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说完，另一个女生上前一步，伸手去拽她身上的校服：“你难道不知道，你们艺术楼才刚建好，还没安监控？”
沈黎确实不知道，她只知道新校区才建好三年，图书馆还在修建，对于艺术楼，她了解得并不多。
沈黎拍开了她的手，声音也有些颤：“你们究竟要干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
程飞曼刚跑完接力，见体委在找沈黎，她边喝水，边不屑地撇嘴：“别是不想跑，临阵脱逃了吧？”
沈黎转来他们班后，整日都在学习，虽然长得漂亮，却很安静，性格也讨喜，大家对她印象本来还不错，先是闹出情侣画，这会儿人又不见了，听到程飞曼的话，好几个人心中也萌生了这种念头。
毕竟转学生文文弱弱的，实在不像能跑完一千五的，难道真是故意弃跑？
操场上人声鼎沸，不远处爆发出一阵喝彩声，是高一（七）班的女子接力赛，夺了冠军。
班长看了一下时间，推了推眼镜，温声询问大家：“就剩五分钟了，有人愿意替她跑吗？”
一千五又不像一百米那么好跑，自然没人愿意。陈夕倩抱着水过来时，几个同学脸色都不太好看，有人嘟囔了一句：“又没人逼她报，报完名又搞这一出，想让谁给她收拾烂摊子？”
陈夕倩拧开水喝了一口：“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恶意揣测人，不太好吧？”
那女生神情有些讪讪的。
体委：“陈夕倩说得对，先别乱揣测，说不准是被什么事绊住了，算了，我去找找她吧，别万一遇到了什么事，班长，要不你顶上？”
体委是男生，就算想替跑，也有心无力。
“我倒是想顶，跑八百都能要我的命，又没提前练，让我上，肯定跑不完。”
陈夕倩将水放在了凳子上，活动了一下手腕：“我来跑吧。”
陆怜怜也在找沈黎，一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快轮到她跑步时，也没去热身。
动静闹得大，萧凯也过来问了问，弄明白发生什么后，他对陆怜怜说：“我先带几个男生去找找，人在学校，不会有事，实在找不到还能调监控，你好好跑你的，还靠你拿名次呢。”
好说歹说，陆怜怜才被劝住。
*
下午顾景渊等人也来了学校，小六报了男子四百米，他参加比赛时，将秦铭宇几人也喊了下去，顾景渊懒得下楼，一直窝在座位打游戏。
体委上楼时，他一局游戏才刚刚结束，体委看了一圈，发现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便过去问了问：“顾景渊，你看到沈黎同学回教室没？”
顾景渊挑眉。
“是这样的，她报了一千五长跑，快轮到她了，人却不见了，也不知道出事没，她刚刚回教室没？”
“没。”
体委离开后，顾景渊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艺术楼的方向，如果他没看错，十几分钟前，她随着一个女孩往艺术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以她的性格，如果不是出现了意外，不可能弃跑。
顾景渊踢开椅子，站了起来。
沈黎被其中两个女生逼到了角落里，一个按着她的肩，另外一个强硬地去扒她的校服外套，她挣扎时，换来的是巴掌甩在脸上。
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她被两个女生按着，她的校服被人扯掉丢在了地上。
今天要跑步，校服里面，沈黎穿了一件白色运动短袖，她拼命挣扎，被强硬抬起手臂时，会用脑袋撞，无论如何不肯屈服，短袖没那么快被脱下来，反倒是身上被踹了几脚。
她牙关咬得紧，被人按在了地上。
女生按着她的脑袋，威胁：“老实点，拍完照，就放过你，不然一会儿直接将你照片放出来。”
