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是左腿多,还是右腿多?”
在抬起她的腿之前,向斐然公事公办地问。
商明宝思索一瞬,也学他公事公办的语气:“右边。”
向斐然便拉高了她的右腿。
商明宝两手抓紧了实木梯的两端,不敢看他,脸微微仰着,目光投向天花板,齿尖磨着下唇内壁。
该死的蚂蝗,害她这么尴尬。
被叮咬过的地方已经浮起了小小的红色肿包,在她肤色上很醒目。向斐然半蹲着,凝神仔细查看过去。白炽灯不够明亮,且被商明宝挡在了身后,投下一池暗影。
“手机给我。”
商明宝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把手机递给过去。向斐然接过,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打个灯。”
“哦……”
手电筒开启,投下放射形的光源。
因为要打灯,商明宝视线不能再躲,低着头,看着向斐然垂阖的眼睫,高挺削薄的鼻骨,抿着的双唇,以及脖颈上饱满的喉结。
热死了,想用手扇风。这地方没空调吗?她明知答案,仍抬眼在墙壁上四顾一圈。墙角结着蛛网,药品的气味一直熏着她呼吸与意识。
向斐然点开商明宝手机的摄像头,拍下了他觉得严重的伤口。
“上面的看不清。”他滚了滚喉结,脸色和语气都一派淡然,“被挡住了。”
“那……”商明宝被这突如其来的难题困住,目光一时无措:“我、我……把牛仔裤脱了?”
“……”
“……”
一片沉默中,两人谁也没看谁,视线上下错峰。
“你叫essie来吧。”
“她睡觉了。”商明宝回道,有些口吃地说:“没、没关系,反正你以前也看过……”
“……”
他还不至于看个前女友的腿就心猿意马想东想西,但这里窒闷,空气不流通,确实让他头脑有点发昏。
他不应声,商明宝已从阶梯上起了身,赤足踩在地上,低头抬腿,将牛仔短裤的裤筒套了出来。
腿肚子莫名地发软,没站稳,身体歪了一下,脑袋擦过向斐然的胸膛,又被他及时扶了一下。
谁让她穿背心的,肩膀光洁着,露在外面,毫无阻隔地感触到他掌心的烫。
“站好。”
他命令她,冷淡的,嗓音暗哑。
好不容易脱完,像跑了一段八百米,心脏在胸腔里乱跳,皮肤烧红了般,气息越屏越乱。
商明宝将牛仔裤垫在旧报纸上,重又坐了上去。
好险,进行户外工作时,她都穿美丽奴羊毛材质的内裤,因为能快速排汗、透气,款式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健康、正经、用料慷慨。
但纵使如此,到底是内裤啊……
这屋子里闷得让人要发烧。
剩余的伤口都在后腿根,有的越过了臀线。向斐然只能尽可能地
拉高她的腿,弯折她的膝盖,并确保自己的目光落在该落的地方。
有两处肿块明显,想必是最早叮入的蚂蝗,似乎已经感染了。
向斐然的呼吸随着心率屏了一促,怪自己没有早一点发现她的异常。
“怎么这么笨?”他蹙眉,漫不经心地问:“那个摄影助理不是帮你一起检查了吗?”
是他掉以轻心,以为别的男人跟他一样有用。
商明宝的右脸颊鼓起个包:“你怎么知道的?你看我啊?”
向斐然不掉她陷阱,平淡道:“刚好扫到一眼。”
“就检查到了膝盖,谁知道它们爬得这么快?”
