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扇滢没等【让我死】说完, 语气一冷：“停。”
她刚刚还笑得春风一般，语气也一直是轻松甚至带着点儿沙雕的，这会儿忽然一个冷声, 那位网友一下子噤了声。
“冷静啊宝儿”, 何扇滢又笑得温柔, 仿佛刚刚的冷只是网友的幻视。
“所以是遇到奇葩了是吗？你想要我帮你骂他？”
这会儿【让我死】连声音都柔和了几分。
“呜呜呜, 是的，我真的快要疯掉了。”
“第一次相亲后, 我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连微信都拒绝给，他却偏偏盯上我了, 天天约见面，夜夜发微信。”
“发微信就发微信吧, 每次发消息过来说的话都能把我气个半死！”
“我真的不行了小姐姐, 我只恨我长了张笨嘴，求求你帮我找回场子吧好人！”
“行”，何扇滢爽快答应, “不过我有个问题必须先问你。”
【让我死】：“嗯嗯, 小姐姐你问就是了，我有问必答。”
何扇滢：“如果真的会因此得罪你领导，你不后悔今天的决定吗？”
“啊？”
【让我死】愣住了：“啊这个……可是……这份工作对我的意义很大，我……”
何扇滢：“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考虑，想好了再和我连线, 再见。”
何扇滢终止了连线, 仿佛刚刚的这场连线根本没存在过, 继续和其他网友交流着。
有新来的网友们想了解她，何扇滢让他们自己看简介。
简介：
“ 嘴替赛道, 如有误伤，检讨自己是不是该骂。
有偿服务，退款渠道在异次元。
随缘接单，下单默认接受直播。”
最后是一个大大的“慎”字。
网友：“……”
【小奶龙咘咘的男友】：小姐姐，打这么多字真是辛苦你了呢！
【打倒小日子】：有没有可能他们想知道的是你有没有男友，以及你的联系方式？
何扇滢笑：“加一条，不谈恋爱，谈恋爱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然后马上真把“不谈恋爱”几个字给加上去了。
网友：“……”
#火箭上天都没你这么速度！彗星见了你都要喊你一声祖师爷！#
何扇滢当做没看到，又说：“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每次直播不会很久。”
马上就有网友发弹幕。
#可以向小姐姐学习一下怎么怼人吗？#
何扇滢的温泉蛋终于剥好了，蛋白是透亮的，里面的蛋黄却是熟的。
何扇滢眼神放着光，她知道这东西吃起来有多滑嫩。
咬了一口果然嫩，但她没继续吃，而是把剩下的搁回盘中。
“可以啊，你们说说你们的困惑，我挑几个，教你们怎么怼。”
说了加了句：“今天我找到满意的厨师，心情好，就免费吧。”
就当养流量了。
弹幕立马糊了满屏。
何扇滢看着弹幕滚动。
【媛媛不圆】：小姐姐，我很胖，然后走到外面总是有人笑我胖得像猪，我要怎么怼他们啊？
何扇滢还没说话，网友已经在疯狂代入。
#卧槽，你让他们滚啊，关他们屁事！#
#就是，家里住大海的吧，管得这么宽！#
#就说没吃他家大米，让他们滚！#
何扇滢：“谁像你啊连灰带盒才两斤。”
“你就这么怼。”
网友：“……”
网友们又沸腾了。
弹幕激增，何扇滢的小金库又多了一辆豪车。
这种保时捷价值一百软妹币。
何扇滢倒是不怎么在乎这个，毕竟她现在身价几百万。
但这也是她的荣耀，所以她还是很喜欢被打赏的。
谁还嫌钱多啊！她反正是不嫌的。
网友们继续问。
【今天也不想上班】：小姐姐，我们组有个同事，我真的烦死，一到发工资就要阴阳我，说你工资这么高，请大家吃吃饭呗，我都不知道说什么。
网友们：
#对对，原来不只是我们这有这样的人，好无语。#
#不请人家又觉得你小气，请吧又成了冤大头。#
何扇滢：“小事，他阴阳你也阴阳，你就说，饭不请了，等姐再攒攒，给你们一人买套房。”
网友：“！！！”
【天空一坨云】：卧槽，这饼画得比我们老板的都大。
【今天也不想上班】：学到了学到了，不只断了这一个人的念想，其他想占便宜的脸估计都得疼，哈哈哈。
