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将整片夜空都照得绚亮。
顶层的赌场原本喧嚣一片,此时,挥金如土的豪绅们也被天际的烟花吸引了注意力,玩骰子玩纸牌的全都停下手中动作,转身侧头,望向于近海天空绽放的焰火。
短暂的惊讶失语后,人群开始议论。
有年轻女孩子满目欣喜,赞叹道:“哇,好漂亮的烟花。是谁放的?”
同伴摇摇头,脸上带着憧憬:“不知道啊。”
也有年纪大些的中年人叼着雪茄摆摆手,嗤道:“放烟花多老套,都是我们年轻时候玩剩下的。”
“哪个年代的小女生都吃这一套。”同行的人朝他笑,心照不宣,“罗曼蒂克经典招数。”
名流们走出娱乐舱,对着烟火围观拍照,还有发朋友圈发微博发s的,配张烟花盛放的图,附以文字:【澳门港的烟花。这盛大的浪漫,今夜不知在为谁绽放。】
盛大的浪漫,一朵接一朵,藏匿着隐秘的欢喜。
总统套房的露台上,殷酥酥仰着脖子看着天,漫天璀璨的焰火映入她眼睛,将一对黑幽幽的瞳映照得格外亮。
她一时竟看入了迷。
费疑舟从背后拥着她,随她一起抬眸望天。下颌枕在她黑发蓬松的脑袋顶,并不真的往下施力,只是轻柔贴合,紧密相依。
忽地,他极轻声地问她:“喜欢吗。”
“喜欢……”她也轻声回应,身心被巨大的惊喜席卷,神色间还残留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怔然。应完,又转身望向他的脸,讷讷道,“零点之后是我生日,我以为你太忙,早就忘记了。”
不知是不是饮过酒的缘故,男人此时眸色沉如浓墨,缀入焰火的光,显得灼灼逼人。
他低眸凝视她,俄而很浅地勾了勾嘴角,指尖轻抚她耳廓,道:“生日一年只有一次,是件大事。而且,陪你过的第一个生日,我怎么会忘。”
殷酥酥感叹:“你今天又是见合作方又是参加会议、出席晚宴,忙得脚不沾地。竟然还能心血来潮,想到帮我准备这场庆生烟花?”
费疑舟摇头,说道:“这场烟花,我提前很多天就在做准备。”
闻言,殷酥酥霎时惊异,双眸略微睁圆,一时不理解。
“我之前让你今天陪我来澳门,你难道就没觉得奇怪。”费疑舟低着眸,目光沉沉,嗓音也分外的柔,“什么时候带你出远门不好,偏偏选在你生日的前一晚?”
殷酥酥后知后觉回过味,惊得脱口而出:“所以,这场游轮晚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做你女伴只是其次,你最主要的目的,是带我来看这场烟花?”
“嗯。”
“……”殷酥酥蓦然失语。
相识至今,她一直知道他端方贵重教养极佳,是个很好的人,对她这个合约妻子,也始终称得上尽心尽力。她知道他对她好,却没有想到,会好到这个地步。
记住她的生日,为她准备惊喜,这漫天的耀眼烟花,每一粒迸开的火星子都像落进她心里,炙得她心底阵阵发烫。
在开满整片天际的烟火映衬下,他们安静地相拥,无声地对视。
良久良久。
殷酥酥鼻尖发涩,眼眶也涌上一阵热意。怕被费疑舟发现,她刻意将头埋低,吸了吸鼻子才半带玩笑般,对他说:“费先生,对一个女孩子这么好,会容易让人爱上你的。”
话刚说完,下颌便被男人的手掌捏住,被温柔包裹,又被不容悖逆地抬高。
费疑舟垂睫凝视她。她像只心虚慌张的小动物,总是下意识躲闪他的眼神,这一次,他却不想轻易让她逃。
四目相对。殷酥酥轻抿住唇,心跳越跳越错乱飞快。
费疑舟开口,语调绅士而温雅,淡淡地问:“不知道我做的这些,够不够让殷小姐爱上我?”
