咒灵也能存活下来的可靠咒术师，当然不会花时间浪费在这种课程上，”夏油杰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们现在提议，估计高层也不会考虑加设课程的。”
“不过等我们实力更强，就能做制定规则的人了。”
五条悟明悟了：“到时候老子三天就举办一次学园祭！”
天内理子弱弱道：“学园祭这个东西就是因为一年一次才值得期待吧，三天一次不是都成工作了吗。”
烛和已经找到劝说的突破口了：“乱步，你看，去学校有这么多的好处的，你也许能在学校里面碰见超有趣的人啊，比如一样擅长推理的人。”
“到时候你们就能进行推理比赛了。”
“推理除了要把握事件的犯罪过程，也要把握凶手的心理。有时候错估了凶手的心理状态，推理就可能出现不可控的情况。”
“再说了，推理也需要知识的对不对，否则下一次你可能无法推理出来犯人的杀人手法。”
前面的话乱步还不在意，听到后面这句立马就坐直了。
“不可能！不可能有名侦探推理不出来的事件。”
烛和看有戏，立马继续：“这可说不准的，不是有很多高知犯罪分子吗，比如用一些特殊的药物、或者特殊的技术，涉及到你的知识盲区，那可能就无法推理了。”
“就算知道事件的经过，可是作为名侦探，不是要连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吗。”
烛和给自己点了个赞。
唔，这话说得真好。
乱步不太想去，但是又觉得烛和说得挺对的。
“烛和为什么这么想我去学校。”
“因为我也想去，”烛和说得十分诚恳，“悟君在学校遇见了杰君，拥有了挚友，我也想碰到这样的朋友。”
“而且我想和你们一起上学，一起做大家都会做的事情，我还没去过学校呢。”
都说这种话了，名侦探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拒绝吗。
乱步气闷地撑着脸：“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耶~”烛和喜悦地大叫，“织田作也会开心的，阿治，阿治应该也会开心的吧。”
他语气变得不确定。
乱步：不可能，绝对不会。
谁会为跟一群笨蛋生活在一起开心啊。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按照年龄划分，太宰和他们肯定不是一个年级吧。
他们是国中？太宰去小学？
乱步吸着奶昔，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啊，能折腾到太宰，真不错啊。
[坏心眼的家伙。]
[超能力君，请不要在心里说我的坏话。]
齐木楠雄移开视线。
[呀嘞呀嘞，江户川乱步，真是一个让头脑超能力者都觉得可怕的人。]
“老子已经知道犯人是谁了，杰，你就乖乖交出你的泡芙吧。”
五条悟坐在里面，左手一撑从桌子上跳了下去，刚落地就被夏油杰一个扫堂腿逼得后退。
夏油杰趁机冲向柜台。
“杰！你这是作弊！”五条悟气急败坏，居然直接用[苍]的吸引力将夏油杰往回拉。
夏油杰脸一黑：“到底是谁在作弊啊。”
你不仁我不义，五条悟先用咒术，夏油杰也用。
他用咒力直接将推理卡片弹射出去，稳稳落在柜台上。
“我先，我赢了！”
“啊啊啊不可能！”
两个一看脸就让人心动的DK，像小学生一样在柜台面前吵了起来。
“两个笨蛋，这有什么好抢的。”
烛和好奇地凑过去看卡片，是一个金表盗窃案，一共四个嫌疑人。
A供词：“我看见金表是B偷的。”
B供词：“不是我！是C偷的！”
C供词：“B在撒谎，他是故意陷害我。”
D供词：“我不知道是谁偷的，但是我没偷。”
经过警方的调查，确定只有一个人说的全是真话，其他的人都有撒谎行为。
烛和不喜欢动脑子，凭直觉选了一个：“犯人是D吗？”
家入硝子有些兴致勃勃：“我猜的是B诶。”
天内理子看了一眼自己的答题卡：“我选的是C。”
“是D，”乱步有些嫌弃，“答案相当明显啊，很简单的逻辑推理题，你们怎么会选除D以外的任何答案？这甚至比脑筋急转弯还没有难度。”
天内理子有些脸红：“我逻辑思维不是很好，数学也一直一塌糊涂。”
烛和很开心：“那我猜对了。”
“猜也是不行的，哥哥的直觉从来没出过错，这也是作弊行为。”
兴高采烈地拿着两个泡芙回来的五条悟很好心地揭秘：“A和B的前半句对立，C和B的后半句对立。所以，这四句话里一定会有两句真话，两句假话。只有一个人说的全是真话，就说明B的话半真半假——因为他这两句话无法同时是真的。”
“既然B的话半真半假，那答案就是D了。”
家入硝子和天内理子都听沉默了。
她们异口同声道：“既然后面怎么就突然答案D了啊。”
五条悟抓了抓头发：“哪里没明白？”
“哪里都没明白啊，”天内理子蚊香眼，“对立之后为什么就B的话半真半假了？”
五条悟：“因为如果B的话全都是真的，那结果就是AC说的是假话，D也都是真话。可是调查显示这里面只有一个人说的全是真话，所以不成立。”
“如果B说的都是假话，意思就是犯人是B自己，不是C；也就证明了A说的都是真话，D说的也是真话。”
“B的话必须是半真半假才成立。”
“假设一下B的前半句真，后半句假，就说明犯人不是B ，也不是C，这种情况下A说假话，C说的全都是真话，剩下来D就是假话。他说‘我不知道是谁偷的，但是我没偷’，翻译过来就是——”
“我知道是谁偷的，是我偷的。”乱步接了五条悟的话。
五条悟一屁股坐下，享受着两倍泡芙：“这不算推理故事，就是很简单的逻辑题目，找一下互斥点答案就出来了。”
烛和好奇地问夏油杰：“杰君猜错了吗？”
“没猜错，是D。”
“刚刚不是你动作更快吗？怎么两个泡芙是都被悟君拿到了？”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悟这家伙实在太不要脸了，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直接咬上去了。”
盛着泡芙的玻璃杯转过来，焦香的酥皮已经被人咬过一口，还能看见里面晶莹剔透的奶冻。
“老子只是先替你尝一下啊，经过本甜品大王的审判，味道不错。你不介意的话，还给你。”
夏油杰咬牙切齿：“不、需、要！”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老子抢的。”
看着五条悟那张得意洋洋不以为耻的脸，烛和只能说一句。
“悟君，你牙印挺整齐的。”
第34章 [堕落论]
在甜品店享受了快乐之后，一行人就转战商场购物。吃喝玩乐疯了一整天。一直到傍晚，夜蛾正道快把五条悟的电话打爆之后，他们才打算返回东京。
如今入秋，海风吹过，所有人都觉得身上渐凉。
DK组在和烛和告别。
五条悟满脸地意气风发：“今天晚上回去老子和杰就准备把总监部给轰了，当然不全轰，全轰了就没人做事了，轰个半死不残吧。”
“但是不轰他们一发，他们就总会说些不知所谓的蠢话。”
夏油杰笑得温和又嘲讽：“悟，体谅一下弱者吧。当拳头不够硬的时候，弱者说话的声音反而更大。”
“切。”
“咒术界的事情总监会一向是捂嘴不外传的，不过动静特别大的话，新闻还是能看到一点。”
“明天的早间新闻你一定要看啊，某山头无故塌陷消失——那就是老子的手笔了！”
烛和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努力早起的。”
早间新闻八点就开始，那可不是他平时习惯的起床时间。
夏油杰也用那双暗紫色的眼睛注视着烛和，夕阳从他背后倾泄，有些模糊了他的表情：“烛和，谢谢你。”
替我抚开了眼前的迷雾，找到了正确的道路。
希望你也继续快乐的自由下去，不被任何东西所裹挟，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不客气？”烛和迷茫歪头，虽然不知道是谢什么，但是这时候说这句没有错吧？
夏油杰笑了笑，转过身朝着五条悟走去。
他们回去，选择坐咒灵离开。
天内理子最绚烂的夕阳为背景，朝着烛和用力挥手：“神宫君！谢谢你招待我，今天玩得很开心！”
“下次再见，我也请你吃好吃的！”
烛和也摆了摆手，看着咒灵越变越小，才转头去看乱步。
“乱步，很冷吗？鼻子都红了。”他双手包住弟弟的手，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我饿了，回家之前想吃玉子烧，要上面加芝士的；中华街那边有一家店的红豆糕也很好吃，也去买一点吧。”
“不行，你今天已经吃很多了。”
乱步不放弃：“不会长蛀牙的，长蛀牙之前回溯一下时间就好了。”
“回溯时间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往前找牙齿状态还算完好的时候，你现在才14岁，牙齿都还没有到完美的状态。”
“等你20岁往后了，再想吃甜食我肯定不会不同意的。”
“20岁！太远了！研究表示牙齿一般在17岁到18岁就停止生长了，过了十七岁我就应该获得甜食自由。”
烛和语气轻快：“这种事情医生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说着拒绝的话，玉子烧烛和还是买了一份。
八个，家里的人一人两个。
晚饭时间，烛和召开了第二次家庭会议。
“这次会议是——学校选定！”
他宣布了所有人都要去上学的事情。
织田作看起来还挺开心的，呆毛竖起，一下就沉浸式讨论起来：“我知道神奈川有几所高中还挺有名的，湘北高中、立海大、海常。”
“织田作提前了解过吗？是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吗。”烛和目光闪亮，织田作下意识移开视线。
“也不是特意去打听的，只是之前做任务的时候路过，稍微了解一点。”
为了完成任务，神奈川大部分地方他都去过。任务结束之后，偶尔会去附近的学校转一转。
然后安静地看着从学校里走出来的和他年龄相仿、命运却完全不同的人。
心里挺平静的。
除开一点羡慕之外。
靠杀人来赚取佣金生存，他并不讨厌。不如说对比那些因为没有谋生手段就悄无声息死去的孩子，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好。
只是这种生活过于枯燥，所以有空的时候会去不同的地方转一转，吸收一些鲜活的东西。
