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疑舟唇压下来,吻得又凶又急,殷酥酥全身皮肤燥得几乎发麻,低呼了声想要说什么,可一个字都出不了口,悉数被他吞吃。
停电的公寓,各处都是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他手臂扣紧了她腰身,将她纤细的身躯禁锢在他鼓掌之间,唇咬住她的,边狂烈地吻她,边抵着她往大门里头退。
该庆幸还是该懊恼,她已经提前开了门,隙开的门缝像是无声而暧昧的邀请函,给了他长驱直入的机会。
她人在他怀里,在黑暗中承受着他唇舌肆虐,快要窒息。身子在他的攻势下不受自主意识控制地往后退,进了大门,绕开地毯,再然后,又被他一把抱起。
修长又有力的手臂,毫不费力,稳稳托住她。
她脸烫得像有火在烤,混乱中心跳如雷,细咛一声,让他抵在了墙壁上。
唇齿相亲,勾缠,嬉戏。
阔别一月有余,两人之间依然很有默契,唇与唇亲昵贴合,舌与舌也放肆地缠绵,交换着彼此的气息和味道。
如果是以前,他这样饿狼吞人似的亲她,殷酥酥第一个反应一定是挣扎和抗拒。可这回,即使整张嘴都被他吻得有点微疼了,她也不想躲避。
一个多月没见面,她这段日子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新剧杀青也不休息,把自己完全沉浸在剧本和各式各样的通告中。梁姐夸她爱岗敬业是劳模,每天就像打了鸡血,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只是她转移注意力的途径。
感情这种事多神奇,当你喜欢上一个人,他就占满你的心,时时牵挂,刻刻想念。
前几天,她甚至还生出过偷偷去欧洲找他的想法。
如果不是梁静给她排的行程实在太满,她没准儿真的已经把这个念头付诸行动。
没有想到,最后是他给了她一个惊喜。
情之所至,怎么可能还会想躲避拒绝,她等到他回国,震惊之后剩下的就是满心欢喜,只想乖巧地任他索取,给予更多。
殷酥酥闭着眼,认认真真回应着费疑舟的吻。
费疑舟却始终睁着眼睛,视线紧锁住和自己拥吻的姑娘。
她被他抱起,身体是悬空的,大约是没有安全感,所以用胳膊牢牢环住他脖子,双腿也分开,树袋熊宝宝般环在他劲瘦的腰上。
两人身高和体型都有一定差距,这个姿势,她为迎合他索吻,纤长的脖颈不得不向上高高扬起,在暗色中画出一条雪色的弧,白得晃眼。
过去不曾有这么直观的感觉,直至此刻,看到她这娇娆又旖旎的姿态,费疑舟才发现她着实娇弱。
那样细软的脖子,他稍一用力,似乎就能折断,就能轻易而举地杀死她。
像个漂亮的,小小的,易碎的,黏土娃娃。
费疑舟注视着殷酥酥,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的瞬间,他幽沉迷恋的眼神出现了刹那放空。再然后,他便以右臂整个托住她的身体,左手缓慢抬高,骨节分明的五指分开,温柔覆住她细软的颈。
在欧洲的这段时间,他睁开眼睛是殷酥酥,闭上眼睛是殷酥酥,脑子里随时都是殷酥酥的脸。
那些表情里,有她皱着眉头生气的,有她笑弯了眼眸的,有她做作撒娇的,也有她高.潮时刻媚得蚀骨的。
有时她在梦里,有时,她甚至会从虚幻的思维里出逃,进入他的现实世界。
像个缥缈的女妖,巧笑嫣兮,勾引他坠向深渊。
而他每次一伸手,她又会烟雾般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仿佛不存在佛罗伦萨夜雨下的那场重逢,仿佛她从始至终,依然是那场困了他九年的迷梦。
她时时刻刻折磨着他的神经,吞噬着他的精神,让他所有的定力,自制力,理智,都变成了笑话,犹如沾了毒.瘾的瘾君子。
他想尽快回来,尽快见到她,于是将所有行程压缩到了最短,每天工作至三更半夜,甚至通宵达旦。
好在,回到这里,重新触碰到她拥抱到她,终于又一次确定她是真实存在的。
是真实属于他的。
夜风忽起,吹散了浮在天上的团团浓云,月亮露出半张脸,洒下清幽幽的光。透过公寓的落地窗,溜进来丝丝缕缕,将满目寂静的黑照亮些许。
费疑舟借着月色打量怀里的人,她也仰眸在看他,两颊色泽润而红,双眸湿漉漉的,像是在森林中迷路的鹿,呼吸急促,克制地小口喘气。
他指掌摩挲着她的脖颈,上滑些许,轻抚过她的脸,柔声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想我没有?”