殷酥酥静默。
无言的几秒钟光景,于她而言仿佛是好几个世纪,与他相处的无数画面和镜头无缝串联起来,仿佛播放幻灯片般,在她脑海中依次放映,几乎让她沦陷其中。
可这些记忆的正中位置,高悬着一把剑,锋利阴森,反射着寒光,是周围人以及她自己对她的告诫。
刹那间,殷酥酥眸光微闪,沉湎的心绪也重新变得清明理智。
她仰视着他沉静的眼睛,浅笑倩兮,回答:“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我们夫妻关系和睦,会吃饭睡觉谈心亲热,也会一起去看望生病的长辈,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有条不紊在进行。我爱不爱你,你爱不爱我,好像都不重要吧。”
听完她的话,费疑舟眸色渐深,拇指缓慢抬高,摁在她嘴角那抹笑容上,贴近她些许,低声道:“你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殷酥酥被他用手指揉碾着唇瓣,呼吸开始失序,暗自吸气呼气,竭力镇定地说:“我知道你想要我。我说过,不会拒绝你做任何事。”
费疑舟安静地盯着她。
视线中,她的嘴唇颜色原本是浅淡的粉,被他以指腹碾弄,实在柔弱,禁受不住,色泽以肉眼可见之势逐渐变深,很快便成了红色。
树梢的樱桃般,娇艳欲滴。
他唇贴近她,呼出的气息混着丝丝酒气,在她的唇齿间缠绵,隔着将吻又未吻的距离。
殷酥酥心慌又有点怕,下意识想往后躲,可腰上的手臂搂得这样紧,她的身体只能跟他贴合更紧。脸颊耳根都在燃烧,然后就听见他平静地说:“我确实很想要你。”
殷酥酥:“……”
他话语过于直白,她愣住,没等她回过神,他竟已有进一步动作。弯了腰,长臂一手穿过她腿弯一手横过她腰肢,将她一抱起来,大步就走回卧室。
殷酥酥心跳如雷鸣,耳膜被震得发懵。
天旋地转间,人就被他放倒在了总统套房的床上。
“想到发疯。”费疑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轻声为自己上一句话作补充。
殷酥酥嘴唇蠕动两下,想开口说什么,不料,他的唇已经吻下来,风卷残云,近乎有些凶狠和残暴,贪婪将她的呼吸津液悉数吞噬。
她尝到了他嘴里的酒味,带着一丝葡萄的回甘,很淡,但是醉人。
迷糊间在想,漫天烟花背景下和他亲吻,原来会有一种虔诚又庄严的错觉。
但错觉终究只是错觉,他亲她亲得这样狠,一点也不庄严。
她头发乱了,妆也花了,身上华丽平整的天价礼服皱得像团咸菜,被他吻到吸不进氧气。
他却还不满足,执意要得到她更多反馈。
礼服是绑带样式,结在腰侧,不窄不宽的两段布,缠起不盈一握的细腰。
费疑舟唇齿逐渐缓下来,由烈日狂风化为如丝细雨,与她的舌温柔抵触轻缠,交换彼此的气息。与此同时,捏住绑带垂下的那片,轻轻一拽。
拖尾的雀翎本就精细,颠颠颤颤地落下几支,飘落在地毯上,又被抛落的裙装盖住。
殷酥酥看着天花板,恍惚间只觉得,自己此刻也像那些脱落的雀翎,失去了所有依靠和附着地,当海浪席卷时,她只能用力抱住他,像溺水之人攀住浮木那样,交付全部,赌上所有。
感觉到他的气息一路蔓延,沾着秋寒的清冽和体温,停下来。
殷酥酥头往左侧偏,紧咬唇瓣,泪眼婆娑中看见自己光洁的肩头落着一笔黑色,反应过来是他的领带。
触感柔软却冰凉。
像他彩绘时落在她身上的笔刷。
神思飞转。
嘴唇与唇相触的瞬间,殷酥酥高高仰起脖子,细白的指从他黑色短发间穿过,用力到骨节泛起青白,脚踝也绷紧,足背形成两条笔直的线,十趾都羞涩到蜷起来。
他唇舌肆虐,兴风作浪,游刃有余,亲吻她的唇嫌不够,还以舌尖深深往里抵,打着旋儿地勾。
殷酥酥脑子里晕眩而迷乱。视线完全是迷蒙的,透过泪光看向天空,烟花竟然还未停歇。
断断续续有人上到甲板,仰头观赏这场夺目绚丽却又格外神秘的烟花,交谈声虽遥远,但还是依稀传进她耳中,教她胆战心惊,害怕得直发抖。
几十分钟前还衣着华丽妆容精心的女明星,这会儿关上房门,居然在和一个男人行这种事。
破防决堤到快要死,还不敢大声地哭。
“……”殷酥酥闭上眼,把脸深深埋进柔软的枕头,也没闲心去管自己的妆容会蹭花成什么滑稽样了。
小片刻光景,费疑舟头重新抬起,倾身在她旁边躺下,伸出手,轻柔将浑身乏力的她搂抱进怀里。
低眸瞧着她艳红的脸蛋,和汗湿的额头,他心中的爱怜甚至盖过了身体里猛烈的冲动与狂瘾,啄吻她嘴角,哑声说:“老婆,你好快。”
“……”殷酥酥连指头缝都是飘的,闻声,羞恼又窘迫,瞪他一眼。没力气还嘴,眼神已经怼他几十遍。
两人抱在一起平复了会儿。
快一点时,费疑舟轻拍了下她的腰窝,道:“缓过来没有?你明天的拍戏进度如果不能耽误,今晚我们还得赶回去。”
殷酥酥掐他手指,有些气呼呼地说:“明知道我明天要拍戏,你怎么不知道收敛点。”
“收敛不了。”他语气散漫,无端透出几分旖旎又消沉的风流劲,“本来就喝了酒,你还在那儿勾个不停。你教我怎么收敛?”
