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召不知道他买这些照片有什么用。
用来威胁她么?她并不觉得这些照片有什么好威胁的。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靳卓岐想, 大可不需要把她举报孟寻早恋造成一个女孩坠楼死亡的事情爆出来,他如果发了因为她,他妈妈已经配型的心脏被别的资本家拿走, 她早就被骂死在网络上了。
跳楼事件或许她只是导火索,但靳卓岐妈妈的事情, 她是主因, 是她一手创造的开始跟结局。
她又想起了靳卓岐的妈妈靳如馨,他妈妈并不是一个格外瘦弱的人, 或许是因为生病水肿,看上去脸很圆, 皮肤很白,躺在床上虚弱又疲惫, 不难看出或许是个跟文艳天差地别的母亲。
她肯定很温柔, 很会教育孩子。
才让总是濒临到极端的靳卓岐还是没有失去自己的风度和自己的底线。
缓缓坐起身靠着, 视线看着窗外,倏然捕捉到了什么。
那天她在楼下见到的那个男生, 应该就是靳卓岐,可笑她还在他衣服上签了名。
他问:“你不认识我了吗?”
聂召眼神微颤。
门被打开,付坤的声音洋洋洒洒冲进来,说是晚上在靳卓岐别墅院子里吃露天烧烤,找了几个人正在搭建架子。
等俩人走进来,瞧见聂召已经醒了,付坤扫了眼靳卓岐, 咳了声问:“你没事吧?”
聂召嗯了声。
目光落在靳卓岐身上,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穿的那件, 染了一层早晨的风霜似的,立在门口, 也没打算往里面进的样子。
“靳卓岐。”聂召朗声叫他,等了十几秒,才问,“我们以前认识吗?”
她又补充说:“我是说,更早以前。”
付坤扫了眼身后的靳卓岐,摸了摸鼻尖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出去回避一下,但又觉得出去之后更诡异了。
靳卓岐单手揣着兜斜靠着门口,目光落在聂召那张脸上,昨晚穿得那么漂亮,仿佛能吸走人精气的妖精似的,此时脸色煞白,眼神都有些难以聚焦的空洞感。
他脑海里莫名其妙就想到了她腿上的那些擦伤,以及污泞不堪的白裙子,又在猜想,如果昨晚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她或许根本不会让自己在格外恐怖的黑夜里熬下去,而是选择直接沉入黑夜,结束生命。
她过得也没他想象中的好,她也很会伪装。
“不认识。”靳卓岐声音清冽,目光开始在她的胳膊上虚空扫着,即便隔着衣服,他也能想象的出来他亲手设计的纹身是什么样子的。
弓箭每一寸都异常锋利,挽弓后也有如同飙车的速度,直冲出去,精准度高到只会对准他一个人,被玫瑰的荆棘撞的浑身是伤。
也是。
聂召记忆里完全没他这个人,他长成这样,怎么可能没印象。
“你们晚上要去哪?我能去吗?”聂召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付坤。
靳卓岐还没吭声,付坤说了句:“去海边烧烤来着,卓哥海边有个小别墅。”
说完又看了眼靳卓岐。
“我能去吗?”
聂召看着靳卓岐,脑子里不知道怎么想的,说了句:“我会弹吉他。”
***
俩人站了一会儿就走了,聂召下午就能出院,中午医生问她平常有没有对什么药物过敏。
聂召说:“没有。”
医生一边记录着一边又问:“平常有在吃什么药吗?”
聂召抿了下唇,才说:“帕罗西汀,还有舍曲林。”
医生顿了一下,随后抬眼看了看她,又问:“之前治疗过吗?”
