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


    榎本梓显然被鹿见春名丰富的经验震撼了一下,她眨了眨眼睛,有些无措。


    “那,关于食物方面呢……?”


    这个问题有点让鹿见春名犯难。


    他认真思考了一下曾经那丰富多彩斗智斗勇的精力,不确定地回答:“不管是用天然植物提纯成一些具有安抚功效的香料,还是用化学的方式合成一些味道清淡的添加剂,我都有些经验……”


    安室透听麻了。


    身为公安,他第一反应就是开始计算鹿见春名所谓的手工电子产品和钢铁制品精加工究竟要判几年。


    还有什么“具有安抚功效的香料”,那明明就是迷药;至于“味道清淡的添加剂”……不是无色无味的毒药还能是什么?


    要是放鹿见春名进了波洛咖啡厅,谁知道哪天他会不会手一抖就往咖啡或者三明治里加了点能进局子蹲个几年的药?


    安室透不想哪天警车或者急救车停在波洛门口,抬出一帮毒发身亡或者食物中毒的客人。


    “我想,这些都跟咖啡厅关系不大吧?”安室透出声。


    “我就是看到了门口的招聘,随口问问而已。”鹿见春名看了一眼安室透,对榎本梓微笑,“咖啡厅什么的,果然还是不太适合我。”


    安室透的抗拒在他看来,简直溢于言表。


    “不过,既然这么巧遇上了,不如我请鹿见君喝杯咖啡吧。”


    安室透微笑,转身拿出了咖啡豆。


    鹿见春名丝毫不客气:“谢谢,那就麻烦你了。”


    安室透研磨咖啡豆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了起来,只是看力道,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其实是想要砸坏咖啡机。


    如果换个人,多半觉得以安室透这不友好的态度,多半会给咖啡里头加点料……但鹿见春名是谁啊?他就是闷一升毒药都不怕。


    “店里位置很空,鹿见君随便坐在哪里都可以。”榎本梓抬起脸对他笑了一下,转身走进了波洛咖啡厅里的储物间中。


    波洛里恰好没什么客人,空荡荡的空间内只剩下了安室透和鹿见春名。


    鹿见春名拉开椅子坐在靠近门最近的地方,安室透在开放式的料理台后研磨咖啡,室内只听得见咖啡机的振鸣声。


    “咖啡。”安室透端着白磁盘走过来,“黑咖加冰,我应该没记错吧?”


    鹿见春名没否认——他确实喜欢黑咖,提神醒脑,反正他也不怕猝死,当水喝都行。


    “这次任务,你的搭档是我。”安室透也拉开椅子坐下来。


    他坐在鹿见春名的对面,双手交叠着抵住下颌,蓝紫色交融晕开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鹿见春名的脸来。


    “是这样吗?”鹿见春名也笑,“那合作愉快,安室先生。”


    安室透看了他半晌,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只负责情报,至于任务的执行……那是你的老本行。”


    他对鹿见春名的过去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在鹿见春名自带代号告死鸟加入组织之前,似乎是个杀手。


    这种危险人物公安当然查过,但所有的资料都证明“鹿见春名”这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过去的痕迹,他就像是九年前凭空出现的一样。


    他顿了顿,“另外。”


    “……好久不见,诗先生。”


    “我是鹿见春名。”鹿见春名对他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放下了瓷白的咖啡杯。


    这是强调现在的假身份吗?安室透挑了挑眉,从善如流地改口。


    “好吧,鹿见春名君。”


    榎本梓用脚尖顶开了储物间的门,抱着一整箱的厚乳牛奶走出来,费劲地放在料理台上。


    她擦了擦汗,看向坐在桌边的鹿见春名和安室透。


    “你们看起来关系很好呢。”


    安室透和鹿见春名同时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没等他们做出回应,榎本梓的视线就被他们身后对事物吸引,而后发出了异常惊恐的声音。


    “啊——!!!”


    熟悉的尖叫,熟悉的反应,一瞬间鹿见春名以后他又穿越回了昨天的案发现场。


    他和安室透同时转头看向身后——隔着波洛被清理地异常明净的玻璃窗,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地上的人形,刺目的血红色从人形身下缓慢地流出,在浅灰的混凝土上异常显眼。


    “喔……”鹿见春名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你的生活每天都这么刺激吗?”