太宰治很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等一下，你们都去读初中吗？或者高一，只有我一个人去小学？”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第一次如此震惊。
“从年龄上来说应该是这样吧……阿治你太小了啊，”烛和很快想到解决办法，“那我们找小学初中高中一体的学校就好了。”
“虽然上课的时候我们不在一起，但是课间休息的时候可以在一起啊。织田作可以提前一天做好便当，中午一起在学校吃便当，感觉超期待的！”
太宰治：完全不觉得这种事情值得期待。
乱步在旁边吸着牛奶偷笑。
虽然太宰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过去，但是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名侦探。
他清楚太宰出身不凡，是从小就锦衣玉食的富家少爷。上虽说在家里并不受宠，但是相关的教学是绝对没有落下。
应该像他一样，之前是在家里接受私人教学的。
太宰是因为家庭情况不让他和人接触，他则是觉得周围的学生太笨，所以被母亲带回家接受母亲的指导。
以精英教育的进度来说，太宰就算才10岁，文化水平应该能逼近初中生或者高中生吧。
让他去读小学，和一群生活都还不能自理的孩子一起学1+1=2或者2*3=6……
“不要，我不想去，”太宰鼓起腮帮子，“学校什么的太无聊了。”
无聊的人在哪里都无聊。
恶人也不会因为年纪小就向善。
不如说学校这样的地方，更能看出孩子天真的残酷。
他不喜欢这种地方。
那只会让他对这个世界更加失望。
太宰找到了一个很完美的借口：“不是要开事务所的吗？既然地方都选好了，总不能不要了吧。你们去上学，我来看家。”
烛和没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上学不是有周末的吗，事务所周末开门就好了。我们可以再请一个员工，平时在事务所收集委托人的委托，我们周末放假再去处理。”
“而且这个是家庭集体活动，不能单独丢下你一个人的，”烛和拉着太宰的手撒娇，“我很想一家人一起去嘛，阿治，求求你了一起去吧。”
一记直球KO中心。
其实一定要拒绝的话，太宰能想出很多拒绝的理由。甚至他认真拒绝的话，烛和绝对不会勉强他。
可是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这是个和他完全不一样的人。
烛和无论什么事情都能感到开心，而他无论遇到什么都开心不起来，仿佛已经丧失了感知快乐的能力。
越是这样，他越想看看烛和会走到哪一步。
他会永远像这样保持对生活的新鲜和期待吗？
但是去上小学……
太宰只能坚守最后的底线：“我不要读小学，如果是小学我不去。联系校方参加考试就好，我跳级。”
“你们读几年级我就几年级。”
这是他最后的让步。
“还有这种做法啊，”烛和恍然，“那可以一路跳到大学吗？今天天内酱有提到‘文凭’。”
“是大学毕业就能有文凭吗？”
“要这么理解也可以吧，如果能力足够的话，走走后门拜托校长给推荐名额，然后参加推荐考试，能通过就能入学，能入学就能毕业，拿到毕业证就算是大学学历了。”太宰神情怏怏的，仍旧提不起劲。
“原来还可以不按部就班地上课啊，听说读书要读十几年，我还担心如果后面腻了要怎么办。”
乱步冷不丁指出一个问题：“话说，身份证明呢。”
其他三人看向他。
“逃离家庭使用假名的富家少爷。”
“孤儿杀手。”
“未成年异能力者。”
“你们三个，有可以办理入学的身份证明吗？”
**
异能特务科
“安吾，今天也辛苦你了。”头发日渐稀疏所幸剃光的种田山头火，像猫猫农民揣一样，双手插进和服两边的袖子里。
他看着面前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镜片背后是无比的满意。
“很高兴能帮上种田长官的忙。”
少年穿着大小合适的咖色西服，背脊挺直。头发往两边微翘，平静地推了推脸上的圆片眼镜。
坂口安吾，今年16岁，目前是神奈川县海常高中的高二生。
异能力名为[堕落论]，可以读取物品的记忆，从中获得情报。
父母均是异能特务科的情报人员，在得知儿子有着这样对情报人员堪称天赐的异能力后，便上报部门。
经过商谈，坂口安吾成为异能特务科支援部门的实习生，有需要的时候会征调他来工作，平时还是以学业为主。
进入大学之后，就可以正式加入异能特务科。
“那这次的情报已经整理好了，我就先回去了。”学校最近课业繁忙，他也还有很多作业没做。
“好……”
“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种田山头火，推开门的是另一名实习生辻村深月。
“种田长官，有人说要见您。”
“A3434号异能者。”
予Ｅ溪Ｅ笃Ｅ伽Ｅ
种田山头火有些惊讶：“让他们进来吧。”
“安吾，你先离开吧。”
“好的。”
将桌子上的文件全部收进保险柜，种田山头火等来了烛和一行人。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走在队伍最中间的人，这是一个完全的保护位。
神宫烛和，15岁，过往的经历完全调查不到，像是一个突然出现在擂钵街的人。
异能力名暂时不清楚，但是大致可以推断为与[时间]有关，且在彻底解放的时候，辐射范围也相当广。上一次如果不是因为异常情况而中止，很有可能会将整个横滨地区都纳入异能力的范围。
可以视作超越者预备役。
超越者啊，无论是哪一个国家都想要的绝对武力。
每一个超越者都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能拥有超越者的国家，在国际上的地位和发言权，是完全不一样的。
尤其是对于横滨而言。
这里是几个国家的国际租界，势力鱼龙混杂，有各方的情报人员和驻使馆。
如果能拥有一个超越者，就可以让横滨只发出一个声音了。
撇开这个少年的能力不说，其他几个少年的能力也不可小觑。
哎呀，真的很想把他们都拉到异能特务科来啊。
高濑会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他们怎么又突然过来了呢？
这次还带上了神宫烛和，难道是准备对GSS出手？如果是这样那可太好了，江户川乱步这个少年的推理能力在整个异能特务科除了那个人都无法匹敌。
只要提供一定的情报，就能掌握敌对势力所有可能的据点。
他也想让横滨再“干净”一点啊。
于是，种田山头火露出了相当和蔼的笑容。
“太宰君，你们几个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太宰对种田山头火的友好似无所觉，无比欢快地说。
“想让异能特务科这边帮忙做几个假身份呢。”
“我们要去上学！”
种田山头火以为自己是连夜加班所以耳朵出问题了。
做假身份，只为了去上学？
第35章 法国美人兰堂
老实说，种田山头火刚刚心里闪过很多念头。
但是这些念头里，绝不包括“做假身份去上学”。
因为太过震惊，他陷入了沉默。
真的不是骗他的吗？说是因为手里不太干净所以需要新身份更可信啊。
他这一沉默，烛和就误会了。
于是用自以为很小声·其实大家都听得很清楚的声音说：“阿治，你说的这个异能特务科是不是能力不够啊？没办法做身份证明。不如我去找森医生问问，他加入了港口黑手党，也许知道相关的门路呢。”
太宰配合道：“说得也是，这种违法的事情对种田长官来说可能太为难了，我们还是去找港口黑手党问问吧。”
“种田长官，今天打扰了呀。”
种田山头火回过神，听见挤兑的话皮笑肉不笑的：“太宰君不要着急，这种事情异能特务科当然可以解决。”
异能特务科也会有派遣卧底的时候，所有卧底外派出去都需要假身份，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
而且他们作为官方组织，往户籍资料里新增一些内容只是和同伴部门打声招呼的事情。
能让这群聪明少年欠一个人情的好事，怎么能推给港口黑手党。
“上学，确实，以你们的年纪，正是该读书的时候呐，”种田山头火表现得十分热情，“有心仪的学校吗？异能特务科也可以帮忙联系学校。”
其实也没必要太震惊，孩子倾向上学读书这是好事。以他们的能力，如果整天在外晃荡掺和到极道组织的纷争或者是其他，反而方异能特务科头疼。
烛和语气轻松：“您还挺好心的，我们已经选好学校了，打算就读海常高中。”
“海常高中，那所学校不错，无论是风景还是师资力量都能在神奈川县排上号呢。”种田山头火吹捧了几句。
“身份证明我这边会给你们办好的，大概三天后就能让人给你们送过去。”
“不过我多问一句，你们是都要上海常高中？”
太宰治的年龄不太够吧？
烛和轻快地点头：“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当然要在一起。阿治到时候会和校方沟通，参加跳级考试的。”
“原来如此，跳级确实是不错的方法”种田山头火似是无意之间提起，“那你们的事务所怎么办呢？”
太宰治眼神微暗。
果然，一直在关注着他们啊。
烛和没意识到这是试探，说了之前回答太宰的答案。
种田山头火笑着点头：“这也是不错的方法啊。不过，你们都是异能者，横滨对异能者营业公司，是有很严格的审核标准的。你们又还没有成年的监护人监督你们，这个……有些难办啊。”
“审核？噢，就是说营业执照吧？”烛和正襟危坐，他有在网上看到这个，“那我们要怎么办营业执照呢？”
种田山头火就等这个问题。
“异能开业许可证——这就是横滨对外发放给民间异能集团的一种证明，意味着异能集团所有异能者的活动，都是官方许可的，”种田山头火意味深长，“对社会是拥有管控力量的。”
烛和似懂非懂：“听起来非常重要。”
“不错。异能者爆发异能时候能造成的破坏力，甚至比重武器还要大。所以异能特务科对此证的下发，有严格的审核要求。”
“我们要确保异能集团拥有此证之后，不会破坏社会安定，甚至也能承担起一部分维持秩序的职责。”
乱步冷不丁开口：“让民间集团来维护社会治安？这不就是官方组织的失职。”
太宰看起来对面前的茶很感兴趣，端起茶杯左闻闻右嗅嗅的，然后喂进烛和嘴里，差点泼他一身。
种田山头火并不觉得生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官方做事，有时候也不如民间组织自由。”
“你们都是异能者，如果要开事务所的话，就需要异能开业许可证。异能特务科可以下发，不过，你们需要接受特务科安排的监督人员。”
“如果不能接受，就不能开了是吗？”烛和问道。
