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
烛光晚餐跟林棠想的不太一样。
也不能说不一样, 还是沾了点边的。
首先，它有蜡烛。
但是蜡烛没点着，只是搁在烛台上, 摆在桌子中央当装饰品。
其次，晚餐的味道绝对一级棒, 大米饭她吃了一碗半。
反正林棠是非常满意的, 她怕的是系统判定不满意。
心里没底, 林棠就把面板放在眼前一侧，好随时关注，以防万一。
毕竟今天是最后一天, 出点岔子真是想找补都没办法。
所幸这狗程序没有丧心病狂的地步。
林棠吃饱放下碗筷, 分心同时关注面板和对面景盛年，就见到在他起身时，判定程序显示这条通过。
林棠松口气, 抓着景盛年伸来的手站起来，脸上笑盈盈, “走吧，去游乐场！”
“等等。”景盛年抽张纸巾, 给她擦了擦吃到嘴边的口红，“下次别涂了。”
林棠：“……”原来直男是真的会让人生气。
晚上的游乐场人少了很多, 四处亮着彩灯。
但Y市常驻人口多, 也有好几所大学, 是以走在路上并不冷清，经常能看到结伴同游的年轻情侣。
远处依稀飘来若隐若现的尖叫。
林棠的视线顺着声音望过去, 景盛年注意到, 牵着她的手往反方向的设施而去。
“刚吃过饭，不适合坐过山车。”
林棠遗憾地收回目光, 晚上的过山车哎，飞速驶过时看到的画面一定很漂亮。
去摩天轮的路上路过鬼屋，在夜里更显阴森森，林棠浑身汗毛一凛，推着景盛年快步跑开。
这辈子都不要去鬼屋！
到摩天轮脚下，刷票进去。
铁厢门合上，缓缓上升。
林棠紧挨窗边坐着，她一旁景盛年紧挨着她。
狭窄的空间里，一时只剩下两个人，有点过于安静。
听傅煊说，游乐场这里偶尔会放烟花。
林棠把目光转向窗外，腿不自在地晃了晃。意外碰到身旁的人，她身体一僵，嗖一下收回来。
她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不过可能被景盛年当成吸引他的小把戏，他也动了动腿，贴上来。
林棠：“……”
她很想往另一边缩，但一开始就没给自己留余地，旁边就是箱壁，根本动不了。
要命的是，景盛年贴过来，他就不动了……
灼热的温度顺着大腿一侧蔓延过来，加上闷热的天气，和狭小的车厢，林棠手心出了把汗。
脑海中不合时宜地闪过某些片段，全部来自甘琦小张和康璇推给她的某些小说。
——十八岁以上可阅那种。
还不可避免的代入了景盛年……
林棠吓得晃了晃脑袋。
太吓人了，她以前都当个乐子看的。
“听说会放烟花。”冷不丁旁边人出声，林棠又吓得心口噗通噗通一阵狂跳，想到刚才在想什么，心虚得只能连连点头，“嗯嗯。”
黄·赌·毒果然害人不浅，她刚才都从摩天轮想到停车场又想到电影院和医院了……
林棠摘下帽子，抱在胸前。她打定主意，等回去看完那本的结局，必须立马给删了。
这么想着，玻璃窗外突然闪了一下。
林棠下意识朝外看，从她这一侧前面的位置升起了一束烟花。
她赶紧摸出手机拍照。
刚拍了两张，手机连同两手被抓住摁在腿上。
林棠下意识转头，“你做唔——”什么？
俊脸在眼前放大，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愣住，满脑子都是：
这是在外面这是在摩天轮上万一有监控怎么办？
啊不对，她没选这个计划，不知道超额完成奖励是不是也可以超额？
睫毛飞快眨动，温暖的手心覆上来，遮住视线。
林棠什么都看不到了，耳边清晰传来景盛年沙哑的声音：“专心。”
……
一圈结束，林棠腿脚发软地走下来，被景盛年牵着坐上代步车。
天上下起了雨，游乐场夜间行刚开个头就被迫中断。
开车回家。
林棠靠在车窗上查看面板。
虽然跟计划有点点出入，但大体结果是好的，任务7完成，任务奖励是一份机密文档。
‘机密’二字着实让林棠沉默许久。
确实够机密的，瞒了大半年，照任务进度来说都快结局了才告诉她。
真相就在眼前，江思梦的系统到底是什么东西就在这份文档里。
但林棠反而没那么着急了。
她琢磨着，得找个时间仔细研究研究。
现在更紧迫的是，任务进度70%，还剩三个奖励。
想到系统的抠门样，林棠怀疑，三个任务的奖励能否让她恢复全部的记忆？
要是不能……
林棠绷着脸，不能的话，好像也没办法拿系统怎么办。
好气啊！
回到傅家，吃过美味的夜宵，林棠上楼洗澡，出来缩在被窝里，趁景盛年不在抱着手机看剩下的章节。
现在的小说书名起得都很直白，小张给她的这本叫《邻居哥哥XXXXX》。
咳，看完就删。
林棠专注着盯着屏幕，神情紧张，咬着指甲翻到下一页。
正要看结局，身后突然响起：“在看什么？”
林棠手一抖，反手扣下屏幕，右划退出，干巴笑两声，“没什么！”
林棠最近很喜欢看网络小说，因为没避刻意避着景盛年，他不经意间瞄到过内容。偶尔，林棠还会跟他吐槽某些剧情。
但今天这个反应……
察觉到她的心虚，景盛年眼神微动，在旁边躺下，“罪案小说？”
林棠：“……”
林棠：“？？？”
这哪点跟罪案沾边了？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怀疑景盛年眼神不好。
之所以不说脑子，毕竟是个能让万景市值翻三倍的脑子。
不过听景盛年这么说，林棠反倒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好没看到内容。
然而下一秒，就听景盛年嗓音淡淡：“姓许的角色应该是女生，女主角十七岁，未成年，怀孕了。”
林棠：“……”
林棠：“￥%#”
林棠闭眼，绝望。
他果然还是看到了！
“咳，其实是古代。”林棠试图狡辩。
景盛年挑眉，“古代有轿车？”
“怎么没有？”林棠睁眼说瞎话，“马拉的轿子，下面四个车轮，简称轿车！”
“是吗？”景盛年默默拿出手机搜索，根据一晃而过看到的两个角色名搜到了一本小说。
他不看小说，但知道挑个没有广告一看就比较正常的网页，恰巧就点进了不那么正经的正版网站。
一眼看见小说名，景盛年沉默。
看简介，景盛年陷入疑惑。
看下方评论，景盛年又沉默。
再看章节标题，景盛年深深的沉默。
关掉浏览器，他朝林棠伸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把手机给我。”
不知道他为什么一下子就脸色难看了，林棠在心里吐槽，男人才善变呢！
她抿抿唇角，神情警惕，“你要我手机做什么？”
说话时林棠快速行动，退出软件，清掉后台，并打开另一个小说软件。
她做好这一切不过才几秒钟。
景盛年不由分说，交换了两人的手机，“互相检查手机。”
林棠握着他的手机，有点点懵。
什么时候多了这个环节？
而且景盛年的手机有什么可看的，她早就检查过了，根本没有丁点的八卦价值。
倒是她……
林棠眼疾手快，扑上去一把摁住景盛年的手，义正言辞：“我相信你！但我们应该给彼此留点空间！”
主要是给她留，她们女生群里聊的话题，绝不能让景盛年看到！
景盛年轻轻用力但不容抗拒地拨开她的手，小退一步，尊重她的想法，“我能看什么？”
能看什么林棠不清楚，但不能看什么很明确，“微信你不能看！”
本来也没打算看，但她这个果断又坚决的态度，不可避免地让景盛年升起好奇心。
但说到做到，景盛年应下来，顺势揽过林棠的腰，箍住她的两只手腕。
然后在林棠的目光中，他点开了浏览器。
林棠先是一惊，接着把心放回肚子里。
小张倾情提醒，收藏网页，然后开无痕浏览，避免社死现场。
是以景盛年点开搜索栏后，下面一片空白。
他看林棠一眼，那一眼像看穿了她的想法，接着手指一转，点开了收藏页面。
林棠大惊失色，“不行！那个不能看！”
收藏页面就一个比较突出，景盛年精准点进去。
那一瞬间，林棠心跳得几乎飞出嗓子眼，抬手就要去阻拦。但景盛年早有准备，稍一用力，就把人摁在身前动弹不得。
林棠要抓狂了，脑子一热，直接咬上景盛年的肩膀。
隔着衣服还是有点疼的，但景盛年没什么反应，确认是标签无误后，他点开内容瞧了两眼，脸色更加难看。
他冷声道：“这是犯罪。”
林棠：“？”
她气得头晕眼花，嘴松开，下意识反驳：“我哪里犯罪了？人家是合法经营的网站。”
虽然据小张说是国外的网站，但国内没有封禁。这个账号是小张跟留学的朋友借的，她看完又借给林棠。
都是成年人了，又不违法，看点爱看的怎么了？
“我指他。”景盛年说完点退出，然后左滑作势要删除。
林棠嗷呜又是一口，凶狠威胁：“你不许删！”
“我就差一个结局没看！不给人看结局，你会天打雷劈的景盛年！”
说着，她往旁边一滚，眼看手臂要折过去，景盛年连忙松开。
趁这个机会林棠逃脱，然后一个猛扑掐上景盛年的脖子，“不许删！删了我就跟你绝交！”
景盛年：“……”
他扒开林棠的手，除了发丝乱了几分外，神情冷酷：“不用看，他被判刑了。”
第62章
景盛年语气之笃定, 生生让林棠哑口无言。
林棠：“……”
神他喵的被判刑了？！
最后在林棠强烈反对下，景盛年到底尊重了她的意见，没有删除。
但给软件上了密码锁。
林棠：“……”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夺回手机, 林棠两眼冒火，怒瞪向景盛年。
她就看就看, 非看不可！
你等着, 她有链接, 重下个浏览器躲厕所里看也要看完！
看她的表情，景盛年就把她在想什么猜得七七八八。
他心念一转，沉声开口：“教室, 图书馆, 更衣室，电影院……”
景盛年语速极慢，明明声量也不大, 听在林棠耳中却如晴天霹雳，震耳欲聋, 也像沸水浇进油锅里，直把她从里到外炸得外焦里嫩。
林棠动作比脑子反应快, 又一个扑上去，死死捂住景盛年的嘴。
她面红耳赤脸颊发烫, 恼羞成怒吼道：“你闭嘴！”
景盛年没闭嘴, 他往旁边推开林棠的手, 顶着被压出来的一片红印，面无表情道：“邻居唔——”
“不许再说！”林棠这次两手一起捂上去, “你再说, 再说，就离婚！”
话落, 房间安静下来。
林棠刚想松口气，拿开手就要从景盛年身上下去，霎时腰上一紧，天旋地转，两人调换位置。
她躺在下面，景盛年撑在上面。
林棠：“……”
那什么，她今天穿的裙子，现在的姿势裙摆有点靠上了，凉。
林棠动了动手腕，然后被压得更紧了。
她不高兴了。
不就是看本小说吗？
四目相对，景盛年眼神黑沉森然。
林棠懵了。
他这，为什么生气啊？
林棠开口想说什么，还没发出声音就被堵住。
不知过了多久，景盛年终于放开她，在一旁躺下。
林棠大口喘着气，她哪天憋死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唇边落下一只手掌，指腹轻轻擦过红肿的地方，不疼但痒。
不过林棠现在什么反应都懒得给了，还是先喘气再说吧。
“现在是培养感情的阶段，你刚才的话，不能再提。”景盛年嗓音低沉，从身后抱住她，语气强硬缓缓强调。
林棠够着手扯了扯裙摆，又扯来抱枕抱紧。
还当是为了什么呢？
她想提就提，不能提是谁规定的？
林棠翻个白眼没回应，良久后听身后男人开口说道：“如果你想提前进入下个阶段，我可以配合。”
口吻中似乎有些为难。
林棠：“……”
你为难个鬼啊？
“不、用！”她咬牙切齿，“你这么善解人意，我想回到第一个阶段，你能配合吗？”
景盛年沉默了，林棠只能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
又是许久，他的声音响起：“抱歉，我不想配合。”