“嗯。”
“你现在是可以出院的,但是如果你长期吃过这两个药的话,下次还是来医院——”
“不用了。”聂召满不在乎,“谢谢医生,我现在去办出院。”
医生沉了口气看她:“行。”
出院还没办,中午还是在医院吃的午餐,倒是很意外收到了远在台海的孟寻妈妈的电话。
聂召不知道自己的号码怎么能够那么轻而易举被他们知道,又或者是问的文艳,文艳从他们手里拿了钱。
接听了电话之后,傅玉英的声音很是哽咽,听上去像是哭了很久,精神濒临崩溃的状态。
“召召,你现在在哪?你能不能来我们家一趟?”
“干什么。”聂召听到她的声音,心里还是有些动容。
傅玉英以前对她很好,每次去她家,聂召都会感觉到那些没从文艳身上得到过的微乎其微的母爱。
“小寻知道了,他知道他心脏那件事了。”
“也不知道是谁说漏了嘴,那件事不是没几个人知道吗?肯定是那时候那些个医生,现在小寻正在家里闹脾气,谁都不搭理,他又生病了,也不吃饭,我是真没办法了。”
聂召身子靠着床,嘴巴干涩,喉管都是痒的,有点想抽烟。
“他一个成年人了,知道又能怎么样?能改变什么吗?”
靳卓岐的妈妈已经去世了,孟寻就算是生气也改变不了什么。
“召召你怎么能这样说,你是最了解小寻的啊,他学的临床医学,现在非跟我说不学医了,他都学了两年了怎么可能说不学就不学。”
“你就当帮帮阿姨,你来劝劝他吧。”
“我怎么劝他?”
傅玉英又开始哭了,声音听得人烦闷。
“你之前不是那么喜欢他的吗?召召,如果不是你们家出事,我是真的有想过让你们两个联姻的,你知道小寻的性子的,他现在就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我真的不知道找谁说了,你来帮帮阿姨好吗?就当阿姨求你了。”
聂召抿了抿唇,看了眼头顶还没输完的输液瓶,问:“什么时候?”
“今天,今天能来吗?”
傅玉英吸了吸鼻子说:“他非闹着不吃饭,还要跟我们断绝关系,在这样下去身体熬不住的。”
聂召拔掉手背上的针就外走,手背往下滴血,她充耳不闻低着头说了个“嗯”字。
“我要坐车,估计要晚上到。”
傅玉英忙不迭说:“行行,你是不在台海吗?那阿姨让人去机场接你?”
聂召说了个“嗯”字,挂断了电话。
她没买机票,绿皮车又太慢,折中买了最近的一辆高铁,什么都没拿,从医院出去便直奔去了高铁站。
进站的前一秒还给卢湘发了微信消息。
【你下班回我家帮我喂一下小猫。】
过了十几分钟她才回复。
【你要干什么去?】
高铁上信号不好,聂召发完,看着这句话前面转着圈。
【有点事儿,大概后天回。】
【行,注意安全。】
【嗯。】
说完,聂召身子往后靠着,她坐在a位,靠窗,目光看着窗外的树木跟河流,太阳炽热,从窗户照进来身上滚烫一片。
下午三四点才到的台海,聂召下了车,也没搭理那个来接她的人,去附近一家面馆吃了饭,她整个人都捂得很严实,这个天气热,吃完面出了一身的汗。
好在吃面时在单独的室内,出来之后穿着防晒衣口罩跟棒球帽,在一个紫外线爆烈的夏日,女孩儿们个个比她精致怕晒,也不显得突兀。
离开饭点之前,还收到了付坤的微信消息。
【你在哪儿呢?不是说一起来这边烧烤吗?】
聂召低着头回:【有点事,不去了。】
聂召也不觉得她在不在有什么区别。
【草,你不来也说一声啊。】
【我真的是,很服啊妹妹。】
【你挺会撞枪口上的。】
聂召弹了个问号过去。
付坤发着:【你知道卓哥最讨厌的事情是什么吗?失约。】
【你提头来见吧。】
聂召:【怎么,他有情伤?】
他能被女人放鸽子?
