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赵金枝把苏简母女三人带回自己家, 把三丫叫出来:“苏简他们要在这住几天,你收拾收拾跟二丫睡去,让他们住你那屋。”
“啊, 苏简姐姐, 你要住我家?真是太好了!我最喜欢吃你做的饭了,你做的饭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三丫上去抱住苏简的胳膊撒娇。
“你这孩子,人家是来咱家做客的,你以为是来给你当厨子的?怎么这么没礼貌?”赵金枝笑骂了一句,跟苏简解释:“你别介意,三丫她就是嘴馋,没别的意思。”
苏简吸了吸鼻子, 表明态度:“赵姐, 你这是说的哪的话?你肯收留我们娘仨, 我感激不尽, 我在这住的这段时间,你们家的伙食就交给我了!你一定不能拒绝,不然我住着不安心。”
赵金枝拒绝了几次, 苏简一直坚持, 还说赵金枝如果不让她做,她就另外找地方住去,赵金枝也只能勉强答应。
赵金枝虽然嘴上说勉强,心里却是很乐意的,苏简那手艺谁不知道,只是给出一间屋子,就能让她给自家做饭吃, 可是他们赚大了,赵金枝觉得苏简可真懂事, 决定尽可能给苏简的居住条件搞得好一点,也算是对得起苏简的一片心意。
“行,你要有空你就做,你要是没空就让三丫做去。”赵金枝说完,冲屋里喊:“孩儿他爹!把我压箱底那床被子找出来,送到二丫屋里去。”
“好嘞!”
赵金枝拉住苏简的手:“你别嫌弃,这床被子是我嫁人的时候做的,这么多年也没盖过几次,背里背面都是过年新洗的,保准你和孩子睡得舒坦。”
苏简面露感激:“赵姐,你对我真好。”
“行了,别说这个了,走,我带你去屋子里看看,要是还满意,收拾收拾就休息吧,时候也不早了。”
安排好苏简母女三人,赵金枝自己洗了脸也回屋睡觉,丈夫赵有志问:“你就这么把人带回来了,以后可咋整?她现在是跟婆家闹翻了,在村里也没个依靠,听说娘家人也都没个靠谱的,万一长住咱家不走了咋整?”
要是没有刚才苏简主动说包揽伙食的情况,赵金枝可能还会有这个担忧,现在她可不怕苏简常住她家不走,反而怕苏简只住了几天就要走呢。
就凭苏简那个手艺,她就当白养一个妹妹,也不亏。而且苏简也不是不能干活,苏简刚才都跟她说了,已经和刘师傅说好,回头就能代替刘师傅去做大席,苏简这么懂事,肯定也不会白吃白喝他们家的,当然苏简给,她也不会要就是了,就凭苏简那个手艺,赵金枝也不介意多出一份口粮。
怎么算,她也是不吃亏的,赵金枝倒是觉得齐家那一家子真是够蠢的,放着这么个宝贝疙瘩,还要往外推。
赵金枝把自己的想法跟丈夫一说,赵有志也明白了:“这哪是来了个借宿的亲戚,分明是金凤凰落咱们鸡窝里了。”
赵金枝推他:“去你的,有这么说自己家的吗?”
但是话糙理不糙,赵有志说的正是这个道理,夫妻俩一致决定,回头得告诉孩子们好好对苏简母子三个。
苏简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毕竟是住在别人家里,还是要注意一点,她主动去厨房准备早餐。
赵家其他人起的也早,苏简刚起来没一会儿,二丫和三丫就起来了,赵金枝夫妻俩也起来了,加上赵有志的娘,他们家一共就五口人,起的都不晚。
见苏简在厨房忙活,赵金枝让二丫三丫去帮忙,两个孩子也听话,让干什么干什么,不会给苏简添乱,苏简也就随他们了。
大早上的,苏简也没做太复杂的,就做了个红薯粥,又炒了两个清淡小菜,这样简单的饭菜经过她的手,也是十分的美味。
赵有志刚开始还有心和苏简聊天,等喝了两口粥后,便迫不及待拿起碗来往嘴里倒,连他牙口不太好的娘,今天也多吃了一碗。
一时间,桌子周围只有呼噜呼噜喝粥的声音,等吃饱喝足,杯盘狼藉,大家伙才有心情开口说话,赵有志冲苏简竖了个大拇指:“苏简,你这手艺真是绝了!老汉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明明都是一样的红薯,怎么你做来就格外的好吃?”
这话常有人问,苏简早就养成了一套回答公式:“大概是天赋异禀,我小的时候做饭就好吃,也没人教,都是自己随便做的。”
有了这顿早饭,赵家人对苏简更多了几分真心,二丫三丫不必说,连赵老娘都特地从屋里拿出珍藏的饼干,给顾思源和顾思甜吃,连着二丫三丫也跟着沾光,孩子们高兴的聚在一起。
苏简虽然不是他们家人,却跟赵家人意外相处的很融洽。
赵金枝去上工的路上有人问她苏简怎么样,是不是真是搅家精,走到哪搅到哪,赵金枝直接啐了一口回去:“什么搅家精?人家苏简好着呢,都是他们齐家的王八蛋们不当人,放着这么好的媳妇都要磋磨,我看哪,齐家的好运是要到头了。”
吃完饭也不用苏简收拾,二丫和三丫就抢着把碗刷了还主动答应帮苏简带孩子。
苏简今天要出门跟刘老蔫去做大席,带着孩子不太方便,赵大娘知道后,主动答应帮忙带:“你别看我人老了,腿脚还利索着呢,脑袋也清楚,这俩小的,我看着就喜欢,唇红齿白的,一看就是富贵命,让他们跟着我,我也沾沾喜气。”
“我们也可以帮忙带弟弟妹妹!”二丫三丫异口同声的说。
苏简也不扭捏,交代了两句就收拾东西离开了。
今天办婚宴的是上官村的一户人家,姓李。这个时代,物资紧缺,一切从简,婚宴最重要的就是这场大席了,所以办婚宴的人家都很看重做菜的师傅,李大牛一大早就来门口等着,还特地给刘老蔫带了一袋烟,就是希望他能好好做菜,好给他们李家挣足脸面。
可今天一见到刘老蔫,李大牛的心情就落到了谷底,刘老蔫的右手手腕肿起来好大一块,上面贴着膏药都掩盖不住,这样怎么能颠大勺?
李大牛不由后悔,早知道就提前来看看了。
李大牛的表情变化太明显,刘老蔫想装看不见都不行,他呵呵笑道:“放心,我既然答应你了,肯定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你出去打听打听,这么多年我刘老蔫的招牌什么时候砸过?”
这么一说也是,李大牛首选刘老蔫做大席,就是因为刘老蔫口碑好,可他还是下意识看了一眼刘老蔫的手腕,忍不住问道:“你手伤成这样,还能做菜吗?”
刘老蔫骂了一句:“你小子说什么混话,我手都肿成这样了,你还让我做菜?地主老财也没你这么狠!”
“可是你不做,难道是小刘做?”
李大牛又皱了眉头,小刘的手艺,他是知道的,做小菜还行,大菜根本把握不住,为了这场婚宴,他家可是没少花钱,那些肉菜要是做白瞎了,他得心疼死。
刘老蔫看李大牛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哼一声:“放心吧,不是小刘做,是我一个亲戚,她的手艺比老刘我可好多了,也就是她最近来我这做客,你们才有这口福,不然啊,你们想吃的她的菜排着队都吃不着。”
李大牛对刘老蔫也算是了解,知道他不是说大话的人,而且他不轻易夸人,能让他说出这番话,那人的厨艺想必是不错,由此,李大牛不由期待了起来,不知道今天做菜的大厨长什么样?
过了没多久,苏简到了,刘老蔫给李大牛介绍,苏简就是今天的大厨,李大牛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这么漂亮的女人,竟然会做菜?她竟然就是刘老蔫说的大厨?这不是扯呢吗?这么年轻,能有几年做菜的经验?
李大牛哭了脸:“我说刘叔,咱们两家好歹也有些交情,你不能这么坑我啊!”
刘老蔫冷哼:“什么坑你?老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坑过人?今天老子把话放在这,苏简要是把席面做砸了,老刘我双倍赔你的钱!”
李大牛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吧,就你小子那点花花肠子,我还看不出来?你一脱裤子,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放心,老刘说话算数,要是苏简把你家婚宴做砸了,老刘照原价双倍赔你。”
李大牛见刘老蔫神色认真,也认真了起来:“叔,你说的是真的?”
刘老蔫:“哪个与你说假的?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唾沫都是钉!”
“行,那我就信刘叔一回!”李大牛咬牙道,反正不管怎样,他都不亏,做好了皆大欢喜,要是做不好,也有刘老蔫这个双倍赔偿跟着,他家相当于没花钱办了一桌席面,还白落一倍的钱,自己不吃亏,反而还赚了。
“那大妹子,咱们走吧,今天还要请你多关照。”李大牛笑道。
李大牛、苏简、刘老蔫、小刘这群人浩浩荡荡的往上官村去,到了李家,李大牛媳妇得知刘老蔫做不了,要让一个女娃娃做,又是一顿扯白,刘老蔫解释的烦了,干脆不解释了,直接说:“别墨迹了,让苏简露一手给你们看看,你们就知道什么叫厨神转世!”
这话一出,李家人都愣住了,刘老蔫这人他们也算了解,知道他在厨艺方面向来是眼高于顶,觉得镇里国营饭店的大厨都不如他,怎么会对苏简的评价这么高?由此,心里不由生出几分疑惑,也不由猜测,难道苏简的厨艺真的那么好?
李大牛媳妇笑道:“还是刘叔想的周到,行,那咱们就先试试,就做个青菜吧,别的菜也没有多的,不知道苏简你看行不行?”
刘老蔫冷哼,真是一个被窝里睡不出来两种人,李大牛和他媳妇一样,都是爱算计的,不过他也不怵,苏简做的素菜,那可比肉菜都好吃,当即答应下来:“苏简,来,给他们露一手,不然他们还以为老刘我吹牛呢!”
有刘老蔫在前面打掩护,苏简也不用自己出来应付,闻言笑着点头:“行,那我就做个蒜炒青菜,先给几位尝尝,要是行,我再来做其他的。”
李大牛的老婆最是个能算计的,闻言又道:“那要是不行怎么办?现在你们人已经来了,我们也没请别的大厨,要是你做的不好,我们也请不了别人了,这可怎么算呢?”
李大牛呵斥:“你多什么嘴,人家刘叔说了,今天这顿做不好算他的,他双倍赔咱们,你怎么那么多话?”
“真的,刘叔,这话是你说的?”李大牛媳妇问。
刘老蔫冷哼点头:“是我说的,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李大牛媳妇这才满意了,苏简问厨房在哪,李大牛媳妇带着她过去,带完路也不肯走,就在厨房看着,苏简也不在意,开始做菜。
今天办婚宴,厨房准备了好些菜,青菜更是有的是,苏简挑了一种地里常见的小青菜,洗干净,放在一边备用,又扒了七八瓣蒜瓣,起锅,下油,油开下青菜,翻炒个十来秒,加盐盛出。
动作利落漂亮。
李大牛媳妇奇怪道:“你这炒菜的步骤和我一样,加的东西也没啥特别的,怎么你炒出来这么香?
苏简没回答,将盘子端出来,放到众人面前说:“请尝尝吧。”
“我先来!”
李大牛媳妇第一个下筷子,青菜入口的一瞬间,她的眼睛猛的瞪大,她这辈子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青菜!
李大牛媳妇目光在苏简和青菜之间来回移动,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李大牛好奇,自己也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表情和他媳妇一模一样,李家其他人也都迫不及待的去尝,不过短短几秒,一整盘青菜就都被抢光了。
刘老蔫和小刘动作慢了点,连口汤都没分到,他冷哼:“怎么着?你们现在要是后悔,我可以马上带人走,双倍赔偿依旧有效。”
“不不不不!!不能走!您老人家可千万不能走!苏简就更不能走了,今天我们家这婚宴就让苏简来做!您老人家放心,我们哪能要您老人家的钱?您这可是折煞我了!”李大牛忙拦住刘老蔫,忙赔笑脸。
“你小子现在说的还像句人话。”刘老蔫用烟袋点了点他。
李大牛当然不是视钱财如粪土的人,但是他儿子结婚,一辈子就这一次,比起赔偿,他更希望给儿子风风光光的办一场,苏简这手艺来做大席,绝对能给他们脸上贴金,到时候别提多有面子了!那可不是一点菜钱能够弥补的。
李大牛顿时后悔刚才对苏简的态度不好,和媳妇商量:“她会不会记恨咱们?万一一会儿做菜的时候留手或者故意做的难吃,那咱们岂不是面子没挣到,反要丢人。”
李大牛媳妇恨铁不成钢地扫了他一眼:“你傻呀,她做的难吃,是砸她自己的招牌,她又不是只做咱们一家,之后肯定也要接别人家,在咱家砸了口碑,她以后还怎么接活?”
李大牛恍然:“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是我疏忽了?”
李大牛媳妇又说:“不过你担心的也有道理,咱们刚才对人家确实不太客气,这样吧,一会儿多拿些喜糖,再给封个红包,这也就够了,不怕她不用心做。”
“对对对,还是媳妇儿想的周到!”李大牛乐颠颠儿的去了。
第62章
李家为了让苏简好好做这顿大席, 给苏简包了个两块钱的红包,还给了四人份的喜糖,另外让苏简带回去几个不太贵的菜。
菜都是苏简顺道一起做出来的。
以前农村办婚宴就有这样的规矩, 大师傅做菜是可以多做出来一道的, 留着大师傅和打下手的人吃,但现在不如以前,食物紧张,尤其是肉,这种习俗就慢慢废除了,让不让带的全看主人家心情。
李家虽说让苏简随便挑几个菜带回去,苏简也没那么不懂事, 并没有挑肉菜, 挑的都是比较寻常的几个家常菜, 唯一一个带肉的就是蒜苔炒肉, 李家看了心里也舒坦。
加上今天苏简做的菜,让他们家在村里人亲戚朋友面前大大有了面子,好听的话听了一箩筐, 在苏简临走时就又给包了两块钱的红包。
加上这一趟的劳务费, 苏简今天一共入账七块钱。
回去的路上,苏简拿出两块钱递给刘老蔫:“这次应该分您一块四,我这身上没有零钱,这两块钱您先拿着,下次咱们再一起算,多退少补。”
“你这倒是大方,我以前出一次也就拿三块钱, 最多再拿两块红包,你跟我说二八分账, 这一下就给了我两块,你这账是怎么算的?”刘老蔫奇怪道。
苏简笑着说:“工钱是三块没错,但是主家又额外给了我四块钱的红包,加起来一共是七块,两成就是一块四,说起来还是我占了您便宜,糖果和菜都没分您。”
刘老蔫点头,却不接钱:“你把钱收回去,之前咱们就已经说好,不用分账,老刘我没别的好处,说话还是算话的。”
苏简严肃道:“我的手艺固然是好,但若是没有您的引荐,我不可能这么快接到活,而且我知道一行有一行的规矩,要是没有您在,我一个女的说不定会遇到什么麻烦,所以这钱您一定得拿着,您要是不拿,就是让我心里不安。”
刘老蔫一想,苏简说的也有道理,苏简虽然帮了他的忙,但他又未尝没有帮苏简呢。
天底下的事从来不是谁的手艺好就能畅行无阻的,他这张脸多少还是起了点作用:“行,那就按照工钱的二八分,这一场的工钱是三块,二分就是六毛,你给我六毛,至于剩下的红包,你收多少或者不收,都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无关,老头子我也不惦记你的钱,就这么定了,你要是再讨价还价,我一分也不要。”
这个倔老头!苏简都快被他气笑了,自己给他钱,倒好像要抢他的钱一样。
“行吧,那就按照您说的,工钱二八分,红包我自己留着。”苏简妥协了,又递过去一份菜:“那这盒菜您拿回去吃。”
这个刘老蔫是真拒绝不了,他咳了一声,小刘就立刻接了过去:“哎,谢谢苏姐,苏姐,你真是人美心善,我和师父今天晚上可有口福了。”
三人在村口分手,苏简回了小溪村,大刘小刘也回了自己家。
小刘蹦蹦跳跳不断的凑着那饭盒的空隙闻:“真香啊!师傅,你说都是人,苏简她做菜咋这么好吃?”