“另外，培养感情的计划流程中，没有返回和退出选项。无论判定是或否，都只会进入下个阶段。”
林棠听完，沉默：“……”
这个强盗理论，她怎么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依稀记得，某个智障系统的任务判定流程图也是这样……
林棠忍不住翻个身，“景盛年，你说真话，你大学的专业课是不是不及格？”
景盛年回她：“满分。”
“怎么？”他突然靠近，目光在林棠红唇上打转，一本正经说着不正经的话：“林棠老师有指教？”
林棠：“……”
不学好净学坏！
你那一眼，到底看到了多少内容？！
她不自在地抿抿嘴角，扒拉开景盛年的手，爬起来蹭蹭蹭钻进被子里，蒙头闷声说道：“不跟你说话了，我要睡觉。”
次日又是半上午才醒。
今天没有出门计划，林棠坐在沙发上看小说刷微博，一边陪傅姥姥姥爷听戏。
景盛年在一旁坐下，递来瓶酸奶。
林棠接来看了眼，“我想喝草莓味的。”
老太太闻言头偏过来，但眼神黏在电视机上，“冰箱有，盛年你去拿。”
林棠翘起唇角，弯着眉眼，冲景盛年得意一笑。
他起身，拿了瓶草莓味酸奶过来，又贴心地拧开瓶盖，才放到林棠手里。
“中午吃什么？”
林棠盯着手机头也不抬，“都行，都可以，我不挑。”
老太太也是：“盛年你看着办。”
老爷子：“都行。”
景盛年：“……”
他撸起袖子进了厨房。
灶上有晨起就熬上的鸡汤，他打算简单炒几个清淡的菜式。
客厅。
一段戏听完，老太太把好奇的目光放在林棠身上，“棠棠，看什么呢？”
林棠：“小说。”
是甘琦推荐的，她说她上学时可迷这种古早小说了。
林棠给老太太瞧了两眼。
第一章 那千篇一律的一夜情开头，就让七十岁高龄的老太太叹为观止，“这孩子咋想的？怀孕了赶紧趁月份不大去医院打了啊！”
“你说说，她一个十几岁都没念大学的小姑娘，养个孩子得多难？”
“啥？”老爷子震惊地扭过头，坐过来，也瞧了两眼。
看完他一拍沙发，气愤骂道：“这个啥商总的也不是个好东西，谈生意就正经谈生意，祸祸人家小姑娘算怎么回事？”
喝口水降降火，他接着说：“能干那种事，可见不是真醉了。这要是盛年，我非得跟他爷俩人把他腿给打断了！”
老太太一听不干了，拍老伴一下，“盛年是好孩子，才干不出这事来。”
老爷子只能点头哈腰顺着她来，“对对对，盛年是好孩子。”
在厨房忙活的景盛年依稀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耳朵痒了痒。
走到门口，他向客厅沙发望了望，只见林棠和外公外婆仨人凑在一起，正聊得热火朝天。
他默了默，转身回去继续做饭。
林棠正在跟老太太解释，“不把孩子打掉，是因为这个女生体质特殊，打掉就不能再怀了。她又想要孩子，所以就留下来了。”
老太太叹气，“真是造孽啊！”
虽说如此，林棠还是不太能理解。
发生这种事，难道第一个想法不是去医院检查有没有得病吗？
一夜情，还不知道对方身份，就不怕有啥病毒传到孩子身上吗？
万一俩人还巧合的有血缘关系呢？
万一俩人基因不合适生出来的孩子有遗传病呢？
不论从母亲还是从孩子的角度考虑，去医院，都是最靠谱的选择。
不过这到底是小说，被生下来的球会带着女主角咕噜到男主角面前，然后才开始正文。
要是女主角都像林棠这样想，直接表演原地结局。
**
在Y市留了两周，腊月十六凌晨，林棠和景盛年坐上了去北省的飞机。
一上飞机，林棠就沉沉睡过去，下飞机前才被叫醒。
时间是上午九点钟。
领完行李，景盛年给爸妈打电话，林棠在一旁打哈欠。
松山村。
正在蔬菜大棚忙活的景耀群手表突然震了震，他语音指挥小助手，“接通。”
景盛年：“爸，我们到了。”
景耀群：“？”
他愣了下，随即一把掀开帽子，“到哪儿了？你你，你跟棠棠先等等，我在家摘菜呢，拾掇拾掇马上开车去机场！”
景老爷子听见这话，噔噔蹬跑过来，“啥？盛年棠棠到了？”
“你去啥去，给大松打电话，他在市里他离得近！”
林陌松接到信儿，立马从超市开车赶去机场接侄女侄女婿，还顺手捞上了大孙子。
林棠靠在景盛年肩上，又困又饿。
景盛年喂她喝两口温水，“大伯来接我们，待会儿想吃什么？”
“包子，油条，还想吃饺子。”林棠闭着眼点菜，“馅饼也可以。”
然而没得选，只有包子和紫米粥。
林大伯在路上捎带手买的，荤素都有，还有小咸菜配着吃。
把行李放后备箱，都上车后，林大伯笑着道：“先吃，你们先吃点垫垫肚子。家里正在收菜，你们爷奶听说你俩回了，赶紧张罗起来了，咱们晌午能吃顿好的。”
他说着，抬手揉了揉大孙子圆溜溜的小刺头，“这是你们外甥，我大孙，叫林正明。”
小家伙眼珠子不错地盯着俩人，咧着嘴笑眯眯喊道：“小姑姑，小姑父，小姑姑你可真好看！”
这话林棠爱听，她也揉了揉那小刺头，“小姑给你准备了礼物，保准你喜欢！”
闻言景盛年下意识看向林棠，他觉得这孩子应该不会喜欢。
至少其中有一份肯定不会喜欢。
松山村坐落在北省省会附近的区县下，出了市区，不走高速两地间车程才一个半小时。
林棠哈欠连天，强撑着精神才没睡着。
进了县城，林大伯还专门绕路，带林棠和景盛年去瞧了瞧他小弟林陌阳开的超市。
“咱村里人自家采摘晒的山货、收的粮食还有菜干啥的，我给收起来弄个了农副产品的品牌，一小部分寄售在这里，大部分我买下来搁在市里的超市卖。咱也就收个包装费，该多少还是多少给咱村里人。”
松山村出了两个全国闻名的大企业，实际上是不缺这点钱的。村里年轻人都走了出去，真正需要的是闲不下来的老一辈。
路过一个小餐馆，林大伯下去买了几个菜，开车接着往村里走。
不过十分钟，就到了松山村村口的小杂货店。
看到熟悉的车牌，被支过来接人的景耀群以及主动过来接女儿的林陌阳眼睛亮起，一个箭步冲上去停在路边。
林大伯停车，两人靠近。
“棠棠！”后车窗被林陌阳拍响，“下来，爸爸背你！”
林棠推开车门，“车里暖和，爸你还是上车吧。”
她都多大的，还让年迈的老父亲背，不要面子的吗？
“也行。”林陌阳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在女儿旁边，打量两眼，眼圈蓦然一红：“瘦了。”
第63章
林陌阳就那么端着胳膊, 想抱抱女儿吧又不敢。
孩子大了，他就是想亲近，也没法跟小时候一样。
林陌阳眼睛酸涩, 心里突然就难受得不行。
怔楞的时候，大手被柔嫩的小手抓起来, 放到闺女头顶。
林陌阳心中的惆怅顿时一扫而空, 轻轻揉了揉女儿头发, “棠棠这发量随我。”
林棠抬眸往上瞧了眼他的板寸，心说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老林头发长出五厘米，不是板寸就是光头。
景耀群坐上了副驾驶, 让林正明坐他腿上。
他往后视镜看了眼, 问儿子话：“咋今天回来？”
“Y市下大雨，航班推迟了。”景盛年说完，目光转向满心满眼只有女儿的林陌阳, “爸，变黑了。”
出乎意料, 林陌阳竟没生气，反而洋洋自得, 给了便宜女婿一个好脸色，“是吧, 天天晒着太阳呢。”
林棠：“……”
她扭过头, 瞥了眼景盛年, 心头一阵无语，这人可真会拍马屁啊！
她爸老林林陌阳, 对自己的长相极为在意。当然不是因为本人长得丑, 而是太漂亮了。
漂亮这个词形容女生没人会不高兴，但放在男生身上, 林陌阳就大有话说了。
他为了摆脱这个词，朝着‘黑壮糙’三字一路狂奔，付出的血汗史谁看了都得抹把泪。
——虽然成效依旧不大就是了。
一起长大的他这个岁数的，哪个不是大腹便便？景耀群保养得好点，但跟林陌阳的八块腹肌是没法比的。
林景两家比邻而居，就连儿子给起的房子都差不多样式。
乡村小路上，车子缓慢行驶着。
遇着相熟的同村人得停下来，聊两句，介绍下林棠和景盛年。
这般磨磨蹭蹭，从村口到两家门前愣是过了二十分钟。
两家的老太太带着各自儿媳站在门口翘首以盼，顶着冷风望向街头。
银色的轿车出现在拐角，两个老太太差点蹦起来。
“是我家大松的车，没错！”
林棠的奶奶踮着脚往前两步，车一靠近，她就凑上去，“棠棠，还有盛年，快下车快下车，咱们回屋暖和着吃饭！”
“明明也来了，快下来，奶奶带你去吃饭。”
林棠蹦下车，“奶奶！秦奶奶！”
小正明随后也跳下车，“太奶奶，秦太奶奶！”
景盛年的奶奶姓秦，她一把搂上林棠胳膊，连声心疼：“哎哟这孩子怎么这么瘦了！”
“幸好回来了，得可劲补补才成！”林棠的奶奶说着搂上另一边的胳膊。
亲妈方敏瑶和婆婆傅雯想上前都没地挤，只能由着俩老太太带着林棠和小正明进屋。
外头忙着搬行李，进屋的林棠又收到了亲爷爷和景爷爷的关怀。
等景盛年进来，也一样受到了热情欢迎。
这一大家子上午都在林大伯的蔬菜大棚忙活，接到孩子回来的信，立马急吼吼赶回来，买菜买肉炖菜熬汤包饺子。
俩多小时的功夫，愣是收拾出一桌不亚于年夜饭般丰盛的接风宴。
还差几个菜，林棠和景盛年被打发去楼上洗漱，换上傅雯准备的新衣服后下楼吃饭。
傅雯别有心思，准备了情侣款，一身的红色卫衣和黑色裤子。
来到餐厅，两家子长辈瞧见都是眼前一亮，满意得咧开嘴。
除了林陌阳，他眼红得都要滴血了。
苍了天了简直，他都没跟女儿穿过亲子装！
饭桌上，两家的长辈对着林棠和景盛年以及辈分最小的林正明夹菜劝饭，面前放着的碗里的菜都堆成了小山。
准备的一桌菜式都是林棠两人喜欢的，就连饮料都是林棠小时候爱喝的，酸奶、橙汁和橘子汽水都占了大块桌面。
吃完饭两人又被打发去休息，“快去屋里补个觉！”
傅雯送两人上楼，“房间是重新装修过的，缺什么少什么跟妈说，开车就去县城置办。”
房间是套房，一室一厅的格局。推门进去先是客厅和衣帽间，穿过客厅再是卧室，卧室配了一间卫浴。
傅雯领着两人转了一圈回到客厅，坐到沙发上，这时方敏瑶敲门进来。
林棠笑眯眯，“妈！”
景盛年：“妈。”
“哎，哎。”方敏笑着瑶应了两声，“晚上想吃什么，吃花卷和炖菜行不行？再熬锅粥，吃什么粥你们俩说？”
林棠举手，“红豆粥！”
景盛年点头。
方敏瑶捏捏女儿的脸蛋，“爸妈去隔壁休息，等你休息好了，也带盛年回家瞧瞧。晚上在家睡也行，你的房间也重新装修了一遍。”
傅雯拍拍衣服站起来，“那要不，一天在这睡一天在隔壁睡。”
这个主意好，下楼一提，立马获得了所有人的同意。
吃过饭林大伯就回了省城，留下了大孙子林正明。
一觉醒来，太阳都快落山了。
林棠睡得头昏脑涨，往旁边一看，景盛年不比她好多少，还没醒呢。
这倒是破天荒头一回。
林棠轻手轻脚下床，洗把脸下楼。
晚饭焖在锅里，早就能吃了，只是没人动，都在等两个孩子。
小正明一下午都在咔咔吃零嘴，也是半点不饿。
景盛年赶着晚饭结束的点才醒过来，饭菜剩个底，景耀群去厨房给儿子炒了俩菜。
趁着饭后这点时间，林棠带景盛年去她爷奶家。
两家的房子盖了有段时间，林棠出国前还住了一次，印象的最深就是那个上床下桌的高架床。
是林棠爷爷自己画的图，找人订做的大学上床下桌豪华版本，说是先让林棠适应适应。
适应了一次，结果林棠出国了，住的是大学单人间宿舍。
现在这床也没下岗，摆在房间里，左右又添了几处柜子和木质楼梯，可谓把空间利用率拔高了一大截。
林棠脱鞋爬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景盛年。
他察觉到目光，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怎么了？”