两个问题过后，何扇滢发现自己的直播又上了热门。
她喝了一口热可可，说：“再回答一个吧，待会下播了，还想去泡一次汤。”
【输滢自负】：真是在温泉旁啊？羡慕呜呜呜。
【输滢自负】：小姐姐，不算是怼人，但想借你嘴皮子一用，真的很讨厌。
【输滢自负】：我们部门经理总是半夜一两点发信息给我，我该怎么回？
何扇滢：“说一下他具体发的什么。”
【输滢自负】：昨晚的信息和前面几次发的都差不多，基本都是问我睡了吗？
何扇滢：“你打算怎么回？”
【输滢自负】：我不想回啊。
【输滢自负】：以前我回答说没睡，他当场就给我派任务，我就得从被窝里爬出来写计划什么的，还不算加班，我真的要哭死。
其他网友：哎呀是啊，这种最烦了，你不回他吧，他就给你穿小鞋，不但不让你晋升，还要处处为难你。
何扇滢点点头，撑着下巴。
“这种事首先要弄清楚两个问题。”
“一是你们上司的目的。”
“他是要你们临时干活，还是想对你们性.骚扰。”
【输滢自负】：啊啊啊，真的！我怎么没想到那一层！好在我这位上司应该没那意思。
何扇滢：“没有最好，如果平日里在公司就跟你动手动脚，你要考虑这方面。”
【输滢自负】：“那我要怎么回复呢？”
何扇滢：“不管是哪种，你都不能当晚回。你睡你的，第二天起床回复。”
【输滢自负】：“啊，刚好我才起床，小姐姐可以现场教我回吗？”
何扇滢：“你就说你最近加班加得有点疯，有点感冒，昨晚睡得早，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指示。”
【输滢自负】照做，没过多久她发来弹幕：“啊！他说让我好好休息，等手里的这项目弄完，给我发奖金！”
“还问我要不要紧，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说给我放半天假！”
网友们雀跃起来。
#真的，都说加班加生病了，再畜生也不会再好意思派任务了吧？#
#还兼顾邀功表忠心，可以的。#
何扇滢从竹编小盘里拿了一片雪莲果放进嘴里：“好的，不过这招不能次次用。”
她说着，一口咬碎雪莲果肉：“祝你步步高升，以后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
【冤种】：哇，主播这话好飒哦！星星眼。
【天天都想暴富】：我哭死，她是懂打工人的。
砰！【冤种】向您砸了个玛莎拉蒂。
砰！【输滢自负】向您砸了游艇*2。
玛莎拉蒂价值五百，游艇一个一千，何扇滢的金库里又多了两千五。
何扇滢本来泡完澡就觉得很舒服，这会儿更舒服了。
看了看时间也快到时间了。
她等了会儿，准备下播，忽然就看到了连线申请。
何扇滢嘴角带上一丝微笑。
这时，系统提醒她：“主人，现在有两个委托任务，您看看要选哪个？”
何扇滢看了看面板，一个果然是这个【让我死】发来的申请。
面板上有她的脸，是个长相乖巧的女孩，上面写着二十二岁。
另外一个居然是个小男孩，才七岁，长得很不好看，太瘦。
何扇滢大致看了一眼，这个【让我死】给的委托费是一万，那孩子居然是三万！
何扇滢：“……”
这孩子又瘦又小，一脸苦相，看着不像是能拿出这么多钱来的啊？
何扇滢看了系统一眼。
系统很是委屈：“统统没有哄骗他哦，他自己心里有强烈的愿望才能和统统链接到，统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何扇滢满脸不信，但还是说：“行，两个都接，先搞定这个一万的。”
系统大眼睛眯了眯：“嘿嘿，主人，一下子接两个？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它早就看出来了，这位就是来享受的，根本不是那种喜欢拼命工作的类型。
于是系统又说：“接这个孩子的是因为主人你心疼人家是小孩吧？”
何扇滢：“想多了，单纯为了多挣点而已。”
系统两手托腮斜眼：“啊对对对，我信了。”
何扇滢被她这样子弄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阿统，作为一个比人工智能还要玄乎的系统，你可以找到委托人，怎么不能事先知道委托人的委托是什么？”
