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皆空,冯乐真于灰茫的天地之间,瞧见一道身影远远朝她走来。
“父皇。”她缓缓开口。
乾元帝两鬓微白,一如她记忆中那般,慈祥和乐地看着她:“朕的乐真,长成大姑娘了。”
冯乐真平静地看着他:“父皇为何会出现在儿臣面前,儿臣是死了吗?”
“你想死吗?”乾元帝问。
冯乐真神色淡淡:“这问题好生奇怪,就好像儿臣说不,就真的不会死一般。”
她记得爆炸蒸腾的热气和轰鸣倒塌的宫殿,对自己如今的处境并非浑然不觉。
“你若不想死,便不会死。”乾元帝看着她的眼睛。
冯乐真不说话,与他对视良久后突然笑了一声。
疼,灼烧一般的疼,好像身子置于烈火之中,疼得连呼吸都变得清浅。
“唔……”
冯乐真猛然睁开眼睛,剧烈的疼痛从脚踝处传来,四肢百骸也跟着抽痛,她顷刻间汗如雨下,眼前一阵阵发黑。
“殿下!”
熟悉的声音响起,接着便被人小心扶到怀里,冯乐真呼吸渐渐平稳,视线也开始恢复。
一片漆黑中,她勉强看清四面皆是石壁,头顶也黑黢黢的,唯独正前方有一个小小的洞口,略微照进些光亮。
他们在一个山洞里。
“我睡了多久?”她问。
陈尽安:“这已经是第二个夜晚了。”
冯乐真喉间溢出一声轻哼。
“咱们在李家村上游十里左右的小山上,”陈尽安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压低了声音回答,“皇陵前殿倒塌后,李同便带着人来了,卑职怕殿下被他们找到,便带着殿下往皇陵里跑,结果跑着跑着就跑了出去,还被一条大河拦截,卑职无法,只能带殿下跳进河里,结果游到一半就昏了过去……”
之后的事不必解释,想来殿下也知道,无非是他先一步醒来,发现两人福大命大被冲到了岸上,但远处仍有宫里侍卫四下搜寻,他只能带着她往山上走。
冯乐真的记忆渐渐恢复,能想起的最后一件事,便是爆炸的轰鸣声响起时,陈尽安扑过来抱住自己朝着窗子撞去……她缓了缓神,抬眸看向陈尽安:“你可有受伤?”
陈尽安眼眸亮得惊人:“托殿下的福,一切无忧。”
冯乐真抿抿唇,便要直起身,结果略微一动右脚再次传出剧烈的疼痛,她倒抽一口冷气,后背瞬间被汗浸湿。
“殿下别乱动!”陈尽安忙拦住她,“您的脚被巨石砸到,骨头应该是折了,尽量不要动。”
冯乐真低头,盯着自己的脚看了半晌,才看清脚踝处已经被树枝和布条简单固定,似乎也上过药了,再看自己身上其他伤口,好像也都涂了金疮药。
“……卑职该死,未经殿下同意,便擅自给殿下上药。”陈尽安声音弱了些。
冯乐真疲惫地闭了闭眼睛:“你做得对。”
见她没有怪罪,陈尽安这才松一口气。
山洞里静静悄悄,依稀能听到外头风吹过树杈的声响,已经是九月里了,即便是京都,也开始迈入寒秋,尤其是这样满是石壁的山洞,就更是冷得厉害。
黑暗中,陈尽安犹豫许久,还是小心地开口:“为免被人发现,山洞里不能生火取暖,殿下若是冷的话,就靠在我身上吧。”
冯乐真不语,也没有动。
陈尽安抿了抿唇,正纠结要不要再劝时,一具温软的身子便靠了过来。他浑身一绷,又手忙脚乱地扶住她没受伤的胳膊。
冯乐真浑身疼得厉害,精神也不太好,再次靠进他怀中才发觉,此刻他身上的衣料还算柔软,也比自己身上的干燥。
≈ldo;你的盔甲呢?9_[]9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她问。
“一早就脱了,”陈尽安低声道,“盔甲太沉,不方便背殿下。”
冯乐真应了一声,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听着她逐渐均匀的呼吸,陈尽安小心翼翼地调整一下姿势,好让她靠得更舒服些。山洞狭窄逼仄,四面石壁冰凉,陈尽安的身子却是热的,冯乐真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钻,睡得愈发舒展。
然而这份舒展没有持续太久,便被额头上的凉意打断,冯乐真闷哼一声睁开眼,发现四周仍然是一片漆黑。
“殿下,您起热了。”陈尽安低声道。
冯乐真闭了闭眼眸,半天才开口:“本宫没事。”
“热得厉害。”陈尽安说着,又将手贴在她的额头上。
冯乐真顿了顿,才发现刚才那股凉意,是从他手上传来的,她想抬头看他,却又没力气,最后只能继续靠在他怀里:“……身上这么热,为何手是冷的?”