“有点……冷。”林棠转转眼珠，想了想说道。
这个床太高了，上来后感觉四周好像有风一样。
景盛年也上去感受了一下，“挂上帷帐就暖和了。”
翌日，林棠刚吃过早饭，就被景盛年带过来，就见高架床的四周已经围上了嫩黄色的毛绒帷帐。
楼下两个老太太头碰头，捂着嘴一边聊一边偷笑，目光还不停地朝楼上看。
秦老太太：“我就说盛年一大早去县城干什么，买回毯子来还叫咱俩帮忙又是裁又是缝……”
林老太太：“她俩啊，打小就这样。”
今天在林家睡觉，晚饭也在林家吃。
就没有林棠不喜欢吃的菜，一连吃了三碗她才依依不舍放下筷子，撑得腰都坐不直了。
林陌阳见了，‘爸给你揉揉胃’这句话刚到嗓子眼，就见对面女儿身旁的臭小子已经上手给揉肚子了。
他张张嘴，当下到底什么都没说。
饭后，林棠和景盛年去村头小卖铺买糖葫芦，顺便散步消食。
林陌阳刷完碗，安静地来到客厅坐下，一起看电视剧。
敏锐地察觉到老公情绪低落，方敏瑶递给他一瓣橘子，“怎么了这是？”
林陌阳慢吞吞把橘子吃掉，叹气：“唉，我就是难受，又难受又后悔。你说，棠棠小时候咱俩都顾工作去了，怎么就没多陪陪孩子呢？”
不然闺女也不至于让对门臭小子拐走了！
方敏瑶听完沉默。
跟老公比，她这个当妈的陪孩子陪得更少。
现在她们两个有时间了，孩子也结婚了。
电视剧播到精彩的地方，两个当爸妈的之前追得起劲，现在却无心关注。
一集结束，孩子买糖葫芦也回来了，方敏瑶给老公个眼神，去厨房切了盘水果出来。
“多吃点。”
林棠插了一块芒果，“爸妈，我寄回来的礼物在县城超市，什么时候去拿？”
“明天！”林陌阳当即道：“明天就去拿，正好明天县城有个大集，晚了咱们就在城里待一宿。”
这样，第二天的行程也就确定了。
景耀群和傅雯没跟着去，两人私下说笑这是儿子陪老婆回娘家，她们公婆俩还跟着那不合适。
第二天，一家四口在县城赶了个热闹的大集。
小县城物价低，林棠只要看一样东西超过两秒，林陌阳和方敏瑶二话不说就买下来。
那速度快的，景盛年都没反应过来，一天下来手机余额拢共没出去二百块。
早饭和午饭都是在大集上吃的，刚出锅的包子油条，还有热乎乎的肉丝面。
晚饭买了肉和菜自己做，林陌阳大包大揽，弄个四菜一汤。
饭后去县城的广场上转了一圈，回来吃过宵夜才睡下。
在县城待了两天，拉着礼物回村。
礼物人人有份，林正明作为林棠的晚辈，收获了三份礼物。
第一份，两千片拼图。装拼图的大袋子都好几斤重，把小孩儿惊呆了，上手抱了抱，差点把自己跌个跟头。
为此几个长辈商量特意腾出个空房间，还说等拼图拼好就裱起来挂墙上。
第二份礼物，是一套辅导教材。
林正明神色惊恐，噔噔蹬后退几大步，躲到太奶奶身后，“太奶奶太爷爷，我们学校发了寒假作业，还额外留了好多作业，没时间再做别的作业了！”
这求生欲，杠杠的！
林陌阳把小侄孙提溜出去，“距离你高考也没多少年了，早准备早成功。”
林正明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叔爷爷，他才六岁！
林棠则低头看了眼自己准备的教材，上面写着一到两年级用。
是不是换成五三比较好？
最后一件礼物，是一个益智游戏机，天晴了雨停了孩子终于高兴了。
分完礼物，转眼就到了除夕当天。
一大早两家就忙活着准备年夜饭，懒惰如林棠，都帮着包了一天饺子。
但勤快如景盛年，竟然一会儿一个电话，还脸色难看无比。
景耀群见了，忍不住摸出手机问了问公司的情况，结果得知啥事没有，还非常好！过年期间，公司旗下各品牌销售额翻了好几倍。
没事就好。
林棠转了转眼珠，不由好奇，不是公司，那还能是什么？
第64章
刚炸了鱼块, 小婶儿支使林棠送去隔壁，顺道瞧瞧那边有没有新做好的菜。
两家年夜饭的菜式向来大差不差，都是做好叫孩子跑腿互相送。
林棠套上羽绒服, 端着鱼块小跑出去，到院里瞥见车旁立着的人影, 她脚步一顿。
景盛年……
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 林棠猫下腰轻手轻脚靠近, 竖起耳朵偷听。
“先不管……准备好证据……委托赵律师……”
大伯家的堂兄过来送年糕，看到林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上前拍了她一下, “棠, 你在这干啥呢？”
这一声吓林棠一跳，赶紧回头，幸好没被景盛年发现。
篮子放车头, 她一把捂住小堂哥的嘴，摁着他肩膀往下压, 以免景盛年往这边瞥时发现不对劲。
快速把两人的东西交换，林棠推他两下, 示意可以走了。
小堂哥：“？”
他猫着腰走了两步，反应过来又折回来, 目光在不远处景盛年和眼前的林棠身上转悠几圈。
堂兄恍然大悟中带着不可置信, “他这是, 出轨了？”
林棠：“？”
她想也不想，小声反驳：“哥, 你出柜了景盛年都不可能出轨。”
堂哥：“……”
他立时瞪大眼, 不服气撸袖子，这是看不起谁呢？
是！两家这一辈儿的就他还单着, 但这不是小堂妹出口成刀的理由！
林棠眨眨眼，“哥你怎么还不走？”
堂兄开口刚想说什么，余光看到景盛年往这瞥了两眼，放下手机迈步过来。
他心虚地弯腰躲避，还不忘拽上林棠，兄妹俩一起蹲地上。
林棠捏了块鱼块，看着堂兄，“有事啊？”
景盛年已经来到跟前，堂兄闭闭眼，仰头讪笑：“不是，我跟小棠刚来的。”
林棠：“？！”
意识到不对，她猛地仰头往后看，不期然对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林棠：“……”
她瞪了堂兄一眼，都怪你，磨磨唧唧才会被发现的！
还不打自招！
头发被揉了揉，林棠拉着脸，拽着景盛年袖子站起来。
堂兄一溜烟跑了，一点都不讲义气。
“吃鱼吗？”林棠先出声掌握主动权，不等景盛年给反应，就把鱼块塞到他嘴里。
景盛年拉过她，从她兜里掏出张纸巾，擦了擦嘴边的油，“偷听？”
林棠：“……”
“没有，不是我，是堂哥先来的，偷听也是他偷听。”
卖堂哥卖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是吗？”景盛年挑眉，并没有追究。他三两下吃完鱼块，带林棠进屋。
之后他没再接电话，一直跟大家一起准备年夜饭。
林棠帮不上忙，就被安排了试菜的工作。
跑腿也用不到她，都让她堂兄和景盛年的堂弟们包揽了。
八点前一刻，所有菜摆上桌，碗筷也放好，一大家子人围着桌子齐齐坐下，面向着电视机。
广告结束，画面一转，春晚开始。
两家的客厅里，上首的老人一声令下：“开饭！”
林棠一筷子戳了个糖醋丸子，还没吃完呢，景盛年二叔就举起酒杯：“来来来，咱们碰一个！”
能喝的喝酒，不能喝的喝果汁，在春晚的第一个歌舞节目中说下了对新年的祝福。
景盛年不停给林棠夹菜，见她也要喝酒，抬手阻止：“明天早起，要跟爷爷奶奶在村里拜年。”
林棠鼓着脸，不情不愿放下杯子，“你为什么可以喝？”
景盛年：“二叔倒的。”
桌上的手机噔楞噔楞响，两人拿起来，都是朋友的新年祝福，一个个回复完，才接着吃菜。
甘琦参加了某个台的晚会，说是让林棠抽个时间看几遍，贡献一分热度。
甘逍的祝福就很实际，直接发红包，林棠礼尚往来，也给他回了一个红包，祝他明年发财。
之前在游戏公司认识的同学孟阳也发了祝福，附带一张毕业大合照。
林棠点开看了两眼，不是很清楚，得找个时间好好看看。
围着饭桌吃吃喝喝，不到十点，小孩儿们就先下桌被送安排去睡觉。
电视上的晚会来到尾声，十二点一过，年纪稍大的熬不住也回去休息。
除了有工作，平时林棠很少熬夜，这会儿哈欠连天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怕她明早起不来，跟几个兄弟姐妹说一声，景盛年带林棠上楼。
客厅里一大家的兄弟姐妹聊天玩游戏，还商量着叫上隔壁去放鞭炮。
不多时，窗外响起一串细微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已经洗漱躺下的林棠翻个身，丝毫不受影响。
大年初一的早晨，早起吃饺子，吃完饺子出门拜年。
兜里的手机震了震，林棠正忙着数红包，压根就没心思关注。
她数好收起来，小眼神瞥向景盛年，“你的有多少？”
景盛年合上信封，送到她跟前，“跟你一样。”
林棠看看红包，再看看他，“给我啊？”
“嗯，给你。”景盛年点头，嗓音含笑。
林棠眼睛一亮，搓搓手，笑着连忙接过来。
过年穿新衣，她上下一身连鞋子帽子围巾手套都是大红色的，却衬得人更加明艳清丽。
景盛年抬手，手掌贴上她的脸颊往中间按了按，按成包子脸。
“竟森连！”
然后他就成功获得了来自林棠的白眼和拳头，并为了消除她的怒火，背着她回了家。
进了屋，林棠跳下来，哼一声，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殊不知她前脚刚关门打算休息，后脚景老爷子举着拐杖冲回家，对着大孙子景盛年就要敲下去。
得亏一旁有人拦着，不然这大年初一喜庆的日子八成要去医院。
傅雯夺过拐杖，一边给儿子使眼色，“爸，都是假的，假的！盛年一没时间不说，二也不可能是那样的人，您怎么能怀疑自个孙子呢？”
怀疑不要紧，还啥也没问呢，上来就给人一拐杖这是干啥？
老爷子给儿媳面子，没像对儿子一样扯着嗓子嚷嚷。但他气够呛，语气不怎么好。
“我老头子年纪是大了，眼神不好，但那个新闻来回来看了三遍，人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还有照片有证人，咋能是假的？！”
“这臭小子，结了婚还跟外头乱搞，我打死他！”
他瞪着景盛年，厉声呵斥：“你给我跪下！”
傅雯没法子，赶紧去沙发上拿个垫子给儿子，“盛年，间谍的事还没处理好啊？”
景盛年收起手机，跪在垫子上，“快了，妈您别担心。”
这怎么能不担心啊？
再不处理好，眼看儿子就得横着出这个门了。
外头院子里，方敏瑶让几个堂侄架着暴怒的林陌阳回隔壁，她自个进了屋。
纠结了一会儿功夫，方敏瑶给女儿去了条信息，让她下来围观。
伤心归伤心，怎么个说法还得她这个当事人在场才行。
一大家子在客厅里站着围一圈，正当中是景盛年。
他神情从容，倒是一旁围观的人捏了把汗。
老爷子从来都是能上手绝不逼逼，这件事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来，绝对少不了顿打。
兜里的手机震了下，景盛年抬眸，跟爷爷解释，“热……新闻，是那些营销号为了吸引注意乱编的。”
他挑了些不那么‘时髦’的词，好方便老人家理解。
“上面出现的女生，我并不认识。两年前我向学校反应过，学校核实情况后给予了她退学处分。”
傅雯连忙道：“是，是有这回事。”
景耀群补充：“当时盛年还在读研究生，一边上班一边念书，我还打发他去隔壁省分公司盯了半年的项目。他听课都是听网课，去学校就为了考试。”
夫妻俩你一句我一句帮儿子说话。
“他大四就不怎么去学校了，天天都是家跟公司两头跑，忙工作还不休假，压根就没时间。”
傅雯：“瞎说，他那是把假期攒一起，留着去看棠棠呢。”
方敏瑶：“……”
说儿子你就说儿子，干啥扯我家棠棠？
我俩当爹妈一次都没去看过闺女，你这样一说，显得我们多失败？
听到这，老爷子总算脸色好看了些。
景盛年二叔也上前帮侄子说话，“爸，咱盛年打小就正直聪明，您咋能怀疑他呢？”