刘老蔫冷哼:“都是人,你咋就这么蠢?学了这几年,连个像样的菜都做不出来。”
小刘顿时耷拉起脑袋:“对不起师傅,都是我太笨了。”
刘老蔫:“少给我装这副可怜样,今天回去给我练50个土豆切丝儿,练不好就别吃晚饭!”
小刘蔫头耷脑的答应了一声,答应完才反应过来,今天晚上他们要吃的是苏简做的菜啊,他狐疑的瞥向师父:“师傅,你不会是因为想自己独吞苏简做的菜,所以才让我去练刀功吧?”
“你觉得你的刀工很好了,已经不需要练了是吗?”刘老蔫瞥回去。
小刘顿时不敢说话了。
苏简回到赵家,赵金枝已经做好饭了,见苏简回来忙招呼她:“苏简,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苏简惊讶:“赵姐,咋不等我回来做?”
赵金枝笑着看了她一眼:“你这孩子,你做饭好吃,姐也不能总指着你呀,你说你今天出去累了一天,姐还特地等你回来做饭,那姐还是个人吗?就是姐做的不好吃,你凑合吃点。”
苏简感动的眼圈都红了:“姐,你对我真好。”
“行了,别哭了,快去洗手吃饭了。”赵金枝是越看苏简越喜欢,这孩子这么懂事,老齐家怎么就容不下她?真是一家子蠢货!
苏简把饭盒放在桌上,又把糖掏出来,叫顾思源:“糖你拿去,你们四个姐弟分了吧,这些是主家让我带回来的,都是没人动过的干净的菜,一会儿咱们加两个菜。”
赵金枝打开饭盒一看,顿时笑容满面:“哟,这主家人不错呀,这个是蒜苔炒肉,这个是木耳白菜,闻着味就知道好,真不愧是你的手艺。”
吃饭时,赵金枝跟苏简说起齐家的事:“今天你不在家不知道,齐老三和黄红英现在还被扣在大队部呢,齐家人去闹了好几次,支书和大队长都不同意放人,说是要往县里报呢。”
这苏简倒是真的惊讶了,她设计现场抓住黄红英和齐老三偷东西,只是为了找借口从齐家搬出来,倒是没想到这个罪名这么大,大队长和支书现在还不肯放人。
“怎么会这样?毕竟东西也没真丢,不是应该批评教育一顿就放回去了吗?”苏简问。
赵金枝:“放在别的村,可能是这样,但咱们村可是蝉联了好几年的先进村,最近又快到评比先进村的日子了,这个时候谁都不敢马虎。要是现在把他们放回去了,回头被别村的人抓住把柄,说咱们村纵容村民盗窃,那先进村,咱们十有八九就评不上了,所以支书决定往县里报,到时候不管县里怎么处理,咱们村都能落一个公正严明的好名声。”
原来是这样,那就只能算齐老三和黄红英倒霉了,反正苏简是一点不愧疚,就冲他们打了顾思甜,这笔账她也早晚要跟他们算。
赵金枝不知道苏简要带菜回来,是按照正常的菜量做的,苏简加了两个菜,就会有菜剩下,剩的全是她做的,苏简拿回来的两个菜连汤底子都没剩,赵金枝笑骂:“好啊,你们这些喜新厌旧的东西,苏简刚来,你们就吃腻我的手艺了,看看苏简的带回来的菜,连个汤都没剩下,我做的就剩了半盘子,怎么着,有了苏简就不稀罕你妈了,是不是?”
“哪有,赵姐做的菜也很好吃,他们就是给我面子而已。”苏简笑着说。
二丫三丫也扑上去抱住赵金枝撒娇:“妈妈做的菜最好吃了!我们下次一定吃光1”
赵金枝被哄的哈哈笑:“行了,你们不用哄我,我自己做菜什么水平我知道,哪能跟苏简比,苏简做的菜多香啊,别说你们了,我也爱吃。”
吃完饭,二丫三丫主动去洗碗,顾思源和顾思甜要去帮忙,都被赵金枝拦住了:“甜甜还小,源源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帮忙洗碗的?你们去一边玩就行了。”
两人个孩子看向苏简,见苏简点了头,他们才去一边玩去了。
苏简从随身带的手帕里拿出来十块钱递给赵金枝,赵金枝忙推了回去:“苏简,你这是干什么?快收回去!你要是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苏简握住赵金枝的手:“赵姐,你听我说,你肯收留我们母子三人,我是很感激的,但是做人不能总靠别人,要靠自己,我又不是没有钱,不能白吃白喝你家的,我们三个人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这钱没有多少,你先拿着,以后我再想办法。”
赵金枝依旧不肯要:“快收回去,不过是让你们住几天,况且你也不是白住,这还给我们做饭了呢,你要是不住这,你这么好的手艺,我上哪吃去?要是让别人知道,你在我这住几天,我就找你要钱,他们不得指着鼻子骂我掉进钱眼儿里了?”
赵金枝当妇女主任,习惯了强势,说话时下意识收腰挺胸:“你要是不把钱收回去,你们也别在这住了,我让你们住这儿,是我看你人好,我也喜欢两个孩子,你给我钱算怎么回事?我们家的房子可不往外出租。”
苏简见她执意不收,也只能把钱收了回去:“那这几天就打扰赵姐了,我一定尽快找地方搬出去。”
赵金枝皱眉:“搬什么搬,你能往哪儿搬?你的情况我还是挺清楚的,闹成这样齐家你是肯定回不去了,你那个小姨最近家里也省心,况且王翠萍家里两个儿子都成亲了,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房子给你住,在这村里,你哪还有相熟的人?自己盖个房子就更不现实了,不说费工费力,就是你一个漂亮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单独住一座房子,你就不害怕吗?
要我说你就在我这踏实住着,我没有儿子,上头两个姑娘出嫁了,现在家里就这两个丫头,让他们俩小姐妹睡一间房,你带孩子睡一间,岂不是正好?再说了,我们一家人都馋你的手艺,你要是搬出去了,你这好手艺,我们上哪去吃?就当是为了姐姐,你可不能再提搬出去的事了,记住了吗?”
苏简能看出赵金枝是真心为她着想,没有半点嫌弃她的意思,这才点了点头:“好,赵姐,我听你的。”
赵金枝这才笑了:“这就对了,你就踏实在我这住着,至于以后是齐年能够提干让你去随军,或者是他转业回来,你们两个和齐家分家,另外建房子住,到时候再说。”
苏简:“嗯,我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忽然门口传来梆梆的砸门声,接着门外传来高声喊叫:“苏简,我知道你在这,你给我滚出来!”
这声音苏简简直不能再熟悉,正是她的婆婆苗翠花。
“我婆婆她怎么来了?”苏简担忧道。
苏简站起来被却被赵金枝拦住,苏简无奈的说:“我还是出去看看吧,我要是不出去,恐怕她会一直在这不走。”
赵金枝拉住苏简:“你在我身后,我来对付她。”
说着已经去开门,苗翠花正用力敲门,猛的大门打开,她差点站不稳,摔个狗吃屎。
等站稳后,立刻破口大骂:“苏简,你还敢开门!”
苏简疑惑地问:“不是你让我开门的吗?我开门,你惊讶什么?”
苗翠花被她噎了句更气了,扯着嗓门叫:“少废话!你个丧门星,你还我儿子!”
苏简更疑惑了:“你儿子?你说齐老三?他和黄红英不是在大队部吗?你找我有什么用?”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老三怎么会被抓去大队部?现在大队长还要把他送去县里报公安,说他犯了偷窃罪,都是因为你!你这个这个丧门星!都是你害的!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你进门!你和齐年那个杀千刀的一样,都是丧门星!你来了我们家就没发生过好事!”苗翠花一边骂一边哭,依旧是她擅长的撒泼打滚那一套。
苏简敏锐的抓住苗翠花话里的信息:“你说齐年是丧门星?齐年不也是你儿子?哪有为一个儿子骂另一个儿子的道理。”
“呸,他是我哪门子的儿子?他这个杀千刀的!”苗翠花激动的大骂,也不管自己说的是什么了。
苏简见缝插针的问:“你说齐年不是你儿子?什么意思?他不是你亲生的?”
苗翠花这才恍然发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顿时抵赖:“你胡说什么东西?村里谁不知道,齐年和老三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好啊,我知道了,你就是为了挑拨我们母子关系,才故意说齐年不是我生的!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毒!哎呦,我可怜的儿子呀!你要被毒妇害死了!妈对不起你啊!让你二哥娶了个丧门星进来!”
苗翠花大概发现了苏简故意引着她往陷阱里说,也不给苏简说话的机会,扯开嗓子就是嚎,一味的骂苏简,把街坊四邻都哭出来围观,坐在地上撒泼。
“行了,别哭了!”
赵金枝一直没说话,她这一喊威力极大,顿时把苗翠花震住了。,连哭都忘了哭了。
赵金枝也不理她,直接叫二丫:“去大队部找王会计过来,让他把账本带过来,我记得今年齐老三隔三差五就请假,我倒要看看,他今年能拿几个工分,这样的人要和勤劳肯干的人一样拿十个工分,大家伙心里也不能平衡。”
要说齐家的事,村民只是看个热闹,工分这事可是事关每个人的切身利益,粮食一共就那么多,齐老三多分一点,他们就少分一点,便都支持赵金枝。
“赵主任说的对,他们家齐老三最会偷奸耍滑,还有他那个媳妇也是,平常别人干一上午的活,他们得磨蹭一天,我早就看不过眼了!”
“这两口子还特别喜欢偷嘴,之前吃大锅饭,他们总要把馒头藏起来回家吃。,这账咱们是不是也得算一算呢?”
“闭嘴,都给我闭嘴!我们家的事碍着你们什么了!走!一边去!都别看了!”工分可是关系到口粮,苗翠花不敢大意,哪还敢哭啊,直接爬起来给赵金枝赔礼道歉了。
一起来的吴秀娥忙拦住二丫:“二丫,来婶子告诉你句话,快到婶子这来。”
苗翠花不太会说正经话,忙给吴秀娥使眼色,吴秀娥赔笑脸说:“赵主任,我妈她也是太担心老三,不是故意来你家找麻烦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妈一般计较了。”
“谁有空跟你们计较?我这一天要忙的事多着呢,可我要是不计较,别人就把我当傻子,都堵到我门口来号丧来了,我能不计较吗?”赵金枝冷冷说道。
“我们这就走,马上就走,以后绝对不再来了!”吴秀娥说着,拉起苗翠花就要走。
苗翠花还不肯走:“不行,咱们要是就这么走了,她扣老三的工分怎么办?”
吴秀娥简直想扔下苗翠花自己跑路,却也只能陪笑说:“赵主任大人有大量,当然不会和咱们计较这点小事,妈快走吧!”
苗翠花看向赵金枝身后的苏简,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吴秀娥着急的拉走了。
婆媳俩都走了,看热闹的人,便四下散了。
苏简叹了口气:“赵主任,我跟您这谢怕是道不完了。”
赵金枝:“那以后就不用说什么谢了,我都把你当亲妹子看,哪有亲妹子整天跟姐姐谢来谢去的,你要真想谢我,以后就多给我做几道好菜,我就领你的情了。”
“好,明天我一定给姐做几道好菜,换着花样给姐姐做好吃的。”
苏简笑着说了一句,忽然又皱起眉头,赵金枝不由问她怎么了,苏简说:“关于我丈夫的身世,我觉得有点蹊跷。”
第63章
齐年的身世?赵金枝一愣, 转瞬也就明白了苏简的意思。
赵金枝把苏简带回自己房间,关上门,这才问道:“你是怀疑齐年不是齐大富夫妻俩亲生的?”
苏简点头:“不错, 我虽然嫁过来的时间不长, 但就我这几天的观察来看,齐家上下,尤其是齐大富夫妻两个,对齐年的态度和对其他儿子女儿的态度,完全不一样,所以我有所怀疑。”
苏简并不是从现在开始怀疑的,当初听王翠萍讲齐年家的事, 她就怀疑过, 只不过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加重了这种猜想, 使她更加确定了。
苏简试探道:“赵姐, 你说是不是我想多了?”
赵金枝却摇头:“其实,不只是你,包括我, 包括村里其他人, 都有过这个怀疑,不过这是人家齐家的家事,大家也没证据,也就没人去较真。”
苏简:“赵姐,我刚来村里不久,对齐家还有齐年小时候的事都不是很了解,你能跟我仔细说说齐年小时候的事吗?他是在咱们村里出生的吗?是谁给接生的?”
赵金枝:“说来也巧, 这个我还真知道,刚才我不是跟你说村里也有人怀疑过齐年不是苗翠花亲生的吗?大家当然不会凭空怀疑, 能有这样的猜测,是因为当时苗翠花不是在村里生的齐年。”
苏简:“怎么会?”
赵金枝:“你慢慢听我说,齐大富一家不是咱们村的人,是后搬过来的,我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当时他们来的时候领着两个孩子,一个五六岁,就是齐老大,还有一个是刚出生的襁褓中的婴儿,就是齐年了。
本来大家是没有什么怀疑的,那个时候,刚安定不久,经常有人逃荒到各地,咱们村就有一半儿都是外来的,真正让人起疑心,是后来苗翠花夫妻俩对齐年的态度。
齐年那样子一看就是刚出生没几天,头发都稀稀落落的,按理说苗翠花应该是有奶水的,可是没人见过苗翠花喂齐年奶吃,她自己解释是,生齐年的时候营养不好,所以奶水稀少。
那时我妈是村里的妇女主任,她见齐年没有奶水吃,天天哭,哭的可怜,特意回娘家那边弄了点牛奶来,给了苗翠花,结果你猜怎么着?”
