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谢欣瑶实在想不起来,干脆直接问。


    不曾想,这一问直接把跪在地上的女子问愣住了。


    所以,她们应该认识?


    谢欣瑶自问不是记性差的人,也没有脸盲症,如果接触过肯定有印象的。


    好一会,女子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是芬芳。”


    芬芳?这下轮到谢欣瑶愣住了。叫芬芳的她只知道一个——刘芬芳,最后进入第三轮五人面试者之一。


    只是,为何眼前的女子和她在广播台见到的差别这么大?


    看着她几乎不修边幅的脸,谢欣瑶恍然大悟。


    化妆,刘芬芳出现在广播台的时候化妆了。


    是她刻板了,以为七八十年代的人不化妆。


    “快起来快起来。”认出人后,谢欣瑶赶忙把人扶起,同时心里生出不妙的预感。


    刘芬芳也不是真想跪,谢欣瑶一扶,麻利起身了,心里还埋怨对方怎么没有在自己跪下的那一刻扶起。


    被扶起来后,刘芬芳这才看到桌子上那还没怎么动的饭菜,有些不好意思说:“不好意思,我好想耽误你们吃晚饭了。”


    确实时耽搁了,所以谢欣瑶也没说什么‘没有’‘不耽搁’之类虚伪的话,而是反问:“你们家晚饭不是这个点吗?”


    刘芬芳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抹了抹眼角,再开口就带着浓浓的哭腔。


    “我心里有事,哪里吃的下。”


    谢欣瑶在心里呵呵冷笑,你吃不下也别耽搁别人吃啊。


    没人接话,气氛格外尴尬。


    刘芬芳赶忙把手里拎着的饼干糖果递过去:“也不知道买什么,就随便买了点。”


    谢欣瑶看着网兜里的东西,很认同她说的‘随便’。他们家没孩子,买这些饼干糖果给谁吃呢。


    因为这几秒打量,谢欣瑶并没有伸手去接。


    刘芬芳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接,硬塞了过去。


    盛情难却,谢欣瑶只得不情不愿收下。好在她嘴巴不挑,什么零食都吃。


    因为还饿着,谢欣瑶也不兜圈子,直接问:“你这个点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只能想到对方是来找自己的,因为也只有自己和刘芬芳有点交集。


    刘芬芳心里冷笑道,果然拿人手软。接了她的礼物,知道问她什么事了。


    不过她还得酝酿酝酿,循序渐进说自己的恳求。


    刘芬芳:“我……”


    ‘我’字还没发出声,久等不应的谢欣瑶又问:“是想和我讨论第三轮面试的事?”


    “不是。”刘芬芳条件反射般否认,这么一打乱,她思绪有些乱。


    不管了,还是按原计划,第一步,先诉苦。


    刘芬芳从裤兜里掏出一块手帕,熟练的开始抹眼角。


    这动作看得谢欣瑶再次暗叫不妙,这架势看着绝非三言两语。


    本来出于礼貌要给客人端茶水的,可看到刘芬芳这举动后,谢欣瑶果断选择做个不懂理解的主人。并且为了防止沈熠阳坏事,她决定把人领到房间去说。


    刘芬芳稀里糊涂被带进一个房间,看着墙上还贴着的大红喜字,猜出来是谢欣瑶的婚房。只是床上怎么只有一个枕头?难道这对新婚夫妻不和睦?


    谢欣瑶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大意了,不过她懂得随机应变,脸不红气不喘说:“我们家熠阳睡觉从不用枕头。”


    被抓到打量别人婚床的刘芬芳不好意思,连忙看向别处。


    她今天来是有求于谢欣瑶的,怎么关注起别人的夫妻感情来了。


    “说吧,今天来找我什么事?”


    房间有张板凳,谢欣瑶示意她坐下,而她自己则坐在床沿上。


    谢欣瑶这话像激活开关的按钮,刘芬芳再次重复在客厅的那套动作。抹了几次眼角,哽咽了几次后才终于开口。


    “欣瑶,我真的好羡慕你。嫁的丈夫条件好,人又聪明能干。”


    谢欣瑶摆手:“这是羡慕不来的。”


    “呜……呃?”刘芬芳低呜声突然卡在喉咙,眨了眨自己揉红的眼。


    这个谢欣瑶说话怎么这么不按套路,弄得她思绪都被打乱了。


    再次咬了咬牙,刘芬芳继续按自己想好的说:“不像我,才二十五岁就守了寡,一个人带着个儿子,父母和公婆都是农民,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谢欣瑶忍不住扶额,原著作者怎么那么喜欢谢寡妇,这本书里到底多少年轻丧夫的少妇?


    刘芬芳说着说着,彻底沉浸在自己的苦难中,也终于不用假哭,流下了真诚的眼泪。


    谢欣瑶听了她悲惨的身世,也认同她确实悲惨。


    二十岁结婚,二十一岁生下孩子,二十二岁守寡。


    唉,苦难的年代,普通人真是如同蝼蚁。


    她姑且听着,看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哭诉完自己的悲惨身世,刘芬芳终于说到了重点,突然起身走到谢欣瑶跟前抓住她的手。


    “欣瑶,我真的很需要广播电台主持人这份工作。”


    熟悉的术语,熟悉的语调,谢欣瑶顿时清醒了,那点对刘芬芳的同情心立刻被打散了。


    她连忙说:“不,你更需要的是向妇联求助。”


    “呜……啥?”刘芬芳呆住了,一滴泪挂在眼角,要落不落,颇有几分楚楚可怜。


    谢欣瑶抽回自己的手,开口道:“人民群众有困难,应该向党组织求救……”


    她虽然学历不高,可几年的人事主管不是白当的。四两拨千斤做员工思想工作就是她擅长的。


    本来刘芬芳是来诉苦,恳求谢欣瑶把工作让给她的。岂料说着说着,变成了谢欣瑶在教她如何向相关部门求助。


    “有困恼不要慌,关键要懂得精准求助。”


    “要坚强,党和国家时刻关心着困难群众。”


    “芬芳同志,你是时刻被组织时刻牵挂的人民群众。”


    ……


    直到走出了筒子楼,刘芬芳才从慢慢从浑浑噩噩中回过神来,立刻跺脚叫了声‘见鬼了’。


    她刚才怎么跟撞鬼一样被谢欣瑶洗脑了呢,连怎么出了大门的都不知道。


    这个点再折回去也不好,她只能咬牙离开,心里想着明天再来。


    舔了舔干燥的唇,她左右张望,想看看哪里有水龙头。


    这对夫妻真是的,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连杯水都不端给客人喝。


    *


    谢欣瑶花了半个小时,终于把刘芬芳忽悠离开。再回到餐桌上,饭菜都凉了。


    好在沈熠阳还有点良心,并没有先动筷子。刘芬芳走后,还很自觉把饭菜重新加热。


    吃饭的时候,沈熠阳问:“她找你什么事?”


    谢欣瑶有意想膈应他,笑道:“她守寡带了个娃,日子艰苦,恳求我把广播台的工作让给她。”


    顿了顿,谢欣瑶故意问:“你说,我要不要把工作让她?”


    沈熠阳:“……”


    这剧情相似的,剧本都不敢这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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