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歌倏然睁开眼睛,下意识抬起手腕,铃铛声作响,他顺着链子抬头,便看到冯乐真躺在床上睡得正熟。
确定人没丢,他才放心地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此刻他们在一间不大的寝房里,屋中除了一张床,便只有一个不大的衣柜,冯乐真躺在床上,而他则坐在床边的地上,看自己身上的被子,他昨晚应该就睡在这里。
所以……这是哪?
“这是昨晚那个小姑娘家的客房,”冯乐真不知何时醒了,悠悠解答他的疑惑,“昨晚你昏倒了,是她和她爹带我们进来的。”
闻歌扭头看向她,眉头紧皱。
“怎么,才过去一夜,哑巴了?”冯乐真眉头微挑。
闻歌这才有了点反应:“为何不趁机杀了我?”
先前在路上时,她没有趁手的工具,如今来了村子里,大可以趁他昏迷,随便找一把刀剁了他绑着铃铛的手,可她还是动手。
非但没有,看样子……还帮他将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
冯乐真闻言笑了一声,突然挑起他的下颌:“这么俊俏的小郎君,本宫怎么舍得。”
闻歌愣了愣,明白她的意思后皱眉往后仰了仰,躲开她作乱的手。
冯乐真眉头微扬:“这么烈?”
闻歌知道问不出个什么,也懒得搭理她。
冯乐真笑笑,正要再开口说话,房门突然被敲响。
“姐姐,你们醒了吗?”
是昨晚的小姑娘,冯乐真警告地看了眼面露杀意的某人,再开口声音都温柔了:“醒了,有事吗?”
“我爹做了早饭,你们若是醒了,就一起来吃点吧。”小姑娘说。
冯乐真答应一声,等她离开后看向闻歌:“本宫不知你是何来路,也不知你平日都学了什么,如今收留我们的是无辜百姓,既然无辜,你便不能动他们。”
“殿下似乎忘了,我不是你的手下。”闻歌冷冷抬眸,寸步不让。
冯乐真勾起唇角:“闻歌,你的任务是杀了本宫,可如今非但没杀,还费这么大功夫将本宫带走,为的就是万无一失地把所有同党救出来,可见他们在你心中比任务更重要,你大可以不听本宫的,本宫也能让他们受尽折磨……”
话没说完,他的手便掐在了她的脖子上。
冯乐真呼吸一窒,毫不在意地与他对视,再开口虽然艰难,却字字清晰:“宫里折磨人的手段,想来你也了解一些,寻常人最多受上一两种便非死即疯,但他们不会,因为本宫有最好的大夫,保证他们就算变成人彘,也能继续受刑。”
闻歌的手渐渐用力,冯乐真的脸越来越红,一双眼眸却死死盯着他。
终于,闻歌松手了。
冯乐真趴在床上剧烈咳嗽,闻歌面无表情地站在床边,一句话也不说。
许久,冯乐真渐渐平息,抬手摸了一下先前被他划伤的脖子:“第一次了。”
“
这是你第一次对本宫动手,再有一次,你的同党死不了,你也活不成,”冯乐真从床上下来,两人之间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你手中的筹码,是本宫的命,本宫的筹码,是你那些同党,你若做得太过,本宫可以不在乎你手中的筹码,但你能不在乎本宫手里的筹码吗?”
她扭头看了闻歌一眼,浅笑,“走吧,去吃饭,本宫都两三天没吃过东西了。”
说罢,她也不等闻歌反应,只管往外走,手上的细链如同一根狗绳,后面牵着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小姑娘和她父亲已经等候多时,看到一人来了连忙使唤小姑娘盛粥,冯乐真笑着接过,等小姑娘再盛一碗递给闻歌时,闻歌却不为所动。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冯乐真笑容不改:“还不接着?”
闻歌面无表情,却还是将粥接了过来。
铃铛清脆作响,小姑娘终于忍不住问:“这个铃铛真的取不下来吗?”
“别胡说!”父亲呵斥,扭头又对冯乐真尴尬笑道,“小孩子口无遮拦,一位莫怪,一位莫怪。”
“无妨。”冯乐真笑笑。
小姑娘的父亲见她还算好说话,犹豫一瞬又道:“听说你们昨晚是要进城的,只是城门关了才找地方留宿,如今天已经亮了,城门估计也开了,你们……”
冯乐真看得出来,这一家子都老实心善,昨晚虽觉得他们古怪,却也不忍心他们冻死在外头,这才出手相帮,但不代表心里是没有顾虑的,所以打心底希望他们尽早离开。
冯乐真也不愿为难一个小老百姓,答应一声道:“我们用过早膳就走,昨夜的事还是要谢谢你们,待我们有时间了,一定会加以重谢。”
“不用不用,”小姑娘父亲连忙摆手,“举手之劳,说什么谢不谢的,你、你们赶紧吃,锅里还有包子,我去给你们拿一些来。”
他说着话便跑出去了,冯乐真低头喝一口粥,只觉四肢百骸都舒服了,再看闻歌,还端坐着,而他手边的粥碗……已经空了。
察觉到她的视线,闻歌淡淡开口:“看什么?”