殷酥酥静了静,终于点点头,垂眸细弱地轻应一声:“嗯。”
费疑舟唇畔微勾,满意又懒漫地笑:“果然。刚才不老实,要亲过嘴巴才会软。”
“……成天没个正经样。”她被他语言戏弄,脸色霎时更红,轻啐了声,又搂着他的脖子将脸枕进他颈项,低声问他,“要提前回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费疑舟侧头轻咬她的耳垂,惹来她敏.感地轻抖,方才柔声答:“提前说了,就没有这样的惊喜。”
殷酥酥眨了眨眼,又道:“我也刚从广城回来。你就不怕我不在家,你这么急匆匆冲过来,结果找不到人?”
费疑舟:“你的行程我每天都会问阿生,阿生会告诉我。”
殷酥酥被呛了下,瞪大眼睛道:“你之前让陈志生来保护我,该不会是为了在我身边安插个移动监控吧。”
“我可没这意思。”
费疑舟说话的同时,抱起她,迈着步子坐回沙发上,将她面对面放在腿上,淡淡地说,“只是我确实很想你。你平时又忙,偶尔回不来信息也接不到电话,我只能问阿生。”
殷酥酥闻言,嘴角弧度忍不住往上翘了翘,心里温暖,连带着嗓音也腻几分,揽住他的颈项贴近他,嗓音轻轻:“好吧,勉强相信你。”
她靠太近,呼出的气息萦绕在他鼻尖,是种混着糖果味的香味。
像是……橘子?
费疑舟微挑眉,指尖把玩着她的耳朵,浅啄她的唇瓣,道:“你嘴里很甜,刚才吃过糖?”
“嗯。”殷酥酥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橘子口味的水果糖。”
“尝出来了。”费疑舟口中懒耷耷地应着,手摸到她后背的凹凸地带,指尖随意一挑。
束缚感眨眼间消失,她心蓦地抢跳几拍,心慌意乱又躲不掉,只能红着脸由他胡来,语气接近央求:“我刚下飞机,奔波了一天满身都是汗,还没洗澡。”
“我知道。只是检查一下。”他嗓音低而沉,带着几分沙哑,在她耳边说。指腹刷过莓果,薄茧的糙,力道不轻不重,只一下,她便彻底失去所有力气,趴他肩头,成了条任人宰割的小鱼。
“物业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电?”他捻着。语气那样漫不经意,却逼得她头皮都要炸开。
“没有……”她眼角沁出泪珠,实在难以忍受,便抬手咬住了指背,强撑着清醒意识答他话,“我也忘了问。不过,一般情况下选在凌晨时段停电,说明会停蛮长一段时间。”
“知道了。”他随口应下。
刚才把她抵门后一阵热吻,费疑舟那股钻心的瘾和痒已经止了许多,现在缓下来,有充分的耐心慢慢和她调。
他如今已是真正的高手,每个动作,力道拿捏得毫厘不差,怎么让他的女人快乐,再了解不过。
几分钟不到,她运动鞋里的十根脚趾便紧紧蜷起,小齿咬紧他喉结,呜咽着哭出声。
“看我的宝贝多没用。”费疑舟唇吻上她的泪湿的眼角,轻言细语,语气温柔,却说出令她难为情到极点的话,“这么娇。不过一个月没见,捻两下就能到。”
殷酥酥脑子还在晕眩状态,视野完全是模糊的,听他揶揄,又羞又气,忍不住使劲掐了把他的胳膊。
没办法反驳他口中的事实,她只觉得窘迫,最后索性双手掩面,有气无力道,“这里黑乎乎的,你是想今晚睡我这里,还是我们一起回南新?”