【这我不知道,反正卓哥的场子,说来的人没人敢不过来。】
【你想想怎么哄吧。】
她盯着这句话看了挺久,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就算回去也都八点多了,随便吧,大不了再被他关进房间一晚上。
聂召打车去了孟寻家,车子停在了他们家门口,因为吴斌出事,家里的房子被银行抵押拍卖,镂空铁门上贴了很大的封条。
她盯着看了好一会,转过身往孟寻家里走。
刚转过身,跟傅玉英面对面对上了。
估计在她站在门口前,他们家监控就显示了她出现的画面。
聂召大步走过去,跟着傅玉英进了他们家门。
她家是独立的小别墅,跟四合院没什么区别,从外面看像宫殿,占地面积巨大,市额几个亿,室内采用了英式建筑,处处透着豪华,在寸土寸金的台海,这里其中一间杂物房都简直天价。
“怎么穿这么多,热不热啊?吃饭了吗?”
傅玉英看上去尤为热情,好像跟以前隔壁那个经常叫她去玩的好心阿姨没什么区别。
聂召只是扯了扯嘴角,说:“吃过了,寻哥呢?”
傅玉英沉了口气,给聂召倒了杯茶:“在楼上书房呢,谁都不让进。”
“最近不是放了暑假么,他一直都在家,本来身体也不是很好,就更不愿意出去了。”
“他这些年,朋友都很少交,我听他们辅导员说,在学校都是独来独往,而且也没谈个——”
话没说完,她偷偷瞄了一眼聂召。
哆嗦着唇说:“召召,你知道小寻跟你没可能的,蒋听那件事……”
“我知道。”聂召低垂着眸,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着。
她现在这样,已经配不上孟寻了。
以前配不上,现在更甚。
上楼前傅玉英塞了一个果盘递给她,让她用送水果的机会去跟孟寻说说话。
俩人站在书房门口,傅玉英低声叫着:“小寻啊,你猜是谁来找你了?我给你切了果盘你们吃点。”
里面没吭声,傅玉英给聂召使眼色,拧开门把让聂召进去。
果然啊。
孟寻怎么可能锁门。
孟家的控制欲没把孟寻逼疯也是挺不容易。
聂召捏着果盘走进去,身后傅玉英看似小心翼翼的声音又传来:“那妈妈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什么事情我就在楼下。”
说完,“吧嗒”一声关上了门。
书房开着窗,有风吹进来翻动他桌面上的病例书,他的书房里有种淡淡的香草味,是他从小就很喜欢的一款香水。
以前聂召特别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其实什么气味都没有,那是一种很独特的,直白单纯的,来自于异性会吸引她的荷尔蒙。
孟寻却很讨厌她的靠近,即便是对她最好的时候,当时年纪还小的时候,也从来没跟她拥抱过。
或许是从第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又或许是对她下意识的抵触。
如今更是避如蛇蝎。
“寻哥。”聂召捏着手里的水果往他旁边走。
少年仍旧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露出冷白的腕骨,戴了一块劳力士的手表,这款表是他妈妈在成年时送给他的,已经戴了两三年,他穿得很简单,微微泛着自然黄色的头发被风吹动,仿佛那些轨迹都是漂亮的模样。
孟寻即便家庭优越,背景殷实,也从来不像是靳卓岐那样整天豪车美女相伴,纸醉金迷,会玩也爱玩,烟酒都是别人消费不起的价格,反之孟寻不节省也不浪费,是完全的乖孩子。
她把手里的果盘放在旁边,碰到那张眼熟又有些陌生的脸,心里还是会悸动,呼吸都下意识绷紧了些许。
她不太想打破现在的平静,也已经很久没有跟孟寻靠这么近说过话了。
她从来到台海,追着孟寻喜欢孟寻整整四年,这种喜欢早就成了下意识的无法自拔。
“她叫你来做什么?”
孟寻的嗓音有些沙哑,完全没看她,低着头还在继续敲着平板写作业。
聂召嘴里泛出些许苦涩感。
她就这么令人讨厌吗?