苏简猜测:“牛奶并没有到齐年嘴里。”
赵金枝点头:“不错,我妈也是偶然发现的,她发现自己给苗翠花的牛奶,苗翠花根本就没有用来喂养年幼的齐年,而是全都给已经五六岁的齐老大喝了,便去问苗翠花是怎么回事。
苗翠花年轻时比现在还泼辣,面对我妈的质问,一点不觉得自己理亏,振振有词的说,牛奶给了她,她想给谁喝就给谁喝,说我妈管不着,后来我妈也就懒得管她家的事了。
就是可怜了齐年,齐大富不管事,苗翠花又是个偏心的,齐年长到七八岁,还没有别人家五六岁的孩子高,我妈有心要管,却也无处下手,人家有爹有妈的,她也管不了,只能偶尔接济齐年几口吃的。
后来齐年不知道怎么搭上了山里的猎户,那猎户脾气古怪,不太愿意跟村里人接触,齐年却入了他的眼,认了猎户当师傅,也是从那时起,齐年的个子才长了起来,身体也壮实了,再后来,猎户去世没过多久,他就当兵去了。
说起来,齐年真是可怜,我妈跟我说,当时她都担心齐年活不过周岁,没想到还真挺过来了,不得不说,他这命真是挺硬的。”
苏简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大姐,照你这么说,齐家人从小到大对齐年都不好,就连他是个婴儿时,都不肯好好照顾他,听起来就好像是,盼着他早点夭折?”苏简皱眉总结。
“没错,我也是这种感觉,只是齐年自己命硬,挣扎着活下来了,齐家那对没心肝的真是在他身上没费过半点心思。
因为有齐年做对比,我后来也留意过苗翠花夫妻俩对后来出生的几个孩子的态度,都比对齐年好多了,齐老三就不用说了,一直读完了高中,家里现在还在想办法给他在城里找工作,齐老四是个女孩,虽然不太受宠,但也是上了学的,齐小妹就更不用说了,那是齐大富的老来子,掌上明珠,他比疼几个孙子还疼这个小女儿。”
“这种种迹象加起来,除了齐年不是他们亲生的,我倒是想不出别的原因了。”苏简若有所思的说。
赵金枝:“我也这么想,但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齐家人又是半路来村里的,他们家之前是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你要是想找齐年的身世,恐怕是难于登天。”
这个苏简也明白,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她总要试一试,苏简:“大姐,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赵金枝:“你说吧。”
苏简:“不要把我们今天说的话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齐家人。”
赵金枝让苏简放心:“你赵姐我不是嘴松的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为表感谢,苏简答应明天给全家做莲子糕吃。
——
齐老三和黄红英算是倒霉。
要是放在平常,他们这种偷摸进自家人屋子的行为,不算是什么大事,顶多口头教训一顿也就算了。
但他们赶上了村里评优的节骨眼,还被人赃并获,闹得全村都知道,就算魏平安想保他们也保不住,在两个普通村民和整个村在荣誉面前,魏平安没有丝毫犹豫。
两人被送进了县里的□□大会,整整被批了三天,才被下放改造,既然是改造,就不能回自家村里,免得有人徇私枉法,两人被流放到100多里外的一个贫困村。
被押走那天,苏简凑热闹去看了,齐老三胡子拉碴,黄红英头发蓬乱,两人都瘦了很多,可见是这几天过的很不如意。
齐家人因为这件事也彻底记恨上了苏简,在村里遇见都要嘲讽两句,翻个白眼,苏简心情好,就不跟他们一般计较,心情不好,就站在他们面前哭,一边哭,一边把他们齐家做的恶心事一遍遍的倒出来,完全不怕有人围观,几次之后,齐家人倒是不敢主动找苏简麻烦了,路上遇上都要低头快速走过,恨不得假装不认识。
经过赵金枝的几番挽留,苏简带两个孩子算是在赵家住下了。
赵家人口简单,除了赵金枝夫妻俩就是赵有志的妈,还有二丫三丫两个孩子,赵金枝没有儿子,就四个女儿,大女儿二女儿都嫁人了,现在家中就五口人。
他们家是本地人,不像齐家是后来的,房子院子比齐家的要大,人口又少,住进了苏简母女三个也不嫌挤。
甜甜可爱,源源懂事,苏简的手艺无人能比,赵金枝一家人都很欢迎苏简她们三人住在这,苏简又提过几次给房租的事,赵金枝坚决不肯收,后来苏简做菜时偶尔会往里面加一点灵泉水,赵家人吃了也能强身健体,算是给他们的回报。
半个月过去,婚宴的生意算是稳定下来了,苏简做过的人家都对她的手艺赞不绝口,甚至有人想越过刘老蔫来找苏简,苏简知道自己在这行干不了太久,对主动找上门的人一律不接待,只要他们去找刘老蔫商量,她只接刘老蔫给的活,久而久之,众人知道了苏简和刘老蔫的关系牢不可破,也不来苏简这碰钉子了,想找苏简做婚宴的都先去刘老蔫那排队,刘老蔫知道后,又是一番感叹。
这天苏简做完婚宴回来,忽然见前面有个人站在河边,看背影好像是王翠萍,苏简加快脚步,走进前一看,果然是她。
“萍姨,见到你太好了,我几次去你家找你,姨夫都说你不在!”苏简惊讶道。
苏简搬出齐家前,苗翠花惦记她的金子,曾经用王翠当借口哄她出去,后来事情平定下来,她去看过王翠萍,可惜接连去了几次,都没见到人。
说起来这还是苏简下乡之后,第一次见到王翠萍,就连她婚宴那天,王翠萍都推脱有事没来。
比起一个月前见她,王翠萍清瘦了不少,眼眶都凹下去了,甚至神情都有些恍惚。
苏简拉住王翠萍的手,关心的问:“萍姨,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来帮你想想办法。”
见是苏简,王翠萍眼中多了几分神采,拉着苏简上下打量:“你这些天过的还好吗?我听说齐家人总是找你麻烦,你还应付的过来吗?你别怪小姨,小姨现在也是自顾不暇,不然小姨就把你和两个孩子接过来住了。”
苏简:“小姨,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过得很好,我已经不在齐家了,现在住在赵主任家里,赵主任一家对我和两个孩子很好,我自己还接了一个做婚宴的工作,也能赚钱了,日子过的比以前在家里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这孩子是个有本事的,小姨没本事照顾不了你,你自己好好的,小姨就放心了。”王翠萍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忙抹了一把眼泪,侧过身去,不想让苏简看见。
“小姨你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我手上还有些钱,能帮的我一定会帮你。”算起来,也就王翠萍真心心疼过原主,而且她还是苏简和齐年的媒人,苏简是真心想帮她。
王翠萍听了却猛烈摇头:“不,你帮不了我,你帮不了我!没人能帮我!谁都帮不了我!”她不断重复这几句话,好像魔障了一般,直到苏简抓住她的肩膀,她才停了下来。
王翠萍捂着脸:“苏简,你回去吧,知道你过得好,小姨就放心了。”
苏简皱眉:“小姨是要去哪吗?反正我现在也没事,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苏简观察王翠萍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劲,不太放心留她一个人在这。
“去哪儿?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静静的待一会。”王翠萍看着河面喃喃道。
苏简更担心了:“那好,我陪小姨一起在这看一会吧,这儿的风景不错。”
王翠萍也不坚持,苏简说要陪她看风景,她也是可有可无。
两人坐在河岸边,苏简不时看王翠萍一眼,总觉得她现在的状态不对劲,怕自己说出什么刺激到她,干脆不说了,只陪她安静的待着。
苏简不说话,王翠萍却忽然来了谈性,目光盯着河面问苏简:“你说这河底下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另一个世界?”
苏简:“河底下就是淤泥,经过无数年冲刷下来的淤泥都沉在河底。”
王翠萍眼神空洞:“是淤泥也好,人死了以后也是要埋进土里的,埋进土里和埋进泥里也没什么不一样,埋进泥里还不用被人打扰,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岂不是挺好的?”
苏简察觉这个话题不对劲,主动说起顾思甜的一些趣事,王翠萍却好像根本没听见。
等苏简停下来,她又开始畅想人死后的世界,苏简越听越心惊。
苏简倒不是怕神啊鬼啊的,只是她觉得王翠萍的状态实在是不对,听她的话风竟像是不想活了,苏简更不敢将她一个人留在这了。
等天黑的差不多,苏简主动提议:“小姨,我送你回去吧。”
王翠萍:“回去?回哪去?”
苏简:“回你家呀。”
王翠萍:“家?我没有家。”
王翠萍:“他们说那个家不欢迎我,让我不要再回去了。”
苏简皱眉:“他们?他们是谁?是姨父和你儿子吗?”
王翠萍不回答,只一味的重复:“我不回去,我没有家,他们都嫌弃我。”
苏简叹了口气:“那好,不回你家,你跟我回去,正好甜甜也挺想你的,你替我去看两天孩子。”
王翠萍想了想点头:“好,甜甜好。”
苏简起身:“那我们走吧。”
苏简伸手去拉王翠萍,王翠萍顺从的站起来,两人往赵家走去,走了一小会儿,王翠萍忽然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苏简心下诧异,面上不显,十分自然地回答:“去赵主任家,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小姨,你说要去看甜甜,还说要帮我看两天孩子。”
王翠萍皱眉:“是吗?我怎么没什么印象?”
苏简心中咯噔一声,没再试图和王翠萍解释,反而搂住她的胳膊撒娇:“小姨,都这么久不见了,你就不想我?我还想跟你住几天,说说话呢。”
“可是我家那边还有一堆麻烦事。”王翠萍的眉头皱的更深,提起家里,脸上是掩不住的厌恶,无奈和担心。
苏简抱住王翠萍的胳膊不撒手:“那我不管,小姨就是答应陪我了,你要是不陪我,我就哭给你看。”
“你这孩子。”王翠萍无奈笑笑:“行吧,那我过去陪你两天,不过得回家说一声。”
苏简抱得越发紧:“不用那么麻烦,回头我打发源源去说一声就行,我不管,小姨,你现在是落我手里了,你别想把我甩开!”
王翠萍对苏简的撒娇无赖是真没办法,只能答应。
第64章
“甜甜!看看是谁来了!”苏简拉着王翠萍进门。
“妈妈!你回来啦!姨婆!是姨婆!”顾思甜听见苏简声音, 马上倒腾小短腿跑出来,“姨婆你怎么都不来看甜甜,甜甜好想你啊!”
小孩子最知道谁对自己好, 虽然顾思甜和王翠萍的相处不多, 却对王翠萍很是亲近。
王翠萍最近被家里的事折磨的心力交瘁,骤然被苏简和顾思甜这样热情的对待,顿时就心软了下来,抱起顾思甜在脸上狠亲一口:“对不起,甜甜,姨婆最近有事才没来看甜甜,甜甜不要生姨婆的气好不好?”
“唔, 那姨婆听甜甜唱歌, 甜甜就不生姨婆的气了。”顾思甜想了一会儿, 提出要求。
王翠萍被逗笑了:“好好, 姨婆来听咱们甜甜唱歌,咱们甜甜这么可爱,唱歌一定是最好听的。”
赵金枝等人听她这话, 却不约而同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纷纷找借口遁走。
赵金枝借口找苏简说话,两人回了屋子,源源、二丫、三丫抢着帮赵奶奶去厨房做饭,眨眼间,院子里竟然只剩下王翠萍和顾思甜两个。
还没等王翠萍反应过来是为什么,顾思甜就扯开嗓子开唱了。
“咱们工人有力量!嘿~”
王翠萍:“……”
就很难评。
她实在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能把这首歌唱的这么难听,顾思甜虽然咬字清晰, 可真是一个字都没在调上啊。
忽然就知道为什么人都跑没了。
赵金枝拉着苏简回了赵金枝的房间,顿时松了口气:“妈呀, 我可不敢再听小魔王唱歌了,再听下去,我非得少活十年。”
说完见苏简面有愁容,不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你王翠萍家的事儿。”
苏简惊讶道:“赵姐你知道我小姨家发生什么事了?”
