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拨出去的刹那,一声巨响,裹挟着碎石与玻璃碴,掀起飓风袭向蹲在地上发愣的白发男孩。


    看着逐渐放大的石块,乌丸羽涅眼睛微微睁大,左手迅速抄起地上的棒球棍,手臂抡动,“砰”的一声,石块与咒灵一同飞出房子。


    “哟,准头不错!”


    在禅院甚尔的夸赞声中,乌丸羽涅把棒球棍往地上一撑,从地上跃起,快步后撤,躲过了剩下的碎渣。


    贴着耳旁的电话也在此刻接通,应是听到了杂乱的声响,并未发出声音。


    乌丸羽涅抿着唇,眉间拧紧,把脚旁的石块踢到一旁,带起了一小阵灰尘。


    乌丸羽涅:“……”


    他抬起头,入眼是直径两米左右的不规则圆形的破洞,金色的阳光照了进来,光芒之中,分布着细小,肉眼无法直接窥见的灰尘,撒满了变为废墟,空无一人的客厅。


    伴着外面的打斗声,一束阳光落在他碧青色的眸子上,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的惊人。


    “小羽?”


    就在乌丸羽涅思索解决方案之时,令人安心的清冷嗓音,含着担忧,敲了敲他的耳膜。


    不是冰冷的代号,而是亲密的,是家人之间的称呼。


    瞬间,他眼底升起悲伤,鸦羽般的睫毛轻颤,把通话声音按大了一些,眉眼下垂,闷声道:“叔叔……”


    “是出什么事了吗?”


    听着关切的话语,乌丸羽涅走到破口边缘,望着正在猫逗老鼠般,戏耍咒灵的禅院甚尔。


    他住的地方属于单排独栋别墅,周围住有普通住户,好在此时处于正午,加上房子之间距离较远,隔音效果又好,以及打斗的地方是自家的花园,万幸没引起注目。


    只是……


    “喂!这里的波动是怎么回事!”


    纯白的地下基地,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指着屏幕上的红点波动,激动地质问道,“为什么没有形成预警?!”


    “我…我不知道……”


    年纪稍轻的“窗”,神色慌乱,手指揉搓着自己的手心,结结巴巴道,“是…是…是突然出现的,我已经…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了。”


    说罢,他熟练地九十度鞠躬,深深地自责着,不敢抬头。


    “抱歉,非常抱歉,请您原谅我的失职——”


    其他“窗”问讯也围了上来,对着这一幕小声讨论着,时不时瞄眼两人,以及雷达上持续闪烁的红点。


    “算了。”


    中年男人从鼻腔喷出一口气,一级咒灵也不是什么难解决的东西,双手撑着控制台,仰头看向雷达,“通知五条悟,让他去。”


    “是!”


    年轻的“窗”大声应着。


    另一边,两人并不知道自己被“窗”盯上了,禅院甚尔还在悠哉地逗着愤怒的咒灵,瞧着咒灵拼命往乌丸羽涅身上扑的模样,好奇心作祟的他,没有第一时间把咒灵处理。


    乌丸羽涅扶着粗糙破口边缘,棒球棍随意丢在脚旁,面对张牙舞爪,恨不得撕碎他的咒灵,愁眉苦脸的与自家叔叔告着状。


    “客厅坏掉了,墙壁也坏掉了,被保镖先生打坏了,怪东西的副本没了。”


    他沮丧着,撇开脑袋不去看禅院甚尔拽着咒灵的凶残面容。


    电话另一头:“……”


    良久安静后,是一声悠长地叹息。


    “就客厅墙壁被砸出了个洞吗?”


    “客厅坏掉了!”


    乌丸羽涅闻言激动了起来,捏着墙面的碎石,回头看了眼让自己心跳加速的景象,不忍直视地转回脑袋,难过重复,“整个坏掉了!电视、沙发,还有我的百合花,都坏掉了!”


    乌丸莲耶:“……”


    他欲言又止,几秒后头疼地问道:“有喜欢的房子吗,搬过去住几天。”


    “我不要。”


    音落,电话挂断。


    乌丸羽涅朝着禅院甚尔颔首,孩子气地“哼”了一声,拎起棒球棍,不再理会一人一灵,耳旁的圆辫与红宝石耳坠在空中划出半圆,就这样消失在禅院甚尔的视线中。


    对此,禅院甚尔扯了下嘴角,觉得自己短暂的保镖生涯即将到头。


    想到大冤种离自己而去,他心底腾起一股烦躁,手中的太刀一转,从咒灵身体贯穿。


    一级咒灵,祓除——


    甩了甩刀身上并不存在的诅咒残留,把其塞回身上的咒灵嘴里,踩着满地鹅绒与碎渣,坐回只剩下一块的沙发上,双手环在胸前,难得复盘起自己得所作所为。


    禅院甚尔:“……”下次速战速决。


    钱到手了,还肯定是不可能还的,哪怕今天就被辞退,钱也是不可能还的。


    这样想着,禅院甚尔的心情往着愉悦靠拢,心安理得的开始安排剩下的钱是要去赌马,还是柏青哥。


    等等——


    他眼眸忽地向上一抬,凝视天花板,回忆着自己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禅院甚尔:“……”我好像还有个儿子…