种田山头火端起茶喝了一口：“这件事情也不是一定的，只是规矩就是规矩嘛。具体的，我们可以再商量。”
“这件事情也不着急的，其实可以等你们的身份证明弄好了我们再商量。”
他似有若无道。
“说起来，最近GSS敲诈勒索的行为越来越猖狂啊，真让人头疼，得想办法制止一下他们呐……”
太宰治轻笑了一声：“种田长官看起来还挺忙，那我们先走了。”
种田山头火没留人，笑着让人送他们出去。
烛和挠了挠脸：“乱步，这样是不是事务所就不能开了？”
“能开的。”
“可是我们不是没有那个营业执照吗？”
乱步咬着棒棒糖，语气轻松：“他会主动给我们的。”
太宰治微微歪头，还没消散的婴儿肥衬得呆萌可爱：“GSS？”
“不，是半·超越者。”
乱步语气轻松，突然看着烛和：“烛和，最近有很多异能者离奇死亡，可能是有异能者在暗杀异能者，你要小心自己的安全噢。”
“我倒是没关系，可是你们不是就很危险了吗？”
“我是普通人，织田作的[天衣无缝]可以预知危险，太宰的[人间失格]能让异能无效，都很安全啦，你最危险噢。”
烛和点头：“那我保护好自己，不给你们添麻烦。”
“乱步和阿治又有计划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乱步眯起眼睛，将绿意藏住：“确实有些小想法。”
“事务所是名侦探打响世界第一名号的基石，不能因为营业执照的事情就卡住啊。”
“不过有难度反而有挑战性，稍微有点能提起精神来了。”
烛和不知道乱步和太宰打算干什么，他只能感觉到刚刚种田长官的话让两个弟弟都生气了。
弟弟生气，那就让弟弟发泄情绪就好。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哥哥会解决一切的！”烛和拍着胸脯，说得意气风发，“能给弟弟擦屁股的哥哥，才是最好的哥哥！”
太宰：“噫~听起来脏脏的，这种事情我们自己就可以做到。”
“比喻啦！这是我新学的比喻句！”
四人走在回诊所的路上。
“不过异能特务科主要是干什么的呢？给异能者做假证的吗？”实在不怪烛和会有这种误解。
是昨天提到身份证明之后，太宰就立马提出“去找异能特务科”就行。
太宰哈哈笑了两声，语气搞怪：“要这么说也可以，反正异能特务科就是负责处理所有有关于异能者事情的机构，□□、异能者结婚生孩子、搬家，还有异能集团在街道上乱丢垃圾什么的，全部归他们管噢。”
烛和神情严肃起来：“原来是这样，听起来还挺了不起的。”
乱步不满：“太宰，你这样说哥哥都会相信的，他是笨蛋啊。”
织田作给认真解释了一下：“和市警军警一样，都是官方机构，只是异能特务科主要是由内务省直接管理，负监管的对象是全国范围内的异能者。所有异能者的犯罪事件，都由异能特务科来处理。”
烛和停下脚步，捏住下巴。
他一停，其他三人也停了。
“烛和？”织田作叫了一声。
“我在想，既然是官方机构做的证，那就不叫假证了吧。官方认定通过的证，当然是真的证。”
太宰三人愣住，然后齐齐笑了起来。
他的想法，总是让人意外。
“干什么笑我，我是很认真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烛和觉得其他三人不认真，没有严肃态度，“我上网查过了，身份造假被拆穿的话，就等于学历无效的。”
“那这样不是白学了吗。”
织田作也有点被说服：“不过异能特务科办事情，应该不会这么不谨慎的。”
乱步伸手敲了敲烛和的头：“笨蛋就不要强迫自己想那么多复杂的事情啦，脑袋会发烧的。”
“文凭不是为了找工作吗？但是我们有事务所，所以那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烛和眨眨眼睛。
好像是这个道理诶！
“还是乱步你聪明！那我们回家吧，接下来得物色一个兼职工，负责在周一到周五的时候处理委托呢。”
身份证明处理好需要三天时间，在这三天里，他们分了两条队伍。
织田作&太宰：打听海常高中入学等事宜。
烛和&乱步：负责事务所的兼职工招聘，招牌定制和名片打印等相关事情。
从出租车上下来，烛和有些遗憾：“可惜18岁才能考驾照。擂钵街太偏僻了啊，打车要等很久，如果我们能自己开车就好了。”
乱步打了个哈欠：“自己开车也可以啊，只要不被交警抓到就好。横滨这么乱，也没什么交警抓交通治安。”
“唔，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我们运气真好啊，才刚拜托智子小姐挂上招聘信息，就有人来面试。能有人负责的话，我们也可以早一点开业了。”
面试的地点就选在sweet的店里，走到预留的位置时，那里已经坐了一个人。
他有着一头非常柔顺的黑色长发，身上带着红黑格子的围巾。白色的长款风衣将他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还戴着红色的毛绒耳罩。
皮肤透露着一种病态白，眼镜无神地注视着一觉，整个人安静又忧郁。
他的气质独树一帜，店里不少女客都在偷偷打量他。
就连服务员智子小姐姐目光也时不时扫过来。
智子：希望这个大帅哥通过面试，这样以后就能经常碰到了！
烛和下意识看向窗外。
虽说入秋了，天气转凉，不过也没有这么冷吧？
他看着这个人的穿搭都觉得热了啊。
“你好，请问是面试者，兰堂先生吗？”
烛和先坐进卡座，乱步坐在外面。
长发男人——也就是兰堂抬眼看了过来，他的声音似乎有些虚弱：“是的，我就是兰堂。”
“我叫神宫烛和，他是江户川乱步，我们两个就是面试官。”
乱步看着兰堂突然皱起眉，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副眼镜戴上。这是织田作替他买的，类似于一个标志。
当他戴眼镜时，就是异能力[超推理]发动的时候。
——其实只是集中精力捕捉细节进行分析啦，他自己清楚自己就是无异能力者。
兰堂有些不适。
他能感觉到自己被一种类似于机器一般无机质的目光从头扫量，一切无所遁形地被暴露出来，甚至包括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秘密。
“不行，他不合格。”
烛和一惊：“诶？不合格吗？我感觉还挺合适想留下来的说……”
“哥哥想留下来的理由是什么？”
烛和有些犹豫，不确定地开口：“黑头发？”
好亲切的，家里撇开织田作，都是黑头发呢。
名侦探难得有被噎住的时候。
“不行啦，这个人很危险的。他自己都失忆了，又是外国人，很多东西还得我们教给他。而且他失忆之前的身份可能是法国的杀手，横滨是租界，鱼龙混杂的，雇佣他说不定是个大麻烦。”
“不要不要不要。”
兰堂好看的眼睛有些愣神。
被指出是“杀手”的那一刻他释放出自己都无所觉的杀气，下一秒眼睛又被疑惑充满：“你……认识我吗？”
乱步撇撇嘴，他知道说不认识对方又要问为什么知道这些，然后又得一点一点解释原因。
简直就是死循环。
他不耐烦解释，然后跑掉了。
“智子小姐！我要喝奶茶！”
乱步跑掉不管的意思就是，全凭烛和做主。
他挠挠头，稍微解释了一下乱步的能力。
兰堂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原来如此。”
“兰堂先生失忆了，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兰堂点头：“醒来的时候就在擂钵街，捡到我的人说我身边有一顶帽子，里面刻着名字，所以我就叫‘兰堂’。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记得。”
烛和看着眼前人包裹严实：“兰堂先生很怕冷吗？是身体不太好吗？”
兰堂眼神有些恍惚：“身体……倒并没有什么问题。我只是发自内心的，感觉灵魂的深处不断有寒意涌上。”
他渴望能够焚烧一切寒冷的炙热之火。
烛和心中天人交战。
黑发、病弱（？）、无家可归、不是孩子但是失忆。
直觉也不是坏人。
这这这，好想给对方提供工作机会啊！
总觉得放任对方在外面继续流浪的话，很可能会在某个角落无声无息地死去诶！
但是乱步又说他很危险，会是大麻烦，之前的太宰和织田作都没被这么评价呢。
怎么做才好呢？
要拒绝对方，还是留下对方？
“笨蛋哥哥真的想要就留下来吧。”乱步舔了一大口甜筒，脸上还沾上一点。
烛和心虚，用手帕给乱步擦嘴角：“可是你刚刚不是坚决反对……”
“但是笨蛋哥哥的‘想要’都快从眼睛里跳出来了啊，弟弟还不满足哥哥的愿望就有点太过分了。”
“仔细想想，失忆的可能也有很多。在有足够多的情报确认他会给我们带来危险之前，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假话。
结合对方身体的各种细微习惯，气质，外貌，和莫名出现在擂钵街的事情，他可以确定对方是来自法国的谍报人员。
失忆，估计和两年前那场大爆炸有关系吧。
那场大爆炸绝对是超级强的异能者所导致的，能跟这种事情挂上钩，这个人肯定也有异能力，而且实力不弱，估计是人形自走兵器的那种强度。
绝对的大麻烦。
换他是绝对不想要的，
——但是烛和想要。
那名侦探也只能让步了啊。
反正有名侦探在，绝不会让烛和遇到危险。
一切犯罪均有预示、均有痕迹。如果兰堂找回记忆之后心有不轨，他会抢先解决掉对方的。
“可以让你加入，前提是你让我们开一枪。”
啊，是说的[时间弹]。
只要打入人体内之后，就会一直留有一个[引子]。必要的时候，他可以主动激活，对对方进行[定身]！
兰堂微微皱眉。
让人用枪对着自己。
这件事光是想一想就让他心中战意升起。
可他需要一份工作。
一份自由、又能接触横滨来往资料的工作。
虽然是小孩子的事务所，但是其中几人在里世界都小有名气。
江户川乱步和市警方面联系紧密，通过他，他也许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能够支撑组建起一个人的记忆全部丧失，但是他的灵魂告诉他，他不能离开横滨。
一定要留下。
要……找到某个人。
乱步：“作为交换，我会用[超推理]帮你找你想要的东西。”
兰堂不再犹豫。
“好，我答应了。”
在无人能看见的角度，烛和朝着兰堂射出一发[时间弹]。
兰堂没有躲避，所以只定身了一秒，一秒之后，他就没有任何感觉。
乱步胡编乱造了一些功能：“这个子弹是哥哥能实时感应到的，一能监控你的行踪，二能在你不老实的时候直接引爆。”
“就算找回记忆，也不要想着伤害我们，你也活不下去的。”