“卑职用石头冰过了,”陈尽安犹豫着回答,“这里没有冷水,卑职也不知该如何给您降温。”
冯乐真失笑,声音透着哑意:“怎么不直接用石头?”
“石头太硬,怕弄伤您。”陈尽安这次答得很是干脆。
“这种时候倒也不必拘泥这个,你什么都好,就是到本宫的事上……嗯,过于孩子气,总是在不该较真的时候较真。”说到最后二个字,冯乐真更想笑了。
陈尽安没想到自己在殿下这里,竟然会得到‘孩子气’这个评价,明明他在她面前一向冷静自持来着。
或许是黑暗放大了某种情绪,他沉默片刻,竟然真的孩子气起来:“殿下能不能别睡?”
“为何?”冯乐真已经开始犯困了。
陈尽安:“卑职害怕。”
冯乐真睁开眼睛:“怕什么?”
“怕殿下睡过去,就不肯醒了。”说到这里,陈尽安连声音都放轻了。
过去的两天两夜,她一直在睡,时不时还会停止呼吸,他每一刻钟都沉浸在即将失去她的恐惧里,天地空荡,他独身一人。
冯乐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长久的沉默后,她握住陈尽安的手指:“不睡了,你跟本宫说说,这段时间都
做了什么吧,为何会突然变成杨阅山。”
“卑职也不想当什么杨阅山,只是当时机缘巧合,”陈尽安小心翼翼地环抱着她,讲起了故事的开头,“……卑职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殿下在岭南一带的势力薄弱,若卑职可以骗过杨家,将来就能助殿下一臂之力。”
“说得容易,杨家世代扎根南边,岂会轻易信你?”冯乐真没被他二言两语的话骗过,执意要他事无巨细地坦白。
陈尽安一向是拗不过她的,静默片刻后果然承认了:“是没那么容易,但幸好有沈先生帮忙。”
“随风?”冯乐真颇为讶异。
陈尽安下意识点头,却忘了怀中还抱着人,下颌无意间碰到了她的头顶,顿时又不敢乱动了。
“是他,”陈尽安低声道,“卑职本无心牵扯其他人,但杨家执意要滴血认亲,卑职不想半途而废,只能找来沈先生帮忙……”
“骗过去了吗?”冯乐真笑问。
陈尽安:“骗过去了,但也更加危险……杨成死了,杨家儿孙个个都想顶了他的空缺,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就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钉。”
“杨成不过是朝廷任命的普通官员,侥幸在岭南横行这么多年,还真当自己是第二个祁镇了?”冯乐真嘲讽。
陈尽安:“卑职也是这般觉得,可他们却看不清,卑职在杨家那会儿,每隔几日便会被刺客袭击,时不时就要被下毒,沈先生见卑职活得实在辛苦,只好陪了卑职一段时间,直到云明传来祁世子身子不适的消息才离开。”
“景清如何了?”听到祁世子身子不适几个字,冯乐真立刻问。
陈尽安沉默一瞬,道:“不是什么大事,沈先生两个月后就回来找卑职了。”
冯乐真这才放心。
山洞里短暂地安静一会儿,最后还是冯乐真打破沉默:“后来呢,你为何会带兵平乱?”
