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丫这个样子,陈氏差点没当场晕阙过去。还好旁边的刘大郎给一把扶住了,正担忧的拍着陈氏的后背,“虎子娘你可别吓我呀。”
陈氏缓了缓,撑着刘大郎的手站了起来,然后就往虎子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掉眼泪,
“这是怎么了?”
“先进去,进去说。”郑氏看着已经有村子里的人听到动静,往这边看了,就招呼大家先进去。不管什么事情,进去再说。
众人这就进去,陈氏走在虎子旁边,伸着手想要去摸摸大丫,却又不敢伸手,只一双眼睛已经红红的了,眼泪也还在吊着。
而刘大郎这个农家汉子,此刻也是急得不行,但也不敢乱动,只着急得眼睛发红。
众人进了院子,直接一路去了堂屋,而院子门也被郑氏给关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先不要让外人知道了。
进了堂屋,虎子将妹妹给放了下来,放在椅子上。而大丫此刻却仿佛失去了生机一般,双眼虽然睁着,但却是空无一物,只呆呆的不知道看向何方。她被安放在椅子上,就乖乖的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不哭也不闹。
这幅样子,看得陈氏的一颗心几乎要碎掉。
“大丫,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呀。”
但大丫却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那个样子。
陈氏就看向虎子,“虎子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虎子如今也是满眼血红,他握紧了拳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绣坊里面的秀儿给我传的信,说是妹妹不好了,让我赶紧去。我去的时候,妹妹就被随意的扔在柴房。”
“我当时就想将那绣坊掀个底朝天的,但还是秀儿给我拉住了,让我先送了妹妹去医馆。”
“大夫说妹妹身上别的都是皮外伤,只是一双手伤得厉害,得好好样子,才有可能恢复。”
“若是一个不慎,有可能以后不能做灵活的事情。”
说完,虎子一个少年郎也忍不住落下了泪来。
妹妹是多么乖巧懂事,一手绣活谁见了都夸的。如今伤了手,如果养不好的话,以后做不了灵活的事情。如果以后妹妹的手拿不了针,让妹妹怎么活。
众人听了,也是又恨又担心。
刘老汉面沉如水,他控制了一番情绪,然后沉声道:“当务之急是先安抚好大丫头的情绪。”
“然后明日送去县城找个有名的大夫看下,这手可是顶顶重要的,只要能治好,不管多少银钱都行。话我放在这里了,不管是谁,受伤生病了,我都是一个态度。人最重要,钱还可以赚。”
刘老汉打算先将丑话说在前头,免得其他房的人心里头不舒服。到时候花钱厉害了,再有话说。
众人连忙说应该的,这一点上刘老汉和郑氏还是教育得很好的。各房之间偶尔可能会有吵嘴,但是关键时刻还是知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的。
刘老汉锐利的目光将大家都扫视了一遍,见大家确实没有什么怨怼的情绪,这才放缓了面色。他就怕自家的孩子和自家骨肉在关键时刻计较身外之物,那他就太伤心了。
刘老汉继续说道:“还有第三个,就是大丫头的事情不能这样算了。必须弄个明白,到底是什么愿意将大丫头伤成这样。如果确实是大丫头理亏,那我们认了。”
“但如果大丫头没错,那我们刘家这么多都男人也不是吃素的,必然是要给大丫头讨回一个公道的。你们两个做叔叔的,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刘大郎那自然是不要问的,大丫的亲爹。刘老汉就看向刘二郎和刘三郎,看他们的意思。
刘二郎木讷的一个人,此刻也说不出什么来,就郑重道:“爹,你放心,我肯定给大丫出头。”
刘三郎那嘴巴就甜得多了,“爹,瞧你说的,这么不相信我们。大丫头我从小看着长大的,那也是当亲生女儿一般的。如今大丫头这般,我看着心里也难受得紧。不用你说,我肯定也要是去镇子上绣坊好好问一问的,定然不会让大丫头白吃这个亏的。”
刘老汉这才满意了,点了点头。他看向陈氏,“天色不早了,老大家的,你先带大丫去休息吧,好好安慰安慰大丫。”
至于其他的他就没说了,老大家的自然会知道。待会再交代老婆子去帮忙一下,然后他就叫了虎子出去问话。
不过虎子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知道的刚才也都说了。
既然如此,那只能等老大家的那边安抚好了大丫头,从大丫头那边知道了。刘老汉叹了一口气,就在院子里面走着。心头发闷,刘家近来总是不太平。感觉才觉得日子好过,就会出点事情。
这般,刘老汉就忍不住想到了刘彦。也不知道老四在县城考试怎么样了,半点消息也没有。如今家里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心里有点慌。但他是一家之主,心里可以慌,面上却是半点不能慌。否则他这个主心骨慌了,其他人怎么办。
刘老汉在院子里面来回走了好几圈,累了才回了房间去。而郑氏已经在房间里了,正坐在床上抹泪呢,也是刚从大房那边过来。
刘老汉看见,就问道:“大丫头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郑氏就忍不住要掉眼泪,“真真是可怜,那双手是被夹上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夹的,十根手指头都受伤了,青紫肿胀,还流血。看着,都疼。”
听着这话,刘老汉面上也忍不住露出惊色来。他们庄户人家,哪里见过这样。
“这太过分了,太过分。必须得找他们要个说法的。”
说完这个,刘老汉又问,“那大丫头有没有说因为什么?”