“我现在特别想知道这小孩有什么诉求。你跟我说说？”
系统：“……”
系统低头对手指：“呜呜呜，我是废物。以后会开发的。”
何扇滢笑了一下，不再和她扯，接通【让我死】发来的连线。
对面果然是那张乖巧的脸，带着书卷气，但眉宇间藏着痛苦，一副厌世模样。
“小姐姐，刚刚我想过了，就算是得罪领导，就算是被整个行业打压我也要骂他。他真的好烦啊！”
何扇滢：“嗯，把他电话给我。”
【让我死】：小姐姐，他刚刚约我下礼拜去吃饭，你陪我去现场骂他可以吗？”
【让我死】：线上已经满足不了我了，不当面看他被骂到怀疑人生我都要坚持不住了，天！”
何扇滢笑：“你给钱了，当然可以。那我们私聊。”
说完下了线。
温泉之旅结束，何扇滢非常快乐。
这又不用花她的钱，等于是公费旅游，爽啊！
但当她回到家看到屋里的一切，她更快乐了。
何大小姐被人伺候惯了，可以说是家务一点不会，所以一个人住愣是住出了千军万马的感觉。
屋子第一天搬进来的时候是很好很洁净。
但住几天之后，这里一件衣服，那里一个包装袋，又喜欢买东西，买了其实也不怎么用，反正是弄得到处都满满当当。
她爱干净，所以倒不会弄得很脏，但看着就是一个挤，看着不清爽。
可现在，屋内整整齐齐、纤尘不染，大理石地板反着莹润的光。
原本除了冷和白的屋子，现在茶几、窗台边放了几盆花草。
有绿萝、发财树，还有黄的、粉的、大红的月季，白的是茉莉和栀子花。
把这个大大的房子装点得文艺而富有生气。
尤其是弥漫在屋内的香气，啧啧啧。
何扇滢仿佛回到了自己原先那个家！
这才是家啊！
何扇滢进门，果然在厨房看到了花右。
这人正在做午饭，听到她的声音后回过头来，右手还拿着锅铲。
“啊，姐姐回来啦！”
这声音和前几天的完全不同，似乎是有点雀跃。
何扇滢再看他的目光，果然带着点兴奋。
何扇滢：“……”
又想摸狗头了。
何扇滢默默告知自己，这不是花花，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自从知道这个男人比她小，她是越看他越觉得他青春气息十足。
像……艺术学校的大一新生？
嗯，比大一新生又带了些矜贵气儿。
神奇。
何扇滢走进厨房：“做了什么菜？”
花右有些羞赧：“不知道你回来，所以只炒了个青菜。我现在就做点别的，你想吃什么？”
何扇滢不做饭，所以不知道花右这几天给家里添了什么食材，于是说：“你看着办吧。”
于是没过多久，当她吃着蟹黄豆腐、西芹牛肉，莲花血鸭，喝着虫草乌鸡汤，她满足了。
倒不是这些菜多稀奇，而是全都对她胃口！
而面前的厨师弟弟还一本正经在说：“在外面辛苦了，喝点虫草汤可以解乏养气血。”
是挺“辛苦”的。
千金难买她的味蕾的喜欢，这厨师算是请对了！
第二天，味蕾和肠胃被好好抚慰了一番的何扇滢飞到了网友【让我死】的城市。
【让我死】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小白领，现在在给一家小的医药APP做公众号，因为能力出众，已经被领导看中，马上就要提管理岗。
女孩叫李心怡，接到何扇滢之后一通彩虹屁，但马上就蔫了下来。
“小姐姐，呜呜呜，你一定要狠狠地骂他！我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何扇滢：“放心。”
何扇滢：“今天我扮演你过来考察的闺蜜，待会不知道怎么说就看我，记住了？”
李心怡点点头：“记住了。”
说着又叹了口气，一脸视死如归地带着何扇滢来到了一家火锅店。
李心怡：“喏，他约的这里。”
何扇滢看了那红彤彤的招牌一眼，嘴角有些抽搐。
不过她没说话，跟着李心怡踏进了这家店的门槛。
一进来，那叫一个烟雾缭绕。
里面人声鼎沸，聊天的、吹牛的、甚至划拳的，震得人耳膜疼。
何扇滢简直难以置信。
她侧头看向李心怡：“不是，所以你们已经好到可以一起吃这种火锅了？”
李心怡双眼圆瞪，忙摆手：“不不不，苍天可鉴啊小姐姐！”
“我前面已经拒绝过他很多次了，之所以会答应这次的见面，就是为了要和他当面断交。