“杨成当初强行镇压百姓,虽然一时风平浪静,但也埋下了更大的祸端,果然卑职刚回杨家不久,岭南便再次动荡,卑职不愿看官府继续为祸百姓,便主动接下了这个烂摊子。”陈尽安回答。
冯乐真一顿:“官府和杨家那些人会同意?”
“他们一个想找人背黑锅,一个恨不得我早死,自然是举双手赞成。”陈尽安说。
冯乐真笑了:“后来你凭一己之力平定岭南,又得冯稷旨意顶了杨成职缺,他们只怕要懊悔死了。”
想起圣旨下达时那些人的神情,陈尽安也扬了扬唇。
“你这段时间……”冯乐真叹了声气,“也是辛苦了。”
“卑职不觉得辛苦。”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冯乐真身上的热渐渐褪去,又突然冷得厉害。陈尽安察觉到她贴得越来越紧,便小心抱紧了她,用体温替她驱散寒冷。
可还是远远不够。
“冷……”冯乐真头脑逐渐昏沉,只凭本能往他怀里钻。
他的身子那么热,像火炉
一样冒着源源不断的热气,可对她来说,却好像永远隔了一层。冯乐真感觉自己是清醒的,又好像不是,只是一味地靠近。
陈尽安小心避开她身上的伤口,将人抱得更紧,可她的身子还是越来越凉。
距离天亮还有将近两个时辰,太阳升起之前,若她的体温还继续流失,只怕撑不了太久。陈尽安抚着怀中人消瘦的脊骨,沉默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殿下,得罪了。”
冯乐真眼睫颤了颤,却连问他要做什么的力气都没有。
片刻之后,她身上突然一凉,随即贴在一具热气腾腾的身子上。冯乐真勉强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他劲瘦紧实的胸膛,以及自己紧紧贴在上头、以至于压得有些变形的曲线。
冯乐真沉默一瞬,失笑:“刚说你总在不该较真的地方较真,你便突然就没了这毛病。”
任她怎么想也想不到,他竟然解开了两人的衣裳,将赤着的她完完全全裹进回怀里。
陈尽安身子紧绷,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只要殿下平安,卑职愿以死谢罪。”
“谁让你以死谢罪了,”冯乐真重新闭上眼睛,没什么力气地摸了摸他的小腹,“好累,本宫要熬不住了。”
她仍记得刚才答应了陈尽安的事。
陈尽安却默默收紧了双臂:“殿下睡吧,卑职守夜。”
“不害怕了?”冯乐真含混问。
陈尽安抱得更紧:“不怕,卑职能感觉到殿下的心跳。”
冯乐真喉间溢出一声轻笑,还想再问什么,却只是发出几个毫无意义的音节。
他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来,冻透骨头的冷意逐渐被驱散,疲乏如山崩海啸,将她整个人都携裹其中。
将睡不睡时,陈尽安突然低声道:“殿下,卑职从未想过背叛你。”
“嗯……”冯乐真握紧他的手指,就这么睡了过去。
狭小的山洞,漆黑的夜晚,孤男寡女肌肤紧贴,一同分享体温和心跳。本该是世上最旖旎的事,陈尽安却没有半分不敬的心思,一边警惕地听着周遭动静,一边收紧双臂,认真地抱着他唯一的神明。
随着天边第一缕光线跳出,难熬的夜晚终于结束了。
一阵清脆的鸟叫声后,冯乐真意识逐渐回拢,没等睁开眼睛便摸了一下身上。
衣裳已经穿好了,连腰带都系得整齐,好像昨夜的拥抱取暖只是错觉。
冯乐真缓缓睁开眼睛,偌大的山洞里只剩她一个人。她捏了捏眉心,等醒了会儿神才撑着地面勉强坐起来。
天亮了,山洞里也亮了,冯乐真一眼就看见自己捆了树枝的右脚,正觉好笑时,一低头便看到身上全是浅淡的血迹。