“回南新太远。”费疑舟音色沉沉的,虎口裹住她小巧的下颔抬起来,低眸注视她红艳如火的脸,道,“我恐怕等不及。”
话音落地,殷酥酥倏地一怔。
月光比刚才更亮,因而他的五官也变得清晰,尤其一双眼,里头翻涌着涛天的海啸,直勾勾凝视着她,几乎要将她囫囵个儿给溺毙其中。
看清楚费疑舟他的眼神,她隐约反应过来什么,心口一下被无形的手给攥紧。
似看出她的迟疑和犹豫,费疑舟直视着她的眼睛,指腹轻碾过她的唇瓣,轻声提醒:“是你自己给我的承诺。”
殷酥酥齿尖扣住下唇,十指收拢,攥紧了他的西服。
是的。她记得。
在他去欧洲之前,是她信誓旦旦许下承诺,说等他回来,她就送给他最珍贵的礼物。
他这样风尘仆仆紧赶慢赶地回来,是向她讨债来的。
半晌没等到她回音,他微蹙眉,捏着她的下巴低问:“是不是反悔了?”
“……不。”殷酥酥也鼓起勇气直视他,片刻,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像是下定决心般,捧住他的脸虔诚吻住他,“阿凝,我说到做到,不会反悔。”
得到她的允诺,费疑舟便放任脑中的欲海决堤而出,阖了眸,反客为主,拥紧她深深地回吻。
客厅里只有月光在偷窥,她紧张到十指都在颤抖,唇舌和他的交缠在一起,很快便失去了自主意识。
清冷悠远的气息滑过她的下巴,脖颈,锁骨,一路向下。
殷酥酥双眸迷离,呆呆地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忽地,她反应过来什么,顿时羞窘地一下坐起身,拿抱枕掩住自己,满脸通红道:“不行,我还没洗澡。”
“没关系。”他还在竭力自控,已近乎疼痛了,但还是尽量冷静地说,“你的味道很干净。”
“……”殷酥酥心跳快得像有小鹿在疯狂蹦迪,用力摇头,固执地说,“不行,我必须先洗澡。”
广城炎热,她出席活动出了那么多汗,他又每次都很爱吃,太不卫生了。
毕竟是初次……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不介意。
客厅里静下来。
沙发上,姑娘和男人默不作声地对峙着,一个满脸通红不愿妥协,一个眼中欲海涛天深不见底。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四秒钟过去,第五秒时,费疑舟微颔首,道:“好,洗澡。”
殷酥酥听他说完,心下一喜,正准备跳下沙发去卧室拿衣物,不料费疑舟却直接弯下腰,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打横抱起,直接大步进了浴室。
她这间公寓面积不大,洗手间也不算宽敞,平时她一个人使用时空间充足,可他一米九的个子肩宽腿长,杵进来,顿时令整个空间都变得极其压抑。
她人都呆了,瞪着眼睛还没回过神,花洒开关被费疑舟打开,水流兜头盖脸地浇下来,瞬间将他们两个都湿了个透。
热水器储存着热水,温度适宜,升起腾腾热气。
“你做什么?”殷酥酥慌得声音都带出颤音。
“不是要洗澡吗,正好,一起。”
他嗓音低哑得可怕,不等她接下一句话,便将人拽过来,扣住她的下巴,在冲刷的热水下暴烈地亲吻她。
又是热水又是吻。
殷酥酥觉得自己完全透不过气,快要死了。