“但我答应之后越想越气也越想越烦，所以才找到你帮我。”
何扇滢：“？”
李心怡：“这就能看出来他很奇葩了对吧？谁家好人第二次和相亲对象见面来吃火锅啊？”
越说越厌烦：“你是不知道啊，光是他喜欢吃火锅这件事都已经至少和我说了十遍了。”
何扇滢：“……”
二人走到里面时，李心怡的相亲对象吴皓轩已经在一张桌子边等着了。
倒是让何扇滢的白眼好歹没再翻。
至少这男人守时啊。
不像有的奇葩，自己约女生还迟到。
还有的迟到就算了，连个招呼都不带打的。
这位吴先生虽然长得有点磕碜，发顶有点秃。
但他笑得憨厚，又热情又懂礼节，看着确实是受过高等教育的。
嗯，这人或许还有救。
何扇滢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
直到后来……
三人落座。
吴皓轩热情地请李心怡和他面对面坐在靠过道的位置。
何扇滢坐李心怡旁边，靠窗。
他们前后以及过道对面都有桌，也都坐满了人。
何扇滢念及自己今天毕竟是当电灯泡，于是十分坦荡地先笑了一下。
“吴先生你好，我是心怡的好朋友我姓何，打扰你们了。”
吴皓轩赶忙给她倒水：“啊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女孩子就喜欢这样嘛，总喜欢叫闺蜜来考验我们。”
说着抬头看何扇滢：“不过能被这么漂亮的妹子监督我很开心的，你尽管打扰。”
何扇滢的眼里泛起一丝精光。
男人明明一脸憨厚，可那视线就像是黏在了她身上一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他追了这么多天的相亲对象呢！
看来是她失策了。
这家伙脑子里的废料都从他那俩出气孔里喷出来了，有救个锤子！
正这么想着，忽见吴皓轩也给李心怡倒了杯茶。
他是站着的，视线越过桌面在李心怡的牛仔长裤上一扫。
“宝贝也很美！可是宝贝，你怎么穿这种牛仔裤啊，这种裤子那么紧身，什么都看到啦，穿跟没穿也没什么两样了。”
没等李心怡开始震惊，又笑眯眯加了一句：“啊，我知道了，宝贝上次被我说了难为情了，这次是换一种花样勾引我对吧？”
何扇滢：“……”
何扇滢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被西瓜汁沾到的手指。
她没有说话。
网友却已经狠狠代入了。
【小猫钓鱼】：妈耶，先前不是说穿短裙不好吗，现在人小姐姐都把自己包裹得这么严实了也能强行YY？好可怕呀这种人。
【季可可】：我以为这种男人只在段子里，没想到还真有啊？
【滚！】：他在胡说什么啊！就他这副衰样谁稀得勾引他啊！
李心怡则是眼见地脸涨得通红，像被点着的炮仗一样一把站了起来。
“你神经……”
“病吧”两个字没出口，被何扇滢拉住衣角挣了挣。
何扇滢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手里拿的手机一眼。
李心怡恍然大悟。
打开手机一看，上面是何扇滢给她发的微信。
李心怡见了那行字，气马上消了。
整理了一下头发，她的姿态比刚刚立马优雅了好几个度。
她嘴角弯起，一脸和颜悦色。
“那你长得这么丑，是为了报复社会吗？”
网友：“……”
#你穿成这样是为了勾引我吗？#
#那你长得这么丑，是为了报复社会吗？#
#卧槽好毒啊我喜欢哈哈哈#
#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上分了，滢滢女神】：#这个问题问得好，这就得去问问那边吃酒酿圆子的那位大美人了。#
是的，网友们虽然看不到李心怡的手机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她和何扇滢的这一通互动上也看出了点苗头。
【富贵花开】：所以丫头今天怎么不开口，改用手机指导了？不会是嗓子不舒服吧？！
【富贵花开】：丫头收礼物去买点润喉的，辛苦了，要注意休息哦。
砰！【富贵花开】送出航母*1!
【你好奇怪哦】：啊啊啊，怼死他怼死他！油腻普信男！
砰！【你好奇怪哦】送出行慕课*3!