“阿姨让我——”
“砰!”的一声。
她话还没说完,旁边放着的水果盘被他整个扔在了地面上,零碎的水果果肉砸在地面上边缘砸成果酱,水果刀也弹跳了几下,随后落在他脚边。
“聂召,我之前以为你只是不懂事。”
孟寻眼神极冷地看着她,嘴里的话毫不留情:“但我没想到你这么恶毒。”
恶毒?
她怎么了。
聂召眼睫忽闪,弯下腰把放在他脚边的水果刀捡了起来,还是有些尖锐的,踢到或许会划伤。
“寻哥,你不是最喜欢学医的吗?我记得你以前还说想要济世救人的,等你毕业了凭借孟叔的关系肯定可以进到台海最好的医院,到时候你的梦想都能实现了。”
“可现在被你都毁了!!!聂召你能不能放过我,就当我求你了不行吗?你为什么,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不放啊!!!”孟寻气得脸色都涨红,胸膛起伏,为了顺过来呼吸,只能捂着胸口,眼里崩出了红血丝,死死盯着她。
如果眼神能杀人,聂召在他面前能被反反复复死来死去。
“我怎么了。”她很平静地问。
“你还敢说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这样,那也是别人的生命啊,你就这么狠毒的吗?蒋听死的时候你丝毫忏悔都没有,反而整天跟你那群朋友去玩,还要装作自己一副无辜的样子,你配吗?我有时候都想问,你配拥有那么好的生活吗?”
孟寻冷笑着,字字珠玑:“蒋听在被家里催债无路可走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在跟你那些朋友整天在酒吧泡着,如果蒋听有你这样的背景,她绝对会很优秀。”
“不对,你这样的人,你根本不配跟她比。”
“可能是上天有眼才让你家破产的。”
孟寻静静地看着她,脸上倏然又变得狰狞,站起身双手扣紧着她的肩膀说,“可是你为什么要管我!!!!你知道你让我背负了什么吗?你以为你是在为我好救了我的命我就应该感恩戴德是吗??聂召,那我现在告诉你,你把我全毁了,我现在活着都感觉恶心。”
“我最恶心的是,那个让我必须活下去的人还是你!”
聂召的肩膀被摁压的生疼,她从来没觉得原来孟寻也有这么大的手劲儿,看来是真的很生气。
怎么,她妈妈没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他爸妈做的吗?
想要自己维持家庭和谐,所以把一切的罪过都嫁祸给了她。
她承认在这件事中她有着不可磨灭的作用,但也缺不了他爸妈的推波助澜。
她可没有那么大的实力让医院把心脏转给他。
聂召微垂着眸,忽然咳着轻笑了声,随后抬起头看着孟寻:“寻哥,你别激动。”
她捏着刀尖,把匕首的那头递给孟寻,声音极其平常:“你要是不想活了,先把我杀了吧,怎么疼怎么来,也不算白死。”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为什么别人都会以为她过得很幸福啊。
也是,她活该的。
她的指尖紧紧扣着匕首的刀尖部分,直到把指尖都割出了血往下流,她也面色不改地往孟寻身上递。
能跟孟寻一起死也挺好的,她还能再卑劣一回,当成是殉情。
“寻哥,你拿着。”
聂召站起身,全身绷紧,脖颈上的青筋都异常的凸显,她紧紧捏着手里的匕首往孟寻手里递。
“你杀了我吧,往这儿,心脏在这儿。”
她都快要感觉不到心跳了。
孟寻被聂召痛苦的表情吓得连连往后退,腿撞在了椅子上,发出了巨大响声,他被绊了一下,扶着桌子眼神恐怖地看着聂召:“你疯了,你疯了是不是。”
“我没——”
话没说完,书房的门被打开,傅玉英看到眼前的一切,瞳孔都缩紧了,她立马走上前抓着聂召的手腕就想给她一巴掌。
“聂召你在干什么!!!”