兰堂苦笑：“这话有些过于‘前瞻’，我还什么都没能想起来呢。”
乱步嘟囔：“事后再说可就晚了，这种话就是要说在前面事先约定。”
拜托智子小姐去隔壁打印了劳务合同，兰堂和乱步先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看着合同上优雅的字迹，烛和握住兰堂的手：“兰堂先生，欢迎加入我们！”
第36章 被爱融化的卧底安室（捉虫）
“那么，我的工作内容具体是什么呢？”
烛和背脊挺直，努力展示出身为老板的专业素养：“工作的话，主要是负责接待委托人。”
“目前我们事务所目前还没有取名、还没有开张、还没有取得营业执照……”
“不过之后委托会很多的。”
兰堂并不在意：“那事务所主要负责经营什么？”
“主要是疑难案件的调查和疑难杂症的治疗，”烛和指着乱步，“乱步调查。”
再指着自己：“我治疗。”
他压低声音：“除此之外暗杀任务也不是不能接，不过要看对象和酬金。”
“主要的目的还是希望能有各种各样有难度的案子给乱步打发时间。”
“对了，兰堂先生有住的地方吗？没有的话可以提供宿舍的，就在这栋楼。”
兰堂摇头。
“能有宿舍真是再好不过了。”
烛和掏掏口袋，找出一把钥匙递给兰堂：“除开门口画了本子、蛋糕、钟表、自杀小人和写着‘办公室’的房间，剩下的你可以随便选一间作为自己的房间。”
再推过去一张卡：“这是装修基金，兰堂先生可以用这笔钱把房间装修一下，换一个门锁，那样就只有你有钥匙了。”
“这个不算预支工资，就当是事务所的福利就好。”
烛和第一次当老板，绞尽脑汁地想还应该说些什么：“兰堂先生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需要一个身份证明，不知道哪里可以办？失忆之后除开名字，我身边什么都没有。”
烛和恍然：“也需要一个假证是吗？这个简单，我替你办。”
找种田长官就好，一个假证也是办，一百个假证也是办嘛。
兰堂露出柔和的笑意：“那么，我没什么问题了。”
当天，兰堂就选择留在事务所的宿舍休息。
拿着烛和留给他的那张卡，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房间弄了一个超级无敌大的壁炉。
除此之外兰堂的工作效率也很高，督促所有的家具安置，并且联系了可以打印名片和招牌的工作室。
——只是名字还没定下来。
“既然是名侦探的事务所，那当然要叫‘世界第一名侦探事务所’。”乱步说得理所当然。
“名字会不会太长？”
“那就世界第一事务所。”
“可是这样范围又太大了吧？不是还有律师事务所之类的吗？”
烛和反驳之后又想到个好名字：“要不然就叫NO.1侦探事务所。名字短一点，名片也好印。”
乱步思考一秒：“好，名侦探同意了。”
两人路过超市，烛和被特价区的书吸走目光，不自觉停下脚步。
“嗯？”乱步顺着烛和目光所落方向看去。
超大的促销海报贴在墙壁上，鲜红的大字写着《从0开始学做人》一折促销！手把手教你如何培养身心健全的五好儿童！绝对的优惠，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一看名字就不是什么正经书，一折都卖不完。
但是转头看烛和，满眼写着心动。
=w=
有点想要。是教学做人的书诶。他感觉做一个人类要注意的事情还很多，比如读书、社会规矩什么的。
如果把这本书背下来，是不是就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呢？
乱步扁扁嘴。
笨蛋哥哥，不要这么轻松地暴露“非人属性”啊。
这样别人一下就会猜到的。
烛和突然眼前一黑，眼睛上传递过来的是柔软的触感。
“那种书一·点·用都没有，哥哥不要看了，有什么问题问我们就好。碰上搞不懂的事情，就用异能力把人教训一顿，对方就会听你话了。”
周围的人大部分都愚不可及，仿佛和自己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非要勉强自己去适应融入他人，受伤痛苦的只会是自己。
如果早一点遇到烛和，知道周围人的异样是愚蠢，他就不会觉得自己是生活在一个怪物的世界，不会觉得自己与世界格格不入。
“哥哥，就像以前一样自由地享受生活吧。”
“你没有必要遵守规则。”
人类的规则，不是为你而制定的。
烛和忍不住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扫过乱步的掌心，逼得他收回了手。
“好痒！哥哥不要乱眨眼啊。”
“忍不住嘛，”烛和也很无辜啊，突然被蒙住眼睛，怎么忍得住嘛。
“哥哥故意用睫毛挠我痒，我生气了，必须吃两个芝士蛋糕才能好。”乱步猛地转身，拖着烛和就朝着超市走。
“等一下，你今天甜食摄入已经超标，不能吃了！”
“我是有正当理由的，因为哥哥让我生气了。”
“这完全不是正当理由啊，驳回，驳回！”
乱步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那哥哥的意思是，就算惹弟弟生气了也没关系吗？就算弟弟伤心也没关系吗？”
烛和张嘴又闭嘴，最后只能憋出一句。
“只能一个。”
耶！
既然都进超市了，烛和想起冰箱似乎快空了，就打算买点食材回去。
走到超市门口，乱步看着旁边坐在推车上被妈妈推着的小孩。
“我也要。”
“嗯？”烛和低头，“要什么？”
“我也要坐推车。我不想走了。”今天走了很多路，乱步已经累了。
烛和看着推车，脑内比划一下：“可是乱步你坐不下吧，腿可能会卡住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于是，一个来拿推车的中年男人看见一个少年推着另一个少年出来。
戴着帽子的少年满脸稚气和兴奋，整个人都坐在推车里面，装不下的四肢耷拉在外面，底下还有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坐垫。
他目送两个少年离开，心里除了震惊，还有……羡慕。
感觉好好玩啊。
可惜他的个头是绝对坐不进去的。
——而且也没人能推他。
“哥哥，把我猛地推出去吧！想玩！”
烛和看了一眼周围，有不少人：“这样太危险，可能会撞到别人。”
不等乱步失落。
“到时候我弄一个更大的推车，去附近没有人的地方推着你玩。”
乱步心满意足：“薯片薯片！拿一百包！”
烛和只拿了一包。
“百味棒百味棒！拿一百盒！”
烛和只拿了一盒。
对于烛和的“小气”，乱步很不满意。于是在推车经过的时候，他伸手一揽，直接把货架一层全部揽进怀里。
“已经进车，就不能拿回去了！”
烛和为难：“乱步，会过期的。”
“不会，我会在过期之前全部吃掉。”
“那样牙齿会坏掉的。”
“不会，有哥哥在。”
“哥哥不是牙医，哥哥在也没用。”
“有用，哥哥是万能的，是无敌的。”
《和孩子沟通的一百种方法》之八十九：树立万能的形象，以便孩子在遇到困难的时候能够及时向家长求助。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那就绝对不能打破弟弟对哥哥万能形象的认知！’
‘如果蛀牙的话，就拜托硝子小姐吧！’
烛和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没错，哥哥是万能的，就算蛀牙也没关系，吃吧！”
他又主动拿了两盒曲奇饼干。
烛和一放开管制，乱步就完全不收手。
两人推车所过之处，货架得空出来一大截。
只是某个地方转弯的时候，因为乱步抱着一大堆零食吸引了烛和的视线，一个没注意，和另外一辆车撞到了一起。
“抱歉抱歉，是我走神了，你们还好吧？”
开口的是二十多岁的金发青年，他穿着白色卫衣和牛仔裤，微微卷起的袖子露出小麦色的手臂，用力的时候能看出来些微锻炼的肌肉痕迹。紫灰色的瞳孔极其特别，让人忍不住想盯着多看两眼。
乱步被撞到脚，他揉着吃痛的部位面露不满：“公安先生，请注意看路啊！”
安室透，本名降谷零。
今年22岁，受命于日本公安，于一个月之前卧底进入以酒名为代号的黑衣组织。
在接受获得代号的考核任务之后，于接头地点被一个少年一眼认出并叫破真实身份。
那一刻，安室透的大脑简直一片空白。
回神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转头，好在接头人早就离开了，并不会听到这段对话。
‘是以前见过的熟人？还是说警校期间曾营救过的人？’
‘无论如何，打消他的念头。’
安室透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小弟弟，是认错人了吗？我不是公安。”
乱步盯着他看了两眼：“噢，抱歉，是我认错了。”
他转头催促烛和：“想喝牛肉汤，我们去买牛肉吧。”
不着痕迹把乱步被撞到的地方时间回溯，烛和朝着安室透点点头，就推着车离开。
错身的时候，安室透抬起手捋了一下头发。
“乱步，刚刚那个真的是认错了吗？不是熟人？”烛和还以为是弟弟以前的朋友呢，这么算四舍五入（？）也是一家人了。
乱步摆摆手：“不是认识的人。”
“他的头发是金色的，眼睛紫灰色，好特别啊，是外国人吗？”
乱步拿过几瓶波子汽水：“有一些外国人的血统吧。嘛，这种外表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很帅气吸引目光，但是作为卧底就不行啊。”
“话说公安是怎么想的，没人了吗？派这么显眼的人去当卧底？金发是很明显的特征，走在路上很容易被认出来吧？犯罪现场说见过一个黑色头发的人还需要排查，金色头发不是能一秒锁定么。”
“公安和警察果然都是笨蛋啊。”
正在窃听的某公安：“……”
真的不是随口一说。
那个少年认识他？！
“卧底是什么？”烛和好奇地问。
乱步：“卧底就是笨蛋。是把稳定安定的工作变成在刀尖上生活的笨蛋。”
看烛和没听懂，乱步又讲得更加详细了一点。
“刚刚那个人是日本公安，但是现在在一个犯罪组织工作。卧底期间要抛弃原来的身份，以另一个人的姓名、性格生活，”乱步打量着还有什么自己喜欢吃的零食，“总之，是一种为了信仰就将安全抛之脑后的人。”
烛和陷入沉思：“就是合法地用假身份打工是吗？会发两份工资吗？”
“哈哈，哥哥你的想法真特别。会发工资的，不如说这种犯罪组织的‘薪水’更高吧——前提是有命能花。”
“卧底被发现之后，下场都是很惨的，能留全尸都算是很好的结果了。”乱步的语气冷淡，对其他人的性命漠不关心。
在他看来，这些都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