现场，吴皓轩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连拒绝他都是用软言软语的李心怡居然这么直白地怼他。
吴皓轩有些愣。
但他马上又笑呵呵的：“打情骂俏是不是？宝贝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好用心，我喜欢。”
李心怡的眉头都能夹死蚊子了。
但性格使然，她脑袋空空，只得装作玩手机，瞄了手机一眼。
这一眼让她一下子支棱了起来。
“吸引你注意？”
“不是，我吸引你爹注意呢，这样你以后就有妈教了。”
网友：“……”
网友笑死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这男的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哈哈哈。
【上分了】：这熟悉的阴阳味儿非我滢姐无疑了。
【小奶龙咘咘的男朋友】：喂喂，那个披着马甲的小姐姐，冰粉好次吗？你倒是吃着呢，人家都快要气吐啦哈哈哈。
【玉】：……所以他犯了什么错你们要这样怼他？
【小鹿生气了哦】：女孩子还是不要天天跟这种低等男女混在一起。
【小鹿生气了哦】：不要再封我号了，这样真的很没有素质。
网友们无法看到被淹没在弹幕中某些不一样的声音。
他们齐齐开启了和前几天一样的吃瓜爽文模式，如果弹幕有声音，那一定全是他们快乐的声音。
但现场的吴皓轩可就没这么快乐了。
他脸上那乐呵呵的笑消失了。
但他马上又艰难地弯起一个笑容，只不过这笑容再也达不到刚刚那种夸张的效果。
吴皓轩：“那个，美女们，我们先吃菜哈，吃菜。”
说着看向窗边的何扇滢：“小美女这家还不错吧？哎呀我给把帘子打下来，这么嫩白的一张脸可别让太阳给晒黑了。”
何扇滢优雅地擦了擦嘴，抿唇朝他笑了一下：“谢谢，不用，你们聊。”
说完夹了一片鱿鱼，放到麻辣锅里去烫。
那鱿鱼片薄薄的一片，一下锅就卷了红了。
何扇滢把它夹在碗中蘸了油碟，放进嘴里。
倒是还算新鲜。
吴皓轩见她这样，微微眯起了眼睛：“小美女真是的，烫个鱿鱼都这么好看。”
“嘴唇可真红啊，就像我舅舅说的，其实你们有时候看新闻，说男的强吻女的什么的，真不怪他们，你们这样太诱惑了，哪个正常男人能受得了这种诱惑？”
他说着，还朝何扇滢飞了个媚眼：“是吧小美女？”
何扇滢还没反应呢，一旁的李心怡直接给跪。
她尴尬到手都不知道往哪放，鼻尖汗珠都沁出来了。
她朝何扇滢投去抱歉的目光，用口型无声道：“我对不起你。”
让你见到这种东西。
何扇滢回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何扇滢放下筷子，看向吴皓轩。
“不敢当，你嘴唇比我好看比我红，跟吃了死人似的，哪天被男人强吻后跟我报个喜。”
吴皓轩。
吴皓轩有些尴尬。
本来他在锅里倒了好些菜进去，刚想去捞，这会儿听何扇滢这么说，再看那红彤彤的锅底，哪里还敢去捞？
他是怕自己嘴唇没被辣得更红还是嫌那“吃了死人”不倒胃口？
吴皓轩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说人嘴唇好看就说好看，说什么红！
搞得自己现在被人钻了空子。
一想到被男人强吻，吴皓轩就更吃不下了。
何扇滢本来就膈应和陌生人吃火锅，现在把吴皓轩给膈应到不敢碰里面的东西了，倒是顺了心了，继续吃。
李心怡在旁边，一脸崇拜地望着她。
知道她肯定是不喜欢和陌生人同吃一锅的，所以干脆自己也下筷子了，就在一旁招呼。
“滢滢，还想吃什么？给你点个网红酱香拿铁好吧？这家店也有的。”
“滢滢，喜欢吃鱿鱼？我再叫一盘。”
何扇滢怼完人，继续陷入吃货模式，也大大方方享受着李心怡的照顾，仿佛一秒再次神隐。
网友：“……”
社死的只有吴皓轩啊！
尴尬的氛围蔓延了几秒，李心怡见何扇滢吃得挺好，便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吴皓轩身上。
倒不是她关注吴皓然，而是她深知，这人的脸皮能过高铁，是绝对不会被这两句话打击到撤退的。
她还得打起精神接这人的招。
毕竟“我不喜欢你”、“我们不要再联系了”这种话她已经说烂了。
各种联系方式她都拉黑好几次了。
