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汉就是那种特别老实本分的人,觉得借人家钱,没还清之前,晚上都睡不安生。
这会,小舅子直接找上门来,让还钱。
真的,但凡他有,一定立刻就给还了。
但昨日才还了村子里十六两银子,这会家里是真没钱了。
刘老汉为难,但他一个男人,实在是说不出不还钱的话来。
倒是郑氏,此时红着眼睛问道:“小弟,怎么突然要还钱,当时不是说好的不急吗?我们也一直在努力赚钱,前几日我和老头子还商量着,最多半年,一定将钱还给你的。”
“若不是周家那起子小人作祟,我们的钱也该还上了。”
郑氏就郑刚一个弟弟,姐弟两个感情极好。即便如今年岁大了,子孙满堂了,两人感情也依旧好,不然当初郑刚怎么会肯借二十两。
听到郑氏的话,看着郑氏发红的眼睛,郑刚要说话,却是觉得喉头哽住了一般。缓和了一会,才终于哽咽着说了缘由。
原来是郑刚家的小闺女出了事,小闺女郑春草最得郑刚的宠爱了。
郑春草心灵手巧,生得也秀气,是个好姑娘。
但是在婚事的运道上却是差了几分。
一共定了三次亲。
第一次定的是县里头的一个童生,那童生年纪轻轻就有了功名,生的也是斯文俊秀。偶然一次在街上见了郑春草就念念不忘,然后找了媒人上门说亲,两家就定了亲事。
但是男方在次年考中了秀才后,就以八字不合将这婚事给退了。
这次对郑家来说可谓是平白惹来一身腥,最后因为对方是秀才,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否则,他们都是老实的庄家户,哪里斗得过呢。
而且女孩子名声很重要,事情闹大了,对郑春草都不是好事。
第二次定的是镇子上的徐家长子,徐家在镇子上有两处宅子,一处自住,一处出租,还在榨油坊里有分成,算是小富之家了。又是长子,这门婚事也是顶好的了。
也是定了亲,不到三个月,即将说亲的时候,又出事了。
徐家长子和寄居在家里的远房表妹酒后乱性,连孩子都有了。
这门亲事,自然也退了。
一次两次的,郑家不能忍,带人上门去闹事。
但那徐家也有门道,不知哪里找了地痞混混来,将郑家人反过来收拾了一顿。
这次,郑家又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否则的话,总不能搭上一家子,就为了出口气吧。
有的时候,人活着不能只为了一口气啊。
经过前面两次,郑春草年纪已经不小了,十八岁了。
乡下姑娘成亲早的,十四岁就成亲了,到了十八岁,娃都能打猪草了。
这个时候,郑春草因为两次退亲和年纪不小的缘故,婚事已经很艰难了。
然后去年就有了第三次的定亲。
这次定的是村里的一户普通人家,男方家境还略低于郑家一些。
但看着家庭清白简单,小伙子也是精神得很,山上田里一把抓。人勤快老实,日子慢慢的会过好的。
这次,郑家谨慎很多了,认真的打探了一番,确定男方和男方的家都没啥问题,才定的亲。
本来打算三个月后办喜事的。
结果,前几日又出事了。
和郑春草第一次定亲的那个秀才去年考上了举人,如今又回来要纳郑春草为妾。
郑家自然是不肯的,郑春草也态度坚决。
那人就去找了郑春草的未婚夫,许了银钱。
这次这个未婚夫没选错,真的是实诚,就是认定了郑春草。
那举人大怒,两方起了争执,最后郑春草的未婚被打断了双腿。
腿伤得很是严重,需要去府城治,而且要花很多银子。
这件事情因为郑春草而起,郑家不能坐视不理,自然是要帮着筹钱的。
两家拼凑一番,还差一些。
治腿的时间可是拖不得的,否则就影响了以后走路了。
所以,郑刚没有办法,就来了刘家。
听了这事,刘老汉也是感慨。
郑氏更是直接掉了眼泪,她也心疼春草这个侄女。那是对么乖巧善良的一个姑娘啊,怎么偏偏就遇到这么多事情呢。
“但是那田家的小子倒是个不错的,对春草真是一心一意。”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筹钱。
刘老汉涨红了脸,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小舅子二话不说就掏了二十两,一半家财。
如今小舅子家遭了事情,不需要自己出钱,只是将借的钱还一些。
这样自己都拿不出钱来,实在是说不过去。
郑氏知道自家的难处,但看着弟弟白头发比上次多了不少,只觉得左右难受。
只难受的在一旁抹泪。
林悠悠起了身,本来想出去院子里透透气的。
在这堂屋里,莫名的觉得憋闷,有点难受。
但余光看到刘老汉的窘迫难受,和郑氏的眼泪,郑刚红红的眼睛,顿时脚步就有些挪不动了。
这三个人,都是老人家了,头发都半白了,此刻坐在这里为钱发愁。
好吧,就当做是行善积德吧。也许多做好事,可能哪天早上醒来就穿回现代了。
林悠悠就走到刘老汉身边,伸手扯了扯刘老汉的袖子。
刘老汉转过头来,看了看,见是老四媳妇,很是奇怪。
而且,更奇怪的是,老四媳妇眼睛还一直眨,眼睛不舒服?
好吧,不能指望刘老汉能够领会自己用眼睛传达的意思。
她就直接说吧,“爹,我们前几日不是得了个吃食方子。用那个方子换点银钱,先解决眼前的困境吧。”
“啥吃食……”
刘老汉就要问出口,却感觉到抓着自己袖子的手很是用力,就止住了话头。
刘老汉这下倒是冷静的想了一下,略懂了几分,一咬牙,对郑刚道:“小刚你先回去,这事情姐夫会想办法的。”
“这……,好,那就麻烦姐夫了。”
郑刚说不出不用为难的话来,因为田家那边真的急等这笔钱。
郑刚就起身走了。
而刘老汉忙就看向林悠悠,“老四媳妇,我们哪里有吃食方子?”
“韭菜盒子不是一个吃食?”
“要卖韭菜盒子的方子吗?”
刘老汉顿时面色变了,韭菜盒子生意好做着呢,收入很稳定,每个月能赚十几两银子呢。这简直是只会下金蛋的母鸡,怎么舍得卖掉。
“把韭菜盒子的方子卖了,我们做其它的吃食。”
“我们卖锅炉烧饼吧。”
“……啥……锅……啥烧饼?”
刘老汉觉得自己的脑袋都不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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