“能碰吗?”他掀眼。
“啊、啊?”商明宝被他问得猝不及防,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下。
“我说伤口,需要确认肿块大小和疼痛范围。”
“哦……”商明宝咽了咽,脸红得滴血,细如蚊蚋的声:“那你……好,你碰吧。”
但她的腿被拉得太高了,而梯面又如此狭窄,她收紧核心绷了半天,冷不丁汗津津的手一滑,整个人往后仰倒过去——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伴随着手忙脚乱的趔趄,随后一切都偃旗息鼓了——她苍白的手腕在空中划出绵软的一道,被另一只修长的手及时拽住,用力而轻易地往回一拉——
她直挺挺地栽进了向斐然怀里。
亏得梯子稳,只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半声刮擦。
商明宝整张脸隔着衬衣贴着他胸膛,眼睛瞪得大大,半天没敢吞咽。
他的体息,烟草味汗味香水味发肤原本的气息衬衣的烘洗香氛,交织在一起,铺天盖地地占满了她的呼吸。
耳畔的心跳如山谷里巨石滚落,沉稳的,隆隆的,越来越快的。
向斐然的喉结微动,屏息中,低哑嗓音落她头顶:“没收住力度,抱歉。”
刚刚还拉她的手,此刻推上她肩,似乎是要将她从怀里推开。
一阵不顾一切的冲动占据了大脑,商明宝猛地合腰抱住了他,两条手臂收得那么紧、那么紧。
“别走。”
向斐然僵住,衬衣袖子挽在手肘,他浮着青筋的胳膊与她的手臂亲密无间地贴着,似从前。
“商明宝。”他点她名,像老师点一个不听话不成器的学生。
商明宝不听,眼睛死命闭着,脸往他怀里紧贴,手臂也更用力。
她不管不顾的势头宛如这是个梦。
这就是个梦,一年零四个月,不闻,不听,不见,不碰,夜夜要冲破藩篱,日日又望而却步。
向斐然的身体僵得厉害,下颌线绷如时刻。
“别这样,没洗澡。”半晌,他低声说,听不出语气。
“不重要。”商明宝迫不及待地说。
向斐然顿了一顿,还是沉稳感觉、:“起来,还剩几个伤口。”
商明宝觉得耳畔的心跳好快啊。
可是,咦……原来是她自己的心跳。
不是向斐然的。
他的心跳,和他的声音,他的情绪一般地沉稳,一般地无波动。
商明宝愣住,忽然觉得身体哪里疼得厉害,目光也变得茫然,像做了错事。
“斐然哥哥……”她像是死也不肯放的手臂松了,脸庞抬离他胸膛。
想问什么,但脚底有个黑色漩涡,不停吸食她的勇气。
你是不是已经不喜欢我了。
向斐然往后退了半步,扬了扬下巴:“回去坐好。”
商明宝目光轻轻地凝视了他片刻,但向斐然偏垂着脸,将松垮下来的衬衣袖子又往上叠了一叠,没有回应她的视线。
“对不起……”她垂阖眼睫,“我可能……”
向斐然打断她,波澜不惊地问:“要不要换个姿势?那样你坐不稳。”
他说什么,商明宝便是什么了,从梯子上落了地,两手扶着药柜,将腰沉了下来,额头轻轻抵上铝合金柜的转角,闭上了酸涩的眼。
他的触诊点到为止。
“这里疼吗?”
“嗯。”
“这里呢?”
“一点。”
“这里?”
她摇摇头。
这方小室还是如此的狭窄、昏暗、闷热,汗水从皮肤的毛孔里冒出来,但是那层旖旎暧昧的藤蔓忽然停止了生长,因为找不到坚实的攀缘之物,只好无力地萎靡到地上。
所有伤口都检查完了,需要拍照的地方也都拍了照,向斐然将手机递还给商明宝:“你可以发给你的私人医生再确认一下。”
商明宝慢腾腾地将裤子穿好,接过手机“嗯”一声,“谢谢。”
两人相顾无言地站了数秒,向斐然转过身去,正要拉开插销推门,忽而听到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也来了?”一道男声,北京口音重,似乎是其中一名摄影师,今天在坡上滑了一跤。
“开个奥美拉唑。”这道是惠雯的。
“又反流呢?”