    最近,他正准备入赘“伏黑”家,究其原因,是他的儿子“惠”需要有人照顾,而他,也打算抛弃掉“禅院”这一姓氏。


    所以,他与一个女人一拍即合,但碍于身上的钱财全部被他挥霍一空,只能捧着为数不多的良心,觉得需要表露一下对“家庭”的在意,才挑挑拣拣,选了这个简单,身份正常,来钱还快的工作。


    禅院甚尔:“……”糟心。


    就在他无所事事的发呆时,听见轻盈的落地声,以及一句夸张的惊呼。


    “哇哦,看起来战斗很激烈诶。”


    ——有人从围墙外翻了进来。


    得出这一结论,禅院甚尔神色一凝,咒具重新握入了手中,藏起气息,快速匿藏了起来。


    在他的窥视中,鼻梁上架子圆形深色墨镜,白发黑衣的少年,双手插兜,长腿一迈,跨过破洞,走入了客厅中。


    这是一个令禅院甚尔没想到的人,被称为咒术最强的“六眼”——五条悟!


    他眉心蹙起,脑海中不由自主地跳出了多年前,在禅院第一次见到五条悟时的场景。


    意识到是诅咒把人引了过来,他嘴角扬起,攥紧手中的刀柄,蠢蠢欲动。


    作为“反向天与咒缚”,他的存在并不会被五条悟的察觉,但禅院甚尔手中的特级咒具以及身上的咒灵,暴露了自身的位置。


    五条悟装模作样地在客厅中搜索,“六眼”直勾勾盯着几块碎石后的两股咒力流动。


    没有人的模样,仅看咒力,有点像拿着一把长刀的毛毛虫……


    嗯?


    四级咒灵?


    不是说一级咒灵?


    五条悟手指指腹摩挲着下巴,停住脚步,对着唯一完好的墨绿色墙面陷入了沉思。


    一个名为“真相”的脑洞油然而生——四级咒灵拿着咒具,与一级咒灵搏斗,然后杀死了一级咒灵。


    五条悟脑袋上的灯泡“biu”地亮起,右手握拳“啪”地一下锤向左手掌心,蓬松的白色发丝也随之一蹦。


    他坚定又笃信地点头。


    没错!真相一定是这样!


    不愧是老子,一下子就推理出来了!


    五条悟墨镜下的眼睛眨了眨,继续往疑邻盗斧的“真相”上添砖加瓦,使其更加的完整,符合心意。


    片刻后,他倒着往后退几步,侧着身子,用指关节敲了下较为平整的石面,清了下嗓子。


    “咳咳,摩西摩西,需要老子的帮助吗,飘在空中的毛毛虫咒灵先生!”


    后面的禅院甚尔:“……?”


    刚才,五条悟虽背对着他,但透过缝隙,他没错过对方多动症一般的举动。


    因此,禅院甚尔严重怀疑,这个咒术最强,脑子出了点问题。


    禅院甚尔:“……”或许是真的?


    前段时间,他得到消息,五条悟去往了东京的高专,如果脑子没问题,以五条家那些老头品性怎么可能会放任这种脱离掌控的情况发生。


    据他了解,“六眼”其中一个副作用就是会无止境给脑子灌输信息。


    而后他把以前见过五条悟的惊鸿一瞥,与现在这个五条悟进行了下对比。


    ……


    禅院甚尔沉默了。


    和五条悟战斗的兴奋被失望所替代。


    禅院甚尔:“……”啧,打一个智障有什么意思。


    话又说回来,如果五条悟脑子真的坏了,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要来祓除咒灵……


    御三家和总监部果然都恶心。


    禅院甚尔低下眸子,把咒具塞了回去,战斗的心思消失一空。


    另一边的五条悟眼中,毛毛虫咒灵的嘴巴猛地张大,把漂浮在半空的咒具给吞下去了……


    五条悟:“……?”真的假的!


    他呆了呆,僵硬地扭过头,确定刚才的一幕是真实发生的后,“唰”地摘下墨镜,苍天之瞳瞪到了最大。


    拎着眼镜腿,在侧身用力挥了两下,想要拍拍夏油杰,扑了个空后猛然记起这次是单独出来做任务。


    五条悟:“……”可恶,忘记把杰带过来了!


    不然他看见这么有意思的画面,那双小眼睛一定会睁开的!一定会!


    思绪飘了一瞬后很快收回,因为出现了更惊悚的事情。


    那条腾空的条毛毛虫咒灵,来回摇摆几下,紧接着似乎是脑袋的部位下弯,顶着长条形的身体蜷起,团成团,最后缩小不见。


    目观全程的五条悟:“???”


    他转过身,紧盯石面,像是要把它看出一个洞。


    脸上的表情有震惊、有不解,但更多的是找到神奇事件的兴奋。


    就在五条悟和禅院甚尔要迎来世纪性的会面之时,乌丸羽涅提着行李箱,从楼上“哒哒哒”地走了下来。


    看到自家保镖与不认识的白发少年隔着几块叠起来的碎石相站,他疑惑地歪了下脑袋,问道:“你们在玩捉迷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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