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见春名略显迟疑:“后遗症……?”
什么?这个平行世界的自己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病吗?
乌丸莲耶观察着鹿见春名的表情,那双显得苍老而浑浊的眼睛慢慢地抬起来,像是鹰隼在寻找猎物的弱点。
他过了几秒后又笑了。
乌丸莲耶:“没什么……既然你不记得,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朝鹿见春名招了招手。
鹿见春名打量了一下他和乌丸莲耶一站一坐的身高差,最后半蹲在了乌丸莲耶跟前。
乌丸莲耶抬手抚在鹿见春名的发顶。
鹿见春名在心里打了个寒战——很难形容这是什么感觉。
单从动作上来看,分明就是爷孙相处的温情画面,但一旦代入犯罪组织的幕后boss和下属这个身份……鹿见春名只觉得是毒蛇在他耳边嘶信。
“你最近好像经常卷入麻烦里。”
“那是……”鹿见春名嘴角抽了抽,“意外,纯粹的意外。”
就算他是亚人,也不想天天被卷入杀人案里啊!
“是吗。”乌丸莲耶不置可否,“不管是意外还是冲着你来的,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我最看重的人,不管什么时候,你——你本身,才是对我、对组织来说,最重要的那个。”
乌丸莲耶的语气十分语重心长。
他咬字时,将重音全放在“最重要”这几个字眼上,像是在向鹿见春名强调些什么。
乌丸莲耶的语气和抚摸发顶的动作都相当的……阴冷潮湿,而且有种让人浑身发毛的黏腻感,像是被毒蛇给盯上了。
鹿见春名十分谦卑地回答:“能得到您的信任,是我的荣幸。”
乌丸莲耶语气温和:“过几天,让琴酒带你去训练场,找找手感……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新人,给你搭把手,我记得你看新人的眼光很不错。”
鹿见春名心说是吗,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事,能不能不要当谜语人了?他真的两眼一抹黑啊!
他垂着头,乌丸莲耶看不到他的表情。
“去吧,”乌丸莲耶按在鹿见春名肩上的手微微用力,“我等你的好消息,告死鸟。”
鹿见春名站起来,对乌丸莲耶微微躬身,才离开书房,带上了房间。
书房外的走廊上,琴酒正在抽烟。
银发男人指尖夹着烟,一点火光在他手指间明明咩咩,烟雾缭绕,将他的面容笼罩其中,分辨不清表情。
见鹿见春名走出来,琴酒用指尖摁断了燃烧的烟头。
没抽完的烟落在他脚下,被用力地碾了碾。
鹿见春名的目光忍不住落在琴酒脚下,“你知不知道这是木地板?”
琴酒:“?”
木质的地板被烟头烫出来一个略微发黑的小点。
鹿见春名义正言辞:“室内抽烟是很不道德的行为你知道吗?”
琴酒:“?”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犯罪分子没有道德?
琴酒默了默,觉得实在忍无可忍,手忍不住摸上了后腰——很可惜,他摸了个空。
在进入别墅之前,他身上的武器就被管家给收走了。
琴酒忍不住开始回想和鹿见春名这数年来的纠葛——每一次回忆,他都要感慨自己真是组织的良心、道德的楷模,修炼出了一身好涵养,才没有直接一枪崩了鹿见春名这嘴里吐不出人话的神经病。
挑衅完琴酒,鹿见春名只觉得出了一口在乌丸莲耶面前当孙子的恶气,顿时神清气爽起来。
他神情自如地走下楼梯,选择性忽略了身后老管家说着“琴酒先生冷静一下”的声音。
……
沉重的书房门开启的吱嘎声传来。
乌丸莲耶没有回头,老管家走到他的背后,恭敬地没有出声。
他透过落地窗,凝视着鹿见春名走出别墅的背影。
“他最近卷入麻烦的频率高到不正常,刚接到任务就一直和警察纠缠……”乌丸莲耶缓缓地说,“你安排人,去试探一下。”
乌丸莲耶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轮椅的扶手,手上的戒指和木质扶手撞出沉闷的响声来。
“——看看他,是不是真货。”
在乌丸莲耶看不见的地方,藏太沉默地立在书房之中,黑色粒子逸散开来,一双巨大的黑色利爪将他的头颅囊括其中。
只要鹿见春名心念一动,乌丸莲耶的脑袋就能瞬间被捏碎。
试探我?怎么试探?