“别提了,烧心得很,前几天不是赶项目吗,多喝了几杯咖啡。”
向斐然将插销插了回去,转过身,散漫地将背抵上门板,对商明宝低声:“等等。”
习惯性地掏出烟盒抽了支烟出来,咬上后方思及不方便,便没点燃,只是在唇角含着。
如果是以前,她会依偎上去索他的吻。
他很会吻,纵使这辈子只吻过她一人。
而如今,这漫不经心的姿态如此疏离,商明宝被困在这斗室之中,只能听着惠雯、摄影师与卫生站大夫的寒暄,不知外头天光几何。
趁大夫去玻璃柜里拿药,摄影师扯闲天:“那个小宝老师怎么样?”
“挺遭罪的。”惠雯同情地说,“吓得我天灵盖都飞了。”
“我看向博关心得很嘛,熟人?”
惠雯笑道:“这我哪知道
,反正看着挺生的。”
“也是。”摄影师叨叨咕咕,“说不定看上人家了,追着呢。”
惠雯更笑:“哪有这么快。”
“多漂亮啊,”摄影师道,“年纪又刚好,成了也不稀奇。”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看到美女就走不动道儿了?”惠雯打趣道:“你没追向博的八卦吧?特爱他前女友,写在博士论文里‘唯一的爱’呢。”
“嗐,”摄影师抽了根烟出来,不以为然,“年轻时玩浪漫,谁不整点儿海誓山盟?分了也就那样。告儿你,死了的才是永久白月光,但凡活着都得成白米粒儿。”
见惠雯白眼他,斜眼回去:“不信呐?那你觉得,向斐然写那句话时就笃定了甭管分不分,反正他都不可能再爱别人呗?”
惠雯倒也答不出话了,见医生回来,不太乐意地丢下一句:“反正我看他不是那种随便一说的人。”
“呵。”摄影师扬起调门,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就看脸吧,一个个的。”
惠雯拿了药,一时没走,稍等了他一会儿,跟他说笑着一同出门了。
当场听人议论非非,商明宝不知道作什么表情,抬头看向斐然,他倒是一如既往地淡定,似乎自己不是话题中心。
“斐然哥哥,”商明宝垂在身侧的手指缓慢地捻着,捻出勇气,“那个题献……”
“出去吧。”向斐然打断她,转过身去,干脆地将插销拉开了。
窄门一开,风灌入进来,吹散这里曾让她脸红心跳的热气,也吹动向斐然身上的廓形衬衫。他的背影离她远了。
向斐然清晰地跟医生描述了商明宝身上的伤口,连肿块大小和疼痛范围都说了,专业精确得让这个乡村赤脚大夫挠头。商明宝又将手机里的照片给他看,如此面面俱到地诊断一番后,开了外敷的碘伏和口服消炎药后,又打了一剂破伤风。
处理完后,天色已黑,村庄没有路灯,只靠一幢幢船型村屋的灯照亮前路。曲曲折折中,闻得几声犬吠,水泥路里蒸腾出来的暑热轰着商明宝,山风拂着商明宝,让她身上凉的凉,热得热。
惠雯在顾问嘉宾群里喊吃饭,仍是昨晚的那一处。
快抵达了,向斐然的脚步自然而然地停住:“你先过去,我先回去洗个澡。”
商明宝知道他想避嫌,直白地问:“今天叫我全名的时候,就不怕他们发现了?”
“当时没想这么多。”
“那你现在呢?现在多想了点什么?”商明宝不放弃地问。
“在想你该去吃饭,然后早点休息。”对她的逼问,向斐然淡然地四两拨千斤。
商明宝抿了抿唇,虫鸣与犬吠的寂静中,她问:“向斐然,你的题献,过期了吗?”