殷酥酥目瞪口呆:“我又怎么勾你?”
费疑舟:“你不是说,不会拒绝我对你做任何事。”
“……”殷酥酥服了这人倒打一耙的本事,沉默两秒,忽然又想到什么,视线无意识便往某处扫了眼,道,“其实,我有件事挺奇怪的。”
费疑舟:“什么?”
殷酥酥双眸还雾蒙蒙的,脸也如氤氲艳霞。似有些难以启齿,又实在好奇,于是支吾说:“你每次……对我这样的时候,自己难道都没有感觉?”
回回都是可劲儿折腾她。
要不是那次亲眼见识过一些场景,她只怕真的会怀疑他是身体有疾,那方面不太行。
回忆起他装醉那一晚,殷酥酥脑中便不受控制地闪过某些零星画面,顿时耳根子更烫。
虽然那会儿她紧张窘迫到没眼看,也不敢看,但余光还是扫见了一点点。
仅是一丁点,都足以确定,整体远超生物教科书上的那些数值。
分外的狰狞吓人。
“……”想到这里,殷酥酥有些被吓到,忙不迭甩了下脑袋,中断回忆。
费疑舟盯着她看了几秒,眼神里漫出几丝玩味:“你觉得呢。”
殷酥酥读懂了他欲河暗涌的眼神,明白过来,却更不解了:“那你一般是怎么解决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费疑舟:“。”
费疑舟被她神奇的用语措辞引得想笑,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给她正确答案:“我一般忍着。”
“忍着?”殷酥酥诧异又困惑,“我都跟你说了,不会拒绝你做任何事,也就是说我可以跟你有夫妻之实。你为什么还要忍着?”
“你的意思我清楚。”
费疑舟凝视她的眼睛,道,“但我也说过,会等到你心甘情愿。对你的任何承诺,我都不想食言。”
闻言,殷酥酥内心不禁一阵柔软动容。她脑袋靠近他颈窝,弯弯唇,柔声道:“今晚的烟花真的很美好。你也是。”
费疑舟指侧描了下她细滑的胳膊,“这么美的烟花,不值得给点奖励?”
殷酥酥被呛了下,红着脸,鼓足勇气地回道:“你刚才不是自己拿了。”
“不够。”他轻抚她耳侧脖颈的线条。
“……不是要准备走了吗。我的衣服已经皱得没法穿了。”不愿再跟他东拉西扯,殷酥酥转换话题,道,“麻烦你想办法重新帮我找一件。”
费疑舟说:“礼服我原本就给你备的两件,等下打个电话让客房部送来就好。”
殷酥酥迷茫:“你事先准备两件做什么?”
“有备无患。”他食指绕起她一捋发丝,慵懒又耐人寻味地道,“现在不正好派上用场。”
“……”
殷酥酥反应过来,深深地无语了,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满脑子除了这档事,能不能想点别的?”