选择生，还是选择死，做决定的都是自己。
烛和还有些疑惑：“为什么都会死？被发现了开除就好了吧。”
“普通公司是那样，但是犯罪组织可不讲基本法的，没有开除退休的说法，退出就是死。而且公安和犯罪组织是天然对立的啊，两方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公安维护治安必须消灭犯罪组织，犯罪组织为了获取巨额违法利润要躲避公安。”
“笨蛋哥哥记住卧底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好了。”
烛和立马严肃起来：“我知道了！”
“啊，那卧底其实是秘密活动吗？刚刚乱步你直接说出来，不是戳破对方秘密了吗？”他压低声音，“书上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当对方不能对你敞开心扉的时候，请不要强求，要耐心地用爱融化对方。”
“乱步，下次不要直接说出别人的秘密了。”
“好吧好吧，笨蛋哥哥都这么说，那名侦探下次就注意一下。”
疑似应该被爱融化的安室透：“……”
不对。
思绪差点被带偏了。
他想听的是，那个少年到底是怎么看破他的身份的啊！他的眼睛是什么游戏系统吗？扫一眼就能看见对方头上显示【卧底中】的字眼？！
第37章 2岁的赭发少年
22岁。
安室透开始打三份工。
其一，日本公安的卧底工作，埋伏进黑衣组织；
其二，黑衣组织这边他要进行考核任务，目标是和港口黑手党进行非法的药物交易；
其三，私家侦探的工作——他要调查清楚，那天在超市碰到的少年，为什么能一眼看穿他的身份。
“江户川乱步，14岁，拥有[超推理]的异能者，号称一眼便可看破事件真相……”安室透努力消化自己得到的资料，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他面前打开。
异能者。
异能特务科。
这都是之前从未听说过的存在。
“如果不是这次任务的需要，我都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异能者。就算大部分都聚集在横滨，东京离得那么近也不应该一点消息都没有。异能特务科，封锁消息的手段真厉害啊。”
不过既然是依靠异能才一眼看破自己的身份，就可以稍微安心些。这种能力可不是人人都有。
而且对方和异能特务科合作过，目前来看暂时是和官方比较友好的人。
“不过还是希望之后不会再碰到了。”那个少年，也许是因为异能力或者其他的原因，看起来对善恶并没有很明确的划分。在知道卧底是什么存在的情况下，还是因为疼痛导致的不满戳穿了他的身份。
是警告吗？还是单纯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好在异能特务科那边给过来的消息是对方要去上学，我和港口黑手党做交易，应该不会再碰到了吧。”
易容。变装。
不能再用现在这张脸去完成任务了。
**
乱步可不知道自己给安室透造成多大的心理伤害，超市发生的事情，在他还没离开超市的时候就已经忘记了。
新的身份证明异能特务科那边已经送过来，擂钵街的诊所彻底歇业，他们搬进NO.1事务所的宿舍。
海常高中的入学也已经通过，经过由校长本人主持的插班入学考试之后，四人成功就读海常高中一年级。
只是没在一个班。
乱步和太宰虽然没有上过学，但是都接受过正式的教导。且以两人的头脑，所谓的知识基本上看一看就能懂，不具备挑战性。
考试都是满分通过的，当时校长就笑开了花，把两人分到了A班。
烛和，所有涉及到理解的题目都得分很低，拥有唯一性正确答案的题目全对。整体成绩比较平均，分去了B班。
织田作所有的成绩除了语文还不错，其他的科目都是低分飞过。最后分到了D班。
不过能在一个学校就不错了，其他的也没什么。
几人正在试新校服。
海常高中的男生校服是西式校服，白色衬衫+灰色的西装外套，简洁又成熟。内搭的衬衣和外套都用绣线在胸口处绣着校徽，大量金色的丝线显得尊贵十足。
“这种浅灰色还挺不耐脏的。”织·包揽家务·田如是说道。
这种颜色他暗杀的时候从来不考虑，万一不小心弄脏会非常麻烦。
太宰也不太喜欢这种颜色，他更喜欢黑色。
他的衣服是几人之中最小一号，脸上的绷带他仍旧没摘下，露出来的眼睛满是生无可恋。
“织田作！晚饭请来一杯洗洁精牛奶！”
织田作：“噢，好。”
“织田作！这个时候就应该驳回太宰的要求！”烛和正拼命和拉链作斗争，声音从房间深处传来。
“嗯嗯，名侦探穿这套校服还挺好看的嘛，嗯嗯，不错，”乱步在镜子面前左看右看，“就是不能戴帽子让人很不习惯啊。”
“学校的规矩真多，不能戴帽子，不能穿私服，不能烫头发……这也不能，那也不能。”
兰堂捧着热茶，看见乱步的衣领没有翻出来，说了句失礼之后就帮忙整理了一下衣领。
“明天要先试一下食堂的味道吗！”终于穿上校裤的烛和从房间跑出来，“听说每一个学校都会有自己绝对无法被复制的菜噢！”
“比如草莓炖萝卜！”
那一刻，包括织田作在内，其他四人都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织田作！现在就准备便当！我绝对不要吃食堂！”乱步冲过去抓住织田作的衣袖，“绝对不要！”
太宰：“在品味绝对痛苦味道的同时还不能死去，这种事情我绝对不要。”
织田作点头：“那我现在去准备便当。”
兰堂想了想也起身：“我来帮你。”
烛和惊讶：“兰堂先生会做饭吗？”
“感觉我应该会。”
乱步不以为然：“间谍经常有埋伏行动，总不能大摇大摆地去餐厅吃饭，只能自己做。”
“他手艺不错，又是大人，之后做饭的事情就交给兰堂桑吧。”
兰堂也没有拒绝。
只是给几个孩子准备午饭，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在厨房进行“交接”。
烛和很认真地清点明天上学要带的东西。
类似于书包、便当盒这些东西家里都是一式四份采购的。
样式都一样，只是在侧边，用不同的贴纸作为区分。
“我……”
“嘣——！”
什么东西直接从天而降，砸破天花板掉了进来。
提前预知到危险的织田作，从厨房冲出来带走没有战斗力的乱步和太宰，烛和自己躲开了，但是被茶几给绊倒摔在地上。
烟雾散去，出现在事务所的是一个赭色头发男孩子，他看起来身形瘦小，穿着不太合身的衣服。手里抱着一个受伤的女孩，周身散发着异样的猩红之光。
然而他现在不能动。
他周围是两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空间方块，那是兰堂的能力，能够构建一定区域的亚空间，在这个亚空间内，他几乎等于国王。
现在，是兰堂禁锢了这个赭发少年的行动。
烛和神情悲痛：“这才刚刚装修好的新房子，这就开天窗了吗！”
赭发少年面露羞窘：“对不起，因为赶时间，而且能力有一些失控，所以……”
“我会想办法修好的！”
兰堂看着赭发少年，眼里闪过什么，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少年？
然而仔细回忆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冷声道：“少年，说明你的来意。”
赭发少年面色焦急：“我想找神宫医生！我的同伴受了很重的伤，想请医生救救她！”
烛和走近两步打量了一下女孩的伤口：“枪伤？”
“是的！”赭发少年激动，“请问你就是神宫医生吗？可以救救她吗？”
“织田作，你把人带到旁边的医务室去吧。”
织田作把人抱起来，烛和跟着他离开。
赭发少年松了口气，收回异能，老老实实被兰堂看守着。
“兰堂桑，你也松手吧，他不会做什么的。比起他，锅里的汤好像烧开了。”
兰堂恍然，急急忙忙跑去厨房。
乱步打量了赭发少年两眼，无趣地移开目光。
是奉献型笨蛋啊。
无聊。
都不如吃薯片有意思。
赭发少年心中担心着同伴，也没注意到有一道目光一直意味深长地锁定他。
烛和离开没多久就回来了：“伤口已经处理好了，等她醒过来就好。”
赭发少年顿时心中一喜。
烛和：“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来谈一下赔偿问题。”
赭发少年神色一僵。
烛和很认真地列举着损失：“天花板需要重新装修、还有被你打碎的茶几、桌椅，在上面放着的古董摆件……”
他越说，赭发少年的脸色越难看。
“我这里还有采购的单据，算下来，你得赔偿我三百多万，零头可以抹去，那你给我三百万日元日元。诊疗费我就不跟你收了，但是赔偿一定要的。”
虽然上次赚了一大笔，但是接下来就要去读书。事务所走上正轨之前，都没有进项。坐吃山空是很给人危机感的，每一笔钱都得花在刀刃上。
赭发少年面如死灰。
他连三万日元都拿不出来啊。
“怎么样？是想现金还是刷卡？我都可以的。”
“……可以稍微宽限一下时间吗？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赭发少年脸色发红，过分羞窘导致声音也小小的，“我会想办法慢慢还的，一定会还！只是我现在确实没有多少钱。”
“或者你有什么事情可以交代给我，我帮忙打工也可以的！”
“‘羊’的首领，也这么穷吗？”坐在角落的太宰捧着《完全自杀手册》翻开一页，“重力异能者，羊之王中原中也，名气这么大的异能者也会缺钱吗？”
“该不会是羊之王想借机赖掉赔偿吧？”
赭发少年中原中也猛地抬头看过去，这个熟悉的声音……
“啊！是你这个混蛋！”
“呀，你看起来发育不良、小脑发育不完全的，按理来说记忆应该和鱼差不多，没想到两年前的事情都一直记得啊。”
中原中也咬牙切齿：“你才发育不良！我这是在生长期！而且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死骗子！”
烛和有些狐疑：“你们认识啊？”
太宰治语气轻松：“不认识。”
中原中也怒气冲天：“不认识！”
烛和鼓起腮帮子：“这明显就是认识的吧。”
看出烛和的疑惑，想到自己的债，中原中也气闷地说出原因：“……两年前见过一面。这个混蛋当时说他被家里人抛弃，浑身的绷带是因为需要掩盖巨大的火伤造成的伤口，快要死掉了。”
“……然后在我那里白吃白喝了一个月，那一个月都是我出去给他找的食物。”
如果就只是这样也没什么，对方不是真的受伤也不是真的被人赶出来也算好事。
只是那天他回到领地的时候，发现对方不见了非常担心的时候，找到的是一个混蛋留下的纸条。