“看你,粥好吃吗?”冯乐真浅笑。
闻歌静默一瞬,扭头问小姑娘:“还有吗?”
“还、还有。”小姑娘立刻掀开锅盖,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
吃第一碗时,闻歌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小姑娘好奇地看了他片刻,又突然想起什么,于是立刻问冯乐真:“姐姐,我早上跟邻居家婶婶借了一把更锋利的斧头,你要不要再试试?”
闻歌一顿,敏锐地看向冯乐真。
冯乐真也毫不遮掩:“昨晚你昏迷后,本……我借了他们家的斧头和刀,想劈开这该死的链子,但没有成功。”
闻歌眯起眼眸:“你果然想逃。”
“我是傻子吗?你昏倒了还不逃?”冯乐真反问。
闻歌顿了顿,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两人说话间,小姑娘的父亲端着包子进来了,笑呵呵的刚要说
话,突然折断筷子挟持了小姑娘。
他这一动作毫无预兆,其他三人都愣住了,下一瞬外面便传来激烈的敲门声。
筷子断裂的位置杵着尖刺,直直指着小姑娘的脖子,闻歌冷冷丢下一句:“不想她死,就别乱说话。”
话音刚落,大门被强行踹开,他当即拖着小姑娘朝里屋躲去,冯乐真被链子扯着,也只好跟他进了里屋。
阿叶冲进来时,小姑娘的父亲脑子还是懵的,瞧见涌进来的七八人,一时有些呆滞:“你、你们是谁?”
“为何不开门?”阿叶冷声问。
小姑娘的父亲默默咽了下口水:“我我以为是进土匪了……你们想干什么?我的银子都存在钱庄,家里实在……”
阿叶不等他废话,便挥手示意众人去搜,自己则看向桌上的吃食——
“四个碗,怎么只有你一人?”她问。
小姑娘父亲讪讪:“刚刚出去……”
“去哪了?”阿叶怀疑地看着他。
小姑娘父亲嘴唇颤了颤,还未等说话,隔壁邻居便来了,一进来就对阿叶点头哈腰:“这、这位小姐,我来拿点吃的……”
说罢,便从桌子上拿了俩包子,小姑娘父亲脑子转得也快,赶紧推了邻居一把:“你你你少吃点,我今天蒸的不多。”
“就吃就吃,你这个小气鬼,说是请我们吃早饭,结果就给我们喝粥,我们走了你倒是把包子端上来了,要不是我想再回来喝一碗粥,估计都不知道你干的好事却。”邻居嘟囔一句,又拿了一个包子。
小姑娘父亲讪讪,扭头跟阿叶说:“那什么……我家一共就我和闺女俩人,这是我邻居,他们两口子今天在我家吃的饭。”
阿叶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却还是放缓了神色:“你有没有见过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女子,容貌极为漂亮,男的大概这么高。”
她略微比划了一下。
小姑娘父亲干巴巴地摇了摇头:“……没有。”
“小姐,容我打听一句,你们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人呐?”邻居好奇地问。
阿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先示意手下人去里屋搜寻。当看到这些人去里屋时,小姑娘父亲尚能保持镇定,直到听到里面碎瓷声响,他才双腿止不住地发软。
“怎么这么大动静?”阿叶皱眉问。
里屋很快传来歉意的声音:“不小心碰碎了茶壶。”
阿叶不悦:“都小心点,别……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她突然看向小姑娘父亲。
小姑娘父亲默默咽了下口水:“我……我没见过这种抄家的阵仗。”
阿叶神色微缓:“别担心,我们不过是找人而已,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说着话,里屋的人都出来了,皆是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阿叶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放在桌子上:“赔你的茶壶钱。”
“不、不用……”
()
“若是有什么线索,就去月城的晚天客栈,我们的人时时在那里等着,若是能帮我们找到人,赏银万两。”阿叶说罢,便带着其他人走了。
等他们一离开,邻居立刻冲到大门口将门关上,再回头就看到小姑娘的父亲已经瘫坐在地上。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双眼发直。
邻居叹了声气:“我也不知道啊,就是刚才突然有人闯进我家,说是要找人,我家那口子突然想起英子借斧子时,说昨晚家里有俩人留宿,我这不就赶来看看……哎哟你昨晚留的是什么人呐,这群人看着可不好惹,赶紧把人交出去啊!”
“你以为我不想吗……”小姑娘的父亲都快哭了。
邻居这才感觉不对:“……英子呢?怎么一直没见她?”