费疑舟从善如流地回答:“这不是也想了个用烟花为你庆生的主意。”
大公子伶牙俐齿,永远都一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从容,殷酥酥说不过他,也比不过他的厚脸皮,只能沉默。
又在床上腻歪了会儿,不多时,游艇客房部便有人送来了一条全新女士礼服。
殷酥酥用被子裹住自己,光着脚丫去开门,然后嗖一下躲到门后,清清嗓子说:“你就放门口吧,谢谢。”
女郎笑容甜美,应了声好的,将礼服放进来,一眼没敢往里多看。
房门重新关紧。
殷酥酥紧绷着的神经微松,呼出口气,抱着礼服进了衣帽间。几分钟后,她穿好衣裳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柄卷发梳,正一下一下,将凌乱浓密的卷发梳顺。
隐约感觉到背后有风,她回过头。
原来是露台的落地玻璃门开了一半,男人靠在栏杆上抽着烟,西服没了影子,领带也不知丢到了哪儿,身上只有一件藏青色的衬衣,领扣也松开了几颗。
他被海风和夜色包裹,指间夹烟,唇齿间溢出淡白色的烟雾,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不明。
这副模样,颓懒散漫而又性.感,和白日里云端之上的冷峻形象颇具反差。
像个高端会所的头牌男模。
殷酥酥被自己脑海中的“男模”一词给惊到了,抿嘴忍住发笑的冲动,做出副平淡表情,说:“我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嗯。”费疑舟应着,垂头随手掐了烟,将烟头丢进烟灰缸,从露台进来了。
见状,她自觉进卧室环视一圈,捡起被他丢在床边地毯上的西服,轻拍两下抖抖开,走出去。
“那么贵的礼服和西装,你随便扔一地。”她口中有些不满地嘟囔着,人却乖乖上前,帮他穿西服,如同所有妻子对丈夫做的那样,“钱多也不是这么花的呀。”
费疑舟就着她的手穿好西服,低眸整理袖扣。闻声,自然而然一弯唇,道:“等你什么时候休个长假,送你去学一段时间金融。”
殷酥酥愣了下,抬头迷茫道:“我一个演员,学金融干什么?我没有改行的打算。”
“等你学成归来,家里的钱就交给你管。”费疑舟随意地说。
殷酥酥黑线脸,很有自知之明地说:“算了吧。你有专业的财务顾问团队帮你管那几千亿的财产,哪用得上我。”
他双手掌住她腰身两侧,低眸看她,“自己太太帮着管账,总归更放心。”
殷酥酥心尖蓦地收紧,壮起胆子抬手捏他脸,轻嗔:“好了别贫了。再不出发,明天耽误了拍摄进度,我又要多一个无故旷工的黑料。”
费疑舟:“澳门飞京城也就三个多小时,时间完全充裕。”
殷酥酥肩膀一垮,丧丧地说:“今晚又睡不好了。”
“你还是可以在飞机上睡。”费疑舟牵着她往套房大门走去,语气自若,“上次从香港回去,我只能坐椅子,这次总算可以和你一起睡床了。”
殷酥酥听见这话,鬼使神差般便接了句:“我们两个一起睡,你肯定又要动手动脚,我真的能睡觉吗?”
费疑舟微怔,旋即被她可爱又直率的质疑引得低笑出声,温和道:“那我尽量规矩点。”
殷酥酥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窘迫得抬手捂脸,任由他牵着离去。
和殷酥酥预想的如出一辙。
登上公务机,进了卧室,门一关,乘务人员的脚步声一远离,躺在她旁边的人就不老实了,长臂勾住她腰身把她抱过去,就开始不规矩,跟早餐店的师傅清早起来揉面团似的。
殷酥酥知道飞机上的卧室隔音不佳,咬着手指忍眼泪,硬是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航行期间,莱格赛750遇上了好几次不稳定气流,机身颠簸。
空乘组长秉承着极强的责任心,用语音提示器向卧室内提醒,请里面的费先生与费太太系好安全带,捉紧床周扶手。
她哪能想到,费太太这会儿正在费先生怀里无声地哭,根本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
但费疑舟听见了,怕气流颠簸之下她磕着哪儿碰着哪儿出什么意外,顺手便将床上的安全带拽过来,扣在了她身上。
殷酥酥却更加绝望。
本来就被他锁得很紧动不了,这下可好,彻底被安全带箍死。
最后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从终于舍得消停,放她晕沉沉地睡过去。
落地京城,天已蒙蒙亮。
因考虑到殷酥酥八点就要赶去片场,费疑舟在飞机上也替她备了份洗漱用品护肤品,还有一套日常穿着的便装。
对此,殷酥酥对金主老公的贴心深表感动,连带着对他不让她好好睡觉的愤懑心理也跟着减轻许多。
在飞机上把自己拾掇好,她便准备直冲片场。
首都机场常年客流量巨大,清晨时分,天都还没亮的光景,候机大厅里已经聚集了好些旅客。好在公务机拥有独立的候机大楼,殷酥酥走在费疑舟身边,目之所及没有其他人。
进了同样冷清的停车场,两台熟悉的豪车瞬间映入殷酥酥视野。
一台是独一无二的劳斯莱斯清影,一台是京牌的黑色迈巴赫。
殷酥酥闷头就冲到了迈巴赫跟前,伸手拉开车门,准备上车。可就在这时,背后一道磁性清沉的嗓音传来,是费疑舟出声,将她叫住:“酥酥。”
殷酥酥手上动作停住。
记忆里,他多数时候唤她殷小姐,时而故意亲昵唤她老婆,情浓私密时喊她宝贝,倒是很少叫她的名字。
她回过头往后看。
费疑舟人还站在原地,晨间微风徐徐吹过去,拂动他额前一缕碎发,隔着两台车的距离,他眼眸注视着她,眼神悠远而深沉,依稀缱绻着一丝眷恋。
殷酥酥不解,弯唇笑了下:“还有什么事吗?”