——笨蛋中也，继续留在“羊”做牛做马吧，吃饱喝足，我也该去下一家了。顺便一提，绷带只是装饰品，我完全没有受伤。你看见我绷带面露不忍然后任我指使的模样真的很好笑。
——希望不会再见，不过如果真的倒霉再见的话，继续任劳任怨地给我做小狗吧。
去死吧这个骗人的混蛋！
“你们也是被这家伙骗了吗？”
烛和摇头：“没有。我知道阿治是什么性格，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
中原中也一愣：“这样啊。”
……这个骗子，运气真好啊。明明性格那么恶劣，还能碰到愿意接纳他的人。
原本还想说的话都吞了下去。
烛和盯着中原中也看了一会儿：“中也……是吗？你是吃什么长大的？”
“哈？”
“两岁的小孩，能长这么高吗？”
太宰治讶然：“两岁？”
最大的秘密直接被一口说破的中原中也：“！！！”
第38章 学生宰、学生乱步、学生织田作
中原中也整个人的身体僵住。
他瞳孔瞪大，手不自觉握成拳头，仿佛最大的秘密被人看破。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看向烛和的眼神带上几分凶狠，说话的语气也硬邦邦的，“就算我承认我比起同龄人身材矮小，也不至于小到两岁吧。”
“神宫医生，我们继续聊赔偿的问题吧。”
非常生硬地转移话题。
烛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说破了别人想隐藏的秘密，从善如流地跟着转移话题：“好的，我们聊赔偿。”
中原中也松了口气：看来他借口找得还不错。
“既然你现在拿不出来那么多钱，写一个欠条给我也可以。至于打工……就不用了，你还太小了。”
烛和更信任自己的眼睛和能力。
既然能力告诉他，中原中也才2岁。那不管对方表现出来多么能干，他都不能让对方打工啊。
2岁！这还是个婴儿呢！
一想到这里，烛和的心顿时又软了：“你叫中原中也是吗？现在住在哪里？家里几口人？刚刚那个是你姐姐是吗？”
“你们日常生活成问题吗？如果比较困难的话，可以来给我们的事务所发传单，每一张我给十日元，每天日结。”
领回家是不行了，那样乱步会闹的，真的会生气的。
书上说一个家庭打算二胎的话，一定要先询问头胎的意见。上次捡回来太宰，乱步就已经很生气了，闹了好几天呢。
可是孩子还这么小呢，放着不管也不忍心啊，提出这种方法对方应该能接受吧？
书上说，无论多大的孩子，能流利地思考说话就代表了独立人格，是需要被尊重的。
要小心呵护孩子的尊严。
中原中也神情越发不自然。
什、什么意思啊，搞不懂这个人。他问这些问题是干嘛？把他当成生活不能自理的笨蛋了吗？
而且面对莫名其妙冲到家、只能带来麻烦和损失的人，他为什么也这么好心啊。一张传单10日元，分明是做慈善吧。
莫名其妙又确实存在的好意让中原中也有些无所适从，和羊的成员不一样，面前的人就是单纯的好心，难以想象对方也是出自擂钵街的人。
即便是半大的孩子，也早已在擂钵街领悟到卑鄙才能生存的法则。
他憋红了脸也只憋出来三个字。
“我不用。”
太宰声音懒洋洋的：“烛和~不用管这个笨蛋啦，他没有你想的那么没用。”
“你不知道吧，他是‘羊’的首领噢。”
“擂钵街一带很有名呢。”
中原中也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低声反驳太宰：“我不是什么首领，只是比别人多了一张好牌而已。”
烛和提炼关键词：“羊？首领？”
“就是一个擂钵街的未成年自卫组织，说是组织，原本也不过是一群孩子凑在一起互相取暖。是笨蛋中也加入之后，才有了反击自卫的能力。”
“牧羊犬！”烛和脱口而出。
太宰微微歪头，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这样说也不错。那群依赖着首领苟活下去的孩子是待宰的羊羔的话，努力保护他们的中也就是牧羊犬。”
“所以果然还是狗吧。”
“怪不得和我相性不合——我最讨厌狗了。”
中原中也暴怒：“你这家伙说谁是狗啊！我要宰了你这个混蛋！”
他看着就要暴起，但是太宰轻飘飘的话犹如定身符一样镇住了他。
“中也，想对你的债主做什么呢？”
中原中也定在原地。
是啊。
他打坏了神宫医生的屋子——神宫医生是债主——神宫医生和混蛋太宰是一家人——太宰也算债主。
想通这个等式，中原中也的眼睛顿时失去高光。
所以在还清楚债之前，他都没办法对这个混蛋动手吗？！
要一直忍受着对方的挑衅？！
太宰不怀好意地笑：“嗯哼~中也，离开之前我说过的吧？”
“下次见面，也要任劳任怨地当我的狗。”
中原中也表情都要扭曲了。
烛和不忍心，用手指戳了戳太宰，然后贴到对方的耳边很小声地说：“别欺负中也了，他才两岁。而且把人当小狗什么的，是不太好的行为噢。”
太宰眼里闪过一丝讶然。
烛和第二次提到两岁了，这个意思，是说对方的时间是从两年前才开始的吗?
想到第一次和中也见面的时候，他那完全丧失常识，如同初生婴儿的模样，太宰对中也的身份顿时有好几种猜测。
以太宰的性格而言，他是有些控制不住想去“挑衅”中原中也的。说是挑衅也不尽然，他只是有些不明白，这个什么都不记得，几乎一片空白的人，为什么充满了人性的光辉。
对比他见过的伪善的、丑陋的、罪恶的那些披着人皮的丑陋怪物，中原中也是最像书上写的“人”。
好像上帝捏人的时候放进去的全都是正面的东西，一点负面东西都没填进去。
中原中也没有记忆、没有常识，除了那个重力的异能力，什么都不懂。
呆的地方是混乱无序的擂钵街，接触的也是为求生存不择手段的擂钵街人。
他为什么往完全相反的方向生长？
没有人教就学会了感恩报恩，为了谢谢收留他的羊成员，自愿留下保护，扩张领地，寻找食物。
他打听过，那个叫“白濑”的人只是给了中也一块面包，就获得了一个能打的异能者。如果是做生意，这称得上一本万利。
自愿扣上枷锁，明知道周围的人心存利用，仍旧选择留下。这种充满正面的人性……真是最糟糕不过。
“好吧，既然烛和都这么说了。”
他就放一放吧。
“羊”的那群人，和中原中也绝不是一路人。即便是几年的同伴，以后也一定会走散的。
离开擂钵街之前，他可是听说，羊有不少人甚至敢去偷港口黑手党的东西。
他们在自取灭亡。
中原中也不知道债主和讨厌的太宰在说些什么，不过太宰能闭上那张嘴安静地坐着，他就很满足了。
“中也？”
门口是来时还重伤的粉发少女，她看谁都神色警惕，看到中原中也之后，才稍微放松。
她小心地避开所有人，小跑到中原中也身边，抓住对方的袖子：“中也，我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中原中也看见她一副完全没受过伤的模样，有些吃惊。
好厉害的异能者。
中原中也签了一张欠条，然后带着那个女孩子离开了。
烛和拿着那张字迹稍显稚嫩的欠条，在原地站了很久。
织田作打扫完残局，和兰堂把饭菜端过来的时候，他都还站在原地。
“烛和？是欠条有问题吗？”
“不，欠条没问题，”烛和找到个铁皮空盒子，把欠条放进去，“我只是在想，刚刚的那个女生没对我说‘谢谢’。”
自当“医生”以来，或是发自内心或是客套吹捧的，至少都说过谢谢。
这还是第一次没收到病人的谢谢呢。
乱步已经干完一碗没有年糕的红豆年糕汤，并准备来第二碗。
“她以后也不会说的。”
太宰慢悠悠走到餐桌边坐下：“嘛，中也道过谢了，她自然不需要道谢。无论好的坏的，首领去做就好——她是这么想的。”
“同伴受伤是首领没有保护好，同伴受饿是因为首领没有找到足够的食物，同伴受欺负是因为首领实力不够无法威慑……总之，不管是什么，都是首领的错。在成员情绪低下的时候，首领就是情绪的宣泄口啊。”
他语气轻飘飘的，似是嘲讽。但仔细看去，那双鸢色的眸子又什么都没有。
好似刚刚能将人溺死的黑泥只是错觉。
烛和接过织田作递过来的饭：“听起来首领不好当啊，我还以为首领是像电视上放的那样，只要一声令下，什么事情都有人去做了。”
“原来只是一个背锅侠吗？”
“背锅侠？哈哈，真是相当贴切的形容。”
烛和挺直背脊面露骄傲：“我最近有上网，学习了很多简短但是形容又非常精准的词语！”
太宰拿着勺子，沿着碗沿一圈一圈地搅拌，看着其中的红豆和年糕也跟着一圈一圈地转动。
“下次见面的时候，叫中也背锅牧羊犬好了。”
不知道那时候，他是主动搅拌的勺子，还是被动转圈的红豆。
**
海常高中离事务所的距离有些远，一行四人打了天价出租车才赶到学校。
付钱的时候，烛和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好贵！
“要不我去学车吧？”织田作之助说，“没有驾照也没关系，只要不被交警抓到就好。”
认识烛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表情这么悲痛。
说起来，比起初见的样子，烛和的表情好像越来越生动丰富了？
他不免替烛和开心。
烛和终于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鲜活起来了。
这么感慨的织田作之助，完全没想过，自己是同龄的15岁。
在“违法不太好”和“织田作都杀过人还在乎无证驾驶”的想法中，烛和稍微挣扎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一拍织田作的肩膀：“织田作！这个家的出行未来，就拜托你了！”
“你先学学如何开车，等学会之后，我们再找种田长官做个假证吧！一旦被抓，就拿假证出来！”
织田作之助点头：“好，我会努力学的。”
种田长官，已经完全变成假.证办理专业户了呢。
第一次来学校上学，烛和看什么都新奇。
门口负责检查校服的风纪委员？打量一下。
专门用来通告优秀学生的告示牌？打量一下。
贴满社团招新的海报栏？打量一下。
所有学校第一天基本上都是开学典礼，有些学生发言和校领导发言。
烛和一开始还挺兴奋的，小声地和织田作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
等典礼正式开始之后，就站不住了。
“这已经是第5个人发言了！校长发言副校长发言年级主任发言学生会长发言优秀学生发言，怎么没完没了了啊！”
乱步早就坐在位置上睡了过去，不知道梦见什么，时不时还低喃两句“大福别跑”。
织田作倒是坐得笔直，对每一句发言都听得很认真。
太宰治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几滴泪水：“织田作，真不愧是你啊。这么无趣的事情，也能听得这么认真。”