老爷子瞪他，“去去去，根子好不带表长得好，万一就学坏了呢？”
林老爷子背着手进来，闻言点了点头，老大哥这话说得很对。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景盛年给爸妈一个眼神。
傅雯掏出手机看微博热搜，在那两条‘初恋’‘打胎’的词条上，出现了几个澄清相关的热搜。
景耀群赶紧举着给他爸妈看，还有刚进来的林老爷子，拿着方敏瑶的手机在那划拉。
有当初的‘退学处分’通告，有打胎证明所示医院的造假鉴定，还有景盛年委托律师的声明和起诉函。
而律师事务所的上一条微博，是之前针对流言胜诉的通知。
至少经此一事，网友们没有再怀疑景盛年的态度。
之前的流言真实性不可靠，也就显得这次的污蔑站不住脚。
但这还不够。
这样的污蔑次数多了，很难说不会影响他和林棠的感情。
景盛年摁灭手机，俊脸微凛。
只是现在还不能把人绝路，不然就会像上辈子一样……
大家闹明白了真相，还了景盛年清白。
景老爷子胳膊上挨了老伴一下，委委屈屈，心说我刚才打孩子也没见你拦着。
楼上房间，林棠打算睡回笼觉，换睡衣上床，躺下摸来手机，就见先后来了两条微信。
景盛年叫她不要下楼。
她妈妈方女士叫她下楼。
林棠：“？”
到底下不下啊？
她攥着手机，愣神的片刻，甘逍又发来微信，直接让她看微博。
这一看还能不知道咋回事？
林棠翻身下床，狂奔到楼下。
第65章
一下楼, 嚯！
那围着的一圈人把林棠吓够呛。
听见动静，那一圈人齐齐扭头朝这边看过来，林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嗯……”她眼神在人群里晃了一圈, 从缝隙中看到了跪得笔直的景盛年。
林棠：“？！”
三、三堂会审？！
她没来晚吧？
隔着人群，景盛年也转头看过来。
林棠眨眨眼, 噔噔蹬跑过去。
二叔家的小堂弟侧身给她让道, 小声但语气十分夸张道：“大嫂你可算来了, 刚才爷爷说要打死大哥呢！”
客厅铺了地毯，听见这话，林棠心中震惊, 一时不察踢到地毯边。
脚被绊了下, 她直直扑向景盛年，拖鞋也擦飞了一只。
“哎哟！”林棠下意识闭上眼。
闭眼前，她没错过景盛年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林棠：“……”
笑什么？！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 她跌入一个温热清爽的怀抱。
景盛年将人稳稳当当接住。
周围一圈人不约而同伸手，“没摔疼吧？”
方敏瑶惊得往前两步, 心说这孩子咋就沉不住气，啥也没问呢就开始护上了？
得亏孩子她爸不在, 不然铁定能气出个好歹来。
林棠缓缓睁开眼，摇了摇头。疼倒是不疼, 地上铺了毛毯, 她干脆一屁股坐下。
不过还是救人要紧, 她急切开口：“误会！都是误会！”
话落，林棠却感觉有点不对劲。
为什么这些人看她的眼神, 这么古怪呢？
正前方景爷爷秦奶奶还有景伯伯和傅姨笑得很开心, 跟三堂会审完全不沾边，跟要打死景盛年也完全不沾边。
而一旁, 她亲爷爷和亲妈也在，脸上的表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一言难尽中带着恨铁不成钢。
林棠：“？？？”
她扭头看向景盛年小堂弟，小堂弟眨眨眼，弯腰提溜着她飞出去的脱鞋送过来。
林棠沉默着穿上鞋，一边小声问景盛年：“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果然还是来迟了，错过了关键情节。
景盛年垂眸，带着她一起站起来，接着看向上首的长辈们。
不等他开口出声，就见景老爷子摆摆手，满面春风和颜悦色：“行了，先去休息吧！”
景二叔在一旁笑呵呵回应：“这大早上的天还黑着就起，大家都累了，睡个回笼觉补补精神！”
林老爷子头一撇，鼻子里哼了声，拄着拐杖哒哒哒往出走。
路过孙女和孙女婿，他板着脸，“你堂兄们说晚上要弄烧烤，记得过来吃。”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方敏瑶跟在后面，停下多看了闺女几眼，“你自己心里有点数。”
林棠一头雾水，方女士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想也想不通，回到楼上房间，她想问景盛年刚才发生了什么，刚一转身就被紧紧抱住。
林棠抬手推了推，没推开。
胸膛震了震，头顶一声轻笑，“担心我？”
林棠：“……”
早知道就不跑这趟了。
她翻个白眼，“我要睡觉！”
不管了，反正这人屁事没有。
过了两秒，林棠终于被松开，却被打横抱起来放到床上。
景盛年从身后贴上来，手臂环在她腰上，另一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睡吧。”
睡是不可能就这么睡的。
她刚才坐地毯上弄脏了裤子，于是去换了件衣服回来。
回笼觉有点长，错过了午饭，傍晚天擦黑才睡醒。
洗把脸，去隔壁吃烧烤。
一进屋林棠就收到了老林幽怨的眼神。
林棠脑门砸出一堆问号。
大年初一啊，怎么所有人都跟中邪一样奇奇怪怪的？
拿着景盛年刚烤出来的羊肉串，林棠过去关心：“爸，你不舒服啊？”
林陌阳心头插了把小刀，把烤的喷香的土豆片递过去，木着脸：“没有。”
林棠接过来，三两口吃完。
瞅这拉长的脸，瞅这黑不溜秋的脸色，不是不舒服，那她就只能猜：“爸，你跟我妈吵架了？”
林陌阳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能不能沾点边儿？
指望这孩子想明白是不可能了，他憋不住直接说明白：“今天还有之前的热搜，你就不怀疑他？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就不怕他骗你？”
林棠迟疑，“他？爸你说景盛年？”
林陌阳哼哼两声，瞥她一眼，给了串烤茄子，“那不然呢？”
林棠恍然大悟，她解释：“因为就是假的，我都知道。”
“爸你也看了前几次的热搜？”
瞧闺女这傻乎乎的样子，被骗了还帮着数钱呢？
林陌阳心里那个发愁，急着说道：“那一次两次说得过去，这都第几次了？你也不知道跟爸说？”
他说这话时，心中满是失落和委屈。
林棠：“……”
说了就能离婚吗？
再说她爸妈忙了一辈子，好不容易退休了清闲了，再为她的事情操心那多不好意思？
而且她自己又不是不能处理。
林棠转移话题：“爸，我想吃烤鱼丸。”
“别转移话题！”林陌阳斜女儿一眼，利落拿上两串鱼丸，一手扇风一手快速翻动。
林棠：“……”
她叹气，“酒店那次吧，景盛年飞机迟了一班，直接去了工地旁的旅馆。我还跟他打电话，每天晚上都打。”
林陌阳叉腰，“一通电话才多长时间，打完换个酒店不简单？”
林棠抿抿唇角，“一晚上。”
林陌阳：“什么一晚上？”
林棠：“就是通话时间，微信通话，一晚上都开着。”
林陌阳张开的嘴僵住，良久后吃了一肚子冷风，他缓缓合上，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继续烤鱼丸。
鱼丸烤好撒上粉料，林陌阳递给女儿，不敢置信地小声问道：“看得这么紧啊？”
林棠举着鱼丸正要兴冲冲咬下去呢，听见这话她拿开，语气无奈：“爸，我那是——”
她顿住，那是什么也不好说。
总不能告诉她爸，说你女儿绑定了个系统，后来出车祸了，为了人身安全不得不按照系统要求攻略景盛年……
呸呸呸，反正要有人跟林棠这么说，她绝对建议对方去看心理医生。
她灵机一动，说道：“我那是忘关手机了。”
这个理由很不错。
林陌阳看着闺女，几秒钟后点点头，“你说是就是吧。”
林棠：“？”
什么叫我说是就是？
林陌阳转身继续烧烤，再出口却一股酸气冲天的口吻：“反正你打小就向着别家的臭小子，刚才跑那么快，把鞋跑丢了，摔倒了都得护着。”
“爸跟他是比不了的。”
林棠不懂，但大为震撼。
她什么时候向着景盛年了？还摔倒都护着？
“爸你都不在，你都是听谁说的？这是污蔑！”林棠气得脸都红了。
林陌阳轻飘飘一个眼神扫过去，“你妈跟我讲的。”
现场转播，总不能有假。
林棠哽在原地，张张嘴想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妈妈那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还有当时在场人的眼神，原来也是这个意思？
林棠好冤啊。
你们都误会了！
她慌慌张张解释，“我那是跑太快了——”
林陌阳幽幽截住她的话：“那可不嘛？”
林棠：“……”
她压下火气，一连吃了三根羊肉串，灌了杯冰镇橙汁，才又说道：“那是去救人，因为我怕景盛年被他爷爷——”
林陌阳：“还说不护着？”
林棠抓狂，都说实话了他还想怎么样？
逆反心理上来，林棠干脆破罐子破摔，重重放下杯子，“对，我就是向着景盛年，爸你说你到底想怎么办吧？！”
实在不行，不伺候了！
林陌阳：“……”
他头疼扶额，目光略过女儿看向她身后，没好气道：“把她领走！”
谁在后面？
林棠一个激灵，猛地回头，看到了抿嘴压制笑意的景盛年。
林棠：“……？！”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气呼呼回到楼上，林棠坐在沙发上，怎么想怎么委屈。
她好心好意关心老林，反被好一阵误解。
都怪景盛年！
他端着热牛奶过来，林棠气不过，抓来他手臂就咬下去，牙都咬酸了。
最后就只留下个浅浅的印子。
景盛年将人抱紧，不追究，且十分的善解人意：“我陪你去跟爸解释？”
林棠想也不想，拒绝得干脆：“不去！”
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解释了他也不信。
没两天，林棠没去，林陌阳来了：“棠棠，爸错了。”
林棠抱着手机转身，不搭理他。
林陌阳颠颠儿跑过去，“爸真的错了。”
林棠抬眼，看了他两秒，又接着看手机。
林陌阳再接再厉，“那爸其实也没说错，你打小就向着他，你还背着爸妈偷偷跟他谈对象……”
什么东西？
林棠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等等，她，景盛年，偷偷谈对象？
而且，“既然是偷偷的，爸你怎么会知道？”
林陌阳声音顿住，闭嘴，脸上闪过心虚。
林棠静静看着他，“爸你不说，我就去问妈，反正你知道的妈都知道。”
林陌阳：“……就就就……”
就了半天，他也没说出个一二来，看着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林棠惊了，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地动山摇的大秘密？
她脑筋飞快转动。
谈恋爱，高中是不可能的，景盛年都躲着她呢，指不定怎么讨厌她。
那大学？
异地恋！还跨国？
但是，但是结婚又怎么解释？
她记得清清楚楚，是她爷爷和景爷爷生病了，特别严重，然后说两家当初定了娃娃亲，她跟景盛年才结婚的。
怪不得呢？
林棠突然恍然大悟。
她本来还奇怪，就算是因为长辈，她应该也不会轻易答应才对。
如果正好两人在谈恋爱，那就说得通了。