沈黎手脚冰凉，身子也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乌黑的瞳孔里倒映着惊骇：“你们究竟是谁？肖霜让你们来的？”
吴希没了耐心，冷笑一声，从兜里摸出个打火机：“还装？勾引顾景渊时，不是挺有心机？还搞什么情侣画，你哪儿来的脸？不肯脱是吧？我让你亲自脱下它。”
她拿着打火机一步步朝沈黎靠近。
沈黎巴掌大的小脸毫无血色，唇也有些抖。
面前的女生像极了恶魔，一步步朝她逼近，她俯身按亮打火机时，沈黎瞳孔一缩，身体抖了一下。
她试图躲避，两个女生牢牢将她按在地上，下一刻，腰腹间的衣服就被点着了。
女生们还没来得及得意，门突然被踹了一脚，发出“砰”地一声，看到顾景渊，几个女生都慌了片刻，下意识松开了对沈黎的禁锢。
吴希一怔，还以为自己眼花了：“顾、顾景渊？”
顾景渊一身黑衣，薄唇紧抿，漆黑的眸藏着风雨欲来的阴沉，他快步走到了沈黎跟前。
女孩倒在地上，小小的身体团成一团，她发丝凌乱，白净的脸颊有些脏，一双水眸带着几分惶恐。
他捡起她的校服扑打了几下，衣服刚被点着，火势不算大，一下就熄灭了。
他伸手去拽沈黎，打算将人拽起来，女孩瑟缩了一下，纤长卷翘的眼睫颤了颤，本能地躲开了他的手。
顾景渊一愣，冷冷瞥了一眼室内的女生，眸中染上一丝戾气：“我有没有说过，以后别让我在我们学校瞧见你？”
吴希这才回神，她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刚刚的盛气凌人散了个干净：“我们没做什么，陪她玩玩而已。”
顾景渊居高临下睨着她们：“玩玩？想拍照是吧？我可以让你们拍个够。”
顾景渊家境优渥，身上也有股子狠劲儿，职高的男生都不敢招惹他，连附近的小混混见了他都得喊声“渊哥”。
几个女生哆嗦了一下。她们欺负人时只有兴奋感，轮到自己才知道怕了，胆子小的那个眼眶都红了，牙关直打颤。
吴希后退了一步，扯着身旁的女生想逃走。
顾景渊一个眼神将她们盯在原地：“跑个试试？”
他声音不算重，威胁意味却很浓。
几个女生僵在原地，身子抖个不停，吴希也有些怕了，咬着唇，绝望地看着顾景渊，根本没料到，他会这么维护一个女生。
她身边的女生，实在害怕，一连扇了自己两巴掌，哭着求饶：“顾景渊，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求你饶我们一次。”
顾景渊眼中满是厌恶：“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几人都看向沈黎，一叠声道歉，只有吴希僵在原地，对上顾景渊扫来的眼神，她抖了一下，也低了头：“对不起，我不该这样。”
几分钟前，她们还肆意妄为地欺负着她，此刻，反倒成了求饶者，典型的欺软怕硬。
他没理她们，伸手将沈黎拽了起来。
沈黎腿软得站不稳，险些摔倒，顾景渊抓住了她的手臂，让女孩靠在了他身上：“还好吗？”
沈黎这才抬眸，少年漆黑的双眸里倒映着她的身影，她鼻头猛地一酸，憋了许久的泪珠不自觉砸了下来：“顾景渊。”
她声音又轻又软，脸上的泪砸他手上一颗，烫得他心口一疼，他抬手抹了一下她的眼泪，笨拙中带了点粗鲁，语气却放缓许多：“别哭。”
沈黎吸了吸鼻子，勉强站稳了身体。
这时，顾景渊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小六的声音：“渊哥，你跑哪儿去了？不是说好了在班里等我们吗？你已经到台球室了？”
顾景渊的目光落在了沈黎腰腹间，上衣被烧出个洞：“我在艺术楼，你过来一趟，把我的校服拿来，顺便把教导主任喊来。”
几个女生如释重负，倒是宁可他通知教导主任，通知学校，无非是记过、写检讨。私了的话，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等她们高兴完，顾景渊身边的女孩突然开了口：“别喊教导主任。”