聂召松开了拿着刀的手指,手指很稳地接住了来自傅玉英的那巴掌,沾了血的手指紧紧扣着她的手腕,让她没有丝毫挣脱的机会。
几秒后,她利落地甩开。
聂召眼睛跟她的静静对视着,随后声音低冷地说:“阿姨,我不欠你们家的了。”
她可以为了孟寻,任由孟家把所有账都算在她头上,愿意被所有人当成是聂召爱而心切,自作主张做了一切事情。
但她也不再欠孟家的了。
她没再回头看孟寻,松开了手,转身大步流星往门口走。
“我以后不会来了。”
***
她没在台海多待,这张脸不适合出现在这里,她倒是不在意在街上被谁打,但打死了,就没人还靳卓岐了。
这位才是她配耗尽生命的人。
买了最后的高铁回A市。
一路上,脑子里又被靳卓岐给占满,她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挺害怕靳卓岐生气的,他生起气来周遭气压都很低,整个人把人压的透不过气,好像也很有手段,知道怎么玩你能戳中你最软的地方。
聂召脑袋往后撞了撞,随后斜着靠着窗户,一路上很困也没睡着。
她下了高铁,问了付坤知道靳卓岐的场子已经结束了。
他们现在来了酒吧。
【没喝够?】
付坤:【卓哥酒窖的酒太他妈贵了,买醉喝太亏,放不开。】
【还是零度那个酒吧吗?】
【嗯。】
聂召打了车去,半个小时后下了车,就在车门口瞧见了靳卓岐的那辆黑色SVJ,他经常开的就是这辆,车牌号连号的7,想要忽视都很难。
聂召扫了一眼之后径直走进去,酒吧声音嚷嚷的耳朵疼,上面来了个乐队,吉他手兼主唱,是个长发烟熏妆的高个女孩,看上去格外飒爽,声音也是偏豪迈的英式风,流畅的音乐跟flow把场子热得挺炸。
聂召没走过去,老远就瞧见了远处坐在靳卓岐旁边浑身拘谨着的女孩。
林思凝。
好久没见她了。
她穿着跟聂召上次那件蝴蝶吊带差不多的上衣,下身如同照猫画虎似的一件宽松的灰色工装裤,不知道是不是不适应工装裤身侧的好几条带子,被她给取了下来。
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画了妆,减去了几分独特的清纯感,这点妆容非但没让她更漂亮,也掩盖了她的所有优势。
聂召记得那件蝴蝶吊带是YES为了她的某次拍摄专门找了国外知名设计大师量身设计的,花费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她才拿到衣服,毕竟是大牌品牌,因为版权问题,这件衣服的盗版都很少。
算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件。
YES的风格便是一件衣服只会给一个人穿一次,没有二售批发的道理,会给消费者带来太过廉价的tag,拉低品牌以及杂志社的档次。
聂召环着胸站在最旁边,这边卡座贵的要命,她也没凑过去坐,只是老远看着林思凝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Hellow美女,一起喝一杯吗?”