有这个时间，不如去自杀。可惜答应了烛和，在校期间自杀绝对禁止×。
织田作语气平静：“是吗？我倒是觉得还好。以前都是在校外听模糊的，没想到这次能坐在礼堂里面近距离听。”
太宰一时语塞。
“而且我觉得有些句子还挺优美的，引用的寓言故事也很有意思。”
太宰治：……不，那只是全国所有学校开学发言的通用模板而已。
“织田作，好好读书吧，”太宰拍着织田作的肩膀，“不然很担心你会被骗走啊。”
织田作疑惑，不过还是应下来：“我会努力听课的。”
当又臭又长的发言结束，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昏昏欲睡的烛和猛地睁开眼睛，拉着乱步和太宰就往外冲。
联想之前烛和的行为，已经猜到他想法的乱步开始挣扎：“等一下！烛和！那种事情我不要，我绝对不要！”
可惜挣扎无用。
即便不是什么体术高手，但是拖乱步和太宰两个家伙对烛和还是没什么压力。
“不要拒绝嘛~听说这是所有高中生都能留下无比珍惜的回忆的地方噢。”
“在这里，大家挥洒泪水与汗水，青春与热血交织——”
“锵锵锵！”
“社团挑选！”
“棒球社、篮球社、足球社、推理社、漫画社……要选哪一个！”
乱步和太宰齐刷刷后退一步，摇头以示拒绝。
“不要，哪个都不想选。”
上课的时间就很难熬了，下课还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和愚蠢的人打交道？
绝对不要啊！
只有织田作仔细地看过每一张招生海报，然后认真地问。
“有文学社吗？有的话我想去那个。”
第39章 社长乱步
织田作，一个准备杀手转行作家的平平无奇15岁高中生。
开启学生生涯的第一天，为自己选择了文学社团。
负责文学社招新的是高二的学姐，长相斯文秀气，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四个风格各异的帅气学弟时，还有些紧张。
“文学社平时没有什么活动要求，不过每周五会有一个社团文学研讨会，回提前选一本书，社员看过之后在会上说出自己的感想，和他人交流意见。”
“不算强制性的活动，因为交流会要讨论的书的类型未必合每个社员的口味，不过来参加会给加学分。这周五要交流讨论的书是《暗夜男爵》，是推理作品。如果织田学弟感兴趣，可以看一看，周五下午三点来智明楼307参加交流会。”
海常高中的上午的课程是八点到十一点半，中午十一点半到下午两点午休，下午两点到五点开始上课。
每周五的下午固定为社团活动时间，学生可自由安排，不用上课。
织田作之助点头，递过去自己的入社申请表：“谢谢，我会参加的。”
虽然对推理故事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不过能参加这种交流会，听听别人对书中内容的意见，也不错。
“所以学校为什么要有这种破规定啊！凭什么强制学生必须选择社团加入！”乱步不满地发脾气，抓住烛和的袖子，“要不然我们还是退学吧。”
他真是受够了。
越是笨蛋越是规矩多。
“才刚来第一天呢，不能这么早退学啊……强制学生加入社团也只限第一学期，也是为了让学生更快融入校内环境嘛。”烛和摸摸乱步的头，诡异的被安抚好的乱步一头扎进烛和的怀抱。
“乱步？”
“有些烦，要抱抱。”
闷闷的撒娇声犹如一记十万吨铁锤砸向烛和，他整个人神情呆滞脸带红晕。
这、这就是来自弟弟的撒娇吗！
虽然知道孩子在不想读书的时候，会做出哭闹、生气、撒娇等反应，但是乱步撒娇他果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是弟弟在撒娇！
在说要抱抱！
烛和的理智防线被瞬间攻破，他抱住乱步，语气坚定：“退学，我们现在就退学，这个社团活动我们不参加了，这个书我们也不读了！”
乱步抬起头，刚刚还发闷的脸现在神采奕奕，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墨绿色猫眼圆溜溜的：“真的吗！我们现在就走吗！”
“走！不读了！”
太宰看见这走向，只能从台阶上跳下来：“这样可不行，烛和现在是失去理智了，等理智回笼会偷偷后悔的吧。”
“乱步，有其他解决办法噢。”
乱步生气地瞪了一眼太宰，就算有其他办法他也不想上学啊。
不过烛和毕竟那么期待。
“什么办法。”
“刚刚那边的学长有提到，只要社员满足3人及以上，就可以向学生会申请成立新的社团，”看着烛和，太宰又补充了一句，“一个人最多可以参加两个社团，学分可以累计。”
烛和眼睛一亮：“那我和乱步太宰可以组建一个新社团！然后我可以再加入一个感兴趣的社团！”
他扭头去看乱步：“这样可以吗，乱步？让你当社长噢，到时候不管什么人想加入进来，都得经过你的考核才行。”
名侦探坐直身体，明显是来了兴趣：“既然这样，我要成立名侦探甜点社！”
织田作之助：“那是什么社?”
“名字不是非常清楚了吗，‘名侦探’就是我，‘甜点’就是社员。社员的任务就是给身为社长的我上供甜点，并搜集值得推理的有趣案件。”
织田作之助恍然：“原来如此，听起来这样的社团还挺有意思的。”
“是吧是吧！”
太宰扶额：“这种社团是绝对不合规的，申请不会被通过。”
乱步不满，他已经做了很多让步了：“这样的社团怎么就不合规了！社长和社员的职责明确，方向明确，还能给校内其他人提供帮助，为什么不给通过！”
烛和念着百科给出来的答案：“Students Society——学生社团，指的是是学生自愿组成，为实现会员的共同愿望，按照其章程开展活动的非营利性群众组织。*”
“我们自愿组成社团，非盈利，完全符合标准诶。”
太宰看着面前三个人。
天然呆x3.
“哈哈，也可以吧，就这样申请吧，我去拿申请表。”想一想，他们这伙人完全称得上是秩序观念淡薄，他为什么要强行去解释学校的规矩，让他们去适应接受。
学生会不能予以通过的话，那就想办法让对方通过就好了。
太宰要来了一张社团成立申请表。
烛和在社长一栏写上“江户川乱步”，副社长一栏写上“太宰治”，成员是织田作之助、神宫烛和。
烛和：“建立社团的目的我要填什么？”
乱步：“满足社长的一切需要。”
太宰：“建立和谐友爱的社团氛围，积极努力地开发社员动手协作能力，增强社员的凝聚力。”
乱步：“？”
烛和：“原来如此。”
烛和：“社团可能的活动和目的是什么？”
乱步：“解决案件！吃甜点！”
太宰：“以互帮互助的心态为同学所遇见的困难提供具有可行性的建议，每周一次的烹饪活动，加强社员的交流与动手能力。”
乱步：“？”
烛和：“原来如此。”
烛和：“社团未来期望的目标是什么？”
乱步：“让社长的名声享誉全校！”
太宰：“让所有同学意识到本校有如此一个团结和谐友爱的社团，愿意敞开心怀和他人交流，并打响名气，争做校内前三社团。”
乱步：“？”
烛和：“原来如此。”
织田作之助沉思：“感觉乱步的话经过太宰的加工，有些听不懂了。”
烛和用力点头：“我抄写的时候也觉得每个字都认识，但是意思都不懂了。”
乱步看着那张写满的申请表，又看着太宰。
太宰治举起手:“这是社团能成立必要的语言加工。”
乱步：“那就这样写吧，要交到哪里去？”
“花园那边，有学生会的人。”
拿着申请表，乱步雄赳赳地冲过去，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理直气壮地说：“我不知道花园在哪里，太宰，你带路。”
**
岸本边江，海常高中三年级生。
本学期是他担任海常高中学生会会长的第一个学期。
开学的第一周是所有社团的招新周，一年级新生如果有需要，也会提交申请成立新的社团。
作为过来人，他知道社团的名号会有些许离谱。不过学校有这样的硬性规定，有些同学也确实无法挑选到心仪的社团，综合各种私人的不私人的原因，他早就打定主意，只要不是太过分，都会予以通过。
但是现在。
他看着这张写着“侦探甜点社”的申请书，再看一眼面前写满“你到底还要看什么为什么还不盖章通过”的学弟，沉默震耳欲聋。
岸本边江告诉自己，先不要着急。
他放下申请书，四个角都慢慢摁平。然后拿起旁边的水杯，抿了一口，接着又再一次拿起申请书。
乱步啪地伸手按下去：“不要再看了！快点给盖章吧！”
岸本边江开始打太极：“学弟啊，这个事呢，不是我不给你办。但是学校是有这个规定的，你看呢，是吧？”
“听不懂，不要说乱七八糟的话，这个社团到底能不能成立！”
能不能成立学弟你心里完全没有数的吗！
看看你社团的名字就很离谱啊！
名侦探和甜点到底是怎么扯上关系的啊，就算你话术包装得再完美，也完全掩盖不了这个社团的诡异啊。
但是这些话不能说。
岸本边江啊，看看你眼前的少年吧。
即便他看起来很是自信，可是看他这幅稚嫩的模样，和身后还叫来三个帮手的行为就知道，对方是个胆小的学弟。
鼓起勇气来递交申请表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作为学生会长，绝不能胡乱打击学弟！
岸本边江运气再三，找到了一个非常完美的拒绝理由：“社团具有唯一性，学校是不允许有重复社团建立的，这样是资源的浪费。”
“校内已经有推理社和烹饪社了，不能重合呢，你看你的定位和两个社团都有冲突，要不……”你再想想别的社团吧。
岸本边江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面前的学弟下巴一扬。
“那就让他们关闭吧。”
“名侦探都没有推理社，他们为什么可以有。没有名侦探的推理社真的具备推理能力吗？还是关闭吧。”
岸本边江笑容一僵。
‘冷静，岸本边江，你可以的，你是优秀的学生会长，寄托了学弟学妹们期盼的学生会长。拿出你的专业来！’
他双手交叉叠在桌子上，以极其沉着冷静的口吻开口：“学弟，社团成立也有先来后到的讲究，目前这两个社团确实已经有人先注册成立，你挖掘一下自己的兴趣爱好，再仔细想一想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吧。”
乱步还想说话，烛和把他拉走了。
“既然别人抢先成立了社团也没办法，早知道这样，我们早十年前就来读书就好了。”
听见这句话的岸本边江：“？”
十年前你们怎么也读不了高中吧！
“没想到社团还有不能重复的规定啊，这样的话我们的范围是不是就变小很多？”
太宰治坐在树荫底下，神色懒洋洋的：“没错噢，整个海常高中包括废部的社团，一共成功成立过317个。”