虽然浑身疼得厉害,但她伤到的地方并不多,上身除了手腕和侧腰上有几处伤口,其他地方都是完好的……既然完好,又哪来的血迹?更何况这些血迹浮于表面,像是蹭到了什么地方,不小心沾上的,冯乐真蹙了蹙眉,唇角笑意渐渐淡了。
陈尽
安进来时,就看到她垂着眼眸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殿下。”他小心翼翼开口。
冯乐真抬头与他对视,眼底没有过多情绪。
陈尽安以为她误会自己抛下她了,便赶紧解释:“卑、卑职没有离开,只是怕殿下醒来会饿,所以去摘了点野果。”
说着话,他将手中的果子递了过去。
冯乐真却不接。
陈尽安心里咯噔一下,突然跪了下去:“卑职该死。”
冯乐真眼皮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卑、卑职昨夜对殿下不敬罪该万死,殿下生气也是应当,只是……只是现在前途不明,还请殿下允准卑职暂时苟活,待将殿下送回京都,卑职定以死谢罪!”陈尽安都跪下了,还小心护着手里的果子。
冯乐真本来只想吓唬吓唬他,好让他尽快跟自己说实话,谁知道吓唬过头,人也想歪了。
她叹了声气,道:“起来,昨夜之事,本宫没有怪你。”
陈尽安顿了顿,犹豫着抬头:“当真?”
“本宫何时骗过你?”冯乐真眉头微挑。
陈尽安沉默片刻,见她不似作伪,这才略微松了口气:“那……殿下为何不高兴?”
“那得问陈侍卫了。”冯乐真似笑非笑。
听她唤自己陈侍卫而非什么杨将军,陈尽安短促地笑了一下,随即还是不安:“卑职实在不知……”
“本宫且问你,你究竟有没有受伤?”冯乐真也懒得再与他打哑谜。
陈尽安一向清亮坚定的眼眸突然出现一丝闪躲,随即就注意到她身前的血迹。殿下昏迷了两日,他在旁边照看了两日,连她每次呼吸轻或重都注意了,却唯独忽略了这些浅淡的痕迹,此刻突然发现,便知道自己瞒不过了。
“尽安。”冯乐真见他迟迟不语,不悦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陈尽安喉结动了动,半晌才低声道:“受了点伤,但伤势不重。”
“衣裳脱了。”嘴里没一句实话,她还是亲自看过才好。
陈尽安闻言,果然眉头皱了起来,却依然没有违抗冯乐真的习惯,只是脱衣裳的速度慢了些。冯乐真高烧之后精神恢复得很快,这会儿接过他手里的果子,一边吃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任由他多慢都没有叫停的意思。
陈尽安继续慢吞吞地脱衣裳,脱得只剩里衣时,攥着衣裳的手突然微微发颤,但他很快深吸一口气,悄悄将里衣团起来塞到其他衣裳里。冯乐真只看着他身上沾了血的衣裳一件件脱落,等到最后的里衣也脱完时,他也完整地暴露在冯乐真面前。
是成熟的康健的男人躯体,不论是臂膀上的肌肉,还是小腹上的沟壑,都充斥着说不出的攻击力。可能是因为紧张,也可能是因为脱了衣裳有些冷,他身子紧绷得厉害,躯体上的线条也愈发清晰。
昔日又干又柴的少年,也终于长成了漂亮的男人啊。可惜冯乐真此刻无心欣赏美色,还在看到他透着红的皮肤
后皱起了眉头。
他是白皙的,干净的,偶尔羞涩,皮肤也会透出浅淡的红,但那种红是生动的,可以变浅或加深,而非现在这样干巴巴的,仿佛随时要裂开。
“这是怎么回事?”她沉声问。
陈尽安沉默一瞬,道:“火药炸开后,卑职身上的盔甲也被烧热了,虽然里头有衣裳隔着,但还是烫出了这种痕迹。