这人却总能找回来，而且每次都能没事人一样把她当女友，一口一个“宝贝你这么爱我”。
果然，吴皓轩把自己的那份芋圆双皮奶用勺子搅吧搅吧，然后看着李心怡，当着她的面吃了一口。
又用他吃过的勺子舀了一口，送到李心怡唇边。
“宝贝，多吃点，我舅舅说了，女孩子不能太瘦，抱起来会硌人。”
没等李心怡说话，又笑呵呵的。
“你们这些女人，都以为我们喜欢苗条的，其实我和我舅舅一样，更喜欢丰满的。”
他说着，手里还举着勺子，眼睛却往何扇滢的心口处瞥了一眼。
对上何扇滢的视线，心一怵，又马上把视线转了回来。
“女孩子还是要丰满点好，自己也健康，老公我啊，抱起来也舒服。”
这下，网友们直接给气死了。
#卧槽！哪里来的混账玩意！好恶心啊！#
#他真的不是鼻涕虫精吗？怎么会有这么让人吃不下饭的人啊！男人都这样吗？#
#冤枉啊！虽然我是个男的，但我也很反感这种人的。#
【玉玉】：看吧，被人惦记上了吧，还吃！
【打倒小日子】：妈的敢看我女神，你眼珠子没了！
【富贵花开的女儿】：你们都不如我老妈，她说她不生气，因为她在期待小姐姐怎么怼他哈哈哈。
现场，李心怡差点直接把吴皓轩的勺子给拍飞！
但她教养使然，还是没能这么做。
只得坐在那里生闷气。
倒是何扇滢火锅吃厌了，放下筷子，一边用纸巾点在唇上，一边一脸淡然地说：“是抱过你的那些男人告诉你的吗？他们说像你这么肥的抱着才舒服吗？”
吴皓轩：“……”
吴皓轩拿着筷子的手一抽，脸上的坏笑凝固，过了好久才被他努力转成了干笑。
“你们这些小女孩子怎么老懂些奇奇怪怪的知识，我是正常直男。”
何扇滢满脸不信，拉长了声音：“哦~”
吴皓轩：“……”
吴皓轩干咳了几声，又喝了点水，身子终于坐直。
他见何扇滢不吃了，心里松了口气，赶忙从锅里捞菜送到李心怡碗里。
他不看何扇滢了，只对李心怡说：“宝贝，你看咱们都交往这么久了，真该结婚了。”
没等李心怡反应过来，马上又说：“我舅舅说了，等我们结婚了，你就给我生几个孩子，我也会按我舅舅说的好好照顾你们的。”
李心怡：“！！！”
李心怡一句“WTF”就在嘴边。
她终于发现，是自己所谓的良好教养把自己推到了这一步。
她不要教养了，她要发疯！
尝到了怼人的甜头李心怡确实疯了，这场本该是诀别的约见在她眼里已经带上了恶劣的趣味。
她已经不满足于直接谈崩了。
她要继续坐在这里，继续和这人聊，她就是要看看这人还能多惹人嫌！
李心怡心态一下子平了，对今天这顿饭的定义就成了找乐子。
于是她十分坦诚道：“我暂时还不想生孩子，也有可能以后都不生孩子，再看吧。”
吴皓轩一听这个，就把筷子放了下来。
他皱眉盯着李心怡：“你为什么不想生孩子啊？”
李心怡：“因为我怕痛，我还怕……”
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谁知人家没听到一般，一次又一次地问：“你为什么不想生孩子啊！你为什么不想生孩子啊……”
那表情，仿佛李心怡是个什么外星人一样。
那执着的样子，仿佛幼稚园缠着老师问为什么的熊孩子。
李心怡；“……”
李心怡气得舌头打结，急得鼻尖都开始冒汗。
那边吴皓轩继续不解地看着她，还在说：“你为什么不想生孩子啊？”
网友：“……”
#这他妈是听不懂人话吗？！#
#不生孩子是这么奇怪的事吗？！有病吧！#
就在网友们的耐心也被耗光之时，忽听得一道声音。
“因为不想。”
这个声音不重，闲适极了，有着这个年纪女性特有的悦耳。
但正是因为它表达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就显得刚刚吴皓轩的不依不饶可笑极了。
【哈哈哈】：因为不想。
【舔狗不是我】：因为不想。
【女孩子多可爱】：因为不想。
【打倒小日子】：因为不想。
【打到小日子】：小姐姐吃饱喝足终于出关了吗？星星眼.jpg。
【红尘滚滚】：就是，肚子是女人自己的，她生不生关别人什么事？
吴皓轩又被怼，眼里的那点恐慌这会儿都藏不住了。
但他贵在脸皮厚，迅速调整状态，说：“可是美女，上天给了你们女人生育的权利，你们就该生啊！”
何扇滢叠好的纸巾在唇上轻轻按了按：“我给你上天的权利，去吧。”
吴皓轩：“……”
吴皓轩脸都绿了，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