吹过雨林与梯田的风啊,吹不乱她的目光。
深蓝色似天鹅绒的苍穹下,商明宝鼓着勇气,坚定地、不躲不闪地望着向斐然:“你写的时候,是抱着不论我们之间有没有结果,你都永远爱我的
信念_[,它现在过期了?已经是一道过时的月光了,我。”
向斐然的目光笼在她脸上,安静,宁静,沉静。
“对于以前的商明宝来说,这句题献永远不会过期。”
商明宝愕住,神情因为巨大的海啸般的痛而空白。
这句话,要反着听。
她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以前的商明宝了。
每个字,都是一根竹片,嵌入她的甲肉。
她痛得以为十个指头在滴血。
血从心脏抽泵出,顺着血管交汇到她指尖,一滴滴鲜红地滴下来,每一滴都是坠痛。
“你今天对我的这些呢?也是看在过去的商明宝的份上吗?”
她的追问,是否不知好歹。
“不是。”向斐然认真看她:“今天对你的这些不算什么,任何一个跟我认识这么多年的朋友,假如她身边没有别人,我都会这么帮。只是我们有另一层关系,所以能帮到的地方比普通朋友多了一点。别往心里去。”
“我不信。”商明宝摇着头,“你看到我的眼神我读得懂。你不是对我无动于衷,向斐然。”
向斐然勾了勾唇,像是一种自嘲:“那又怎么样。”
-
雨林的后几天考察,一天比一天深入。
遇到野象,趟过乱石堆中的溪流,在宁静地蓄着杀意的绿色河道上泛独木舟,寻找老茎生花,走进巨大的绞杀榕中空的树干,看遍目不暇接的诡异美丽的各种兰花,惊异于随处可见其貌不扬的毒物。
顾问老师惊叹于她采攫植株的专业与规范,问及,商明宝只说在美国留学时,有个爱出野外的好友。采摘的标本叶片太多,她来不及处理,晚上跟essie弄到半夜,想到与向斐然在工作帐篷里压标本的日子,遥远得恍如隔世。
essie不止一次敬佩她的能忍,后几日,蚂蝗的毒素果然发作起来,她给她上药时都仿佛被传染痒痛,商明宝却一声不吭。
丛林里的小飞虫,黑色,叫做“蚋”的东西,无孔不入,叮一个便是一个大包,众人都叫苦不迭,商明宝也能忍。
至最后两天,该走穿越线了,好处时露营的沙滩有土路可行车,于是所有人的帐篷睡袋便由皮卡直接拉过去,免了他们在雨林里负重科考的苦。
当日下午四点到了那片洁白的野沙滩,所有人都如释重负。
后勤已经拉起了三个洗浴帐篷,淡水车子一箱一箱地拉来,管够。
essie老远拖了帐篷包过来,听了半晌如何动手搭建,先这样再那样……听完,脑筋打结。
商明宝径自拆出了帐篷部件,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她,示意给她看。
“哇哦。”essie不知道第几次星星眼,不自觉扭头去看向斐然。
他晚上还有拍摄,正跟顾问沟通细节。
他们过去几天,只寥寥说过必须的数句,没有人再疑心他和商明宝有什么前缘。
天色黑
()
下来后,杨导与摄影组带着向斐然和顾问重返林子,剩余人便留在营地自行休息。
惠雯实在是个很合格的生活制片,在这样简陋的条件下硬是拉起了篝火,车上还有冰镇西瓜与啤酒。明日便能结束放假,所有人都松弛下了一根弦,喝得多了,聊得也多了。
不知怎么,话题绕到婚姻上。
“向老师是不婚主义。”制片组另一小姑娘说,“挺酷。”
“我丁克。”惠雯扬了下下巴,“酷不酷?”