那问题又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景盛年先前还讨厌她，又怎么会跟她谈恋爱呢？
林棠心中，缓缓浮现出一个猜测。
第66章
协议恋爱。
是的, 受最近看过的小说启发，林棠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可能。
独自上楼回房间，她试图分析自己当时的心理活动：
首先, 那时候的自己似乎是暗恋景盛年的；
但显而易见，景盛年并不喜欢她。
林棠虽然不是那种喜欢一样东西就必须弄到手, 不依不饶的性格, 但也不会遇到一点困难就选择退缩。
所以她势必采取了某些行动。
具体什么行动, 林棠失去了记忆，暂时不得而知。而可以肯定的是，最终她成功了。
这个成功, 应该不是指让景盛年也喜欢她, 最多只是答应跟她在一起。
思路发散到这里，林棠啃了口西瓜，脆甜多汁,
得不到的才永远是最好的。
她大概明白自己当时的想法，就跟这西瓜一样, 不亲自尝一尝谁知道甜不甜？
西瓜啃完林棠又剥了个橘子。
也可能跟橘子一样，今天喜欢吃甜的, 明天就喜欢吃酸的。
或许真的在一起相处以后，她就没那么喜欢景盛年了。
但恋爱是恋爱, 结婚是结婚, 两者有本质的区别。
协议恋爱她可以接受, 协议结婚，不可能。
那总不能是恋爱以后, 她发现更喜欢景盛年了, 又进一步提出结婚吧？
林棠愿意景盛年也不愿意啊？
可如果结合她的失忆来看，就非常解释得通了。
假设：两年前她和景盛年在恋爱, 可某天她突然失忆了，以为两人就跟普通情侣一样。
又恰逢两人的爷爷生病，提出了要履行娃娃亲。
那结婚就很理所当然。
只是有一点林棠想不明白。
她失忆了，愿意结婚可以理解，景盛年没失忆……吧？
林棠顿了顿，有些不那么确定。
她歪头，仔细回忆回国后跟景盛年相处时的情形。
然后，什么发现都没有。
林棠：“……”
景盛年一直冷冰冰的，刚回国那段时间他都在忙工作，早出晚归，两人能见个面比买彩票中奖都难。
后来偶然住在一起，他也只是按照父母长辈的安排，跟自己培养感情。
这不回忆不要紧，一回忆林棠就给气着了。
真想告诉当年那个天真的自己，赶紧分了吧！
噔噔蹬进卧室，林棠把自己甩到床上。
烦死了都，又是任务又是失忆还有景盛年还有江思梦还有江思梦的系统，她上都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在这个辞旧迎新的假期里，就让她暂时性的，好好摆烂吧。
管它什么东西，都给我退！
任务，不做了。
失忆，不管了。
培养感情，不配合了！
江思梦，也一边去！
林棠坐起来，半躺着用平板追剧。
景盛年进屋询问晚饭，林棠头也不抬：“红烧肉和番茄炒蛋。”
他走近，停在床边。
林棠余光瞥了眼，“你今晚睡沙发吧。”
景盛年挑眉，往前两步，弯腰抱着她挪到另一边。腾出空间他翻身上床，不等林棠反应过来就将人抱紧。
“有人惹你生气了？”
林棠：“……”
她懵逼地眨眼，回过神刚好听见这话，想也不想：“你。”
就是你！
景盛年眼中缓缓：“？”
他在脑海中检索一遍，启唇嗓音徐徐：“早晨叫你起床，你蒙着被子不肯出来——”
林棠一把拽起被子，蒙他嘴上。
不、许、再、提！
哪有人叫起床是挠痒痒的？！
算了，不配合归不配合，他还是接着睡床吧。
**
愉快的假期飞快而短暂。
林棠的姥姥去了京市儿子家里过年，这次回来就没碰上。
初六那天，景家的几个兄弟姐妹除了景耀群都回了省城。
林家的情况也差不离，都得回去准备来年开工。
初八这天，林棠就开始收拾离开的行李了。
这次回A市，她和景盛年两人的父母也要一起，是让他们的父母给赶走的。
等过了正月十五，两家老人就会被接去省城过一段时间，春耕再回来。
超市暂时交给了家里某个亲戚照顾，货源那头有大伯不需要操心，只需要住过去看店，每个月发工资。
正月十七一大早，天还大黑着，林棠就被挖起来送进浴室。
下了楼，她手里被老林塞一个鸡蛋灌饼一杯热乎乎的花生核桃露，吃完上车就走。
六点多钟，先到景二叔和林大伯住的别墅小区，等两人下楼，再接着赶去机场。
九点十五分，检票登机。
林棠睡了一路，上飞机后也睡了全程，中午抵达A市。
司机开车来接人，两家六口先暂时在金月湾的景家别墅落脚。
简单吃了个午饭，洗漱后休息，傍晚林棠才下楼。
她爸妈刚从外头回来，过来坐下跟林棠商量：“咱家是能住人，不过地方太大了，就我跟你爸住怪不得劲。”
林陌阳：“爸打算在你俩住的小区里买一处房子，我跟你妈搬过去，也好照顾你。”
林棠连忙道：“我不用照顾。你们都退休了，还是好好享受生活吧。”
林陌阳&方敏瑶：“……”
她们不想享受生活，就想照顾女儿，就想陪着女儿，就想天天能看见女儿。
“那不照顾，你就过来蹭饭就行，爸打算报个班精进一下厨艺。”林陌阳适时改口。
受丈夫启发，方敏瑶也说道：“我也想学学厨艺啊，服装搭配、插花园艺啊油画啊还有摄影之类的。”
林棠挠头，“那可能暂时是蹭不上了，我跟景盛年最近住在公司附近。他会做饭，不做饭我就去公司吃食堂。”
林陌阳和方敏瑶听见这话，眼睛biu~一下就亮了。
还能吃食堂？
两个前半辈子专心研究，厨艺堪堪够上合格的手残党，最不能拒绝的就是食堂和外卖了。
方敏瑶：“咳，那就在这个小区也买几处。”
轮到林棠沉默了。
她果真是富二代不假了，一处就几千万呢，还买几处？
歇了没两日，林棠和景盛年就回了公司附近的公寓。
一起的还有林棠爸妈，和景盛年爸妈。
是的，这两对老朋友主打的就是一个好朋友手拉手，去哪儿都要一起走。
还分别买了这一单元的上下两层的房子，楼上住人，楼下做衣帽间。
最近在盯装修，逛家具城，那一个忙忙碌碌活得充实。
景盛年只有暗自感叹，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把上下三层都买了下来。
年后复工。
景耀群和景盛年父子就开始忙起来。
林棠也忙起来了。
她接了某个彩妆品牌的宣传广告，以及其赞助的某杂志五月刊。
这份工作也是别人推荐的，是她在国外的前东家主编。前段时间国内时装周，他被邀请过来参加，还想请林棠吃饭，不过当时林棠在老家。
回到A市，听说他还没离开，林棠就约人吃了顿饭，她请客。
然后就有了这份工作。
广告和杂志陆陆续续拍了半个多月，转眼就到了四月份。
林棠开始了每天去甘琦工作室上下班讨论剧本和演员的生活。
她也终于见到了编剧袁宝林，一个还在读大三的文学系大学生。
剧本暂时准备了五个案件，在林棠的带领下，暂时拉起来的班子不得不内卷起来，仅半个月就做好了前期的准备。
林棠的两个师傅还在延昭剧组，听说就剩个小尾巴没拍了，休息不了几天得去万景的影视公司报到带组。
两位师傅听说她这边要开拍了，不大放心，准备腾出两天过来瞧一瞧把把关。
剧本发给对方看了眼，说没大问题。
剩下的关键就是选演员。
初出茅庐的导演和编剧，刚组建的剧组班子，以及没什么名气才成立不到半年的的甜糖影视传媒有限公司。
公开招聘演员后，递简历的拢共也没有十个。
林棠把目光放在了表演专业的大学生身上。
首先，专业学表演的，有基础。
其次，大学生，没名气，便宜，听话，事还少。
中午林陌阳过来送饭，听说过两天面试演员，他眼睛一亮蠢蠢欲动，给林棠夹了块排骨：“棠啊，爸也想看，你妈肯定也想看。”
“那你们来了就在后面安静坐着，不能打扰面试。”林棠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林陌阳点头：“肯定的，肯定不打扰，就过来瞅瞅。”
当天不止她俩，傅雯也过来看新鲜。
工作室没人不知道林棠跟景盛年的关系，还知道林陌阳和方敏瑶是林棠爸妈，傅雯大家是第一次见。
不过看甘琦那熟络的反应，张姐等人就知道，得，又是个富婆。
甘琦的延昭传奇已经杀青，她没闲着，最近忙着挑剧本上综艺。
这是听说要选演员了，她琢磨着好歹自己的演技也是在赵导手下验过资质的，必须得来把把关！
林棠的两个师傅，以及编剧还有制片人等等，光是面试组的成员就占了整两排凳子。
得亏甘琦把这一层都包了，腾的这个房间足有一百平，这才不显拥挤。
首先是男女主角，制片人有自己的经验，他比较偏向长相出色的演员。
林棠没有反驳。
实话实说，这点很有道理。
在当下的娱乐圈里，一张好看的脸绝对比什么都重要。而演技，仅仅可算作锦上添花。
但林棠私心是更看重演技的，希望有一个长相优秀演技也不错的演员，不然到时候和制片人就有的掰扯了。
先面试的是自投简历的演员，都有过出演电视剧的经历，配角、路人甲、炮灰或者还没播出。
林棠看中了两个杀人犯。
下午是自家公司的签约演员，张姐费劲巴拉找来的，首先长相就十分合格。
不过张姐还不满意，这些天在林棠耳边嘟囔，说都比不上甘琦。
林棠还听小张吐槽，说她们琦姐可是演技稀巴烂都能有一批坚实颜粉的人，娱乐圈第一梯队的长相，哪能随便来个人就比得过？
下午的面试结束，林棠长舒一口气。
妈哎，果然脸跟演技在娱乐圈它就是鱼跟熊掌的关系。
就是让景盛年来，他也只能占一样。
手机铃响，看到来电名称，林棠顿时心虚。
她犹豫两秒，接通：“喂。”
话筒里，景盛年气息微喘，语速比平时快，带着焦急：“棠棠，找个安全的地方别动，等我去找你！”
第67章
林棠：“？”
抬头, 低头，左右前后看一圈，她现在就很安全啊！
非常安全！
周围这么多人呢。
通话没挂断, 话筒里还在传出景盛年的喘气声和急切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靠近。
‘砰’——一声, 会议室的大门被从外推开。
林棠吓一跳, 转头去看, 本该在电话另一端的人就那么出现在眼前。
她呆了呆，反应过来举着手机站起来，“你怎么来——”
话没说完, 手腕一紧, 她向前跌入这人胸膛，被紧紧抱住，力道之大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他喃喃：“还好没事……”
林棠胳膊都被拽疼了, 本来挺生气的，但听见这话那股气霎时就消散了。
景盛年的担心不作假, 她能感觉出来。
但也因此，她一头雾水。
小张和她的两个同事对视一眼, 抱上东西轻手轻脚离开。离开前，小张还贴心地拉下百叶窗, 并在门口挂上‘已占用’的牌子。
余光瞥见, 林棠：“……”
她闭闭眼, 挣扎出来，语气幽幽：“景盛年,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景盛年轻轻摇头, 深呼吸沉声道：“江思梦被抓起来了。”
林棠：“？”
谁？
谁被抓起来了？
被谁抓起来？
林棠赶紧去够桌上的手机，打开微博, 一串的爆字简直闪瞎人眼。
#当红女星谋杀经纪人#
#女星疑似精神分裂#
#江思梦鬼附身#
#外星来客#
#天外讯息#
……
林棠：“？？？”
这都是些什么？
点进去，江思梦；点进去，还是江思梦；点进去又是江思梦……
就连那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星人词条也是在讨论江思梦。
林棠恍恍惚惚。
她只不过加班一个月，这就变天了？
看来研究那份文件的计划得提前了。
“你过来找我，就因为这个啊？”林棠晃晃手机。
看了眼她手机上的画面，景盛年快速想了个理由，“不是。”