没错,是烫伤,没到起水泡的地步,但也伤到了皮肤,所以才会有这种不自然的颜色。冯乐真缓缓吸了一口气,脑海里再次浮现他义无反顾扑向自己的画面,当时若非他以身相救,挡住了大半火药的冲击,此刻全身烫伤的估计就是自己了吧。
不,也许会更糟,毕竟她没那个能耐,可以在危险降临的刹那便躲过去。
“……殿下莫要在意,都是小伤,这两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卑职不疼的。”陈尽安看出她情绪不对,有些笨拙地安慰。
冯乐真抿了抿唇,道:“转过去。”
陈尽安一顿。
“本宫知道,你后背伤得更重。”冯乐真平静地看着他,俨然已经将他看透。
陈尽安沉默片刻,虽然不太情愿,却还是转过身去。
在他说身上的伤是盔甲烫出来的时,冯乐真便料到他的后背会更糟,毕竟当时他扑过来时,后背正对着火药炸开的方向。
可即便做了准备,在他转过身的刹那,她还是倏然睁大了眼睛——
原本肌肉分明的后背上,如今被烫得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烂糟糟的血肉里还夹杂着草屑和碎衣,或许是刚才脱得太快,有几处伤口被重新撕开,此刻正冒着血珠。
冯乐真心头一跳,突然明白了什么:“你背着本宫走了多久的路?”
“……没走太久。”殿下没让他转回来,陈尽安不敢回头。
身后突然没了响动,陈尽安心下不安,一向寡言的人也忍不住主动开口:“真的没走太久,也不怎么疼,卑职的伤就是看着吓人,其实都是皮外……”
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他背上的伤,痛意瞬间弥漫,携裹而来的还有说不出的酸麻。陈尽安后背一紧,半晌才小心道:“真的不疼……”
“明知自己伤得这么重,为何还要把药都用在本宫身上?”冯乐真打断。
陈尽安顿了顿,迟疑地转回身来。
“因为殿下更重要。”他认真道。
冯乐真失笑,眼角略微泛红:“傻不傻。”
“卑职不傻,卑职分得清轻重。”陈尽安扶住她的胳膊,以免她的右脚用力,“殿下也不必心忧,沈先生教过卑职认草药,卑职方才其实已经摘了一些了,就在山洞外放着,本来是想瞒着您偷偷上药的,现在看来也不必瞒了。”
冯乐真顿时松一口气:“拿进来,本宫替你涂药。”
“是。”陈尽安答应一声,将冯乐真重新扶坐下,便要去捡自己的衣裳。
冯乐真:“上衣不必穿了,晾着也比捂着强。”
“是。”
陈尽安立刻放下血淋淋的里衣,转而去拿了亵裤,弯腰穿裤子时,某处跟着晃了晃,冯乐真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
陈尽安一穿好衣裳,便立刻出去了,不多会儿果然拿了一把绿油油的东西进来。
“这是止血草,初用上会觉刺痛,但之后痛意消散,血也会凝住的。”陈尽安说着,将几片叶子拧碎了递过去,“劳烦殿下了。”
冯乐真接过叶子,轻轻敷在他的后背上,瞧见脏东西便仔细挑出来,等到药全部敷上,两人皆是一身汗。
不知不觉间已经日上二竿,陈尽安当即又要出去找果子,冯乐真将人拦下:“本宫不饿,你不必去。”
“殿下早上只吃了两个果子,怎么会不饿,”陈尽安笑道,“不必担心卑职,卑职现在真的不疼了。”
见他气色还好,冯乐真心里是松快些,但仍是担忧:“找不到也无妨,快去快回。”
“是!”陈尽安答应一声便立刻出门了。
冯乐真看着他的背影远去,视线又一次落在自己的右脚上。
许久,她轻轻叹了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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