鹿见春名坐在驶离的车辆上琢磨。
他闭着眼睛,看见了书房中发生的一切。
他的人是走出了别墅没错,但还在存在时间内的藏太可没走。
有藏太这么个智能的全自动窃听监控一体机的ibm在,这别墅就是不联网也白搭。
算了,不管了——鹿见春名很有摆烂的心。
反正他也不会死,大不了就自杀重开,试探就试探,也没什么能威胁他的。
倒不如说……他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乌丸莲耶的手段。
鹿见春名的心情顿时好起来。
他靠在车后座的座椅上,从喉咙中溢出不成曲的调子。
黑色织物下,鎏金淌过的眼底中火光跳跃。
*
毛利兰如同往常一样,放学回到毛利侦探事务所时,会先检查一遍信箱。
她打开狭窄的信箱,探手进去摸了摸,只摸到了毛利小五郎定期订阅的赛马杂志和一沓报纸。
毛利兰捏住报纸和杂志,将之一起抽出来,合上信箱后便走上了楼。
她没注意到夹在报纸和杂志之间、随着她抽出的动作,滑落出来的花。
纯白的茉莉花被精心制作成了书签般的干花。
干花太过轻飘飘,擦着毛利兰深绀色的百褶裙落下在楼梯上,完全没引起她的注意力。
她抱着杂志,毫无所觉地踩着纯白的茉莉干花走上了阶梯。
藏在暗处的眼睛紧紧盯着毛利兰的背影,视线紧随着被踩过后染上了灰黑色的茉莉花。
漂亮的干花书签发皱,蔫蔫地蜷缩在楼梯角落的阴影之中。
“……啧。”
毛利兰在那一瞬间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她悚然一惊地回过头去,却没看见任何令她心惊的东西,只有飞驰着驶过街道的车辆。
江户川柯南打开门,探出头来。
“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刚刚感觉好像有人在看我。”毛利兰迟疑着回答,“……大概是我多心了吧?”
“有人在看你?”江户川柯南愣了一下。
“嗯,不过应该是我感觉错了,没什么啦。”毛利兰走进事务所内,将杂志和报纸搁在茶几上,回头问江户川柯南,“晚上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江户川柯南回答。
他出了门,噔噔噔地跳下几节楼梯。
事务所的斜侧方——昨天发生凶案的现场已经撤去了黄线,只留下一个用白色粉末画出来的人形。
江户川柯南的视线扫了一圈,碰见了一如既往在波洛咖啡厅外面扫地的安室透。
“……又出来打扫吗,安室先生。”江户川柯南干巴巴地问。
“是啊。”安室透拿扫把在地上扫了两下,视线突然顿住了。
江户川柯南疑惑,顺着安室透的视线看过去,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楼道的最底层,看见了一朵花。
江户川柯南走上前,捡起那朵干花,辨认了一下。
“这是茉莉吧。”安室透也凑过来,“纯白色的茉莉。”
江户川柯南应了一声:“……啊。”
实在不怪他们联想,只是前脚刚发生了以茉莉花作为签名的连环杀人案,事务所门口后脚就出现茉莉花……谁都会忍不住联想的。
安室透挑眉,“难道……?”
再结合一下被害者的共同点——黑发,女性,高中生,毛利兰完美地符合每一点。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江户川柯南缓缓舒出一口气。
“两位能不能不要再当米花谜语人了?”鹿见春名面无表情地从波洛咖啡厅的玻璃门里把头探出来,“管管我这个顾客行吗?”
安室透面无表情地转头,“你明明就没打算给钱,不给钱的也能叫顾客么?”
话虽如此,安室透还是叹了口气,放下扫把走进了波洛。
江户川柯南跟了进去。
鹿见春名盯着江户川柯南放在桌子上的干花。
“所以,你担心毛利小姐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安室透将一碟华夫饼端来,搁在桌子上。
“这种事难免会叫人担心吧?”他说,“不过,如果对象是兰小姐的话,我并不觉得凶手一定能得手哦。”
江户川柯南想起毛利兰一圈打碎电线杆的战斗力,嘴角抽了抽。
“……这倒是。”
“说起来,春名是大学生吧?”安室透微笑着问,“不去上课没关系吗?”
鹿见春名的动作顿了顿。
他现在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大学生的人设。
“春名哥哥是在哪个大学读书呀?”江户川柯南扬起人畜无害的天真笑容。
你俩一唱一和套话挺熟练的。鹿见春名咬着华夫饼微笑着想。
“学校嘛……”他回忆了一下自己人设资料上的内容,“我在东都大学就读呢。”
安室透哦了一声,“东都大学?”
“诶?那可太巧了,”江户川柯南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住在新一哥哥家的冲矢先生也在东都大学读研究生。”
“是啊,这可真巧。”
安室透脸上的笑容意味不明。
“这么说,你们是校友了。说不定还认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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