湿透的衣裙,变成了稀碎的破布,被丢到地上。
殷酥酥脑子里像糊了成团成团的浆糊,已完全无法思考,朦胧中透过浴池的玻璃门,看见男人肌理分明的背肌,肌肉性.感地贲张,漂亮又野性,像极了草原上进入狩猎状态的兽。
而她是野兽蛰伏多日势必要吞食入腹的猎物。
再也无处可逃。
与此同时,日本东京银座。
虽已是深夜,鳞次栉比的高楼馆舍依然灯火熠熠,千奇百怪五颜六色的广告牌竖立在街道两旁。居酒屋内坐满了人,上班族们结束了整天的工作来到此地,喝酒解乏找乐子,窗外的街道上人烟已经稀少,年轻人们或衣着时尚,或身穿和服,为这繁华之都的夜生活增添了一丝大和文化气息。
一座玻璃高楼矗立于夜色中,与银座地标建筑三越百货遥遥对望。
银座是亚洲购物天堂,房价高昂至极,寸土寸金,大部分住所的内部设计都会将空间利用到极致。然而,这座公寓的顶楼却是东京极罕见的超大平层,因屋主是中国人,所以这间豪宅的装修并非传统日式,而是港式奢派风格,金属线条感是整间屋子的精髓,瞧着格外大气精奢。
横厅露台上,身着和服的日籍女郎低眉敛目,恭恭敬敬送来一杯提神用的清茶,放在桌上,又垂着头悄无声息地离去。
须臾,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端起茶杯,轻轻晃了晃,动作优雅,慢条斯理。不必言语也不必旁人恭维映衬,仅仅一个背影,一个轻晃茶杯的动作,尊贵气便从这人的指头缝里自然而然地淌出来。
他坐在贵妃椅上,两条大长腿以一种格外随意而舒展的姿势懒洋洋地交叠,边品茶,边遥望着东京都的靡靡夜色,狭长微挑的丹凤眼深邃而沉郁,但因那瞳色着实太深,深得近乎漆黑,便总令人觉得有些阴鸷,难以接近。
没一会儿,之前离去的日籍女郎去而复返。
她垂着眸迈着小碎步行至男人身侧,以日语柔声道:“社长,三小姐来了。”
费清屿闻声,面色神态皆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很随意地将茶杯放到桌上,点了下头,以日语回:“请三小姐进来。”
女郎垂首应了句,之后便径直折返回大门,请到访的贵客进门。
东京的秋季昼夜温差大,今天白天最高温度还有22度,入夜后便直接跌至14度。
门外的贵客二十八.九的年纪,一头柔顺的黑长直松散地挽在脑后,肤色白皙气质娴静,那副五官自然也是出挑至极,细细的柳眉搭配深邃的双眼,细看之下与费清屿有三分近似,评一句大美人毫不为过。
费兰因直直走进来,随手将套在外面的卡其色高定羊绒大衣脱下,交给服务人员,微笑着用日语道谢。
女郎面上始终挂着标准的职业化微笑,从女子手中接过大衣,挂进客用衣帽室。
费兰因大学毕业后便进入费氏东京分部这边工作,和费清屿在公司里属于上下级关系。这次深夜到访,既是有工作上的紧急事务需要汇报,也是想顺便和费清屿商量回国的事。
她对自家二哥的这所私宅很熟悉,自顾自换好家居鞋,朝露台方向走去。
“哥。”费兰因嘴角勾起一道很浅的弧,朝贵妃椅上的背影唤道。
听见妹妹的声音,费清屿侧过头朝后看了眼,素来阴鸷微寒的眸色也在看见妹妹清丽温婉的面容后变得柔和几分。
他也笑,有些无奈地责备:“你这姑娘,平时性子看不出来犟,涉及到公事就一根筋,电话里都跟你说了明天到公司再谈,你还非得大晚上跑过来。”