赵金枝:“咱们农村不比城市,谁家有个什么事,一天半天的就传开了,也就是你最近忙,也不跟村里人闲聊天才不知道。”
“那太好了,赵姐,你快跟我说说,我小姨家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不知道,看见我小姨这样,可把我急坏了。”苏简把王翠萍在河边的异常跟赵金枝说了一遍。
赵金枝听完也十分诧异:“听你描述怎么人好像已经傻了一样,可是我刚刚看王翠萍也没有什么异常。”
苏简:“这正是最可怕的,刚刚在河边,我们明明说好了要来看甜甜,可才过了没多一会,小姨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赵金枝:“听起来确实是挺严重的,照你这么说,王翠萍不只是神情恍惚,言语无状,还有失忆的症状,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谁得过这种怪病。”
苏简心里有个猜测,不过她懂得也不多,不好跟赵金枝解释,便附和了赵金枝的说法:“赵姐,你还是先跟我说说,我小姨他们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赵金枝叹了口气:“这事说起来,也是你小姨她爹妈不当人。
你小姨娘家在咱们隔壁王家村,离的也不远,说起来,当年你小姨和你小姨夫的婚事,还是我妈给做的媒。
王翠萍家里一共四个孩子,前面三个都是女孩,王翠萍排行第三,她两三岁时,孙桂花再次怀孕,这次生了个男孩。接连生了三个闺女,好不容易得个男孩,王家对这个男孩是千宠万宠,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他,对前面那三个女儿都不怎么在意,三个女儿的钱彩礼钱都拿来给儿子上学娶媳妇。
甚至王翠萍姐几个出嫁之后,还要照顾家里,可要是单纯需要照顾爸妈也就算了,偏偏还有个弟弟。
王宝生虽然也成家立业了,他却是个立不起来的,嫌下地干活辛苦,读书又读不成,家里便花了大价钱给他在城里买了工作,又花钱给他娶媳妇儿,让他在城里成家。
按理说,只要他踏踏实实的工作,日子怎么都会比在农村过得好,但王宝生这人被宠坏了,一点都不踏实,竟然跟一群小混混混在一起,染上了赌瘾,工资不够他赌的,就回家找爹妈要。
王家爹妈一辈子土里刨食能有多少钱?嫁女儿的彩礼都倒贴给王宝生娶媳妇找工作了,手里没钱就继续搜刮女儿,让三个姐姐凑钱给弟弟还债。
要是王翠萍他们不肯给,王大力夫妻俩就在女儿婆家哭天喊地的闹,我就亲眼见过他们来王翠萍家里闹,那时别提王翠萍婆家的脸色有多难看了。
赌债这个东西,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不过一年时间,那个王宝生断断续续找三个姐姐要了七八回钱,具体欠了多少我是不清楚,不过听王翠萍的婆婆说,光他们家就给拿出去至少300块了。
咱们农村人一年才能赚多少钱啊,这300块钱都够娶个媳妇了,说没就没了,那婆家哪能高兴,王翠萍因为这个好长一段时间在婆家都抬不起头来。
王翠萍两个姐姐跟她的情况也差不多,后来三姐妹一合计,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商量后,一起决定,不管王大力夫妻两个再怎么哭穷要钱,他们都绝不再贴补娘家一分钱。
大概是头一次见姐姐们这么强硬,王宝生之后也安稳了一段时间,不过就安稳了半年,前一段时间我听说,他跟之前那伙混混联系起来,又欠了赌债,欠的金额还很大,那些人放话说他要是不还钱就剁他一只手。
连他媳妇儿都跑回了娘家,说他要是不把赌债还干净,就不跟他过了。
王宝生自己没本事,又爱赌,工作这么多年,赚的钱是一点没存下,哪有钱还赌债,只能回家求爸妈,王大力夫妻俩又找上了三个女儿。
他们是在女儿面前寻死觅活,让王翠萍她们姐仨不得不帮忙,可这次王宝生欠的钱太多了,他们姐妹三个也没办法。
后来王翠萍的婆家知道了,就放出话来,要是王翠萍敢再拿婆家去贴补娘家,他们就让王翠萍和赵土地离婚。
如今,这事拖拖拉拉也有半个多月了,这期间我见过王翠萍几次,每次见她都是神情憔悴,估计是实在顶不住压力,才会出现健忘的症状,这事要是不解决,真的要变成神经病了。”
赵金枝只以为王翠萍出现了健忘症状,苏简却想到王翠萍她可能是得了抑郁症,也许还有逃避式幻想之类的症状,这类疾病在现代屡见不鲜,但是在这个时代却是不会被人重视,统一都被归结为神经病。
“赵姐,你知道王大力他们家住在哪个村吗?王宝生工作的单位叫什么?那些骗他赌钱的小混混,你知道是什么来历吗?”苏简接连问道。
“知道倒是知道,但是苏简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听姐姐一句劝,这事你还是别管的好,赌鬼就是个无底洞,谁沾上谁倒霉,这群小混混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各个村里偷鸡摸狗游手好闲的,万一惹上他们很是麻烦。”赵金枝劝苏简不要管。
苏简坚持:“赵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爸从小就对我不好,有了后妈之后,我的日子过得更是难,这些年要不是小姨接济我,我可能都活不到现在,所以小姨出事我不能不管。”
“唉,你这个孩子,就是太有良心了。”赵金枝叹了口气。
苏简再次说:“赵姐,你放心,我肯定不给你惹麻烦,我要真招惹上了麻烦,保证立刻从你家搬走,绝不会拖累你的。”
赵金枝不赞同的看向苏简:“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看你姐是这样的人吗?行吧,既然你问我就告诉你,不过你答应姐,不管你要做什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苏简连连点头:“我知道的,赵姐,我知道你对我好的。”
赵金枝:“王大力他们家在的村子叫土家子村,在咱们村西边100里,他们村跟咱们村关系还算好,经常有媒婆在两个村子之间来往,你要是想去,回头我可以找人带你去。至于王宝生的单位,我倒是不知道,回头可以帮你打听打听。那些小混混们哪有什么来历,不过就是附近村里一些游手好闲的年轻人,和城里一些有钱不干正经事的公子哥凑合在一起,专门骗王宝生这样没脑子的。”
“好,赵姐,我记住了,明天我去一趟土家子村,源源和甜甜还要麻烦赵奶奶照顾。”苏简说。
赵金枝叹了口气:“本来以为你柔柔弱弱的,没想到是个这么有主意的,早知道我就不该跟你说这些。”
苏简笑笑没说话,就算赵志金枝没有跟她说这些话,她也会从别的方面打听到,不过要费些时间罢了。
经过半个月的磨合,赵家人对让苏简做晚饭这件事情已经有了一些体验,就是只要是苏简上手炒菜,她做的菜一定就很好吃,至于之前的一些准备步骤,则不一定要苏简来做。
主要是因为苏简要外出做大席,有时会回来的晚,所以他们就提前把该处理的东西处理好了,该切的切了,该洗的洗了,苏简回来只需要起锅炒菜就行。
二丫三丫人都勤快,这样做了两次后,就算苏简出去做大席,他们也抢着把这些活干了。
所以苏简现在在赵家的工作,就是每天晚上花个五六分钟炒两个菜。
没有人觉得他干的活少或者轻松,因为苏简的手艺真的是别人学都学不来,同样的东西,同样的火候,苏简炒出来的菜永远都是那么好吃,别人完全没法比。
三丫对苏简的手艺非常崇拜,跟着她学了几天,然而一模一样的手法,一模一样的用料,一模一样的下菜顺序,一模一样的调料,而且苏简都在旁边看着,她也炒不出来苏简炒的味道。
小丫头也是三分钟热度,学了几天后就放弃了,安心给苏简打下手,同时对苏简也更加尊敬了,她觉得苏简的手有魔力。
二丫三丫两个人,现在简直把苏简奉若神明。
吃饭都要先给苏简盛饭,然后才给奶奶盛。
赵奶奶看了假装不满的说:“苏简来了以后,老太婆我呀,在这个家里都只能排老二了。”
“才不是!奶奶是我们家里的老太君,我们家里需要奶奶坐镇!”二丫立刻彩虹屁奉上。
顾思甜从王翠萍怀里起来,跑过去抱住赵奶奶,吧唧一口贴在赵奶奶脸上:“奶奶乖乖,甜甜给奶奶糖吃。”
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赵奶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奶奶乖,奶奶不吃糖,把糖留给甜甜吃好不好?”
“奶奶好,奶奶对甜甜好“顾思甜说着又上去,在赵奶奶另一边脸上吧唧一口。
赵奶奶哈哈大笑:“你们看看她,这么可人疼的孩子,让我怎么能不疼她?”
“那我也亲奶奶一口,奶奶也疼我!”三丫从厨房听见,跑过来吧唧一口贴在赵奶奶脸上。
“还有我!还有我!”二丫也一股风一般跑了出来。
赵奶奶哈哈大笑:“好好好,奶奶疼你,奶奶都疼,来来来,小源过来,奶奶也疼疼你。”
虽然不想过去,但是也不想忤逆长辈,顾思源只能扭扭捏捏的去了,众人看他那别扭样,又是一阵大笑。
王翠萍忽然奇怪的说:“这俩孩子跑的好快。”
其他人对视一眼,赵金枝笑道:“小孩子腿脚好,和咱们这些老骨头不一样。”
王翠萍虽然还觉得奇怪,但这是在别人家,她也就没多问。
赵金枝等人却很清楚,二丫三丫确实比同龄孩子跑的要快,动作也更利落,就连听力也比一般人好。不只是二丫三丫,他们家里其他人,在苏简来的这半个月里,身体都有了不同的变化。
像赵金枝这个年纪,经常会有些莫名的疼痛,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谁也不会特意去看医生,但最近这些疼痛都消失了。
就连在地里干了一天活回来,都感觉精力充沛,不像以前干了一天活,回家累的只想睡觉。
像眼力,耳力这些也比以前好得多。
赵家的人心中清楚,大概是苏简做的饭菜的功效,而苏简本人肯定也是知道的,她却没有藏着掖着,而是将这一好事分享给他们,他们更清楚这些异样如果暴露出来,对苏简会有什么影响,所以赵家一家人都只闭口不谈,只当做不知,只是默默对苏简更好一些。
当天晚上,王翠萍拗不过苏简,在赵家住下了。
苏简试探问起,最近有没有什么烦心事,王翠萍却不肯说,只一味的叮嘱苏简要好好的。
苏简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便做罢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苏简借口要去做大席,离开了赵家,其实是一个人去了土家子村。
离开前,叮嘱顾思源兄妹两个,让他们跟紧王翠萍:“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一定要紧紧跟在姨婆身边,一直等到妈妈回来。”
顾思源拍着胸脯和苏简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他虽然还不肯叫苏简妈,但却是很靠谱的。
这些天经过苏简给他调理身体,顾思源的耐力,速度,力量都提高了不少,苏简这才放心让他跟着王翠萍。
顾思甜也学着哥哥的样子,和苏简拍胸脯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姨婆。
赵金枝本来想让人带苏简过去,却被苏简拒绝了,她只找赵金枝问清楚了土家子村的大概方向,便一个人出发。
苏简的身体用灵泉水调理过,脚力很快,要是带个人,还得迁就对方,估计天黑都赶不回来。
苏简快步赶路,没到中午就已经来到了100里外的土家子村,她拦住一个女人问王大力家在哪?女人看苏简面生,狐疑问道:“你是王大力家什么人,来这干什么?”
苏简张口就来:“我是他家老三的侄女,我婶子让我过来给他家送点儿东西。”
那人上下打量苏简,见苏简没拿包裹,自以为猜中:“是王翠萍让你来给王大力他家送钱的吧?”
第65章
苏简笑笑, 女人以为自己猜中了,继续说:“要说这王大力家的几个闺女真是好的,隔三差五的就往娘家送钱, 谁家养闺女也没有他家赚, 可惜呀,养了个败家子,养多少闺女都不够填败家子闯下来的窟窿。”
苏简好奇问道:“败家子是说王家老四吗?”
“除了他,还有谁?王老四真是被他爸妈给宠坏了,你说说,他爹妈费劲卖力的给他找了正经工作,又给他在城里娶了媳妇, 他不好好过日子, 非学别人去赌钱, 欠了钱自己又还不上, 只能回家找爸妈。王大力,哪有钱呐,还不是得搜刮他三个女儿。要我说生在王家当女儿, 真是倒霉, 一辈子都要被不成器的弟弟擦屁股。”
女人越说越气愤,眼见着有滔滔不休的架势,苏简忙拦住她:“大婶,你告诉我王大力家在哪儿,我先把东西给他送过去,等回头咱俩再聊。”
“哟!看我一说话就忘了,你顺着这条路往前走, 会看见一棵大杨树,大杨树后面有几户人家, 门口放着块大石头的就是他家了。”大婶指着大路说。
苏简和大婶儿道了谢,沿着大路往前走,不一会就看到一棵大杨树,绕过大杨树,又走了几步,便看见一户门前有大石头的人家。
那人家没关门,苏简上前敲了敲也没人出来,便自己进了院子,大声道:“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这时才有人出声:“谁呀?”
出来的是个30来岁的中年男人,人长得不胖,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有几分斯文气质,只是目光不正,让人看着喜欢不起来。
此人正是王宝生,王保生欠了赌债,怕人闹到单位去,不敢在厂里待,便跟厂里请了假,说要回家看爸妈,这才躲到乡下来,他出来看见苏简,顿时被惊艳住了。
漂亮,真是漂亮!他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这人比城里的姑娘都漂亮多了。
“你是宝生叔吧?”苏简忽略王宝生恶心的目光,问道。
“你知道我?你又是谁?”王宝生上下打量苏简。
苏简说:“我是小溪村的,翠萍姨托我过来找王爷爷,让我给他送点东西。”
王宝生早已将苏简上下打量了个遍,见她没带包裹,又说送东西,心中一喜,猜她肯定是送钱,顿时伸出手来:“给我吧,我看看这次三姐拿回来多少。”
苏简退后一步:“请问王大力爷爷在吗?翠萍婶说让我亲手交给王爷爷。”
王宝生撇了撇嘴,交给他爸和交给他有什么区别?到了他爸手里,他爸也还是要给他。
便冲里面喊:“爸!三姐让人送钱回来了,说是要亲手交给你,你快出来看看。”
王大力这才出来,他是个很普通的农村老头,看起来六七十岁,因为常年干农活,皮肤晒得黝黑,脊背也弯了,王宝生叫完人后自顾自找凳子坐了下来,丝毫不管来做客的苏简和刚从屋里出来的老父亲。
“是老三让你送钱来的?她让你送多少钱来?她自己怎么不来?”王大力一连三问。
苏简说:“是翠萍婶儿让我送钱来的,具体是多少我也不知道,她就交给了我一个手绢包着,至于翠萍婶为什么不来,是因为她生病了,来不了。”
说完,苏简顿了一下,只等着父子俩下一步反应,然而王大力和王宝生没有一个人问王翠萍的病情,王宝生听说钱又蹿了过来,王大力则直接伸出手:“手绢在哪?给我看看。”
苏简拿出事前准备好的包的方方正正的手绢,交到王大力手里,却被王宝生一把抢了过去,王宝生迫不及待打开,见里面只有一些零碎票子,加起来还不到十块钱,顿时嫌恶皱起眉头,一跺脚:“三姐这是什么意思?这点钱够干什么的?她打发叫花子呢!”
王大力问苏简:“老三就让你交给我们这一个手绢,再没有别的?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落了什么?”
王宝生也狐疑道:“钱不会是让你偷了吧?”
苏简神色镇定:“没有,翠萍婶就让我带过来这一个手绢,我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我都没有打开看过,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问翠萍婶。”
王宝生嘟囔一句:“肯定得去问她,我得问问她,给我这么点钱是想干什么?是觉得我连饭都吃不起了吗?这是给弟弟还是给叫花子?”
虽然这么说,他也没把钱还给苏简,而是把那些零碎散票都揣自己裤兜里了,连手绢都没还给苏简。
王大力啐了一口:“老三真是不像话,宝儿,你别生气,等爹下次见着她一定好好骂她一顿,给你出气。哪有这么当姐姐的,好不容易往家里拿一回钱,拿的都是散碎票子不说,还那么少,她又不是不知道你现在缺钱用,真是个没良心的!”
至此,苏简大概已经了解王大力父子俩是什么人了,能花十块钱看清这俩人,倒也算值得。
她决定再给他们最后一个机会。
苏简主动说:“其实这也不怪翠萍姨,为了贴补娘家,翠萍姨已经从婆家拿了很多钱,婆家人都对她有意见了,翠萍姨昨天还因为这事被她婆婆大骂了一顿,翠萍姨都被气吐血了,现在躺在床上起不来,这才让我来送钱。”
王大力闻言,不仅没有丝毫心疼,反而大骂:“真是没用的东西!我平常都是怎么教她的?居然被婆家拿捏的死死的,亏他还给赵家生了儿子,不过贴补娘家几个钱,就唧唧歪歪的!她自己也是个立不起来的,居然能把自己气吐血,实在是没用!”