“她……她被绑了。”小姑娘父亲哽咽道。
邻居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阿叶带着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多会儿便彻底离开了,等外头的动静彻底消失,小姑娘父亲才连滚带爬地冲进里屋。
这间里屋在厅堂后面,平日不住人,只堆了一些杂物,如今被翻得有些乱了。
小姑娘父亲第一眼没找到人,当即焦急大喊:“英子!英子!”
“哎呀你糊涂呀,是不是忘了这间屋子原本是粮仓了?他们估计是藏到地窖……”
邻居话没说完,角落里一块木板便被顶开了,小姑娘活泼地探出头来:“爹爹!”
“英子!”小姑娘父亲看到她没事,顿时跌坐在地上。
“爹爹!”小姑娘欢快地爬出来,紧随其后的是冯乐真和闻歌。
一看到这俩人,小姑娘父亲当即将闺女护在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一人,旁边邻居则抄起一把扫帚,直直对着一人:“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他们好心收留你们,你们竟然恩将仇报!”
“误会,都是误会,”冯乐真尽可能和善,“方才来的那些人……都走了?”
闻歌淡淡看她一眼。
“都走了,你们也走吧。”邻居恶声恶气道。
听到阿叶他们离开,冯乐真也没有太失望,毕竟自己还跟闻歌锁在一起,即便阿叶找到他们,也没办法救下她。
眼下最要紧的,是解决这些人。
冯乐真若有所思地看向几人。
邻居对上她的视线,莫名打了个寒颤,正要催促她赶紧走,小姑娘从她爹身后探出头来:“爹爹,你们别对姐姐这么凶呀,她是个好人。”
“你别说话,快躲起来!”父亲立刻将她扯到身后。
小姑娘执着地继续探头:“她真的是好人,刚才绑我也是怕爹爹你跟外面那些人告密,并没有想伤害我?”
“你怎么知道?!”她父亲还有些惊魂未定,听到女儿一直为坏人说话,终于忍不住呵斥。
小姑娘不高兴了:“是姐姐告诉我的,姐姐这么好看,才不会骗我!要不然我才不带他们躲进地窖!”
冯乐真轻咳一声
,将几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我的确没有骗她,方才绑她也是迫不得已。()”
说罢,她幽幽叹了声气。
大约是她周身的气度实在不像野路子的人,这下连小姑娘的父亲都开始动摇了: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好端端的为何要抓你们??[”
“此事说来话长,”冯乐真又是一声叹息,“简单来说,就是我与他私奔了。”
闻歌眼皮一跳。
“私、私奔?”邻居睁大眼睛,手里的扫帚默默放下来,小姑娘的爹则立刻捂住闺女耳朵,生怕她听到这两个字。
冯乐真微微颔首:“我本是营关城一大户人家的女儿,父母许久之前便为我定下亲事,但我却与自己的……侍卫?”
闻歌这模样,实在不像小厮,冯乐真只好勉为其难地给他换个身份。
“与自己的侍卫暗生情愫,我爹知道后,觉得我有辱门楣,便要将我和他一起沉塘,这链子便是我爹所绑,意在让我们到了九泉之下,仍是有罪之人不得自由,我们不甘心就这样死了,便连夜逃了出来。”冯乐真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种故事信手拈来。
“岂有此理!”小姑娘的父亲登时怒了,“虽然你身有婚约还与其他男人牵扯不清,确实是不妥之举,但你爹这么做未免心也太狠了些!”
“大哥您见谅,我家这位……”冯乐真慢悠悠看一眼闻歌,旁人瞧见觉得深情,闻歌却觉得她在用眼神嘲讽自己,“我家这位虽然仪表堂堂,但脑子却不太好,他也是为了保护我,才会贸然对英子出手,我方才已经说过他了,他知道错了。”
说罢,她淡淡开口,“还不跟英子道歉。”
闻歌顿了一下,一扭头便对上她警告的眼神,虽然不情愿,却还是冷着脸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英子。”冯乐真立刻接一句。
“没事,我不生姐姐的气,”小姑娘活泼道,说完又补充一句,“也不生哥哥的气。”
事情算是平息了,一行人从里屋出来,小姑娘父亲刚要问他们打算何时离开,闻歌突然道:“我们可否再留宿两日。”
冯乐真一顿,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为、为何?”小姑娘父亲问。
“他们刚查过这里,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我身上有伤,正好可以在这里住两日休养一番,”闻歌说着,从自己腰带上抠下一块玉递过去,“这算是食宿费。”
“不不不,这个我不能要……”小姑娘父亲连忙摆手。
“是他该给的,你就收下吧。”冯乐真笑笑道。
“是呀,收下吧,这玉瞧着值不少钱呢。”邻居也附和。
小姑娘父亲虽然同情他们的遭遇,但经过刚才那一场事,他现在只想让来历不明的两个人赶紧走,结果这些人一唱一和的,让他本就乱糟糟的脑子更加不清明,等回过神时,已经稀里糊涂地接下了玉。
“罢了,我看刚才那群人,也不像穷凶极恶之人,想来就算暴露也
()
不会将我们如何,你们就再住两日吧,要是他们再来,你们就还躲到里屋的地窖里。”小姑娘父亲叹息一声,算是答应了。
重新回到昨晚暂居的客房,已经是半个时辰后,冯乐真刚一进屋,便听到闻歌问:“为何要帮我打圆场?”