“还没说,还是呆呆的。看她这样,我这心里头也难受。”说着话,郑氏也跟着哭了起来。
刘老汉就不说话了,也坐在床边,拿出旱烟,啪嗒啪嗒的抽着,缓解一下心头的难受。
老夫妻两个就这样坐着,坐了也不知道多久,还是刘老汉先镇定下来,拍了拍郑氏的肩膀,“睡吧。”
如今的事情,也没有其他办法,郑氏就起身,准备睡觉了。老夫妻两个躺在床上,好一会才迷迷糊糊的有点睡着。却是寂静之中猛然传来了呜呜咽咽的哭泣声音,声音一会高一会低的,听得不是很真切。
刘老汉翻个身准备继续睡觉,却是猛然想起什么,一下子坐起身来,细细的听了一下。然后忙伸手去推郑氏,“老婆子,你快起来。”
郑氏心里藏着事情,睡得也不深,这会被刘老汉一推就醒了,忙起身来。
“那是不是大丫头在哭?”
郑氏凝神听了一下,当即面色一变,就起了身来,“我过去看看。”
郑氏穿了衣裳,就赶忙往大房那边去了。
刘老汉一下子也没有了睡觉的心思,就坐着等郑氏回来。
郑氏这一去,就去了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回来,面上神色满是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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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了?”刘老汉赶忙问道。
郑氏就将事情娓娓道来。
起先大丫还是呆呆的,但陈氏极有耐心,不停的劝说安抚,终于让大丫缓了过来,先是痛苦了一场,然后再哭着将事情给说了。
大丫是在镇子上的绣坊里面做事情,镇子上就这一家绣坊,老板是一个寡妇,膝下就一个女儿。这家绣坊在镇子上有十几年了,口碑一直很不错,生意做得很好。据说老板娘也很有手腕,和省城的大老爷都认识的。
而这家绣坊不仅做镇上的生意,还经常往外卖,生意好得很。这样仅靠绣坊里的女工就有些不够,老板娘就常年再招人。凡是有一点手艺的都可以去试试,然后在那边可以一边学习一边做。当然银钱是根据手艺和工作量来算的,也很是公道,大家都信服。
大丫的绣活不错,就去试了,自然是被留下了,在那里干了两年多了,一直很得老板娘的赏识,上个月回来还说准备要加工钱的。
变故就出在这个月上,绣坊里面来了一个老师傅,据说手艺了得,就是在京城也是小有名气的。这位老师傅的家乡在镇子上,来这里投奔后辈养老的。被老板娘请回来教导绣坊里的女工的,希望能够让大家的手艺有所提高,这样对谁都好。
而老师傅教导了几天,发现大丫的手艺不错,就动了收大丫为徒的心思。谁知道这却是惹了旁人的不快,竟然动了手脚,栽赃大丫偷东西,偷的还是老师傅的金针银线,这可是老师傅的宝贝啊。老师傅大怒,却是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有,老师傅很失望,要将大丫送去见官。
经老板娘说情,就没被送官,但却是被施以夹刑,直夹得十根手指头血肉模糊方罢。
“大丫一直喊着她是冤枉的,好不容被哄睡了,睡梦里还在说着冤枉呢,真是可怜见的。”
“大丫我最是清楚了,说她偷东西,我是万万不信的。”
郑氏还在那里说着。
黑暗之中,刘老汉一双眼眸黑黝黝的,“我也是不信的,我们刘家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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