聂召偏过头,看到一个身高跟她差不多的男人站在她旁边,脖颈带着金链条,手上一块假的百达翡丽名表,衣冠楚楚的模样,倒是挺有礼貌。
她微扬了下下颚:“我等我老板。”
男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轻笑:“你老板身边好像另有佳人了。”
聂召笑了声,脸上像是绽放了一朵瑰丽又迷人的花,指了指自己,挺自信又风光:“我老板喜欢我这样的。”
男人不置可否,往她面前客气地递了一下酒杯:“祝你好运。”
说完转身离开。
聂召等了挺久酒局才散场,付坤一直没注意到她进来,等出了门才看到人在外面。
李拓喝的有些醉,他要开车送他回去,靳卓岐倒是一直抽烟没怎么喝酒。
林思凝自然也注意到了蹲在路边的聂召,她穿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长长的下摆系在腰部,牛仔热裤到大腿,她本来就腰细,衬得前凸后翘,简单的衣服也能凸显出傲人的身材,黑色长靴在站起身的那一瞬间,仿佛不战而胜。
林思凝在一瞬间脸色有些苍白,手指扯了扯衣服,下意识低着头不敢往聂召身上看。
几分钟前聂召出了酒吧的门,蹲在路边,露出的胳膊上漂亮的纹身张扬生姿,整个人都散发着自由与随性,手里捏着一根烟,听到有人出来随意往身后扫了一眼,看到是靳卓岐,站起身又用拇指跟食指捏着烟头抽了最后一口,抽完碾灭扔进了垃圾桶里。
聂召往他那边走,一直走到靳卓岐面前,微仰着头,语气不底伏也没任何波折地叫了声:“卓哥。”
他发现靳卓岐这个人是真的吃软不吃硬,你要跟他硬着来,他给你更硬的反击,但要掌握好那个度,又不能太软,软过了头他也不乐意,难伺候得很。
从这几个月的观察来看,他的私生活除了喝酒抽烟就是泡妞,当然不需要他主动,往那一坐就有不少人来搭讪,他也大概知道自己的魅力,就跟现在一样,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女孩为了他一颗心扑上去,把自己脱胎换骨似的学着化妆打扮,失去自尊模仿别人来求取他一个眼神的垂青,他观察审视,又不给任何回应,生生一个败类玩好女孩心的不良痞子。
但他也挺有风度,是刻在骨子里的礼貌。
“靳卓岐,你不是说送我回去的吗?”林思凝在一旁弱弱地找着存在感。
至于送到哪儿,聂召就不确定在车上这女孩会不会有什么别的举动了。
只不过看着她双眼泪哗哗的,聂召心都要跟着碎。
长相软妹,声音也轻柔的像是一波荡漾的水,跟她这种早就在酒吧夜场混烂透的人不一样。
别的人一个眼神她都了解得通透,游刃有余地跟对方侃侃而谈,亦或是直白的回击跟趾高气扬的仗势欺人,学不来林思凝那眼神里的单纯跟干净。
也难怪听付坤说,林思凝跟了他最久。
靳卓岐扫了一眼旁边一个朋友,微抬着下颚示意:“你送她回去。”
朋友看了眼聂召,又看林思凝,双指放在额头敬了个礼:“得嘞,保证送到。”
说完在手机上打了个车。
“靳卓岐……”林思凝往他身边走了几步,想要拉他的手。
靳卓岐看都没看,转身往自己那辆兰博基尼上走。
聂召也很有眼色地给他开车门,真真把他当老板一样。
开完,等他坐进去给人关上门,聂召转身去副驾时扫见了林思凝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哭得不行,声音在这儿都能听到。
他们卓爷也挺铁石心肠的。
她又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像是故意把人勾引走,还留下一脸妖艳贱货又洋洋得意的模样,太没份儿了。
等上了副驾驶,聂召没在中控台上看到那盒安全套了。
不知道是用了还是怎么。
车子在马路上行驶,他没说,聂召自然也不主动提放了他鸽子的事情,她还不至于真的那么傻往枪口上撞。
靳卓岐实在玩的太过了,她承受不住那些,但先发制人,用别的可以。
或许是因为去了孟寻那儿,她现在急切地想给自己找点存在感,亦或是能够让她脑子空白的事情做。
“卓哥。”
女孩微微沙哑的烟嗓在副驾驶传过去,靳卓岐没吭声,不知道是懒得搭理她还是什么。
“你还缺暖床的吗?”
或许全身的注意力都搁他身上了,她清晰地看到抵在方向盘上的,男人的修长指骨,顿了一下。
聂召扭了下细细的小蛮腰,侧着身直勾勾瞅着他,一双眼明艳艳的,眼尾一挑,笑起来无边媚色。
“林思凝不行,我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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