王宝生也说:“三姐吐血躺床上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没精力给我凑钱,咱们还是得找大姐和二姐想想办法,爸,要不明天你和我妈去大姐和二姐那走一趟,看能不能再要点钱回来。”
两人旁若无人的商量,把苏简忽视了个彻底,苏简也没待下去的必要,便告辞准备离开,那两人连头都没抬。
离了王家没一会儿,路上碰见有人吵架,这种事常见,苏简没兴趣看热闹,却听其中一人骂道:“谁不知道你们家卖了三个女儿,就为给儿子在城里买工作娶媳妇,谁知道养了个儿子是草包,还是赌鬼,欠了一屁股债,只能指望姐姐们给他还债,托生成你们家的女儿,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这剧情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苏简凑近围观人群,和旁边人打听:“吵架的是谁啊?”
那人也很热情:“一看你就不是咱们村的人,他们都不认识,那个年轻的是咱们村里有名的母夜叉,吵架就没输过,那个老的,就更有意思了,叫孙桂花,年轻时生了三个女儿,拼着生下老四才是个儿子,把儿子当宝贝一样供着,谁知道儿子是个不争气的,学人家赌钱,自己没钱还就回家啃爹妈,孙桂花也是恶有恶报,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给儿子还赌债。”
果然是她!本来苏简还有点遗憾,今天没能看见王翠萍的妈,老天爷就把人给她送上门来了,苏简也不着急走了。
不愧是母夜叉,两人吵了半个小时,母夜叉骂孙桂花的话没有一句重复的,苏简都想给她竖个大拇指,后来还是妇女主任过来,连哄带吓唬的才把两人分开,母夜叉被人拉走,孙桂花惹了一肚子气,单独往家去了。苏简趁机跟上她。
“奶奶,您是翠萍婶子的妈吧?”苏简叫住孙桂花。
孙桂花顿住脚步,狐疑地扫了苏简一眼,皱眉问:“你是哪位?”
苏简:“我是翠萍婶子的侄女儿,她今天让我过来送钱来了。”
一听说有钱,孙桂花的态度顿时180度大转弯:“哟,原来是侄孙女啊,走走走,到家坐去,翠萍这回捎回来多少钱,要不你先拿出来给我吧,反正到家了,也是得给我。”
不愧是夫妻,孙桂花和王大力的反应一模一样。
苏简说:“这钱现在不在我这了,刚才我去了您家,已经把钱交给王爷爷了。”
“哦,那你还拦我干什么?”听说钱不在苏简手里,孙桂花的态度又是180度转弯,堆起来的褶子也拉了下去。
苏简知道自己这一问,多半也是多余,但还是想要尝试一下。她问道:“翠萍婶子因为她弟弟的事情和婆家吵得很凶,被气病了,现在躺在床上下不来,奶奶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结果孙桂花的反应比苏简想的还激烈:“去看她?我去看她?小姑娘,你没毛病吧?让我一个当妈的去看当女儿的?有这么孝顺老人的吗?你也不看看我都多大岁数了,当那100里路是好走的?王翠萍也真是的,什么金贵东西吵一架就能躺床上起不来了,你回去告诉她,抓紧把病养好,她弟弟这儿还指着她呢,行了,你也别跟我回家去了,抓紧去告诉她吧,我走了。”
说完不等苏简再有回应,就加快脚步走了,把苏简扔在原地,好像生怕苏简去吃她家粮食一般。
之前见识过王大力和王宝生,也听说过他们家平时的做派,孙桂花的反应倒是并没有出乎苏简意料,但她还是忍不住替王翠萍摇头,为了这么一家人,把自己逼得抑郁了,何苦呢?
但苏简也不是不能理解王翠萍,像王大力孙桂花这样拼着生儿子的,儿子还是家里最小的,肯定从小就pua女儿,让她们事事都让着弟弟,以弟弟为先,就算嫁人了,也要不断从婆家拿好处补贴娘家补贴弟弟。
在这样的环境影响下,王翠萍他们只会觉得资助弟弟是理所应当的,即使弟弟已经吸尽了他们的骨血,他们也想不到要反抗。
悲哀,却不是王翠萍他们的错,今天苏简确定了王家父母的态度,也见了王宝生,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之后她做事也不会留手了。
第66章
苏简能帮忙解决王家的麻烦, 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次她能帮着度过难关, 下次王宝生再欠了赌债, 回家求爸妈,王大力孙桂花肯定还要求到王翠萍她们姐几个面前,他们也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重点不是解决这次麻烦,而是要让他们明白,王宝生自己闯的祸,应该他自己承担, 她们只是他的姐姐, 不是他爸妈, 即使是他爸妈, 也没有义务为他的错误买单。
赌鬼是世上最不值得同情的人,古往今来,多少例子在前, 一个人一旦沾上赌瘾, 轻则卖房卖地,种则卖妻卖子,就和被恶魔附身了一样,永远没有尽头的,王翠萍姐妹三人只有自己立起来,离赌鬼弟弟远远的,才能够摆脱悲惨的命运。
苏简找来顾思源和二丫, 让他们分别去王翠萍大姐,二姐的婆家, 把她两个姐姐叫到这来。
王翠华和王翠英听说苏简有办法解决王宝生的赌债,虽然心有疑问,还是跟过来了。
因为苏简提前说他们要是不放心,可以让自己丈夫跟着,所以王翠华王翠英的丈夫也都跟来了,但看到苏简是个女的,还住在小溪村的妇女主任家里,也就放心了,他们明早起来还要挣工分,叮嘱一番也就回去了。
王翠华、王翠英、王翠萍三姐妹长得很像,都是很老实的面相,也难怪会被王大力夫妻俩PUA。
二丫和顾思源早晨被派出去了,但王翠英王翠华的婆家离小溪村都不近,再加上她俩的脚力也没有小孩快,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王翠萍吃完饭早就去睡了,被人叫起来时还很茫然:“发生什么事了?”
“姨婆,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妈妈让我来叫你。”甜甜说道。
王翠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穿好衣服跟顾思甜出来,结果刚到院子里,一抬头就看见了自家大姐,二姐。
因为王宝生的事,这半个月来三姐妹都见过好几次了,此时姐妹相见,没有激动,反而令王翠萍心生疑虑,她快步上前,握住王翠华的手:“大姐,二姐,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是不是讨债的追到爹妈家去了。”
王翠华王翠英互相看看,又看向苏简:“怎么苏简你没跟三妹说我们要来?”
王翠萍更疑惑了:“什么意思?你们是苏简找来的?苏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哎呀,你快说,急死我了。”
苏简笑着说:“小姨,两位阿姨,咱们先坐下,我慢慢跟你们说。”
赵家人领着顾思源和顾思甜回屋去,把院子留给苏简他们四个人,等人都坐下,苏简才把自己怎么知道他们家的事,又把自己去王家的所见所闻,包括自己给了王家十块钱,以及王家父母和王宝生的反应,都一一讲述清楚。
听完苏简的话,王家三姐妹都是低下头,沉默不语。知道爹妈偏心,知道爹妈不在意他们,可听苏简转述,他们还是忍不住伤心。
王翠华作为大姐,最先叹了口气:“苏简,你说的我们又何尝不知道?只不过他们是我们爸妈呀,是生我们养我们的人,我们不能不孝啊。”
王翠英也说:“这天下只有当子女的不是,没有当父母的不是,谁让他们是我们爹妈呢?”
王翠萍却久久沉默不语。
苏简将三人的反应收入眼底,先问王翠萍:“小姨,我是借口你的名字去送钱的,他们说的话也是针对你,你怎么看?”
王翠萍忽然苦笑一声:“怎么看?我能怎么看?大姐说的对,他们是生我养我的人,难道我还能不认他们吗?”
王翠华王翠英齐齐叹了口气,常听人说谁家有不孝子女是父母的冤孽,偏心父母又何尝不是子女的冤孽呢?
气氛太过苦闷,苏简怕再这样下去,三姐妹就要抱头痛哭了,忙笑着说:“我叫你们来,当然不是白让你们来的,我已经想出了解决办法,就是不知道各位婶婶是什么意见?只是不管各位婶婶是什么意见,小姨对我是有大恩的,我有些话非说不可。”
苏简长得漂亮,一笑起来更是如春风拂面,桃花盛开,心情不好的人,看她的笑脸都会觉得心中开阔,王翠华整了整精神问道:“是什么解决办法?”
另外两人也都看了过来,苏简便说:“其实你们的父母并不需要花多少钱,他们也没有太多花钱的地方,而且生活能够自理,还能下地挣公分,你们孝敬给他们的钱物,多半都进了王宝生的口袋。”
王翠英说:“谁说不是呢?按理说我每年孝敬的也不少,可爸妈还总是来跟我哭穷,说这不够用,那不够用的,他们老两口哪能用那么多钱?分明都是填补了四弟,可这话我心里知道,又让我怎么说呢?他们毕竟是我爸妈,他们一在我面前哭,我就没办法了。”
苏简:“若只是平常要些钱来花,其实也无妨,王宝生他有工作,能够养活自己,王家父母虽然偏心王宝生,但他们有你们三个女儿,他们要的钱,你们三个平摊下来,也不是拿不出来。
坏就坏在王宝生,他染上了赌瘾,这就是个无底洞。而且据我所知,他这不是第一次赌了,早在半年之前,你们就已经给他填过好几次窟窿,这次的数额更是大的难以想象,敢问各位婶婶们,难道还打算帮他还了这天大的赌债吗?”
王翠华说:“你也说是天大的赌,你知道他欠了多少钱吗?2000块啊!足足2000块!我这辈子听都没听说过这么多钱,更不要说见了,就算把我卖了,我也凑不齐这2000块给他呀。”
王翠英说:“可这笔钱我们若是不想办法就要落到爸妈身上,他们已经这么大年纪了,我们怎么忍心看他们受苦?”
王翠华:“我听说要债的人都堵到王宝生家门口去了,他就是为了躲债,才跑到乡下跟爸妈住的,现在那些要债的人估计还不知道爸妈的地址,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不会让他们安宁的。”
王翠华和王翠英一人说完,另一人说,说完便唉声叹气,但王翠萍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背越来越弯。
王翠萍感觉自己现在像一只喘不过气的虾米,极力的想要呼吸,但是身体却听不到她的信号,只是一味的弯曲,似乎想用这样的姿势保护自己,而这样只会让她越来越呼吸困难。
“萍姨,喝杯水吧。”苏简忽然出声,递了杯水过去,王翠萍如梦初醒,下意识接过来,身体也逐渐坐直了。
王翠华和王翠英刚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王宝生的债务上了,此时才注意到三妹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她们想问什么却被苏简用眼神阻止了,只好将疑问先按捺下去。
苏简问王翠萍:“小姨,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王翠萍抬起头,却目光茫然。完全不知道苏简在说什么:“什么事情?哦,你是说你去我爸妈家,苏简,我替爸妈向你道歉,你别在意,他们的态度就那样,那十块钱,我会尽快想办法还你的。”
苏简笑了笑,说:“不着急,小姨。”
王翠华和王翠英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之后苏简没再和他们讨论王宝生的问题,说了几句闲话,见王翠萍打哈欠了,便让大家去睡,两个孩子跟着二丫三丫睡,他们四个人挤一挤也能睡下。
等王翠萍传来绵长的呼吸声,其他三人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离开了屋子。
一到院子里,王翠华迫不及待地抓住苏简问:“三妹、三妹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是神志不清醒了?”
苏简叹了口气说:“之前我跟你们说的,我在王家说的那些话也不全是假的,小姨确实为了王家的事情和婆家产生了很多矛盾,最近更是大吵一架,不过小姨没有吐血卧床,她得了选择性失忆症。”
“选择性失忆症,这是什么病?能治好吗?”王翠英急忙问道。
苏简:“你们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心病,是人在压力过大的情况下产生的一种自我保护的行为,就是因为王家和赵家逼她逼得太紧了,所以一说到王宝生的事情,小姨就会关闭自己。”
王翠英:“那能治好吗?”
苏简:“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这病吃多少药都没用,除非解决诱发的病因。”
王翠华:“诱发的病因,那就是王宝生了,可那是2000块赌债啊,我们怎么还的起啊?”
王翠英哭了:“我可怜的妹妹,她和弟弟的年龄相差最小,不过差了两三岁,结果爸妈有了弟弟之后,就对她不闻不问。我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弟弟非要去河边玩,妈当时只顾着看弟弟,妹妹掉进河里了,她都没发现。要不是邻居大婶儿发现了妹妹,她当时就没了。”
王翠华:“我也记得,从那件事之后,妹妹就特别怕水,以前她还敢跟弟弟争吃的,但是好像就是这件事之后,有什么好吃的,她都不跟弟弟争了,还会主动让着弟弟,之前我一直觉得,是萍儿忽然间懂事了,现在一想,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那么懂事,分明是害怕了。”
苏简还是第一次知道王翠萍小时候还有这种经历,王翠英说的不错,两三岁的孩子根本不会懂事到谦让食物,王翠萍肯谦让就是害怕了。在小王翠萍看来,王宝生是爸妈的掌上明珠,她只要得罪了王宝生,就会被放到河里淹死,所以她不敢再和王宝生争抢任何东西。
苏简说:“解决问题也不一定需要替王宝生还清赌债。”
王翠华担忧道:“那些要债的人我见过,凶神恶煞的,要是不把赌债还清,他根本不可能放过我们家,这事也不可能有了结。”
苏简:“不,你们没有搞清楚,欠债的人是王宝生,不是你们,也不是王大力和孙桂花。”
两姐妹瞬间愣住,半晌王翠华才问道:“你的意思是?”
苏简:“王大力夫妻俩心疼儿子,想要替儿子还债,那就让他们去还好了,至于你们要不要替弟弟还债,你们有选择的自由。”
三人从小生活在王大力和孙桂花的pua之下,自从王宝生出生起,夫妻俩就拎着耳朵告诉他们,什么好吃的都要紧着弟弟先吃,有什么好东西都要先给弟弟,甚至就连他们嫁人得来的彩礼都是为了给弟弟在城里买工作娶媳妇,还是头一次,有人告诉他们,他们可以不管弟弟,弟弟欠下的赌债只是他一个人的,他们完全可以不管。
苏简的话如一汪清澈的泉水注入到两人心中,两人对视一眼,既高兴又忐忑,又有些不知所措,心情十分复杂,过了半晌,王翠英才问道:“可是我们不管弟弟,爸妈肯定会来找我们闹的。”
苏简:“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只要你们下定决心,无论是王大力,孙桂花,还是那些讨债的人,都交给我,我只有一个要求,请你们当一个称职的姐姐,把我小姨的病治好。”
再次提起三妹,两人犹豫的目光终于变得坚定:“好,为了三妹,为了我们个人的家,这次绝对不能再给王宝生还赌债了!”