烛和灵机一动：“那我们从废部里面挑一个不就好了？既然之前能通过，现在也应该被通过。”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办法。
不知道太宰从哪里弄到了之前的入社申请表，四个人挨个看，最后选中一份。
临近中午，岸本边江看见那个让他害怕的学弟递过来一份新的申请表。
入眼几个大字——万事屋社团。
成立社团的目的：帮助学生处理疑难杂题，接受委托，成为游走于学校和学生会的第三方社团，处理以上两个机构无法解决的日常问题。
乱步得意洋洋：“这个社团以前成立过，我们的表格一模一样，会长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吧？”
岸本边江表情扭曲，几近痛苦地闭着眼给申请表盖了“通过”的印章——睁着眼睛的他没办法做这种事情。
“学弟，我……祝你成功。”
到底是哪个该死的之前还通过过这种社团啊！
第40章 魔人与白麒麟
解决了社团的事情，烛和四人就正式开启高中生活了。
学校内有宿舍，烛和四人和老师申请了一间四人宿舍，刚好能睡在一块儿。
不过学校宿舍称不上多安静，即便有规定熄灯时间，但是高中少年仍有说不完的话题。尤其伴随着楼上传来的脚步声、打球声，仅一个晚上，四人就仍旧办理了走读。
上完第一个星期的课，烛和感觉读书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有意思。
不过也不至于坚持不下去，他还要拿毕业证的，三年应该……一晃就过去了？
织田作去参加社团活动，结束之后自己回去。
而烛和三人，自然是在社长乱步的带领下，理直气壮地溜号啦。
兰堂开着烛和让他买的黑色轿车等在校门口，乱步窜上副座，烛和给太宰拉开车门，两人坐在后排。
烛和拉下后排中间的靠座，露出后备箱，从里面拿出零食给乱步：“兰堂桑，今天事务所有人下委托吗？”
兰堂确认所有人都系好安全带之后就踩下油门：“并没有私人委托，只有市警这边来过一名叫‘冲田正一’的警官，他带着加密的档案过来，想找乱步君下委托。”
乱步往嘴里塞着薯片，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不要，那个案件我不接。”
兰堂有些惊讶：“乱步君已经知道是什么事情了吗？”
“‘异能者无故死亡事件’吧，”乱步的语气笃定，放下薯片，眼里闪过一丝冷意，“这个事件，除非是异能特务科那边来找我，市警来找我我不会接的。”
兰堂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我离开事务所的时候，看到这位冲田警官还在楼下的甜品店，应该是知道你们今天放学会来事务所，想在那里蹲守。”
烛和坐在后座有些昏昏欲睡，冷不丁腿上一重，是太宰躺在了他的腿上。
“异能者犯罪事件，本来就应该由异能特务科处理吧，交给一个市警下的小小警官，利用之心也太明显了。看来他们不想轻易给出异能开业许可证啊。”
他拉长尾音，可爱地抱怨着：“又要增加我的工作嘛——”
“营业执照？跟这个有关系吗？”烛和顿时精神了。
说起来，他们目前这个情况，算是无证经营？不过他们都还没开张，也不算吧？
太宰打量着烛和。
许多人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都会变得丑陋，烛和这张精致得像上帝最完美造物的脸，却完全没死角啊。
“上次乱步不是提醒过烛和么，横滨有不少异能者被暗杀。其实，这些人都是被自己的异能给杀死的噢，”鸢眸少年语气轻快，伸手把玩着哥哥校服上的扣子，“相当神奇吧~”
烛和震惊，并大为不解：“异能失控吗？可是既然是自己的异能，怎么会杀死自己呢？”
“涩泽龙彦，外号‘白麒麟’，是在异能特务科被定为sss级的危险人物。他的异能目前还不清楚，因为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不过这些被涩泽龙彦杀死的人，都是死在自己异能之下的。”
“有人猜测涩泽龙彦可以操控他人的异能，也有人猜测涩泽龙彦是精神控制系异能，命令对方自杀。”
“哎呀，听起来是相当特别的死法呢，被自己的异能杀死什么的。可惜我体验不到啊，[人间失格]注定涩泽龙彦的异能也对我无效。”
烛和的“自杀雷达”瞬间响起警报，他很是警惕：“太宰！”
他直接叫姓了。
“你绝对不可以故意接近这个涩泽龙彦，引诱对方对你使用异能来摸清楚他的异能噢！”
太宰的眼睛微微瞪大，像是一只受惊的猫，他语带惊奇：“烛和觉得我会这么做吗？”
“不是觉得，你肯定会这样做！”烛和双手捧住太宰的脸，“不可以。”
唔……想法确实有些被猜到了。
“烛和会对我说多久的‘不可以’呢？”
话题突然一转，烛和的脑子慢半拍：“什么多久？”
“阻止我自杀。”
“上次在河边的时候就说过的吧，我会一直看着你的。就算是死掉了也会……唔唔唔？”
太宰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兰堂，没有收回捂住烛和嘴的手：“我知道了我记起来了，那是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就不要在这里说出来了吧？”
烛和反应过来，复活的事情他们说过绝对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的。
拉下太宰的手，烛和声音小小：“知道啦，不会说的。”
乱步看太宰那黏黏糊糊的模样就不开心：“三个人知道的事情就不是秘密，你们的事情名侦探早就推理出来了。”
“还有太宰你好好坐起来！干嘛要躺在哥哥的腿上啊！”
他从副驾探出身体来推开太宰的头：“坐直！”
“不要，”太宰一个翻身，将脸埋进烛和的腹部，声音传出来闷闷的，“我就要抱着烛和。哎呀，乱步你还没有体会过膝枕吗？看来我是第一个噢。”
“烛和的腿肉肉的，躺起来超软噢。”
乱步气得瞪大了眼睛：“停车！”
兰堂立马靠边停车。
然后乱步解开安全带，下车，挤上后排。他和太宰一左一后把烛和夹在中间，后座空间不大，这一下谁也别想躺下了。
乱步抱住烛和的右手，太宰就故意去抱住烛和的左手。
然后乱步就炸毛了。
“太宰！你不要学我！”
太宰一脸无辜：“我没有学你啊，只是我也想抱着哥哥，离哥哥近一点嘛。”
哥哥！
太宰在非游戏输家的时间也叫了哥哥！
烛和的心荡漾了。
他听着两个弟弟吵闹，嘴角上扬都压不住。
两个弟弟为他吵起来了，这不就说明他们很喜欢自己这个哥哥吗？这就是书上说的孩子争宠吗？
好幸福！
乱步气急败坏。
他就知道这个家伙心思不正，明明烛和对他根本就没有到多重要的地步，可是现在又故意和他作对，表现出对烛和很喜欢的样子。
烛和是笨蛋，会当真的。
等太宰哪天失去扮演贴心可爱弟弟的耐心，准备离开的时候，笨蛋烛和会哭的。
他不能接受太宰这样捉弄烛和。
乱步看向太宰的眼神，逐渐带起些微的冷意。
他脑海里闪过很多种让太宰离开之后烛和不会过度伤心的方案。
太宰脸上的笑容又真实了几分。
‘你和他认识甚至不到一年，已经真的把他当作自己的家人、当作自己的哥哥了？’
‘所谓家人的羁绊，真是无比神奇啊。’
‘有的人，即便有世俗意义上的血缘关系作为纽带，也缺乏这种热烈的感情呢。’
乱步正要开口，感觉脖子一重。
是烛和勾住了两个弟弟的脖子。
他一左一右搓了把弟弟的头发，然后让两个人都靠在自己颈弯处。
“不用争不用抢，哥哥喜欢你们每一个人！”
“你们都是哥哥的好弟弟！”
乱步一下泄了气。
笨蛋烛和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啊。
太宰也老实起来。
兰堂松了口气，几人终于回到事务所。
等得昏昏欲睡的冲田正一看见乱步，立马冲了出来，店员小姐刚想说你钱还没付，看见乱步又吞了回去。
“是找乱步君的啊。”那晚一点再去问好了。
“乱步！我有事情想要委托你！”
乱步摆摆手：“大叔，我不会接这个委托的，你回去吧。直接告诉你的领导或者是给你派任务的人，除非异能特务科带着我想要的东西来。”
“还有，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再继续下去，白麒麟造成的伤害远比这个要大噢。”
他说完就一步三台阶的往事务所冲，留下失落的冲田正一。
烛和点了点头以示打招呼，也跟着离开。
太宰看也没看他。
横滨骸塞
“真亏得你能找到这样一个地方啊，涩泽君。”
这是在擂钵街的巨大废弃建筑，也是擂钵街最高的建筑。天花板用的是有色琉璃，阳光透过这些琉璃，在房间内部折射出各种各样奇特的光芒。
平添几分诡谲。
从阴影处走出来的人戴着毛绒帽，白色的衣服外面披着厚厚的黑色外套。
红色的瞳孔犹如深渊的恶魔之瞳，审判着凡间一切的罪与恶。
只是过度白皙的皮肤，平添了几分病弱的气质。
涩泽龙彦转过头，看着眼前的人。
“魔人，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走到圆桌旁边，随手拉开椅子坐下。
“涩泽君看起来并不是很开心啊，怎么，是遇见了什么烦恼吗？”
涩泽龙彦皱起眉头：“是你告诉我，横滨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我才过来的，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了吧。”
“涩泽君意外的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呢。来到横滨之后，你用你的异能力杀死了37个异能者，那份‘渴望’，没有得到丝毫的满足吗？”
涩泽龙彦语气有些暴躁：“那些异能者普通到了极点，异能所化作的宝石简直就是工厂流水线上的加工制品，我要的不是这种无趣的东西。”
“我追求的，是绝对耀眼的、直戳心灵的特殊光辉！”
费奥多尔静静地打量着涩泽龙彦。
白麒麟，异能力[龙彦之间]，能够将异能者的异能剥离出来。一旦异能者被自己的异能杀死，就会变为宝石。
所以拥有众多宝石的涩泽龙彦，也被认为是一名极为有钱的富豪、宝石收藏家。
“涩泽君，你来横滨这一周，没有出去走动过吧？”
“也许，你有听说过之前在擂钵街非常出名的异能医生吗？”
“他的名字，叫做神宫烛和。”
“如果是他的异能力，一定能让涩泽君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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