“刚才接到电话，说你进了医院。”
林棠：“……”
她很是无语，“一定是诈骗电话！你直接给我打过来问一下不就行了？”
这会儿才刚过五点，还不到下班时间呢。
林棠看着景盛年，“你这算不算早退？会不会扣工资？”
景盛年默了默，“来之前跟爸说过。”
林棠：“哦。”
懂了，这是奉命早退。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收拾下东西。”
上午的面试结束，她爸妈和傅姨就离开了，主要实在是没什么看头。
公司签约的演员不多，下午就面了两个小时，之后都在开会。
开完会林棠留下小张和两个员工，商量更新明后两天面试的要求。
因为最近都在工作室上班，张姐还给她打扫出来一个办公室。
收拾好晚上加班的资料，林棠跟景盛年下楼。
上车系好安全带，林棠看向景盛年，“要回家吃饭吗？”
“嗯。爸妈包了饺子，熬了排骨汤。”
送林棠回到公寓，景盛年连家门都没进，只喝杯水就转身去了公司。
仿佛他折腾这么一个来回，就是为了接林棠回家。
林棠一脸莫名其妙。
把她接回来，他自己去工作了？
洗把手，林棠出来吃饭。
晚饭是番茄排骨汤的米线和酸菜油渣馅儿饺子。
林棠爸妈都在，傅雯也在，景耀群和景盛年父子则在公司苦哈哈加班。
番茄排骨汤是景耀群中午下班熬上的，熬到现在出锅，满屋飘香。
傅雯端饺子上桌，跟林棠说道：“咱们先吃，吃完给你爸和盛年送过去。他们晚上还有个会，估计得折腾到十一二点去了。”
林陌阳把筷子递给闺女，“你吃完就上楼，明天不还得面试吗？”
林棠点点头，明后两天面试的是A市两所大学表演专业的学生，她得做好准备打足精神。
吃完饭上楼加班两个小时，林棠就洗漱休息。
深夜景盛年下班回家，她一无所觉。
第二天卡着最后一个闹铃起床，林棠磨磨蹭蹭下楼吃早饭。
跟爸妈住一起真好，有现买的热乎早餐可以吃。
林棠心想，她可真羡慕景盛年，不用每天都早起做饭了。
吃完早饭上班，今天的司机是景盛年。据出门前老林的抱怨推测，这是景盛年跟他‘交易’得到的。
林棠听完很费解。
当司机难道是什么肥差吗？
还有你们俩，这所谓的‘交易’一听就不清白。
到工作室楼下，下车前，林棠听景盛年说：“下班我来接你，我会提前给你打电话，别人来找你不要相信。”
林棠：“？”
“我今年二十三岁，不是三岁。”林棠拧眉，“景盛年，你昨天到今天都很奇怪。”
像是有秘密。
景盛年转头看过来，神情镇定自若不露声色，“看最近的新闻，不是很太平。”
那倒也是。
就说昨天，不还有个#当红女星谋杀经纪人#的热搜吗？
林棠现在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里电视剧拍摄上，其它的，等有空再说吧。
江思梦都进去了，暂时也作不了妖。
而且她很不应该被系统被任务裹挟着，大好的事业就在前头等着，孰轻孰重还是得分清楚才行。
今天面试的都是表演系大学生。
张姐之前去学校签人，跟辅导员和其他领导混了个脸熟，这次也是她主动联系的。
果然有基础就不一样，林棠选中了男女主。
三天的面试结束，大家聚在一起开会，讨论最终的决定。
一番扯皮后，林棠拿到了心仪的男女主演员决定权。
前期工作就绪，在开机之前，林棠获得了短暂的三天假期。
想到前两天的热搜，她打算在这三天里好好研究一下那份文件。
以及，林棠很认真地在思考，她是不是应该找人调查一下自己。
听起来很荒谬，但也很有必要。
可以肯定的是，江思梦对她使用了道具，道具疑似效果是让她选择性失忆。
道具不是路边的大白菜，既然对她使用，就必然有某种好处。
那反过来推测，林棠的记忆中有对她不利的片段。
放假的前一天晚上，她抽时间看了一遍文件。
看完，林棠觉得江思梦的系统多少有点大毛病。
她之前猜测过直播系统，猜测过攻略系统，但独独没有料到，会是集写作、攻略和视频为一体的系统。
文件中给出的名称是【视频书】网站。
简单拆分一下，就是由视频和小说两部分构成。
工作流程概括起来，也即是：宿主被投放到小世界，将小世界当做整本书的背景和场所，所有的故事都会发生在这里。
宿主撰写剧情，提交审核。审核通过后，宿主需要在小世界中【复刻】提交剧情。
举个例子，假如提交的剧情里有【江思梦在商场偶遇林棠，被嘲笑穷人没见识】这个桥段。
那就必须有两人在商场偶遇，以及林棠嘲笑江思梦这两个画面。
之所以说是画面，而不是完整剧情。
因为【复刻】很难，但剪辑很简单。
甚至两人一年前偶遇，一年后嘲笑都符合要求。宿主只要提供素材，后期就可以剪辑出这个情节。
一段情节结束后，视频会和小说同步上线。
试想，这可是完美符合小说角色描写的电视剧，而且所有演员都是真实反应。
不比那些演员只会吹胡子瞪眼的电视剧有看头？
但林棠只觉得离谱，荒唐，可笑。
真实？
你们网站真实了，有没有考虑过被迫出演的演员的意见？
有没有考虑过像林棠这样，被使用道具，被迫炮灰的感受？
太荒谬了！
这个网站这些宿主，完全就像把小世界当成了沉浸式的游戏场所。
他们甚至没有所谓道德底线所谓法律观念。
据文件介绍，网站分男频女频十八加二十加，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把土著当人看。
至于江思梦，她是经历过两个世界的新人，这是第三个世界。
一开始，江思梦的攻略目标是季闻黎和高中时一个校霸。
后来才变成景盛年。
其中转变的原因，文件中没有细说。
林棠自动补充，大概就跟之前攻略那个男团偶像还有影帝和甘逍一样。
哪有什么原因？
人家只是在玩游戏，把所有人当成NPC罢了。
NPC兼炮灰林棠捏拳头，看你这个玩家都进监狱了还怎么攻略？
话说这里面有一页详细介绍了这个网站的奖惩机制。
如果宿主提交剧情后，一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素材，会自动捕捉片刻合成视频发布。
林棠杏眸微微眯起。
结合之前的运作流程，好他喵熟悉的感觉。
【小老鼠自称前妻攻略系统，知晓整本书的原剧情，也知道主要角色的结局，并要求她改变书里会发生的剧情。】
这是最一开始，剧情还勉强对得上。
后来小老鼠的剧情三番五次出错，林棠对它彻底失去信任。
现在看来，什么狗屁的【原书剧情】？！
分明就是江思梦提交的剧情！
一直对不上，也是因为江思梦的【复刻】环节失败。
才不是小老鼠扯的大数据的虎皮！
它骗她！
林棠怒了！
停卡！
停身份证！
第68章
林棠琢磨着要怎么小老鼠逼出来。
这小东西玩游戏上瘾, 当代练才刚刚半年，她那张卡里的余额已经逼近七位数。
在地段好的小区买房远远不够，但买块风水好的墓地绝对可以。
林棠冷笑。
——《前妻攻略总裁景盛年系统之墓》
墓志铭都想好了：去你个腿儿的大数据！
打开投诉页面, 林棠撸起袖子，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
结果刚起了个头, 眼前光屏上又弹出一个光屏, 赫然就是小老鼠兴高采烈地带着它的任务又出现了。
系统悄咪咪往后瞧, 投诉页面映入眼帘。它眼疾手快叉掉，然后猛地转过头，瞪大眼睛看着林棠。
林棠丝毫不觉心虚, 并轻飘飘瞪了回去。
不就是比眼睛大, 这她能输？
一人一统大眼瞪小眼。
安静的房间里，终究是小老鼠先低下头颅。
【棠棠我错了……】
虽然不知道它做了什么，又错在哪里, 但认错肯定没问题。
林棠抱胸靠在床头，冷眼看着这只欺骗它的奸诈老鼠。
她早就奇怪了, 有段时间系统提供的剧情总是变来变去。
而且说是提前告知剧情，也根本没提前多长时间, 甚至连她这个炮灰的‘结局’都不肯告诉她。
还说是补偿呢？！
合着根本就是江思梦那里先提交的剧情，系统再‘偷’过来告诉她。
怪不得自己一询问之后的剧情, 臭老鼠就用权限不够搪塞她。
那是因为根本就没有！
江思梦不往下写, 它从哪里偷剧情啊？！
一开始还会提供人物小传, 虽然旁白的腔调难听了点，配的BGM土嗨了点, 但至少有啊！
到后来, 剧情能对上就是奇迹，臭老鼠干脆搬出大数据糊弄她。
它可真能啊！
还剧情？还小说？还炮灰？还男主？
臭老鼠自己说说, 它都多久没给过剧情了？
还有那个，之前有一次给了男二和男配的剧情，上面甘逍和季闻黎的大名赫然在列！
但分明她第一次跟甘逍见面，狗币系统除了犯花痴，什么提醒也没有。
林棠真是想不到，她一直疑惑的地方，最后揭开的真相竟然如此滑稽？
她真恨不得现在有口油锅，把臭老鼠裹上面粉扔进去炸成干，也让猫猫们尝尝肯德鼠是什么味道！
在林棠充满杀气的目光中，小老鼠缩成一团，抱紧自己瑟瑟发抖。
【那个，棠棠，任务……】
它小小声试图提醒，但被林棠凶恶的眼神给逼回去了。
林棠深呼吸，嗓音中的寒意犹如侵骨一般，“银行卡，没收。”
“身份证，停掉。”
“你，禁言两个月。”
小老鼠面色大变。
这其中每一条都是它所不能接受的。
【棠棠棠棠不行啊，有任务哔——】
激动的机械音戛然而止。
光屏消失，林棠拽上被子，蒙头打算睡觉。
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又是个大美人。
至于任务？
拜托，江思梦都因为杀人进橘子了好吗？
她触犯了网站管理条例，所有功能都给她封了，买不了道具赚不了积分，她也就是个普通人。
而自己身上这个粗制滥造的攻略系统，林棠就暂时当它不存在了。
反正又没有硬性要求说哪天必须攻略成功，先让她好好享受一下这大好的假期吧！
然而这个念头刚起，林棠眼前就蹦出一道光屏，赫然就是熟悉的任务界面。
林棠：“……”
不是给小老鼠禁言了吗？
她抬手，果断叉掉。
下一秒，那光屏又弹出来。
林棠选择叉掉。
那光屏又出来？？？
主打的就是个锲而不舍耍赖皮。
林棠：“……”
她背过身踢了踢被子，出完气回过身来，先看看什么任务再说吧。
【本次攻略计划接近尾声，攻略成果可喜可贺，在此本部门对宿主表示诚挚的鼓励！】
【任务8：先婚后爱的夫妻陷入热恋，怎么可以分房睡呢？
分房不利于感情的培养，请宿主跟攻略对象合房睡觉。
任务截止时间：一天；任务失败，随机发放惩罚。】
林棠：“……”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垃圾，就应该丢到垃圾桶里，分类回收再造福人类。
而不是像这个只会画大饼的部门一样。
口头鼓励谁不会啊？
多给次奖励是会死机吗？
先婚后爱她懂，但你觉着这种类比合适吗？
你们部门的文化水平也很堪忧知道吗？
分房的反义词是合房吗？
上吊的反义词还能是下葬吗？
最受不了的就是任务时间，一天？
万一景盛年今天加班不回家，那她不妥妥还得再进次医院？
林棠的好心情都没有了。
她拉长着脸，在想该用什么理由强迫景盛年跟自己睡一个房间。
分房这个提议还是她提出来的。
回A市后这段时间，除了她身体不舒服那几天，景盛年都在客房休息。
当初那么强烈的要求，现在要她先反悔，这狗币系统是一点都不考虑她的面子问题。
晚饭前，景盛年下班回来，换了身衣服，过来敲门叫林棠下楼。
林棠看他一眼。
虽然没什么表情，冷着脸，但她能看出来，景盛年的心情还好。
唔，那她就可以胡搅蛮缠了。
如果景盛年还不答应，那就半夜跑去楼下，让爸妈来评理！
林棠不慌了。
吃完饭上楼，林棠先去泡澡。
泡澡出来，客厅不见了景盛年，她溜达着找去书房。
书房门关着，没有光亮漏出来，人也没在这里。