王翠华王翠英姐妹倆下定决心。
苏简:“你们要考虑清楚,是不是真的能放下对父母的愧疚。”
第67章
要是刚才两姐妹还有些犹豫, 在看到三妹的状况后,她们是一丝犹豫也没有了。
王翠华姐妹倆确实放不下对父母的担忧,觉得他们年纪老了, 不应该再承受这样的辛苦, 可她们更不想自己变成三妹那样。
最近这半个月没有人比他们姐妹更能了解三妹经受的是什么样的痛苦,因为他们每天也都在被这种痛苦折磨着,甚至两姐妹毫不怀疑这样的日子再持续一段时间,他们也会患上和三妹一样的病,到时候可未必有像苏简一样的人会来解救她们。
而他们也毫不怀疑,一旦他们得了病,王大力孙桂花不会为他们出一分钱, 也不会为他们出一分力, 这一点在被嫁出去换彩礼时, 两姐妹就已经看得很透彻了。
人都是向生的, 在没有威胁到生命时,他们还会被孝道胁迫,但一旦这种压迫威胁到他们的生命, 也就到了觉醒的时候。
两姐妹和苏简保证:“你放心, 三妹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我们的儿女,我们也不会再替王宝生还一分钱的赌债。”
能得到这样的保证,苏简很满意,本来她以为劝说过程会更加困难,没想到王翠华两姐妹看到王翠萍的病症之后, 这么快就下定了决心。
虽然下定了决心,王翠英还是有些担心:“苏简, 你打算怎么做?那些小混混我见过,他们人多势众,又无法无天,闹起来连公安都不敢管,你怎么可能拿他们有办法?”
苏简还是那句话:“这个就不用你们担心了,交给我,我会解决,不过我希望你们这几天能待在这,替我照顾小姨。”
“这是自然,翠萍是我们妹妹,我们也是真心担心她,你不说我们也要照顾她的。”
——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苏简和赵金枝一起去了王翠萍的婆家。
王翠萍会生病,和王家人有很大关系,但和她的婆家也脱不了干系,所以苏简要去打听一番,看看赵家是个什么态度。
他们去的早,赵家人还没去上工,一家人正围坐在园子里吃早餐。
看见赵金枝,赵土地忙站起来招呼:“主任,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赵金枝板着脸:“你还好意思问我,赵土地,我问你,你有没有把我这个妇女主任放在眼里?”
“赵主任,你这是什么话,我们什么时候得罪你了?让你你这一大早的来我们家兴师问罪。”赵土地的妈说。
赵金枝:“你们是没得罪我,我问你们,你们家儿媳妇呢?媳妇丢了两天,你们连找都不找是吧?”
陈桂香:“我说是为啥呢?原来是为了这事,主任,这你可就冤枉我们了,昨天我们就找过了,看见媳妇在你家好好的待着,我们这才放心。”
赵金枝皱眉问:“知道王翠萍在我们家,你们怎么不去把她接回来?”
陈桂香:“赵主任,我们媳妇她娘家的事你也知道,也不用我多说,实话跟您说吧,翠萍要是继续这么的扣我们家补贴她娘家,这媳妇我们家是真不敢要了。”
赵金枝皱眉,但也没再说什么,陈桂香说的有理,换作是她家摊上王翠萍这样一个常常贴补娘家的媳妇,估计早就闹开了,赵家人算是不错的了。
赵金枝看向苏简,苏简说:“赵叔,如果我和你保证,萍姨以后不会再补贴娘家,不会再替她弟弟还赌债,你还愿意跟她好好过日子吗?”
赵土地诧异的看了苏简一眼,又看了看赵金枝,这才说:“龟儿子才不愿意跟婆娘好好过日子!我们俩都这么大岁数了,儿子都娶媳妇成家了,要不是她娘家人闹得太过分,我至于会想跟她离婚吗?”
陈桂香也说:“我说句公道话,王翠萍嫁到我们家这些年,我还是满意的,她这个媳妇做的确实不错,也给我们家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了,要不是她一定要帮衬娘家那个赌鬼弟弟,我们真不会闹成这样。姑娘,你要是能保证翠萍以后不会再补贴娘家,我们就当这些天的事没发生过,填进王家的那些钱我们也不要了,就让翠萍以后跟我儿子好好过日子就行。”
看来赵家人还不错,苏简暗暗点头:“行,你们的态度我知道了,我会跟萍姨说清楚,等把王家的事情解决完,我在让萍姨回来,不过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
陈桂香:“什么事?”
苏简:”萍姨因为被娘家逼迫又和你们吵架,压力太大,得了心病,有一种间歇性失忆的症状,这种病医院也治不了,也不知道之后会不会好,这样你们还愿意把她接回来吗?”
“这咋还病了?唉,早知道我就不跟小萍吵了。”赵土地懊悔的说。
陈桂香也一拍大腿:“哎呀,都怪我那天说话太难听,你说都是一家人,有啥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的,何必吵成这样?姑娘,我看也别等事情解决完了,我们今天就去主任家把人接回来,以后我们好好照顾翠萍,不管她这病能不能好,王翠萍都是我赵家的儿媳妇,是我孙子的妈!”
赵金枝笑了:“这样才对嘛,一家人,哪有过不去的坎?越是这种时候越应该相互扶持。”
苏简说:“奶奶,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了,不过,萍姨现在和她两个姐姐在一起,我想这样更有助于萍姨的病情恢复,暂时就先不让她回来了,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去主任家看看。”
陈桂香满口答应:“行行,只要对媳妇的病情有帮助,我们都听你的。”
离开赵家,赵金枝又是一阵感慨:“王翠萍真是嫁了个好人家,不管以后她这个病能不能好,后半生也算是有依靠了。”
苏简点头,却换了个话题,她问道:“我看土地书的脚有点跛,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赵金枝:“那还是他年轻时候的事,当时家里盖房子,赵土地不小心从房顶上摔下来了,因为就只说脚疼,腿没事,就没当回事,以为养几天就好了,谁能想到脚竟然骨折了,后来走路就有点跛,你问这个干什么?”
苏简:“哦,没什么,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家祖上传下来一个膏药,对沉年旧伤很有效,我想给土地叔试一试。”
赵金枝:“那感情好,你要是真能把赵土地的脚给治好,他们家以后就更不敢对你萍姨怎么样了。”
苏简也是这么想,要是赵家真能像他们说的那样不计前嫌,即使王翠萍的病好不了,也愿意养着她,苏简也愿意替赵土地治一治跛脚。
第68章
苏简打听到诱骗王宝生赌博的是一伙专门盯着大厂员工的小混混, 专挑王宝生这种想一夜发财,不肯踏实干活,又有固定工资拿的大厂员工。
就是拿准他们输了钱也不敢赖账, 不然被小混混们闹到厂里去, 就要丢工作。
王宝生工作的厂子是个罐头厂,苏简离开赵家坐车去城里打听到罐头厂的位置,过去一看,果然厂门口蹲守着四五个小混混,正蹲在地上抽烟。
估计就是来蹲王宝生的,可能也蹲其他欠赌债的人。
罐头厂对面有个小吃摊,苏简买了一碗面, 坐在小摊上, 一边吃面一边观察, 现在正好是罐头厂下工的时间, 大批工人往外涌,就这么一会功夫,苏简就看见那伙小混混赵上了两个工人, 二话不说把人拽到角落里, 衣服口袋都翻了个遍,找到钱就都揣到自己兜里。
那两人也不敢反抗,甚至双手合十求小混混,不要把他们欠钱的事捅领导那去。
“孙哥,你放心,我欠你的钱,一定会尽快还你, 我十号就发工资,我发工资第一件事就是还你钱, 真的,孙哥,我跟你发誓!”
“你小子还算懂事!这点钱就当是利息,记着,十号,晚一天我就去你们厂领导办公室找他聊聊你欠大哥钱的事。”
“肯定的,肯定的,孙哥你放心,我一发工资马上就还你钱!”
“行了,滚吧。”
苏简耳聪目明,将小混混和大厂员工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后来又小混混又抓了两个人,对话都大同小异,基本都是欠小混混钱的。
就只一个罐头厂,这么一会功夫就有四个欠小混混钱的人,可见这个赌场铺的还挺大的。
苏简吃完面结账正要走人,忽然听见两个小混混说:“那个王宝生不知道躲哪去了,咱们都蹲他好几天了,也没见着个人影,老大可说了,再找不着他,就让咱们替他还钱。”
“去他妈的,他欠了那么多钱,把老子卖了也还不起,别让老子看见那个王八蛋,等我再看见他,一定把他腿给打折!”
“说这话有什么用,咱们还是找着人是正经,老大说话可不是玩的。”
“放心吧,我已经打听到他爸妈住的地方了,明天这小子要是还不来上工,我就带人去他爸妈家找人,我就不信这小子能飞了。”
从这段对话里,苏简得到两个有效信息,第一个是明天晚上小混混要去王家找王宝生的麻烦,第二个是这群小混混竟然还有个老大,看起来这个老大在他们小混混里威信还不低,小混混们都挺怕他的。
苏简之前以为这群小混混不过是为了钱财,随便聚集起来的,现在看来更像是个有组织的犯罪团伙,那她的计策就需要变一变了。
苏简来到公安局,找一位叫做吴刚的大队长。
这人是齐年的战友,齐年走前叮嘱苏简,有事可以来找吴刚帮忙。
吴刚听说有个漂亮女人找他,还挺高兴,结果一出来看见是苏简,顿时失望:“怎么是你啊?来找我有事吗?”
苏简挑眉:“你看起来还挺失望的。”
吴刚:“同事跟我说有个大美女来找我,我还以为我桃花运要来了呢,看到是嫂子,我可不是要失望吗?”
苏简:“我确实有事找你,只要这事你给我办好,我就介绍个大美女给你,怎么样?”
吴刚忙摇头拒绝:“别别,可别,嫂子,我都结婚好几年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要是真给我介绍个大美女,那我该犯错误了。”
苏简无语,吴刚也知道自己开玩笑开过头了,主动说:“嫂子,你难得来找我一趟,走,我请嫂子吃国营饭店。”
苏简:“国营饭店先不着急吃,我来找你是有事求你帮忙。”
吴刚:“什么事?”
苏简:“我们进去说吧。”
吴刚带苏简去了自己办公室,又给她倒了杯水,两人坐定,这才问:“现在能说了吧,嫂子来找我有什么事?你放心,以我和齐年的关系,只要不是违法乱纪,我肯定都帮嫂子办。”
苏简喝了口水:“不是违法犯罪,相反,还是打击违法犯罪。”
“不是嫂子,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吴刚听苏简这么说,顿时有点没底。
苏简:“你们县里有一个有组织的赌博诈骗团伙,你知道吗?”
说到这个,吴刚精神一振:“知道啊,这个团伙特别狡诈,我们局里的人追了他们有半年了,只抓到几个小喽罗,至今没找到他们组织的老大,而且这个团伙特别可恶,他们专门挑大厂员工,骗他们去赌博,等他们输红了脸,就让他们借高利贷,要是没钱还,就派人就到厂里去闹。我知道的就有好几家,被他们害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不过嫂子,你是怎么和这伙人产生关系的?”
苏简将王翠萍,王宝生的关系讲了一遍:“我可以帮你们抓到这个团伙的老大,不过需要你们的配合。”
听苏简这么说,吴刚没有惊喜,反而十分怀疑:“嫂子,我们公安局这么多人都抓不到,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抓到?”
苏简:“这个就不用你管了,你只要到时候配合我就行。”
吴刚依旧不信:“那嫂子你总要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做吧?”
苏简:“我打算混进罐头厂当员工,假装自己沉迷赌博,到时候他们肯定会主动来找我,等他们把我带去他们的秘密据点,我会沿途给你们留下标记,你们跟着标记过来把他们一窝端了。”
吴刚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不是我说你疯了!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还去人家的秘密据点,还沿途留下标记!你以为你自己是特工啊?行了行了,别说了,嫂子,齐年走的时候跟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照顾你,他可不是让我把你往贼窝里送的,走吧,我送你回去,以后这事别再提了,我就当没听见,你也当没说过,至于咱姨那边,你再想想别的办法。”
吴刚说着就去开门,要送客。
苏简没说话,她拿起吴刚给她倒水的用的搪瓷杯,把水喝干净,然后单手把搪瓷杯捏出了一朵花的形状。
平静的问吴刚:“你刚才说什么?”
吴刚的暴躁瞬间烟消云散,嘴动了半天,没蹦出一个字,目光呆呆的看着那朵搪瓷缸子变成的花,过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嫂嫂嫂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啊,你要是还不信我,我可以把这张桌子也捏成一朵花给你看。”说着,苏简就要动手去掰桌角。
吴刚忙拦住她:“不不不用,嫂子不用了!我信我信!这桌子是公家的,你可别给捏坏了!”
苏简再次询问:“那我刚才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苏简的手还放在桌角上,吴刚非常肯定,如果自己说不同意,苏简立刻会给他表演一个徒手捏桌花。
他的嘴角抽了抽:“我得去找局长商量一下。”
苏简很通情达理:“去吧,我在这等你。”
陈述新听完吴刚的报告,觉得他简直是在鬼扯:“小吴啊,你是不是没事干存心来消遣老子?”
吴刚是真冤枉:“局长,你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呀。我说的都是真的,现在人就在我办公室里坐着呢,您要是不信跟我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行,我倒要看看,一个女的她能有多大力气,能把搪瓷缸子掰成个花。”
陈述新不信邪的跟着吴刚来到他的办公室。
吴刚拿起被苏简掰成花的搪瓷缸子给局长看:“局长,您看,这就是我说的搪瓷缸子花。”
陈述新拿着左看右看,还是不信:“这真是她弄得?小吴,该不会是你们想抢着立功,找人掰成这样,然后按在人家女同志身上的吧?小吴啊,这我就要批评你了,虽然人家女同志长得漂亮,你也不能这么害人家,你知道当卧底有多危险吗?”
苏简听出陈局长的弦外之音,站起来,和他保证:“您放心,我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为了证明自己,苏简把吴刚刚才喝水的搪瓷杯里的水倒到花盆里,手指翻动,眨眼间就把搪瓷缸子变成了一朵花。
那铁做的杯子在她手里和纸没有任何区别。
陈局长的表情和刚才吴刚一模一样,吴刚用力掐自己大腿,才忍住没笑出声。
苏简依旧是那一套话:“您要是还不信我,我还可以把这桌子掰成一朵花给您看看。”
“不不不不,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陈局长连忙护住警局的财产。
见苏简没有动手的意思,他才松了口气,就苏简刚才掰搪瓷缸子那个干脆利落的样子,陈局长毫不怀疑苏简是认真的,她真的能把公安局办公室的桌子掰成一朵花。
陈述新干咳一声,说:“这位同志的实力我已经见识到了,以这位同志的实力来说,去做卧底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吴刚:“报告局长,她叫苏简!是我战友的妻子!”
