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搬家之后,办了暖房派对。
朋友们都送上礼物,各有心意。
孟祁然也从国外寄来礼物,是他
随礼物附上卡片,只有一句“haveaniceday”。
新家起居室、客厅和书房都有展示架,这些礼物,连同瓷板画,不会碎的金属雪花都归置
廖书曼说她来东城扫货,“顺便”来他们新家看看。
陈清雾不挑破她的“顺便”,接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就赶紧回家和家政阿姨一起将已然十分整洁的家里又打扫一遍。
廖书曼来吃晚饭。
进门之后孟弗渊稍作招待,带领参观一事交给陈清雾,他自己去往厨房继续准备晚餐。
廖书曼往厨房里看一眼,低声问陈清雾“平常都是孟弗渊做饭”
“不忙的时候都是他做,忙的话保姆做,有时候也去外面吃。”
陈清雾不好意思说,孟弗渊觉得能够“投喂”她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所以时不时研究菜谱,更新菜单。
廖书曼说了句“不错”。她周围朋友,不管是否事业有成,男的甘愿
楼上楼下,各个房间都看过一遍,廖书曼说南北通透,采光良好,装修风格也耐看,轻易不会过时,最后仍是总结还不错。
可能,廖女士那儿评价的最高级就是“不错”。
最后,陈清雾带廖书曼去看了看一楼的茶室。
房间宽敞又素净,置物板上墙,放置的都是她自己烧的器具。
木桌靠窗安放,窗外便是院子,正对着院里的一棵柠檬树。
廖书曼定步观赏片刻,说“孟弗渊头像”
陈清雾微笑说“对。”
求婚成功之后,孟弗渊的头像,用了好一阵大鱼里那一幕的截图。
迁入新居后不久,就换成了这从茶室的窗户拍到的风景。
稍坐片刻,孟弗渊知会可以吃饭了。
廖书曼和陈清雾一道去往餐厅,陈清雾走进厨房,帮忙端菜。
餐桌上有只孔雀蓝釉的花瓶,插着白色的郁金香,廖书曼细细地看了一会儿。
菜全部上齐。
花雕熟醉蟹,鲜酿黄鱼,柠香牛肉,无花果海底椰骨汤,法式蒜香烤南瓜,清炒小棠菜,甜品是买来的茉莉抹茶奶冻。
四香味俱全的一桌,廖书曼忍不住掏手机拍了张照,“做这么多菜,怎么吃得完。”
陈清雾听出来她语气是高兴的。
“餐具都是你自己做的”
陈清雾点头。
“不错。”
餐具不成套,每一件都是单品,但搭
,使得它们任意自由组合都不显得突兀。
而其中用来盛汤喝的碗,是庄世英烧的。
酒是冰镇过的梅子酒,度数很低。
陈清雾知道廖书曼不爱喝酒,嫌酒气味道臭,但今天应当是真的开心,杯子空了又斟满好几次。
聊了好些话题,主要是问他们办婚礼的事。
婚期暂定
廖书曼说,两家是不可能一起宴请宾客了,虽说如今碰到有人询问陈清雾与孟祁然的事,她都会极力澄清,以前那都是逗小孩玩的,不作数,但终究还是免不了议论的声音。
“但这样也好,你俩想办什么样的婚礼自己决定,到时候通知我们出席就成。”
陈清雾笑说“你们会不会吵架啊。”
廖书曼瞪她一眼。
孟弗渊端午和中秋各回去过南城一次。大抵是孟成庸和祁琳也知道有些话放出去了就很难回,因此两回都是去的孟弗渊爷爷奶奶家里。
见了面,客气寒暄几句,可能就是缺一个台阶,但这一回,孟弗渊是铁了心不愿意主动去递。
陈清雾理解他的固执,他过去实
吃完饭,陈清雾留廖书曼
陈清雾说“你第一次来连