小姑娘马屁道:“那肯定雯姐最酷。”
在场的婚育人士多,对此类“歪门邪道”一阵玩笑似的批评,一个后勤大哥拿向斐然当反面例子:“这么说吧,向博要不是不婚主义,说不定早跟前女友修成正果了,哪个小姑娘受得了不结婚干谈恋爱的?多半是因为这分的。”
“我受得了。”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看道篝火映照下傅钰的脸。
她笑容沉静,拿着一根棍子拨弄着火星:“巧了,我也是不婚主义。”
“哟哟哟。”马上有人开起玩笑,“我可听出来了啊,傅老师。”
essie的笑有些僵硬,下意识回过眸去,找商明宝的脸。
商明宝喝着纯净水,跳动的火焰下,她脸上笑意模糊而美。
围绕着婚与不婚,生与不生的好坏,众人交锋几个来回,都是成年人,知道留体面,到最后各为各的主义说好话,生了的说生育的烦恼,不生的奉承小孩可爱,结婚的笑叹不婚的自由,不婚的敬佩结婚的勇敢,大家都心满意足,走在被他人歌颂的康庄大道。
至八点多,篝火熄了,有人在海边玩沙子,有人散步,商明宝早早地钻进了帐篷,在活页上整理着今天的植物。许多名字不知道,偷偷问顾问,顾问只能模糊说到属,再精确下去便不知道了,怂恿她去问向斐然,“你去问向老师啊,他肯定认识。”
商明宝没问,准备有信号后慢慢地用软件识别。
她不是放弃,她只是认为这场重逢太突如其来,也许回到宁市后,她能更好地向他交代心意。
隔着帐篷听到清晰人声,知道是摄制组拍完回来了,那个京腔的摄影师说被咬了一身蚊子包,又说夜晚的雨林太特么吓人,全靠强光壮胆。
商明宝轻轻地松了口气。
又听到他说:“哟,拍星轨呢?”
傅钰笑笑:“银河。”
没听到向斐然的声音。
单听到傅钰叫他:“向老师,抬头。”
他静默,其余摄影师和导演都惊叹出了声:“真有银河?海边还能看到银河?”
“确实很少见。”
摄影师们和导演还得整理当晚素材,都钻进工作帐篷里,远远的听到惠雯热情:“给你们来点儿西瓜?”
“那敢情好!”
在这样的热闹中,傅钰的声音显得特别得近了:“向老师,您会调参数吗?我刚拍得不太好。”
向
斐然仍然没声。
商明宝的笔尖很久没动了,外面有银河,她竟不知。
大约是参数调好了,终于响起向斐然的声音:“试试。”
“你先别走。”傅钰叫住他,“万一不行呢?”
曝光时间被调到了两分半钟。
“银河好看吗?”傅钰问。
“还可以。”
“还可以?”
“比高原高山的差一点,但胜在难得。”向斐然淡淡地说,两手插在裤兜里,仰眸望着。
苍穹璀璨,玉带横越,这营地上大大小小的帐篷都长一样,他没法说一句,商明宝,出来看银河了。
两分半钟很漫长。
傅钰问:“说话会影响快门稳定吗?”
向斐然看了眼她的三脚架:“这台脚架不会。”
“我们刚刚聊天,聊到你了。”傅钰沉静地说着开场白。
“什么?”
商明宝屈起了腿,活页纸在她手下揉皱。
血管里流淌的惊慌让她目光茫然。
别。
别……
“他们说你是不婚主义。”
向斐然显然是沉默了有一会儿。
“好巧,我也是。”傅钰轻松地说。
向斐然转过脸去,目光停在她脸上一会儿。她男朋友比她小,前两天还来问过他明年的博士生名额,并给他发了她男友的简历。说实话,离他的标准还差了些,难怪这小姑娘第一天就把谈说月搬了出来——别管装得多沉稳,手段还是小学生。
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商明宝的心底响起一道祈祷的音。
不要对别人产生兴趣。
不要对别人产生好奇。
求你。
不要把目光停在别人身上。
别让第二个人等待你的心意……
向斐然勾起唇,有些无奈地看着傅钰,摇了摇头:“你为什么是不婚主义?”
他甚至怀疑这也是她为了她男友套近乎的方式之一。
一道帐门之隔,铅笔无声地滑落在了睡袋上。
黑色的浪花从白色的沙滩上退去了,连带着将商明宝的血液也连带着退得干干净净。
他终于还是对别人产生了好奇。
志同道合的、同属一类人的、不需要他妥协什么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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