林棠转身去了客房，先敲门。
景盛年放下衣服，过来开门，“怎么了？”
林棠下意识扬起笑脸，“那个，咳，我怀疑我的房间有别的……”
“东西。”
景盛年沉思：“别的东西？”
林棠不好意思揪着衣角，忙不迭点头，“嗯嗯！我不敢一个人睡那个房间了。”
景盛年侧身让出位置。
他虽然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根本没往林棠骗他就是为了跟他睡一间房这点上想。
林棠三两步跑进房间，噔噔蹬蹿到床边，爬上去就钻进被子里。
她占的可能是景盛年常睡的那半拉，被子里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清爽的薄荷味，还有一点点别的……
林棠深吸一口，好像是苦味。
瞥到她的小动作，景盛年步子一顿，拿上衣服，转脚进了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传出来，林棠听得昏昏欲睡。
但她始终撑着困顿的眼皮坚持着，告诉自己还有任务。
不完成任务就得进医院！
过了好久，林棠再也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景盛年出来了。
他在另一边躺下。
林棠咕噜噜翻过去，用仅存的精神坚守任务：“景盛年，我以后都能跟你一个房间吗？”
她思绪不清楚，完全不知道自己连嘴皮子都没动，只是哼哼唧唧了一串音节。
景盛年靠近，也只能依稀辨别出几个疑似音节。
不过能听出来是个问句。
他将人抱紧，轻声在林棠耳边应了一句。
次日醒来，林棠意识回笼，慌慌张张去看任务。
完了完了！
她昨天好像没做任务就睡着了！
完蛋了！
光屏弹出，任务显示完成？！
林棠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落到肚子里。
还好，还好没出问题。
不过，她做任务了吗？
林棠对着面板，面色迟疑。
没有……有的吧？
不然任务怎么会显示成功？
要知道系统可是个周扒皮强迫症，一丁点不符合它的要求它都不会通过。
想到这儿，林棠就心疼自己。
她好惨，睡着了都能凭借本能完成任务。
再这么下去，终有一天她会变成只知道完成任务的机器！
太可怕了。
还好攻略进度已经到了80%，只剩下两个任务了。
林棠摊在床上，就是不知道这三次奖励能不能让她恢复全部的记忆。
假期的第二天晚上，没出任何意外，林棠睡在了客房。
她还趁白天，景盛年在公司上班的时候，把主卧的一部分衣服挪到了这个房间的衣柜里。
这天晚上，林棠梦到了高考前后的一段记忆。
林棠就读的高中是A市一中，和景盛年同一所学校。
只不过她读高一时，景盛年就已经在A大读大学，并进入万景实习了。
高中三年，是长到这个年纪以来，她和景盛年相处最短接触最少的一段时间。
仿佛两人中间隔着天堑一般的鸿沟，她还在念书，而他穿西装打领带步入社会。
伤心肯定是伤心的。
林棠只能告诉自己，好朋友也有要分开的一天，即便是父母也不会一辈子陪在她身边。
后来也果真应验了。
她没有参加高考，而是去了国外留学。
林棠一直好奇，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梦中，她站在上帝视角，看完了这短短两个月发生的一切。
起因还是江思梦。
江思梦也在A市一中读书，成绩还不错，是当年的保送生之一。
记忆中林棠跟她有过接触，是个很谦虚温和的女生，高二时两人一起代表学校参加过物理竞赛。
但那个女生，并不是现在的江思梦。
转变发生在高三下学期，上一个学期学校确定了保送名单。
一开学，‘江思梦’就出现了。
她把季闻黎和校霸作为攻略对象，开启了攻略计划。
而林棠，学霸季闻黎的同桌，被江思梦选定为‘女二’兼‘炮灰’。
第69章
说起原因, 还得把甘琦拎出来。她给季闻黎写情书，让林棠转交，好巧不巧就让江思梦看到了。
然后林棠荣升成为炮灰。
只不过林棠这个炮灰不太配合。
校霸和学霸那两个攻略对象也不太配合。
要说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那是高三下学期啊？！
到底懂不懂这半年的含金量？
努力这半年, 差生都可能进985。
A市一高还是国内重点高中，但凡考上的学生, 别说尖子班就是特长生都不是冲着混日子去的。
人家努力学习奔着光明的前途奋斗, 江思梦倒好, 她保送了她高枕无忧了，她就想在高三下学期这么重要的时间跟校霸和学霸早恋？
林棠：“……”
她的成绩也是能够保送的，但保送的专业并不是她喜欢的。早知道江思梦要来, 她说什么也得占了那个名额。
在高考前的那个学期里, 学霸忙着复习和考试，校霸努力训练和比赛。
其他学生也不是没事情可做，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卷子考不完的试。
所以江思梦的复刻计划, 打从一开始就没成功过。
根本没人配合她，全是她一个人在表演。
结果就是, 她没素材没热度没积分收入。
自然这样的情况总得找原因。
然后江思梦就把原因找到了林棠头上。
——她教唆隔壁职高的堂妹找林棠的麻烦。
看到这里，林棠拳头硬了。
具体包括但不限于：
课间放学带人堵住林棠, 勒索钱财，威胁林棠做某个人的女朋友。
溜进学校, 趁林棠进厕所把人拦住, 企图进行校园暴力。
甚至在学校里散播谣言, 说林棠跟校外人士保持特殊关系，还在学校布告栏贴上偷拍的照片。
林棠又不是傻子, 哪能干站着让人污蔑？
带人堵她, 不说她因为家庭原因特意学过，身手非常不错, 几个只会抓头发挠脸的小女生根本造不成威胁，单那一袋子书本扔过去就高低能把人砸个脑震荡。
但临近高考，她不想为这些没用的事浪费精力，转天就带了保镖，还让家里司机车接车送。
你堵吧，反正也满16周岁了，敢来就敢送你去警察局。
堵不了就溜进学校厕所？
那不更简单？
直接嚎一嗓子，整层楼的老师学生都能听到。
江思梦的堂妹干起恃强凌弱的事来得心应手，但本质上是个欺软怕硬的样子货。
老师们一来，她就不打自招，还把江思梦供了出来。
江思梦是保送生之一，她不能有处分，费老大劲用了道具才把这事摆平。
偷鸡不成蚀把米，但江思梦不爱找自己身上的原因，就又怨恨上了林棠。之后她是散播谣言，说林棠跟校外的混混保持金钱关系。
同学们不知道，但老师知道得一清二楚，林棠的林是方林的林。
林棠自己家不知道多有钱呢，就算保持金钱关系，那也是她拿钱给别人。
但这事不好明说。
赶巧林棠放学回家遇到了景盛年，就带他去了学校，就这件事做了澄清。
澄清的方式很直白。
他开了家里最新最贵的一款跑车，从皮鞋到西服，再到手表，就俩字：有钱。
没什么意外，他之前也是这里的学生，被学校领导和老师们认了出来。
同时，他也被过来看热闹的江思梦列为了新的攻略对象。
在办公室里，景盛年大手一挥，代表林棠的父母为学校捐赠了一批电脑。
——名义上是林棠家，实际上是景盛年自掏腰包。
那时候他手上没那么多钱，股票、房产再加个吞金兽一般的游戏工作室，能拿出两百万已经是极限。
要不是看这段‘记忆’，林棠都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她以为那真是自家掏的钱。
在梦中她能看到的已经不仅仅是属于她的记忆，似乎还有当年事情的前因后果。
事情没有就这么算了，景盛年捐完东西，只有一个要求：找到散播谣言的人，学校方面必须给予相应处分。
另外私下里，两家也肯定会对那位‘同学’追责。
做这件事的时候，江思梦就没想着遮掩。学校方早就查过了监控，确认了‘凶手’。
江思梦不是‘本地人’，她自觉高人一等，做事之前就没考虑过会有失败的可能。
真相大白之后，江思梦被取消了保送名额。
知道散播谣言的人是江思梦后，当时的林棠完全想不明白。
她跟江思梦同学明明相处得很好，比赛后交换了联系方式，放假时还一起去博物馆看过展览。
这件事之后，江思梦安静了一段时间，她在极力为高考做准备。
但效果并不太好。
考试分数出炉，江思梦从前可以保送的年级前十的成绩，一落千丈甚至要倒着数才能找到她的名字。
她被老师训斥，被同学嘲笑，于是又把这笔账记在林棠身上。
林棠心说，就江思梦这心里眼里只有她的架势，别攻略学霸校霸了，攻略她比较现实。
高考前的半个月。
前一天晚上下了场雨，冷气开得呼呼的，林棠没盖好被子，就着凉发烧了。
白天依旧下着雨，体育课被安排在室内。
课后轮到她值班打扫，等整理好器材，却发现门被从外面锁住。
天气冷，她又发着烧，被景盛年找到送去医院时，已经烧成了急性肺炎。
治疗过程顺利的话，林棠大概不会错过高考。
但江思梦仿佛阴魂不散，用了道具让她病情加重，最终错过高考。
而另一边，江思梦的成绩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就用道具偷了季闻黎的试卷答案，考上了A大。
画面到这里停顿住，林棠心头怅然若失。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参加过高考。在考场上，她运用十二年来学过的知识，奋笔疾书，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高考后，她会和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的父母和景伯伯傅姨景盛年还有傅爷爷傅奶奶，以及其他长辈们商量，选择哪一个专业比较好。
分数出来后，林棠会作为优秀毕业生，向高二和高一的学弟学妹们讲述自己的学习心得。
进入大学，她会认识新的同学新的朋友，会和同寝室的舍友们一起学习一起进步。
放假她可以回家吃饭，她不会离开父母太久，也不会在国外因为孤身一人失落委屈。
她可能依旧会跟景盛年谈恋爱，也依旧会结婚……
也许，没有江思梦，这些想象就会成真。
停顿的画面继续动起来，飞快在林棠眼前播放。
她看到，她其实早就和甘琦认识，她们从小学开始就在一个班。
她看到，在医院的那一个多月，景盛年每天雷打不动过来陪她。
那只臭老鼠，就是景盛年做出来送给她的机器鼠，也是兼职陪她打游戏的外挂。
景盛年还请她试玩工作室开发的游戏，拿半成品说服她投资入股。
她还看到，根本就不是她先告白的。
分明就是出国之前，他从阳台上溜进自己房间，说让她做他的女朋友。
她们还一起看电影，一起去游乐场，吃完夜宵才回家。
结果被老林逮到，狠狠唠叨了一顿。
之后林棠去了国外念书。
景盛年一边在为接手万景做准备，一边参与工作室的游戏开发，可也会挤出时间，每个月都飞去林棠所在的城市跟她见面。
结婚的真相跟林棠想的也不大一样。
她那时候虽然记忆出了问题，但问题并不大，只是忘了很多同学朋友。
也确实是她爷爷和景爷爷先提的娃娃亲，但后来却是景盛年说服了她。
没有记忆的林棠难以想象。
但恢复记忆的林棠表示可以理解。
那时候没有误会，没有江思梦，她跟景盛年正常恋爱。两边的父母早就知晓，只是憋在肚子里装作不知道。
结完婚，林棠就飞去国外准备考试。
只是这一次，她失去了自己的记忆。
林棠仔细对比了一下自己前后两版的记忆，果然就发现，那可不仅仅是删除，还有篡改呢！
比如：