撒娇的语气,廖书曼扛不住,说那就勉为其难地住一晚吧。
客房的四件套是刚刚换洗过的,陈清雾拿了干净睡衣和香薰蜡烛亲自送到房间。
客房是个套间,廖书曼起居都不必出去,相对更加方便。
“这个蜡烛是我常用的,助眠效果很好。”陈清雾将其放到融蜡灯下,打开灯的开关,“你洗完澡早点休息。”
廖书曼却拍一拍床沿,叫她坐,有两句话跟她说。
陈清雾坐了下来。
廖书曼转头看她片刻,伸手,捋了捋她肩头的长
陈清雾既惊讶又惊喜,“你想通了”
“没什么想通不想通,纯粹过不下去了。”
今天来陈清雾这儿参观,算是帮她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她已经忘了,生活平静但有滋有味是种什么感觉。过去这么多年,她好似就
这样的日子怎么可能不消磨人心。
分明,当年她也曾买过那么漂亮的一套餐具,用心经营着生活的一枝一脉。
“我爸会不会不肯答应”
“他肯定不答应。但无所谓,大不了我把几家店都转掉,手里的钱也够我下半辈子生活了。到时候不回南城,他能拿我怎么样”
陈清雾
鼻尖
廖书曼几分手足无措,抬手摸了摸陈清雾的脑袋。
女儿希望她也能幸福的心情,她如何不能领会。
09
婚礼地点,选
因民宿房间有限,附近其他的民宿酒店,都被他们包圆了。
所有东西都得开车运过去,自是花费了不少工夫,但当陈清雾婚礼当日,起床准备去化妆时,看见那即将搭建好的场地,顿觉一切麻烦都有了意义。
婚礼人不多,只请了双方父母,爷爷奶奶,关系切近的亲戚和朋友。
裴卲和麦讯文是伴郎,赵樱扉和陈清雾的一个表妹是伴娘。
傍晚5点19分举行仪式,中午12点,陈清雾开始化妆。
化妆师一共三人,都是从东城飞来的,一个专门负责陈清雾的妆
化妆师小姐姐说晚上举行仪式更好,要放
陈清雾笑说“那我现
“你现
“我妈妈就是开美容院的。”
化妆师笑说“那给我们办个会员。”
孟弗渊招待了一会儿宾客,实
进门时,化妆师正
孟弗渊走过去,将手里端着的插着吸管的水杯,放到陈清雾跟前,搭着她的肩膀,低头问“累不累”
陈清雾笑说“这才刚开始呢。”
不好打扰太久,孟弗渊待了一会儿就下去了。
到下午两点,第一个妆面准备完成,陈清雾穿上轻纱,下楼去拍照。
民宿出门就是雪山,怎样拍都非常出片。
拍足两小时,陈清雾吃了几样点心,回到房间,开始准备仪式的妆面。
五点开始,孟弗渊频频看表。
流程已了熟于心,仍然难抑紧张。
越临近时间,越觉得呼吸难平。
离5点19分,还差两分钟的时候,忽见玻璃门被推开,陈清雾轻提着婚纱走了出来。
他一瞬心脏骤停。
彼时夕阳斜照,天高云淡,而她就似从云层罅隙间,洒落的一缕天光。
孟弗渊伸手,看着她朝着自己,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到了跟前,他递过小苍兰的手捧花,牵住她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时,只觉指尖与呼吸,俱
陈清雾捧着花,挽住孟弗渊的手臂,
两侧座椅亲朋满座,注视的目光来不及一一交汇。
分明是那么短的一段路,他们却好似已
度过了漫长的余生。
流程简短,只有宣誓言与交换戒指。
孟弗渊倾身,亲吻新娘。
山风微荡,吹过小苍兰的花束,和皎洁如雪的头纱。
这一刻山野俱寂。
天色墨蓝,烛光都亮了起来,远处雪山
户外长桌铺着白色桌布,鲜花点缀于杯盘之间。