陈述新:“嗯,好样的,当兵的都是好样的,军嫂也是好样的!小吴,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们大队去做,注意一定要保护好苏同志的生命安全。”
吴刚敬礼:“是!局长!我们一定不辱使命,坚决完成任务。”
陈述新:“嗯,我相信你们。”又转头对苏简说:“苏同志,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你就尽管开口,不用客气。”
苏简立刻不客气的开口了:“刚才吴刚应该已经和您说过我的计划了,我确实需要您帮忙,我需要您帮我弄一个罐头厂的工作名额,当然不是真的要去厂里工作,就是让我进去干几天活,而且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家境很好。”
这也是苏简一定要找吴刚帮忙的原因,进大厂当工人很难,就算能做到也很麻烦,但对于公安局来说,这事就是写个批条的事。
陈局长也不推辞:“行,我马上就给李厂长写条子,让他给你安排一个工作岗位,苏同志,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你就尽管跟小吴说,千万不要和我们客气。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都是最重要的,我们公安局全体警务人员都很感激你愿意作为卧底埋伏进去,但是我们更注重民众的性命安全。”
面对领导的关心,苏简适时流露出感激之情:“谢谢领导,您放心,我一定会保证自己的安全的同时,努力完成领导交代给我的任务,在领导的英明领导之下,彻底摧毁我们县里的邪恶势力,还我们县一个清朗生活环境。”
陈局长本来还想训导几句,都被苏简的彩虹屁给拍蒙了,他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离开时十分感慨,没想到苏简一个群众竟然都如此的有觉悟,欣慰啊,他实在是太欣慰了!
陈述新正想离开,吴刚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进来一个方脸男人,吴刚叫人:“副局长,你怎么来了?”
周鼎:“找局长有点事,去他办公室看人不在,小刘说上你这来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这位女同志是谁?”
陈述新:“小周啊,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警局新来的卧底同志,苏简苏同志,她将要代表咱们警局卧底咱们县的一伙黑恶势力团伙,是个人才呀。”陈局长笑呵呵介绍道。
“黑恶势力?咱们县哪有什么黑恶势力?”周鼎疑惑道。
陈述新:“小周,你看你年纪不大,怎么记性这么差?就是那伙专门骗大厂员工赌博借高利贷的小混混,咱们不是一直找不着他们的头,没办法抓人吗?苏同志的家人恰好也被卷进了这个案子里,所以苏同志自告奋勇要去当卧底,我跟你说,你别看苏同志是个女同志,她可厉害了,看见没有,这两朵花,就是苏同志徒手捏的。小周,你要还不信,要不让苏同志给你捏一个?”
“不用了,局长信任苏同志,我当然也是信的,不过苏同志一个女同志去做卧底,是不是太危险了?”周鼎还是不太赞同。
这会陈局长已经完全站在苏简这边了,不等苏简说话,他主动替苏简解释:“妇女能顶半边天,小周,你这个思想不行啊!”
局长的态度都这么明显了,周鼎还能说什么,只能说:“局长说的对,我一定改,马上改。”
“对了,你刚才说找我有事,有什么事?”陈局长忽然想起来,问道。
“哦,市里下来文件了,关于市风市貌的,我来找您签个字。”周鼎说。
“哦,行,那走吧。”陈局长率先往外走,却还不忘给苏简加油:“苏同志,我相信你一定能完成好这次任务!加油!”
周鼎也回头看了苏简一眼,却什么都没说,跟着陈局长走了。
等两人离开,苏简才问吴刚:“那个周副局长是什么人?”
吴刚:“他呀,他跟我一样,也是转业回来的,不过人家背景硬,不像我,熬了几年,也只能当个小队长,人家刚转业回来,就是副局长。不过他在这也待不长,顶多也就历练个一两年,就得往上升了,我也不知道他家里干啥的,不过听说是挺有势力的,你怎么突然想起问他了?”
苏简摇头:“我也不知道,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有点怪,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可能是,你不过话说回来,嫂子,你长这么好看,是个男的都会多看你两眼。”吴刚不好意思的笑笑。
苏简挑眉:“你这么夸我,下回我给齐年写信,得把你这句话写里边,告诉他你是怎么夸我的”
吴刚马上讨饶:“嫂子,我错了,嫂子,你可千万别写,不然齐年知道了,他非得揍我一顿不可,我可扛不住他的拳头!嫂子,你就饶了我这回吧。”
“看你表现,这次任务要是成功了,我就不说。”苏简道。
吴刚:“嫂子,你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你,争取把这群混混一网打尽!”
第69章
有陈局长帮忙, 苏简第二天就得到一个罐头厂的岗位,陈树新看她是个女孩子,特意给苏简安排进了宣传部。
宣传部一共有四个人, 除了苏简, 还有两个女生一个男生,吴刚他们的调查得知,这个男的就是给混混们牵线的人之一,这也是赵树新将苏简安排进宣传部的原因之一。
送走人事,苏简屁股还没坐热,三人就都凑了过来。
“嗨,苏简, 你好, 我叫白蕊心, 以后咱们就是一个部门的了, 请多多关照。”
“苏简,你长的那么漂亮,结婚了吗?老公是干什么的?”
“苏简, 你家里条件一定很好吧, 咱们宣传部可是个香饽饽,一般人进不来。”
苏简今天的人设是刁蛮任性大小姐,家里关系很硬的那种,都不正眼看他们,冷哼一声:“也就你们这样的人把宣传部当个宝贝,我也就是无聊进来打发打发时间,我要是想走, 我家里人随时能给我找到更好的。”
三人对视一眼,白蕊心惊呼:“这么厉害啊!苏简, 你家里是干什么的呀?”
“肯定很厉害,不然怎么可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苏简你说你家是干什么的,说出来吓她一跳。”
“对对,咱们都是同事,有什么不好说的,说说呗。”
“说不定咱们家还有亲呢,我爸是粮食委员会的副主任,蕊心她爸是咱们厂车间主任,陈梅她爸是革委会的干部,你爸是干什么的?”陈前进问道。
苏简轻哼一声:“这么点小官也值得拿出来说,都不够丢人的,不是我不说,我怕说出来吓死你们。”
白蕊心:“稍微说一下呗,不用说太具体。”
苏简为难的点点头:“那好吧,知道咱们省省长姓什么吗?”
陈前进抢着说:“我知道!省长姓苏,你,天呐,你也姓苏,难道你是……”
“大惊小怪的干什么?行了,你们几个知道就行了,可别出去到处宣传去,我伯父告诉我要低调。”苏简傲慢的说。
“放心放心,咱们肯定不说,我嘴严着呢。”
两个女的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陈前进眼睛转了两圈,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了苏简的身世做保证,一上午科室里的三人对她殷勤备至,中午白蕊心主动拉苏简去吃饭。
“苏简,我跟你说,咱们厂的食堂还是挺好吃的,尤其是大师傅做的红烧肉,那简直是一绝,一会你一定要多尝两块!”白蕊挽着苏简的胳膊,十分亲近的说。
苏简不在乎的笑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红烧肉而已,我都吃腻了,再说了,大师傅打饭都是一样的,凭什么就多给我?”
白蕊心:“你看你这话说的,就凭着你伯父的面子,咱们厂上到领导,下到清洁工,谁不得给你三分面子?”
这三人不愧是宣传部的,嘴是真快,上午刚跟他们透露身份,这才中午,苏简从办公室到食堂的一路收获了无数友善的眼神,友善的点头,友善的打招呼。
她明明是第一天来罐头厂上班,却好像在这工作了几十年一样,谁都认识她,就连中午打饭时,大师傅给她的红烧肉都比给一个人多了一倍。
白蕊心陪在苏简身边,得到的红烧肉都更多了,她跟苏简挤眉弄眼:“我这可是沾你光了。”说完发现苏简正往一处看,便也跟着看过去,发现苏简正在看人打牌。
“怎么了?打牌有什么好看的?”白蕊心奇怪道。
“没什么。”苏简收回目光,开始吃饭,但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忽然苏简把筷子一放,离开餐桌,凑到打牌那伙人边上,跟着一起看热闹。
白蕊心心中奇怪,想跟过去看看,但终究是饭盒里的红烧肉更吸引人,便决定吃完再去看,结果没吃两口,陈前进又坐过来了。
陈前进一边看苏简那边,一边问白蕊心:“苏简怎么跑那边去了?”
白蕊心耸肩:“谁知道,吃着吃着就走了,我看她好像对打牌挺有兴趣的,回头咱们四个在办公室打吧。”
陈前进若有所思,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一直到牌局散了,苏简才回来,红烧肉都冷了,白蕊心说:“我拿去厨房给你热热吧。”
苏简不在意的挥手:“扔了吧,我不想吃。”
白蕊心一愣,苏简饭盒里大半都是红烧肉,就这么扔了,也太可惜了。
苏简已经走了,白蕊心眼珠转了下,把红烧肉倒进自己的饭盒里,还去主动给苏简刷了饭盒,回去跟苏简邀功。
苏简神色淡淡,而且一直在出神,白蕊心不由问:“苏简,你这是怎么了?想什么呢?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可以跟我说,说不定我能帮你?”
苏简看了她一眼,又摇了摇头:“没什么。”
陈前进将这一切都看进眼里,忽然提议道:“下午也没什么事,正好咱们四个人,要不咱们来打牌吧。”
说完,苏简眼睛一亮,第一个答应:“好啊,来玩钱的。”
办公室另一个女生陈梅反对:“不行,厂里严禁赌博,这要是让人知道了,非得挨处分不可。”
苏简不满道:“怎么就让人知道了?办公室一共就咱们四个人,也没人来,你们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陈前进也说:“要不这样吧,咱们谁输了就贴纸条,到最后一起算钱,这样不管谁进来看见了也不知道咱们是玩钱的。”
苏简当即同意:“这个主意好。”
玩了一下午,苏简一个人就输了十块钱,下班铃声一响,其他三人都说不玩了,苏简却不肯:“不行,你们赢了钱就想走,咱们继续玩,我就不信我今天不能翻本!”
几人对视一眼,陈梅和白蕊心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陈前进笑着说:“苏姐,这都下班了,你要是想玩,咱们明天上班接着玩也行。”
苏简这才作罢:“那说好了,不许反悔。”
陈前进笑:“放心,绝不反悔。”
几人结伴出了办公楼,白蕊心见苏简没去自行车房取自行车,不由问道:“苏简,你不骑自行车吗?”
苏简冷哼一声:“骑什么自行车?有人来接我。”说着,撇开三人独自往大门走去。
陈前进也不拿自行车了,悄悄跟在苏简身后,正好看见苏简上了一台小汽车,顿时眼睛一亮。
——
现在的人睡得都早,天一黑,路上就没什么人了,陈前进四下看看周围没人,这才敲响一户人家的门,里面的人打开门洞。
说道:“今夜三更不打鸟。”
陈前进立刻回应:“要打就打老鹌鹑。”
“陈哥,你来了,快进来,大哥等你半天了。”里面的人开了大门,陈前进一侧身闪了进去。
这是一栋小洋楼,里面的陈设装潢说不上多有品位,只是突出一个贵字,进,门就感觉金黄黄的一片。
“大哥!”陈前进叫了一声。
“坐。”说话的是一个20出头的年轻人,比陈前进小,却被叫大哥。
年轻人剃着寸头,眼角有一道疤,虽然面无表情,却不自觉的让人害怕,那双眼睛里藏着阴狠的情绪。
他抬了抬手,立刻有小弟给他点烟。
“你让人捎回来的信是怎么回事?”周浩问道。
“大哥,我和你保证,这次钓过来的,绝对是条大鱼,这小娘们赌瘾特别大,中午吃饭时就围着人家牌局挪不动脚,一整盒红烧肉动都没动,今天下午我们玩了一下午牌,她输了十多块钱,下班还不让我们走呢。”
有人插话:“赌瘾大的人多了,还是得看有没有油水。”
陈前进:“你们没看见,她今天给钱的时候真是眼睛都不眨,而且你们猜我看见什么了?下班的时候我偷偷跟在她后面,眼睁睁看着她上了一辆小轿车!你们想想,能坐小轿车上下班的,那都是什么人啊?”
“这么说还真是只肥羊。”周浩点了点烟。
陈前进:“肯定的,老大,这回我绝对不会看走眼。”
“得了吧,那个王宝生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现在人都找不着,还要咱们费力气去找,说不定2000块钱都打了水漂了。”
提起王宝生,陈前进也是一肚子火:“他平时出手阔绰,动不动就请客,我以为是个有用的,谁能想到这个废物连2000块钱都拿不出来,为了这个,竟然连班都不去上了,真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但是老大,你信我这回,这次的小娘们绝对是头肥羊。”
周浩:“行,我就再信你一次,找机会把人带过来,放心,你那份少不了你的。”
陈前进:“好嘞,谢谢老大!”
——
第二天,陈前进刚进办公室,就被苏简拉去打牌,他说自己还有点工作没干完,让苏简等他一会,就见苏简不太高兴的甩脸子,陈前进暗笑一声,他还没见过这么猴急的赌鬼,简直是上赶着给他送钱。
这一玩又是一个上午过去,要不是白蕊心他们提醒,苏简连午饭都不想去吃。
吃完午饭,她又迫不及待的拉陈前进他们回办公室,连午休都省了,拉着他们一直玩到下班。
又是三家赢一家输,苏简输了20块。
白蕊心有点担心:“苏简,这钱我不要了,还给你吧,咱们明天别玩了,赌的太大了,我害怕。”
陈前进不赞同的说:“你怕什么,输钱的又不是你,苏简还没说什么呢,你唧唧歪歪的干什么?”
苏简也说:“这点小钱不算什么,玩的就是开心,钱你拿着,我不是那种赖账的人,咱们明天接着玩。”
因为苏简不骑自行车,白蕊心和陈梅在自行车棚就跟苏简分手了,陈前进却没去拿自行车,悄悄跟在苏简身后,等拐了弯,从身后叫住苏简。
苏简回头见识陈前进,诧异道:“你不去拿自行车,跟着我干什么?”
“苏同志,我一看就知道你是我们圈里人。”陈前进凑上来说。
“什么圈里人?”苏简皱眉问道。
陈前进压低声音:“想不想赌点大的?”
苏简眼睛一亮:“你知道哪有?”
陈前进暗暗一笑,果然上钩了,他搓了搓手指,说:“当然知道,不过为了安全,这地方有点门槛。”
苏简迫不及待的问:“什么门槛?”
陈前进:“每个人要交50块钱的会员费。”
陈前进说完,紧张的盯着苏简,眼前这人可是条大鱼,要是因为50块钱会员费就不来了,他可损失大了,谁知道苏简轻蔑的看了他一眼:“50块钱?你瞧不起谁呢?你们这地方要50块钱就能进,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地方,算了,我没兴趣。”
陈前进顿时眼睛一亮,忙拉住苏简又低声说:“刚才说的是最基本的会员费,往上还有100、200的不等,最高还有500的。”
苏简面上不显,心里已经卧槽一声,500块钱!都赶上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了!居然在这个组织里,只是个会员费。
“怎么样?你看你来哪个档的?”陈钱进迫不及待地问。
苏简冷哼一声:“本小姐当然要选就选最高档的,500块而已,也就是我一个月的零花钱,不过我事先跟你说好,我玩的可大,要是不能让我满意,这钱你得给我退回来。”
“这是当然。”陈前进忙赔笑。
苏简:“行吧,钱我明天给你,什么时候带我去?”