而现场的李心怡不防她会这样说，根本没法忍，当场就喷笑出来。
网友们更是一个个笑得连发弹幕的功夫都没有。
吴皓轩尴尬地看了何扇滢一眼，又当着她的面故意把目光转到了李心怡身上。
“你这小姐妹还挺调皮。”
“不过这种事就不劳她来评判了。美女你吃啊，继续吃，我跟心怡再说说结婚的事。”
何扇滢心里冷笑一声。
网友：
#哟，这普信男还玩欲擒故纵啊，可真把自己当根葱呢！能得他！#
#他急了他急了。#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何扇滢自然是趁机节省一下能量，坐在窗边边喝李心怡特意给她点的酱香拿铁，边看窗外的来来往往的人。
看到外面有个瘦高个的，就想起自家新晋的厨师，做饭是真好吃啊！比这火锅对她胃口几百倍。
而这边，吴皓轩还在执着于生孩子的问题。
吴皓轩：“我舅舅说得对，男女结婚不生孩子多不好？”
生了孩子才有盼头，而且现在的女人都玩得太花了，不生个孩子怎么绑得住？
李心怡又是独生女，只要生了孩子，不但把李心怡绑定了，连带着把孩子的姥姥姥爷的退休金都绑住了。
舅舅还是这么英明！
吴皓轩想着他那开公司的舅舅跟他说的话，实在是佩服得要死。
越想越怕李心怡真不肯生孩子。
他往椅背上一靠，深深地叹了口气：“宝贝，孩子多可爱啊，别的女人都喜欢小孩，你怎么就不喜欢呢？”
又从椅背上坐起来，伏着身子，死死地盯着李心怡的眼睛，满脸向往。
“宝贝别和我开玩笑，生吧，我们生一个？啊不，两个挺好。不不，生三个都不多啊，我这个人就喜欢小孩，特别喜欢承欢膝下的感觉，光是电视里看到这种场景都很羡慕。”
李心怡眼里的惊恐都要满出来了。
“不生！你有病吧，都说了不生了！”
吴皓轩一见她又这么强势，也生气了。
他冷哼了一声，目光不由得又被旁边何扇滢的侧脸吸引了过去。
霓虹灯光在她奶白色的皮肤上晃动，把上面几不可见的细细绒毛照得都熠熠发亮。
太美了，水蜜桃一样。
这人就是健忘，被美.色攫住的他一下子又胆大包天起来。
他脱口而出：“不给我生孩子是吧？”
“小美女”，他越过桌面扯了扯何扇滢的荷叶肩袖，“她不给我生，你给我生好不好。”
网友们：“……”
网友们又气死了。
【过眼云烟】：擦！他是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吧？！还好不好，撒你妈的娇！谁来把他抓回去！别再让他出来了！
【小猫钓鱼】：杀杀杀！居然敢让我小姐姐给他生孩子，他倒是敢想！
【上分了】：摔！老子不打游戏了，扒地址，老子非要杀过去揍那傻逼一顿！
【玉玉】：活该，抛头露面。
【甜甜甜】：前面的你是那男人的舔狗吗？不会说话就去洗嘴！
【管理员1】：封号了傻逼！
相对于网友们的愤怒，目睹这一切李心怡更多的是愧疚。
她抱歉又惊恐地望着何扇滢，如果现在有一把刀，她觉得自己都想切腹谢罪了。
这猪头三要不要这么坑人啊！
要是把小姐姐惹生气了她和他没完！
就在她满眼亏欠地看着何扇滢时，何扇滢却目光平静。
她把身子转过来，撑着下巴玩着发尾，丝毫没有暴怒的迹象。
“跟你生孩子啊，可以啊。”
“孩子名我都想好了，叫何尼尼、何时时，何衮衮，你看怎么样？”
吴皓轩见她居然这么配合，有些懵，但也有些受宠若惊。
高兴过后身为男人的敏感又马上让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怎么都姓何啊？”
何扇滢卷着发尾，另一只手搅拌着咖啡：“我是我们家三代单传的独女，我得为我们老何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啊！”
给谁家延续香火？
都姓何了就是何家的孩子了，姥姥姥爷的财产也到不了他吴家啊！
吴皓然笑得谄媚：“可是我不能接受我孩子不跟我姓！”
何扇滢看了他一眼，无所谓道：“啊是吗。那你可以自己生。”
“你生的跟你家姓，我生的替我家延续香火，主打就是一个公平。”
吴皓然苦笑：“可男的又不能生孩子。”
何扇滢：“啊是吗？”
“那没办法，物竞天择，我还以为你们男的很厉害的，没想到连孩子都不会生。”
吴皓然：“……”
第16章
吴皓轩怀疑何扇滢说这话的意思完全就是在内涵他, 说他是个废物。
果然，他马上就从何扇滢那双微微上扬的漂亮眼眸里看到了鄙夷。