“从小爷爷就教我们,今日事今日毕。”费兰因弯腰坐在费清屿身旁,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促狭地眨眼,“这会儿离明天还有些时候,来吧社长,咱们一起加个班,赶在今天结束之前把这个东西搞定。”
费清屿嘴角的笑意携着宠溺,拿这妹妹没办法,只好从命。
讨论了二十来分钟,总算得出一套更完善的方案书。
费兰因拿笔认真做好记录,最后盖上笔盖呼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道:“总算大功告成。”
“辛苦了,费总监。”
住家家政已经睡下,费清屿亲自给费兰因倒了杯热牛奶,口中淡淡地说:“以后这些方案的事尽量交给手下的人做,不然你会很累。”
费兰因从兄长手中接过牛奶,喝一口,瞬间整副胸腔都是暖的,不禁满足地眯起眼。听费清屿说完,她幽幽叹了口气,道:“我这性子你也知道,交给其他人来做,改来改去我都不满意,又浪费时间又耽误所有人的精力,还不如我自己来呢。”
费清屿斜眼睨她,轻讽:“你这上司当得还真称职,在你手底下做事,清闲得很啊。”
被兄长兼大boss批评,费兰因总监不敢有异议,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仔细聆听教诲。
兄妹二人就这样一个讲一个听,小片刻光景,公事聊完,费清屿起身往客卧方向走,温和道:“时间太晚了,你今天就住我这儿吧,绫子已经下班了,我帮你把客卧收拾出来。”
“不用了哥。”费兰因笑着婉拒,“我和你家本来离得也不远,待会儿我开个车就回了。”
“大半夜的不安全。”涉及到她的个人安全问题,费清屿态度强势,“就住这儿。”
费兰因犟不过二哥,无法,只好应下来。
费家二公子收拾房间去了。三小姐跟过去,双手环臂靠在门框上,看着哥哥给自己铺床拾掇的修长身影,不禁“噗嗤”笑出一声。
费清屿侧眸看她一眼,扬眉:“你笑什么?”
“没什么。”费兰因摇头,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悠远,怔怔似乎出神,“只是忽然想起小时候,爸妈刚去世那段时间,你也是这么照顾我和琮霁。”
听费兰因提起去世的双亲,费清屿神色微凝,直起身沉默几秒,接着便迈开长腿走到妹妹跟前,抬手在她脑袋上轻揉了下,浅笑道:“好了,爸妈都走了多少年了,怎么还老是去回想小时候的事。收拾一下心情,别给自己徒增伤感。”
“我知道你的意思。”费兰因轻叹了口气,在兄长面前不必端出企业高管的架子,她脸颊微嘟,就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现在的爸妈也对我们很好,但我还是经常会想念他们。昨晚,我都又梦见妈妈了。”
费清屿陷入半晌静默,而后伸出手,轻柔将妹妹拥入怀中,安抚道:“你在东京这边太久,应该是想家了。这样,等忙完这一阵,月底我就带你回国,我们回去休个长假,去祭拜爸妈。”
“嗯。”费兰因朝哥哥点头,接着,她像是又想起什么,笑着揶揄说,“顺便也能见见咱们大哥刚过门的新娘子。”