其实景盛年不喜欢也不讨厌加了蒜的水煮牛肉，但林棠不爱吃，所以他也基本不怎么吃。
被改成了，景盛年最喜欢吃加了蒜的水煮牛肉，因为林棠讨厌，所以他经常吃。
林棠：“……”
判定程序来都得对这智障道具表示甘拜下风。
道具的作用有两个。
一个是让林棠失去某些记忆。
一个是让林棠被人遗忘。
所以甘琦不记得她，甘逍不记得她，她以前的同学朋友都不记得她。
甚至她父母，因为一开始不常联系，到后面已经开始没有了主动联系女儿的想法。
之前完成任务的奖励，有几次不是林棠的记忆。但她根据甘逍那莫名其妙失去又突然恢复的记忆来看，大概率是用在这上面了。
值得庆贺的是，这次林棠恢复了大部分记忆。
还有些犄角旮旯里的，哪怕没有也不会影响她的日常社交。
一觉醒来，林棠噔噔蹬跑去书房找人算账，“景盛年，你之前凶我！”
还对她爱答不理的，拐弯抹角笑她笨。
到底谁笨啊？
他连yyds都不知道是什么？
她小本本上都记着呢。
景盛年从文件中抬起头，“之前？”
林棠小跑过去，“嗯，之前在电话里。”
不就是放音乐大声了点吗？
景盛年：“……”
他们两个保持着每天至少一通电话的频率。
在林棠委屈且控诉的眼神中，他从善如流地认错，“抱歉。”
林棠不满意。
非常不满意。
她想要的回答是：“以后都不会了。”
在她偷吃零食偷吃冰淇淋时，就更不会了。
第70章
楼下打电话叫吃饭。
裹上羽绒服, 林棠踢着拖鞋下楼。
家里就俩人做饭好吃，景耀群和景盛年。
林陌阳包揽了买菜的任务，每天都开车去附近菜市场溜达一圈。
“快来, 新鲜的筒子骨，跟粉条土豆还有豆腐一起炖了仨小时。”
不需要林陌阳说, 林棠就闻到了空气中那浓郁的香气。
她跑过去坐下, 端起碗筷迫不及待等着开饭。
“还有两个素菜。”方敏瑶给俩孩子盛了汤递过去, “明天电视剧就拍了？”
莲藕排骨汤，甜甜的。
林棠鼓腮吹一吹，小口抿了几下, “嗯, 先在工作室拍。”
工作室租了一整层楼，但常用的只有办公室和宿舍区。
空置的房间更多，早先布置了两间摄影棚, 还能拾掇出警局的办公室，连同解剖室和审讯室等等。
警局的全部戏份可以都在工作室拍, 可以省不少钱。
外景拍摄也已经联系好了地方和时间。
甘琦给出的投资是五百万，制片人自己投资了一百万, 林棠也拿了一百万出来。
剧组的总投资就是七百万。
林棠第一次接触电视剧拍摄，不是很清楚七百万投资的概念。
但她之前在网上看到过, 说XX剧XX电影投资两亿三亿几千万之类的, 想来七百万并不算多。
刨除拍摄时期如演员片酬道具支出等等的成本, 后期制作以及成片后的营销和广告费用的比例，也占了相当大一部分。
可以想见, 七百万会用得捉襟见肘。
剧组人手不足, 制片兼职监制，从他手上批预算很不容易。
好在大学里她拍短片时的那门导演课, 教授一开始讲的就是压缩成本。
林棠深谙此道。
另外之前待过的杂志，虽然她掌镜的每一期都销量很不错，但资本家永远都不嫌满足，预算砍了又砍。
林棠又不能不拍，好歹几千块钱呢。
所以有关压缩成本这一点，她那叫一个熟练。
吃过美味的筒子骨炖粉条后，上楼午休。
林棠起床，却莫名有点焦虑。
拍电视剧和拍杂志不一样，后者至少是她擅长的领域，前者只是稍微涉猎。
脑子里设想再完美，真到了这个时候，林棠紧张得心脏怦怦跳。
万一搞砸了，那就是甘琦五百万制片人一百万还有她的一百万都打水漂了。
而且往后也不会有人再找她拍电影，甚至还会影响她的摄影工作。
林棠跑去书房，静静看着景盛年，好半天后憋出句：“你高考的时候紧张吗？”
景盛年：“……”
他轻笑一声，“我以为，你会问我第一次负责项目时紧不紧张？”
林棠想了想，点头。
也对。
他成绩跟自己一样好，高考就当刷题了。
“那你接手公司之前，当总裁的时候紧不紧张？”
景盛年：“还好。”
林棠没有被安慰到，鼓腮看着他。
景盛年起身，倒了杯温水推到林棠面前。
林棠端起来吨吨吨喝了个干净，“我还要。”
景盛年于是又去添了一杯，坐下问道：“紧张？”
林棠抱着杯子看他一眼，小声嗯了声。
“不是什么坏事，有压力才有动力。”景盛年话语徐徐，沉稳的嗓音好似能抚平焦躁，“尽力而为，区别只是奖项的多少而已。”
林棠顿住。
奖项？
什么奖项？
他不会以为，自己拍第一部电视剧就能得奖吧？
见她眼神古怪，景盛年挑眉，似有不解。
林棠默默把话憋回去，闷闷应了一声：“嗯。”
她看自己这不是来找安慰，是来找压力的。
本来只想赚个钱，不亏本就成，现在却不拿奖不行了。
“你专心拍摄，其他事务就交给别人处理，爸妈替你请了两个助理。”景盛年说道：“两个助理，一个负责工作一个负责日常生活。”
林棠：“啊？”
景盛年解释：“之前你在忙剧组的事情，抽不开时间，我就请了爸妈帮忙。”
林棠抿了口水。
她也早有请个助理的想法，但她现在没有单位，总不能直接往人才市场转悠一圈扒拉个人就用吧。
她要求很高的，首先得专业，其次得非常专业，最好是齐助理那种水平的。
但话又说回来，齐助理那种水平的，年薪几百万她一个穷鬼是请不起的。
林棠在脑子里羡慕羡慕就算了。
她想的是，等这部剧拍完，手上的钱宽松以后，借甘琦的公司请个助理。
这样空出一段时间来，两人还能磨合磨合。
既然有人热心帮忙，林棠当然就笑纳了。
然后她拿到了两个助理的简历。
打印成册子的那种简历……
好家伙，这上手的厚度和重量跟林棠的简历有一拼。
先说生活助理，宋辛迪，国外某知名大学优秀毕业生，就是那个国际管家专业，是个混血女生，随母姓国籍也是在本国。
上份工作，她给国外某位女伯爵当了三年的庄园管家。
工作助理何瑶，也是某知名大学商务秘书专业的优秀毕业生，上一份工作是给国际某知名跑车品牌的老总打工。
林棠看完：“……”
她何德何能啊？！
再说她也没钱！
林棠默默把简历推回去，弱弱道：“我自己再找吧。”
她想要月薪不超过八千的那种，这个多了俩零。
景盛年抬手摁在上面，“暂时这两人在妈的公司入职，薪酬一月六千。等你注册工作室，支付两成的股份就可以。”
林棠面无表情，“我好像没说要开工作室。”
这人倒好，先是拿奖，再是开工作室，都给她安排上了。
还什么都没影呢，股份就给出去了。
景盛年：“……”
他轻咳一声，“是爸妈误会了。”
林棠沉默，好像是她爸能干出来的事。
不过这两人的简历，林棠实在挪不开目光。
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林棠心说，这工作室她非得开起来不可。
开机第一天，早饭林陌阳特意准备了一根烤肠两片煎鸡蛋。
就跟小时候考试一样，照着100分来的。
林棠吃得肚饱，出门上班。
电梯下到一楼，景盛年牵着她到门口。
小吴开车出现，摇下车窗，林棠还见到了两个新助理。
生活助理宋辛迪坐在副驾上，一身古板保守的职业女装，工作助理何瑶在后座，却穿得很时髦。
景盛年没多说什么，打开车门让林棠坐进去。
多半年不见的小吴咧嘴笑：“景先生，我送夫人去上班了。”
景盛年颔首，目光却转向林棠：“注意安全。”
林棠招女生喜欢的魅力不是夸张，到华兴商场对面下车，她已经跟两个助理混熟了。
大家都有国外留学和工作的经历，某些地方很有共鸣，尤其在饮食方面上。
到工作室，林棠先给两边介绍了一下，接下来准备开机仪式。
上完香，拍第一场戏。
——老城区发现一具老人的尸体，接到报案，男主也就是段白带人匆匆出警，和来警局报道的女主程桥擦肩而过。
这场戏的情绪比较简单。
唯一需要注意的点，林棠已经再三叮嘱过，就是情绪不能太激烈外露。
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刑警们，对杀人放火这种事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最终一条过。
这就是所谓的‘开门红’。
不仅演员和工作人员松了口气，林棠也松了口气。
也不是很难嘛。
不过她不能掉以轻心，等后面上难度，就要考验她的能力了。
下一场还在办公室，是讨论第一个案子的剧情。
林棠翻开从小老鼠那里要来的指导手册，趁道具组安排场景时，把演员叫来，开始讲戏。
指导手册一出现，除了之前跟甘琦在延昭剧组待过的人，那就没一个人不惊呆的。
不过林棠没让他们看新鲜，指导手册始终保密。
这上面的标注不都符合她的要求，她需要的是更精彩的表演。
编剧袁宝林软磨硬泡，才得了看一眼的殊荣，随后对林棠竖大拇指，“你可以的。”
分镜集成册子能当漫画看，指导手册也这么细致，她感觉自己这个编剧可以下岗了。
林棠不能抢了小老鼠的功劳，“这是我朋友帮忙做的，之前跟你提过。”
毕竟是袁宝林的剧本，她要给人看，必须得知会她一声。
袁宝林那眼睛唰一下就亮堂起来，“推给我推给我！棠棠我求求你了！”
林棠爽快地给了她小老鼠的微信号。
赚钱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虽然有小册子，但林棠拍戏不是照本宣科，她有自己的想法。
通常她会跟征求演员和编剧的意见，这时候就看谁口才更好能说服其他人了。
小册子的作用也是巨大的，有了它，剧组拍摄的进度比林棠想象中要快。
五个案件，预计集数二十二集，预计拍摄耗时三个月。
这边拍那边剪，拍摄与后期同时进行。
制片人每天都来剧组，看着飞快的进度和成片的第一个案子，笑得满面红光。
再一看账上的资金，好嘛，加上预支的片酬拢共还没出去八十万。
制片人就笑得更开心了，他就没带过这么省钱效率又这么高的剧组。
第一个案子剪出来，他熬夜追完。
剧本逻辑在线，演员演技超常发挥，导演对画面和节奏的把控相当有一套，后期也十分给力。
这么优秀的质量，他得找老朋友好好唠唠，只要平台给个好的推荐位，再来个热搜，就不信不火！
但第二个案件结束后，林棠不得不叫停。
不行，她得休息一天。
之前谈好的外景出了点问题，她的分镜稿需要重新设计，连续两周她每天睡觉的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
而在这之前，剧组开拍后，超负荷的脑力和体力劳动下，她每天的睡眠不超过五个小时。
昨天到现在，更是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这比拍杂志还累人，整个剧组的压力都集中在她身上，让人身心俱疲。
两周，她瘦了快十斤。
再这么下去，她人要废了。
说什么也要她先睡一觉。
案件是上一秒拍完的，林棠是下一秒睡死的。
她没化妆，趴在车后座上，谁来都一眼就看到那憔悴的脸色和深色的眼圈。
景盛年接到电话飞快赶来，带人回家休息了两天。
林棠足足睡了二十六个小时，中途醒了两次去厕所。
不放心的林陌阳等人还过来参观下，甚至还拍了照。
等林棠休息过来，景盛年开始兴师问罪：“中午不休息？”
林棠抓紧被角，点头，睁大眼睛，“休息了的。”
“撒谎！”屈指划过她的鼻梁，景盛年冷声故作严厉道：“我会告诉爸妈，让你的生活助理监督你在剧组的作息。”
但凡她中午补上两个小时的睡眠，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个样子。
用他岳父林陌阳的话说，跟个女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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