    安室透欲言又止,很想说那不是他的问题,就算是也该怪住在波洛楼上的那位而不是他……


    *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小岛元太的嘴边还沾着白色的奶油,他呆呆地看向窗外,迟疑着问。


    仍然处于春假期间,少年侦探团的诸位显然对江户川柯南抛下他们独自跑出去玩的行为相当气愤——这当中当然不会包括灰原哀——于是四个人组团来到毛利侦探事务所,打算对江户川柯南进行一番道义上的谴责。


    身为带江户川柯南的共犯,毛利兰替招架不住的江户川柯南担下了安抚小朋友的职责,做了一盘奶油小蛋糕。


    甜食确实很快就让少年侦探团忘记了原本的目的,只有灰原哀不被甜品动摇,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端庄地喝茶。


    跟孩子们一起来的博士蠢蠢欲动,数度试图伸手去拿一个奶油小蛋糕,但每次都在手伸半截的时候被灰原哀刀子般严厉的眼神逼退。


    灰原哀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说:“你没看错,确实有东西掉下去了。”


    “喂喂,那可不是东西,那是人啊!”江户川柯南相当无语地纠正灰原哀不当的用词,立刻跑到了窗边。


    “什么?有人掉下来了?”毛利兰大惊。


    一听有人掉下来了,一群小学一年级的小朋友顿时像是被触发了什么特殊的关键词,全都跑到了毛利事务所的窗边,扒着窗台往下看。


    场面很血腥,但小学生们没一个露出不适的表情。


    毛利兰也不用拨打报警电话了——显然,惊恐的路人已经打过了。


    江户川柯南神情凝重,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死者掉下来的大楼——毛利侦探事务所对面的这栋大楼算不上很高,他抬起头上,隐约能看见楼顶天台有一闪而逝的刺目的反光。


    “怎么?”灰原哀走到了他身边。


    江户川柯南一字一顿:“这是杀人案。”


    他转身跑出了毛利侦探事务所,几乎是跳跃式地下楼,然后就在现场看到了分别没出半天的人。


    ——鹿见春名。


    江户川柯南呆了一下,“鹿见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住在米花町呀。”鹿见春名理所当然地回答,“恰好路过波洛,发现安室先生竟然在这里,所以就顺势聊了几句……”


    安室透面带微笑,心说你聊的都是些什么啊?要不是还在卧底真想立刻报警给你铐进牢里去!


    “……然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鹿见春名无奈地摊手,“我倒想问问,你怎么也在这里呢。”


    江户川柯南没回答,只用手指向了二楼——鹿见春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二楼赫然贴着几个大字,“毛利侦探事务所”。


    想起毛利兰和毛利小五郎的姓氏,鹿见春名瞬间了然。


    然后,他用微妙的表情看向江户川柯南和安室透。


    他这穿越还真是刺激,穿了两天,一天一个凶杀案,而且每个凶杀案都是在这两个人出现的场合里发生的,现在想想,当时出警的警官那一副熟人的态度也很微妙……


    这么想来,这两个人是不是沾了什么脏东西啊……要不下次还是买几张驱邪符吧?鹿见春名不确定地想。


    江户川柯南眨了眨眼睛:“那你们有看到什么吗?”


    少年侦探团孩子们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江户川柯南心中悚然一惊,立刻意识到了什么,骤然转头看向波洛咖啡厅旁边那个狭窄的、通向二层的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入口。


    并不知道鹿见春名也在这里的灰原哀跟着少年侦探团一起走出来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少年侦探团都是好奇心旺盛的孩子,见到案发现场只会往前冲。


    坏了。


    ——这是江户川柯南心中唯一的想法。


    已知,安室透是组织成员,但很可惜,名为波本的酒瓶子里装的没一滴是酒;再已知,名为告死鸟的组织成员也在这里……虽然不是酒,但多半也掺不了多少水。


    灰原哀可是有组织雷达的,万一出现什么异常被鹿见春名察觉,再查到已经叛逃的雪莉头上……


    江户川柯南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真要出现那种事,那就只能大家一起玩完。


    灰原哀当然也看见了鹿见春名。


    ——告死鸟先生和她记忆里的样子完全一样,自几年前就如此,毫无变化。


    就好像时间在他身上凝固了一样。


    即使心里明确地知道这就是告死鸟,是组织的一柄尖刀,但她心里没有生出一点害怕的情绪。


    察觉到她的目光,鹿见春名也看向她,只平淡地瞟了一眼,他又收回了视线。


    江户川柯南小跑过来,一把握住灰原哀的手腕,拉着她走到波洛屋檐下的阴影中。


    “喂,”侦探压低了嗓音,“你就这么出来没关系吗?”


    “没事。”灰原哀抿唇,“我在他的身上,没有感受到那种味道。”


    他们都知道“他”是指谁。


    江户川柯南呆滞了一下:“……为什么?”


    灰原哀想了想。


    “可能……我一直觉得他其实不太像是组织的人吧。”


    “不是代号不同的原因。”


    “比起组织的成员,他……更像被试图锁起来的潘多拉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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