费清屿闻声,倒是副兴趣缺缺的模样,不甚在意道:“一个小明星,有什么专门值得见的。”
“二哥,你是不知道大哥有多在意那位新嫂子。”费兰因眼眸晶亮,“光是冲这一点,这姑娘我们都怎么都得见一见。”
费清屿牵唇角,回她,“反正回去了就肯定能见上。好了,这屋里有独立洗手间,有什么需要,叫我或者叫绫子帮忙都可以。快休息吧兰因,明天早上公司那边还有两个会要开。”
“嗯。”费兰因笑意盈盈,“二哥晚安。”
费清屿:“晚安。”
月色靡靡,樟树巷14号公寓附近小街。
这一片不属于闹市区,凌晨光景,夜深人静,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只偶尔会有三五个脚下虚浮的男人哼着小曲儿走过去。明显都是刚在附近足浴城或者商务ktv之类的场所鬼混完,个个脸色酡红浑身酒气,醉得不分东南西北。
突地,一个正在跟同伴讲荤段子的醉汉不知被什么给绊了一跤,脚下踉跄,跌跌撞撞就往前扑了过去,摔了个狗啃泥。
他疼得呲牙咧嘴倒吸凉气,眼皮子吃力地往上撩,整个人愣住。
面前是纯黑色的大牌运动鞋,往上连着一双裹在同色系运动裤里的腿,看着修劲有力,非常的结实。
喝醉的人,视物的世界是模糊的,醉汉使劲揉了揉眼睛,仰起脖子瞧得更高,这才看清,自己身前站着的是个很高的青年人,黑衣黑裤黑色鸭舌帽,帽檐下的面容,五官还算帅气,但对方的眼神阴沉沉的,狠戾之中隐有杀气,左眉处横过一道陈年伤疤,历经岁月也仍旧狰狞,不知是被什么利器所伤。
一看就不是个良善之辈。
“……”这一瞅,醉汉酒都给惊醒了大半,战战兢兢趴地上,被这刀疤男的气场震得愣是半天没敢动。
刀疤男本来低着头在看手机,忽然跟前横倒个庞然大物,一身酒气难闻得不行,便微蹙眉头,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地看过去。
一秒钟过去,两秒钟过去。
醉汉就这样仰着脖子瞧着这名高大青年,咕咚,咽了口唾沫。
这时,刀疤男很随意地扭了扭脖子,微躬身,没什么语气地开口了。他居然还很好心,并且很有礼貌,问道:“兄弟,需要我扶你一把不?”
“……哦,不不,不用。”醉汉打心眼儿里忌惮这人,哪里还敢让他扶,应了声,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很快就跑了个没影儿。
空气里残留着醉汉身上的酒精味儿,不怎么好闻,卢峻抬手嫌弃地扇了两下,从裤兜里摸出一盒华子,敲出一根放嘴里,拿打火机点燃。
边抽烟,边挪着步子换了个地儿,掏出手机打电话。
连线接通,响了大概十来秒,被对面的人接起。
“老板。”卢峻被烟熏得眯了下眼睛,语气随意,听着流里流气又慵懒,“人我都帮你盯了一周了,钱什么时候到账?”
对面人不知说了什么,引得他冷笑。
“这个漂亮女明星身边有一个助理,你知道那是个什么人物吗,猎鹰退下来的。中国空军空降旅最他妈牛逼的特种部队。”卢峻吐出一口烟圈,说,“要不是老子脑瓜机灵经验丰富,早他妈让那小子逮住了。我就吃这行饭的,这种高难度的活,我加点儿钱也是天经地义。您是上流社会的体面角儿,不差钱,三五十万洒洒水,我一亡命之徒,半只脚都落进棺材了,算半个死人。您跟个死人计较您一件衣服的钱,不嫌晦气啊?”