顾景渊还以为她这么乖的学生倾向于将事情交给学校处理。
沈黎本能地攥住了他的衣摆，软乎乎的声音略有些急：“别喊，我不想喊家长。”
姐姐既要忙论文，还要忙项目，前段时间，因为一些事，刚给她转了学，如果让她知道，新学校也会发生这种事，沈黎几乎不敢想象她的心情。她不想让姐姐一再担心。
她揪着他的衣摆不放，清澈的双眸满是恳求，眼神也可怜巴巴的，让人心中莫名一软。
“好，不喊。”
电话一被挂断，小六身边顿时围上来一个男生，语气激动：“什么情况？渊哥身边怎么有女孩的声音？艹，这声音也太甜了吧？”
小六拍开了他的脑袋：“少八卦，我去送衣服。”
一群男孩都很兴奋，非要一起去，小六没办法，又怕误事，只好带他们一起去艺术楼。他们来得快，一群男生你推我，我推你，一股脑挤了进来，瞥见顾景渊的冷脸，又不自觉禁声。
小六将衣服递给了顾景渊。
顾景渊接住衣服，直接披在了沈黎身上，他个头高，校服也很大，女孩被他的衣服一罩，莹白的小脸显得更小了。
她被顾景渊护在身侧，几个男生没瞥到她的脸，心中痒痒的，还有个探着脑袋来看。
小六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老实点，乱瞄什么？”
男生嘀咕：“看看小嫂子长什么样啊。”
说实话，他们还从来没见过顾景渊离女孩这么近，瞧瞧，快将人护怀里了。
顾景渊说：“我带她去医务室，你们先盯会儿。”
小六也比了个“放心”的手势，大喇喇坐在了桌子上：“渊哥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他不傻，自然瞧出了顾景渊对沈黎的在意。
顾景渊点头，拽着女孩的手臂往前走了两步，直到出了门口，才松手。他手指动了动，掏出一支烟来，想到之前她被烟呛得咳嗽的模样，又缩回了手：“抱歉。”
他来到门外时，恰好听到那女生的话，隐约猜出了事情的始末，说到底是他连累了她。
职高的学生好些混日子的，吴希家里有点小钱，身边便聚了几个小太妹，几人在学校横行霸道，威胁勒索女生的事没少干。她还买通了好几个女生，监视顾景渊的周围。
前段时间，顾景渊在小树林抓到的女生，就是在为吴希办事。
有人说吴希是因为喜欢顾景渊，才这么做，也有人说她不过是拿钱办事，今天她跑来教训沈黎，是想让她知难而退，离顾景渊远一些。她以此为手段，吓退过不少向顾景渊表白的女生。
沈黎反应慢了半拍，摇头：“你不用道歉。”
如果不是他及时到来，沈黎都无法想象将面临什么。
顾景渊颔首：“先去医务室。”
他腿长，两三步拉开了距离。
沈黎攥着他的校服外套，艰难地跟了上去：“顾景渊，谢谢你。”
顾景渊没回头，随口接了一句：“不用，反正过不了多久，你又会忘。”
沈黎神情懵懂：“什么？”
“没什么。”见她没跟上，他才回头。
女孩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额前也沁出一层薄汗。他上下扫了一眼，发现她腿弯处有脚印，膝盖处也有土痕。
“腿疼？”
“也不是多疼。”
顾景渊在她跟前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
“真不用。”
她声音软软的，还带着一点点哑。
饶是顾景渊一贯铁血心肠，想到她刚刚的经历，都想骂人，他直接站了起来，略一俯身，对上了少女清澈的双眸：“背还是抱，自己选一个。”
沈黎紧张地瞥向他，少年清隽立体的五官近在咫尺，阳光洒在他身上，他柔软的发丝都好似带着股好闻的味道。
怎么抱？是她想的那个吗？
她脸颊火辣辣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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