陈前进:“明天你把钱带来,下班我就带你过去。”
两人商量定,陈前进目送苏简上了小汽车,直接原地一蹦三尺高。
天呐!他给周浩当下线当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碰见这种大单,这开一单就够他吃一年了!真是赚翻了。
然而,苏简明天请假了,因为刘老蔫给她接了婚宴的活,解决王翠萍的事要紧,但钱也不能不赚。
苏简去赚钱,陈前进可是抓耳挠腮的急坏了,眼巴巴的从上午盼到下午,一直等到下班,苏简都没来,他的心情跌到谷底,整个人都蔫头耷脑的。
出厂区门时被人叫了一声,陈前进不耐烦的看过去,发现竟然是苏简,他差点把自行车扔了,忙跑过去:“苏姐,你今天咋没来上班?”
苏简:“我伯父家有事儿,临时叫我过去一趟,不过我可没忘了和你的约定啊,事情一办完,我就立刻来找你了。”
陈前进立刻竖起大拇指:“苏姐大气,姐,那个钱?”
苏简:“放心,少不了你的,这人多眼杂,走吧,上车,我把钱给你,坐我们家车过去。”
陈前进心里咯噔一声,陪笑说:“姐,我们这有个规矩,就是绝对不能让会员知道位置在哪,一会你去的时候,得把眼睛蒙上,你家司机就更不能一起去了,要不然我也不敢带你过去了。”
陈前进虽然爱钱,但是更怕周浩发火,那人可是个疯子,一发火真能卸了他一条腿,陈前进坚持苏简只能一个人去。
苏简不高兴的撇了撇嘴:“行吧,我让我家司机回去,这些钱给你。”说着扔给陈前进一个手帕包。
陈前进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500块钱,而这么多钱苏简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扔了过来,他越发肯定苏简是个有钱的主。
陈前进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看着苏简把司机打发走,这才从怀里掏出块黑色布条给苏简,让苏简把眼睛蒙上,苏简嫌弃的看了半天,才不情不愿的戴在眼睛上。之后陈前进不知道从哪弄了辆车来,带苏简坐上小汽车,离开了。
白蕊心和陈梅正好出来,看见两人一起坐车离开,白蕊心八卦:“陈哥动作好快啊,这就勾搭上苏简了。”
陈梅却是重重冷哼一声。
第70章
陈前进以为黑布条就能完全封闭苏简的感知, 却不知道苏简的耳力有多灵敏,只用耳朵听,苏简就知道他们走的是什么路, 经过了哪些地方。
汽车在一栋洋房前停了下来, 这一片苏简知道,以前是富商们的聚集区,建国后,改建成了领导们的家属楼,一排排的全是联栋小别墅,看来这个底下赌场的老大有些背景。
陈前进敲门,对了暗语, 这才领着苏简进去, 身后门关上, 苏简头上的布条也被取了下来, 灯光刺眼,她下意识挡住眼睛,耳边却传来几声议论。
“陈前进这小子行啊, 这次带过来的, 居然是个美人儿。”
“看来今天晚上能好好玩了。”
苏简适应了灯光,把手拿下来,众人更是惊艳非常。
苏简忽视满屋子金碧辉煌的装饰,将这里的人扫了一圈。
屋里人大概可以分为两种,一波是赌场的打手,另一种则是赌客,赌客大多是坐着的, 打手分散站在四周。
坐着的人中有一个特别扎眼,是个毛寸头, 眼角有刀疤的男人,眼神让人很不舒服,苏简下意识觉得男人应该就是底下赌场的老板。
果然陈前进叫那个人老大:“浩哥,人我给你带来了,这是钱,苏小姐选的是500档的入场费。”
周浩瞥了一眼桌上的500块钱,忽然扯着嘴角笑了:“看来苏小姐家世不俗啊,出手这么大方。”
苏简冷哼,一副娇蛮大小姐的派头:“行了,别废话,在哪玩?我告诉你,我交的可是500档的会员费,你们要是敢糊弄我,我就让我大伯把你们都抓起来!”
周浩挑眉:“不知道苏小姐你大伯是?”
陈前进已经抢着说了:“老大,她大伯是苏省长。”
这话一出众人落在苏简身上的目光又有不同,省长的侄女啊,这可真是难见。
周浩却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苏小姐,你真是我见过最会吹牛的人,说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苏简不高兴皱眉:“你说谁说谎?到底还玩不玩了?不玩把钱还给我。”
陈前进也很疑惑:“老大,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周浩直接甩了个烟灰缸出去,砸在陈前进脑袋上,陈前进顿时流了一脸的血,哎呦一声,也不敢叫疼,噗通一声跪下了:“老大,你这是怎么了?就算要我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啊!”
“蠢货!你弄了个条子进来,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周浩大吼。
“条子?老大,你说苏小姐她是公安?不可能啊,咱们县里的公安我都认识,没听说有新来的啊。”陈前进惊疑不定地看向苏简。
其他人也说:“老大,你是不是弄错了?这女的细皮嫩肉的,怎么可能是公安?长得娇滴滴的,估计一看见歹徒就吓晕了。”
周浩往后一仰,眯着眼睛看苏简:“她不是在编的公安,是公安派来的卧底。”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是卧底,老大他哥是公安局局长,他的消息肯定准。”
“真是可惜了,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小美人,今天要折在这了。”
“周老大,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小美人?长这么漂亮,要是直接弄死,太可惜了吧。”
“老大,弄死之前让兄弟们爽一爽呗。”
说这些话的人大多都是周浩的小弟,也有一些赌客,剩下一部分赌客虽然没有说过分的话,但是也没有替苏简求情,缩在沙发里。他们对除了赌博外的其他事情一概不管。
陈前进气得咬牙切齿,上来推苏简:“你个死婆娘,原来是卧底!亏老子那么信任你!你可把老子害死了!”
苏简退后一步,陈前进推了个空,自己反倒摔了个大马趴,苏简看都没看他一眼,反而问周浩:“你哥是陈树新?”
周浩还没回答,小弟便大笑:“你们看这女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咱们老大姓周,那狗局长姓陈,怎么可能是咱们老大他哥?再说年龄也对不上啊!”
苏简皱眉,是公安局长,但不是陈树新,她思索了两秒,恍然:“你哥是那个姓周的副局长。”
“小娘们,算你有点见识,周局长就是咱们老大的亲哥,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咱们能干这么大?警局的人从来都抓不着咱们的人?那警局里啊,都是咱们老大他亲哥的手下,你说那群公安敢来抓咱们吗?”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苏简低声说。
周浩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与其关心这些和你没关系的,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有件事我很好奇,小姑娘,你这么漂亮,公安局那群废物怎么舍得让你来当卧底?”
问完他自己先摇了摇头:“算了,不重要,反正今晚过去,你就是个死人,不过看在你长得这么漂亮的份上,爷爷我大发慈悲,决定让你死前爽一爽,诺,屋子里这么多男人,挑一个给你□□吧。”
此话一落,众人顿时哄然大笑,就是那些眼中只有牌桌的赌鬼,也托着腮帮子,嘿嘿冷笑。
苏简面色不变,甚至笑意盈盈的看着周浩:“那要不就周大公子你来吧,我看这满屋子里也就你长得像个人样。”
顿时有小弟起哄:“这小娘们还挺会挑,知道挑咱们老大!”
“你是不知道人家打的什么主意,估计是想着伺候好了老大,今天晚上就不用死了。”
“这小娘们挺有胆识的,这种时候都不害怕,不愧是省长的侄女,老大,我看要不你收了她算了。”
“我说你傻呀?人家伯父可是省长,现在她是没办法才跟咱们赔笑脸,今天要是让她走出这个屋子,你以为咱们这一屋子的人还能有好?”
苏简仿佛被人说中了心思,恶狠狠的瞪了说这话的人一眼,旁边人顿时恍然:“啧啧!这女的心思还挺深,还好咱们没上当。”
周浩冷笑:“什么省长的侄女,那是她骗你们的,省长的侄女怎么可能在这么个小破县城?”
他轻笑一声:“行,既然小娘子看得上我,那我今天只能献身了,弟兄们也别急,等我爽完了,你们挨个来,谁都落不下。”
周浩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向苏简走来,苏简害怕的后退,却被人按住了肩膀,她死死的瞪着周浩,色厉内荏:“我告诉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周浩看苏简这样,越发放松警惕,边往前走,边解裤带。
“怕什么,刚刚不还是一副女英雄的样,怎么这会又怕了?放心,爷爷疼你。”
说着已经来到近前,伸手去抓苏简,身后两人把苏简往前一推,眼看着苏简就要跌进周浩怀里,周浩眼睛一亮,就要去搂苏简的腰,然而下一秒,他就感觉下身一痛,整个人瞬间蜷缩成了个虾米。
“老大!”
“老大!你怎么了?”
苏简的动作太快,他们甚至没看清苏简是怎么动作的,就只见周浩弯着腰蜷缩起来。
周浩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有人见色起意,见周浩不行了,就想自己上:“妈的,一定是这小娘们克的!害老大都发病了,老大你放心,我来给你报仇,今天晚上我一定叫这小娘们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又是一个边说话边往前走,边解裤腰带的。
苏简真想翻个白眼,这些男的是脑袋都长在裤腰带上吧,不解裤腰带就不会说话。
那人急色动作,眨眼就到了苏简跟前,伸手要去搂苏简,苏简抬腿就是一脚,正揣在他的子孙根上,那人顿时和周浩一样,弯腰捂裆蜷成个虾米,满头大汗连喊都喊不出来。
这回众人都看清了,哪里是犯病,分明是苏简踢的!
那些还对苏简有想法的人都下意识觉得双腿中间一痛。
“妈的,给老大报仇!大家一起上!我就不信这么个小娘们还能翻了天了!”
正所谓人多势众,这里的人不是混混就是赌鬼,都没什么怜香惜玉的英雄情结,接连见两人在苏简手上吃了亏,都有些害怕,想着不管怎么说,先把苏简制服要紧。
苏简本来不想这么快开大的,现在没办法了,只能来一个打一个。
只见苏简一拳锤一人面门,一脚踢一人□□,一拳一脚就能解决两个人,不过数十秒之后,她周围就已经躺了满地的人,这些人不是捂着脸就是捂着裆,还有断胳膊断腿的,哀嚎声一片。
站着的人屈指可数,一些胆小的赌鬼都躲的远远的,连上前都不敢。
苏简笑容不变,非常有礼貌的问:“请问电话在哪里?可以帮我打110报警吗?”
满屋子的哀嚎声都停了一瞬,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想,你一个打人的,用得着这么有礼貌吗?
忽然一人大喝:“把手举起来,不然我开枪了!”
苏简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站着一个疤脸男人,手上拿着一把□□,苏简听话的举起手,还不忘提醒对方:“私藏枪支可是死罪。”
男人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从左到右,横贯整张脸,看起来异常恐怖,他扯了扯嘴角冷笑:“只要你死在这,就没人知道我有枪。”
苏简像是在回答他,又像是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可惜我今天可不能死在这。”
周浩在小弟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却也站不直,下身一阵阵的抽疼,一步一踉跄的来到疤脸男人身边,叫道:“豪哥,先别杀她,这娘们打了我这么多兄弟,我今天晚上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她。”
豪哥瞥了周浩的□□一眼,周浩顿时脸涨得通红,咬牙道:“我有的是办法教训她!”
说完招呼还能动的小弟:“把她给我绑了!不,先把她衣服给我扒了,再绑。臭娘们,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苏简被□□威胁,双手举过头顶,那些小弟便也放了心,一个个狞笑着向苏简靠近,忽然间,苏简动了,同时,枪声响了起来。
众人都被吓得趴在地上,等安静下来,小心抬头一看,苏简还好端端的站在原地,豪哥手腕处鲜血淋漓,单膝跪在地上,膝盖处也是一滩血。
苏简拍拍手,毫无歉意地笑了笑:“真是对不起,你看起来跑的挺快的,为了不让你逃跑,我只能废了你一条腿。”又状似不经意的说:“其他人要是想逃跑,也和这位壮士有一样的待遇哟。”
此时没有人认为苏简是在跟他们开玩笑,他们刚刚根本就没看清苏简是怎么动的,结果枪响之后,苏简一点事没有,豪哥却废了一只手一条腿,这个女人哪里是什么柔弱大小姐,分明是怪物啊!
“怪物,阿不,大姐,大姐饶命,你让我们干什么?我们都听你的,饶了我们一条命吧。”
“大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全家都指望我呢!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啊!”
苏简问:“那现在有人愿意帮我报警了吗?”
“愿意!愿意!”
“我来!”
“我来!”
“让我来!”
纷纷抢着要帮苏简报警。
说出来混混们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们,现在竟然如此希望公安能够过来,比起苏简,公安同志们简直太可亲了!至少他们不会一声不吭就废了人一只手一条腿,也不可能一个人单挑几十人毫发无伤。
跟怪物相比,公安同志简直就是他们的亲人呐!
因为这个任务,吴刚这几天一直都在警局守着,接线员接到报警电话,第一时间就来找他报告,吴刚听完马上下命令:“快!整合所有人员,去报警人说的地址,记住,一定要保证苏简的安全!”
忍不住担心:“苏简怎么暴露了,嫂子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怎么跟齐年交代?”
接线提醒他:“队长,不是苏简报的案,是那群混混报的案,他们说要投案自首。”
“你说什么?”吴刚回过神来,还没搞清楚状况:“你是说那群混混要投案自首?为什么?”
“据说是……咱们派过去的卧底感化了他们。”接线员自己说着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吴刚的表情跟他差不多。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话合理吗?
一分钟后,人员集结完毕,吴刚不再纠结,还是要到现场去看,才能弄清楚。
吴刚一行人等按照报警人给的地址来到一处别墅前,门是开的,一推就开了,他们小心进去,发现里面的门也是开的,吴刚挥手示意队员小心戒备,可能是陷阱。
然而,里面的人先看到了他们,主动打开大门,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吴队长,你们可算来了!你们要是再不来,我们就呜呜呜呜呜呜!”
吴刚:“?”
不是我说你没事吧?你一个混混,看见警察这么激动,这合理吗?
吴刚是真的很费解,这人他还认识,是比较有名的一个混混,家里还有点势力,平常见着他们公安都是嬉皮笑脸的,这还是头一次哭的这么难看。
吴刚躲开混混的拥抱,进去一看,富丽堂皇的别墅内部,整整齐齐站着一堆混混,有的捂着胳膊,有的捂着脸,有的捂着腿中间,苏简坐在沙发上,正在教混混们背道德经。
吴刚:“……”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苏简这是把小混混们都给收编了?
队员忽然拉住吴刚的袖子提醒:“老大,那个疤脸男好像是通缉犯。”
“老大,那个好像是周副局长的弟弟。”
吴刚的头更大了。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