陈清雾换了一条香槟色的长裙,被孟弗渊牵住手,一一去给宾客敬酒。
先从父母开始。
这是那次之后,两家父母第一次同坐一桌,都维持了表面的客气。
陈遂良不满仪式没有父亲交接的环节,这时候免不了要
孟弗渊笑了笑,说“您放心。”
克制了不去纠正,清雾是独立的一个人,没有交给谁一说。
廖书曼只摸了摸陈清雾的手臂,问她冷不冷,别感冒了。
方才陈清雾注意过,她和孟弗渊走过步道时,廖书曼眼里分明有泪光闪烁。
孟成庸和祁琳都笑得礼貌,说了几句今后好好经营家庭之类的套话。
两人正要移步往下一桌去时,祁琳忍不住出声了“清雾,端午有空的话,跟弗渊回南城吃粽子。”
陈清雾微笑道“好。我们到时候看情况。”
下一桌是孟祁然,跟麦讯文他们坐
孟祁然以最近比较忙为由,婉拒了做伴郎的邀请。
今日宾客都穿得相对正式,他也是一身西装,很似伴郎的装束。
孟祁然起身,端着红酒杯,笑着与孟弗渊和陈清雾碰杯,“祝你们百年好合。”
陈清雾笑说“谢谢”。
他们与麦讯文一家碰杯时,孟祁然坐了下来,目光掠过陈清雾美得惊人的脸,无声望向远处阒静的群山。
从前以为余生还长,足够酝酿爱意与勇气,再
但原来,有时候一瞬就是一生。
米拉祝两位新人百年好合,邀请他们可去洛杉矶度蜜月,并趁机催婚麦讯文。
蓓蓓个头蹿升,早不是小女孩模样,挨着aggie,以葡萄汁代酒,笑说清雾姐姐今天好漂亮。
赵樱扉累了一天,正
裴卲笑说,从无到有已是巨大质变。
两人始终维持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陈清雾偷偷告诉裴卲,这说明其实有戏,因为赵樱扉这人最烦跟人玩暧昧。
安姐开玩笑说,听说陈清雾老师业内身价水涨船高,那套188元得来的茶具,她得好好保存,兹等哪年送去拍卖行,一夜暴富。
一圈敬下来,陈清雾和孟弗渊终于得空,坐下吃点东西。
烛火跳动,觥筹交错间
只闻笑语。
陈清雾端起酒杯,微笑道这一杯敬孟先生。
孟弗渊与她碰杯,“这一杯敬陈小姐。”
晚餐结束,是afterarty。
陈清雾回房换了一条便于活动的裙子,再回到现场,却见孟祁然正抱着吉他,坐
扫弦的时候,他抬眼看了看陈清雾,又低下头去,挨近话筒,低声说“这首歌送给我哥和我嫂子祝你们永远幸福。”
陈清雾定住脚步,孟弗渊走过来搂住她的肩膀。
轻快旋律,不似以往风格。
陈清雾眼睛几分朦胧,隔着灯火看向孟祁然,好似隔岸看那一段永不再来的青春。
“很好听。”她微笑说。
不是命题作文,是轻快之下,直指人心的淡淡忧伤。
唱完,掌声如雷之中,孟祁然放下吉他,微微颔首,
一直到晚上十点,整场婚礼落幕。
陈清雾散了头
她说累,但是神亢奋,想下去走一走,孟弗渊欣然陪同。
外头有月光,照进路面的积水,便似天上的月亮,一个一个地散落了下来。
陈清雾脸上
她抓过孟弗渊的手来碰自己脸颊,“刚刚群里不是
“还没有。怎么了”孟弗渊还没来得及看。
陈清雾笑一笑,说没什么,剪得很好。
应当是她还没去化妆间之前,孟弗渊帮忙将婚纱挂
他稍稍俯身,仿佛是情不自禁地微微低头,将额头挨靠
那一幕无比虔诚,仿佛祷告。
誓词是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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