对面沉默了会儿,回了话给了准信儿。
答案似乎令卢峻满意。他扯扯嘴角挑起个笑,掐了烟,应了声“成”,之后便将电话挂断。
“东京的号,国际长途……”卢峻凉凉地低嗤,“不懂事的玩意儿,也不知道给你峻爷报个话费。”
整整一晚,公寓里春光四溢,月光都不好意思溜入窥探。
费疑舟的十指没离开过殷酥酥的纤腰,殷酥酥也就几乎整夜没合眼。
男人对这档事本就有瘾,开荤之前处于探索期,尝到了味道便一发不可收拾。初次时还知道温柔怜惜,越到后头越失控,把她翻来覆去,从头到尾地给狠狠疼了个遍。
天快亮时,殷酥酥嗓子都已哭哑,几乎是在他怀中昏倒过去。
这一觉,直接便睡到了下午一点半。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阳光照在脸上,殷酥酥皱了下眉,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眼,醒了过来。
初尝禁果便被压榨了一整晚,她这会儿浑身像被重型卡车碾过,指头缝都是酸软的。想翻个身换个睡姿,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禁锢,完全动不了。
“……”殷酥酥怔了下,视线下移,这才注意到自己腰上横着一只男人的手臂,线条分明修长有力,将她霸占在怀里。
乌黑分明的眼眸眨了两下,她心里慌慌的,有些紧张有些无措,又有点诡异的小甜蜜,目光上抬,又看向手臂的主人。
费疑舟的脸距离她仅仅几公分。他闭着眼,尚在沉睡,侧躺的缘故,半张脸都陷在她雾霾蓝色的小碎花枕头里,浓密漆黑的眼睫低垂着掩映,像两把黑色的小扇子。
往下,是他高挺的鼻骨和薄润的唇,还有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再往下,是一副白皙修长肌理分明的躯干,胸肌很紧硕,微鼓的曲线在腰腹除敛出巧克力形状的八块腹肌,再延展开两条格外流畅的人鱼线。
看起来就,很悍也很野。
脑海中莫名回忆起昨晚的许多画面,殷酥酥脸瞬间就红了,不禁拉高被子遮住整张脸。
初识时,她只以为他清矜似玉高不可攀,如今,却以“深切体验”过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费家这位如玉的君子,衣服一脱,简直彪悍狂野得像另一个人。
“……”没敢让回忆再蔓延,殷酥酥拍了拍脸,捏住他的胳膊小心翼翼抬开,准备下床去洗漱。
谁知,光秃的脚丫还没沾到地点面,腰身便一紧,被一股大力勾回去。
费疑舟将试图逃离的小娇娃捞回来,眼也不睁地吻了下她的脸蛋,低哑嗓音里酝着淡淡的鼻腔音,分外撩人,“去哪儿。”
“都下午了。”殷酥酥声音也是哑的,窘迫地回他,“我饿了,起来洗漱吃东西。”
闻言,费疑舟终于掀起眼皮看她,浅色的眼瞳比往日要黯许多,瞬也不移。
对视几秒,殷酥酥不解道:“为什么这样看我?”
“得到了你最珍贵的礼物,在思考要怎么给你还礼。”费疑舟莞尔,说完便倾身在她左颊落下一个吻,“起来吧。”
殷酥酥脸热得厉害,腿也软得厉害,裹着被子下了床,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似的,使不上力。
费疑舟曲臂支撑太阳穴,躺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瞧她,见她姿势别扭,便好心地问:“要不要我抱你过去?”
“……不用了,谢谢。”殷酥酥囧到无地自容,甚至连打开衣柜找睡衣都嫌臊,随手捡起他的白衬衣套身上,之后便飞快逃进洗手间,啪,门关紧。
费疑舟眼底漫着浅浅的笑意,躺了会儿,也起了床。裤装穿好后环视一圈,没见到衬衣,这才想起被她穿了去。正要去洗手间拿回自己的衣服,忽听敲门声响起。
砰砰,砰砰。
费疑舟脸上没什么表情,赤着上身走出卧室,去玄关处开门。
洗手间这边。
殷酥酥脑门上绑着条咸鱼发箍,正往脸上涂洗面奶,听见敲门声,她下意识打开洗手间的门,探出脑袋,正好便瞧见她家金主老公光着膀子开了她公寓的门。
玄关这头。
“……你好小伙子。”
门打开,楼道里站着一名五十来岁的中年阿姨,样貌姣好衣着朴素,双手大包小包,拎满各种吃的用的。
看见开门是个打赤膊的青年,身形高大,身材修长精悍,气质清凛矜贵,她明显非常惊讶,愣住了,笑笑,好几秒才迟疑又困惑地说,“我好像走错了。请问殷酥酥是住这儿吗?”
“是的。”费疑舟已经认出这位来访者的身份,颔首,从容而温雅地浅笑,“阿姨您好。”
阿姨的表情很迷茫,动了动唇正要说话,便听见一道极其熟悉的女声从青年身后传来,悚然震惊道:“老妈?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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