冯乐真款款到床前坐下,闻歌手上绑着链条,只好一路跟过去,最后她坐他站,也不知谁才是被绑架的那个了。
“因为本宫若不解释,他们一定会找机会报官,”她不紧不慢地开口,“你身上有伤,还拖着本宫,只怕轻易就被他们抓了。”
闻歌紧盯着她的双眸:“这样岂不是正如你的愿?”
“是如你的愿吧?”冯乐真反问。
两人对视许久,冯乐真笑了一声:“看来我们都不想惊动月城的官府。”
“我不想惊动,是因为月城巡抚是皇上外家之人,一旦知道我为了救出同伴违抗皇命,定会上达天听对我不利,你呢?你为何不想惊动他们。”闻歌问。
冯乐真:“也是因为月城巡抚是皇上外家之人。”
她跟着闻歌,至少是安全的,但如果被官府抓去,可就未必了,这也是阿叶并未对外言明身份的原因。
闻歌一顿,登时便明白了:“你怕身份暴露,会有性命之忧。”
“本宫觉得他不敢,但人心难测,”冯乐真倒是坦然,“亲弟弟都派人来杀本宫了,这世上本宫还能相信谁?”
闻歌表情微微动容。
冯乐真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抬脚踢了踢他的小腿。
“干什么?”闻歌皱眉。
“这么冷淡做什么?”冯乐真眉头微挑,“本宫与你有什么仇怨吗?”
闻歌不语,只定定看着她。
冯乐真看着他抗拒的模样,突然有些想念前世的他,记得那时他负责她的一日三餐,每次送完饭都会到殿门处等着,偶尔她抬眸望去,还能瞧见他偷看自己。
相比现在这个冷冰冰的家伙,还是十七岁的他比较有趣。
“你的人杀了我的人,”闻歌突然开口,打破了屋内久久的沉默,“如此大仇,我不该对你冷淡?”
冯乐真顿了顿,总算想起他们刺杀她那日,他脱口而出的一句‘李大哥’。
她蓦地笑了:“小铃铛,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是你先带人来杀本宫,你的人还伤了本宫的人,本宫才叫人还击,若你不带人来杀本宫,难不成本宫还要无缘无故将他找出来杀了?”
“你叫谁小铃铛?”闻歌皱眉。
“你啊,你难道不是?”冯乐真没想到他的重点落在了这里,扫了一眼他手腕上的东西。
闻歌蹙了蹙眉,突然想起她先前在长公主府时,对他的事如数家珍,害他差点以为是自己人里出了叛徒,可后来她手下的种种反应,以及自己人见到他后的反应证明,并没有人背叛他……既然无人背叛,她又是如何知晓他这么多事的?
闻歌心生疑惑,便直接问了出来。
“自然是本宫查到的。”冯乐真淡定回答。
“不可能。”闻歌想也不想地否认。
冯乐真似笑非笑:“为何不可能?难道是料定自己隐藏极深,本宫无论做多少努力,都查不出你半点踪迹?”
闻歌意识到她在套自己的话,顿时不言语了。
可惜还是晚了,冯乐真盯着他看了片刻,笑道:“敢这般笃定的,必定是无父无母、无亲友近邻,且自幼便藏于暗处,过着非常人的日子,莫非你也是如此?若真是如此,你这个年纪,又听令于冯稷……难道是先帝养的死士?”
闻歌没想到只是一句‘不可能’,便能让她联想出这么多,登时神色绷紧。
冯乐真看得出来,他虽在追杀行刺之类的事上敏锐聪慧,但到底年岁较小,大多时候却没太多心眼,甚至还有点一根筋。
为免他过于提防,她适时转移了话题:“方才本宫说了,你的人行刺在先,所以死不足惜,若只为这件事,本宫倒觉得你没必要揪着不放,若你藏得够好,那咱们至少还得再相处一十余日,这一十多天,本宫希望你少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咱们相处起来也好舒服些,你觉得如何?”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言语温和条理清晰,闻歌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可又总觉得若是答应,又容易掉进她的陷阱。
纠结之下,他开始漫长的沉默。
冯乐真也不在乎,只安静等着他想通。
许久,他缓缓开口:“可以。”
“很好,”冯乐真点了点头,“那现在,你服侍本宫去如厕吧。”
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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