费疑舟缓慢朝她走近过来,语气依然是平和的,“之前跟你说过,我要去欧洲出差一个半月,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殷酥酥回忆两秒,颔首。
“这项行程本来安排在月中,但是现在因为一些特殊原因,需提前。”费疑舟淡淡地说。
殷酥酥微怔,条件反射追问:“提前到几号走?”
费疑舟站在她身前,答她:“今晚。”
“……”殷酥酥本以为,最多也就提前一个星期,这个答案有些出乎她意料。
今晚就走,这也太突然了。
她面上神色微变了瞬,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便又恢复如常。她笑着朝他点点头,从容道:“我知道了。那就祝你路途平安,一切顺利。”
费疑舟凝视着她的容颜,在这张素净漂亮的脸蛋上细细端详一阵,忽而一挑眉,问:“只是这样?”
殷酥酥微抿唇,表情有点绷不住。真情实感的笑容拿不出来,只能演技顶上,因而笑色自如,无所谓地耸了下肩,“不然呢。”
“这儿分开之后,就要至少一个半月才会见面。”
“……”
“你没有一点舍不得我吗?”他平静地问。
“……”
没有吗。好像有点吧。
舍不得吗。好像也有点吧。
这种怅然若失的,若有似无的,心里好像莫名其妙缺了半个角的感觉,这样奇怪的感觉,大概是会被定义成“不舍”的吧。
甚至想脱口而出,跟他说一句“一定要今晚走吗,可不可以再晚几天,哪怕再晚一天都可以”、“今天,是我的生日呀”……
双手无意识捏了下外套下摆,殷酥酥静默几秒,脑子里那些话语几乎已经涌到了唇门,随时做好了准备,破门而出。
然而,然而。
她最终还是识趣而端庄地弯唇,选择了一个模棱两可而又滴水不漏的答复:“工作更要紧。”
话音落地,周围的晨风仿佛都有刹那凝滞。
费疑舟安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说:“原本,我还期待你说舍不得我,让我留下来多陪你一天。毕竟,今天是你生日。”
殷酥酥本来已经调整好状态,闻听此言,心里瞬间又变得酸溜溜的。
她鼻头发涩,眼睛也涩涩的,感到委屈。但同时又觉得自己矫情,暗道人家是去出差忙工作,不知又要谈几百亿的大业务,她在这儿委屈悲伤个什么劲。
一番纠结,还是忍不住垂下眼睫,轻轻地嘟囔道:“难道我说了,你就真的会多陪我一天吗?”
“今天是你生日,是我陪你过的第一个生日。”费疑舟语调里透着几分无奈,“你真的觉得,我会丢下你独自飞欧洲?”
殷酥酥:“……”
殷酥酥呆住,脸上流露出茫然:“什么意思?”
费疑舟:“启程时间我已经推迟到明早。”
“……”
先前的失落感顷刻间一扫而空,殷酥酥甚至没有因为他坏心逗她而生气,只感到欢喜与庆幸。
兴奋之下,她也忘了旁边还有何助理,直接两手并用抓住他胳膊,乌黑分明的眸亮得逼人,喜上眉梢道:“你今天不走了?”
“嗯。”
费疑舟莞尔,瞳浸浅溪,环住她腰懒洋洋地问:“刚才我说要走,你不说舍不得。那现在我说要留下陪你把生日过完,你开不开心?”
“……”殷酥酥脸微红,迟疑好几秒才冲他缓慢地点点头,窘迫地答道,“开心。”
“有多开心?”
“很开心,非常开心。”
他笑,低头吻她鼻尖,予以赞赏:“好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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