可男人就是不能生孩子的啊！
这是自然规律，这是由老天决定的啊！
话虽然是这么说, 但被一个这么出挑的美女这么看着, 他还是有些难受。
他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那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
何扇滢：“那什么是你能决定的？”
吴皓轩：“……”
何扇滢：“其实你能决定的事也挺多的。”
吴皓轩：“嗯嗯！”
何扇滢：“比如是开口继续挨骂还是闭嘴保平安。”
吴皓然：“……”
有这么嫌弃听他说话吗？
吴皓然不甘心, 故意当没听到, 又说：“美女，你也不能这么偏激, 男人不能生孩子也不能说明男人就不好啊，”
何扇滢：“我可没说男人不好。”
“我就是寻思，都是缺了一条腿的Y染色体, 怎么有的人就那么识时务，有的人就总也看不懂别人脸色呢？”
吴皓然：“……”
看来是真的很讨厌他继续说话。
吴皓轩有些郁闷。
他当然知道Y染色体是缺了一块的, 而且在一直变短。
因为这个, 生物学界好像还有观点，说男人是要被淘汰的种族，只有女人才是生命进化的方向。
这话要是由何扇滢自己说出来, 还能让她得罪全网男性, 让大家说她打拳。
他甚至也可以当面反驳一句：“你爸爸不也是男人吗？难道你爸爸也该被淘汰？”
可何扇滢不打拳啊，只是把他跟别的男人比。
好像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垃圾的男人一样。
吴皓轩再没有脑子也感觉到了，面前这个漂亮的女人不简单。
一个极致漂亮又不简单的女人。
虽然有点怵她，但如果能把这样一个女人变成自己的人，那得多风光, 他再把人往那些天天晒女友晒老婆的哥们面前一带, 不就狠狠打他们的脸了吗？！
吴皓轩想到这里, 仿佛已经看待了自己翻身把歌唱的样子。
所以虽然有些许不开心，但他那点子色心却更是狂热了。
他被看着面前画一般的女人, 仿佛看到她给自己洗衣做饭带孩子的样子。
“咳咳，小美女，怎么这么牙尖嘴利呢？”
“是觉得我烦了？生气了？不过是说了你几句，怎么还玻璃心上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也是不想生是吧？所以才故意这么逗我？真调皮。”
说着眯缝着眼睛又看了何扇滢一眼：“你现在还年轻，所以才会有这种想法。”
“不过我敢打赌，以后你一定会改变想法的，因为生孩子是女人的天性，是必定的，谁也没法改变。”
何扇滢抬头看他：“你喜欢男人吗？”
吴皓轩一愣，忙皱起眉头：“什么！我当然不喜欢！”
何扇滢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不会吧？”
“哎哟你还年轻，过几天一定会改变想法的。”
吴皓轩：“……”
何扇滢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又问：“你喜欢死吗？”
吴皓然：“谁会喜欢死啊！”
何扇滢：“啊，那你还是太年轻，等过几天你就会喜欢死了。”
吴皓然：“……”
何扇滢：“因为死是必定的，谁也没法改变。”
“而且”，她视线扫过来的时候，眼里闪着点寒光，“有时候、对有的人来说，死了比活着更符合自然规律。”
吴皓轩：“！！！”
吴皓轩顿时汗毛直立！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觉得这女人在内涵什么？
好在火锅店嘈杂，也好在何扇滢说完话笑了一下。
吴皓轩这才没有尿裤子。
是的，肯定是自己看错了。
这样好看的女人，有着柔软的身体，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会是说出这种话的人呢？
吴皓轩暗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他重新把身体靠回椅背上，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应对这俩小姐妹的办法。
他把酒杯放在桌面上磕了磕，再次看向何扇滢，然后又瞥了李心怡一眼。
“小美女，你说得对。不过得现在生育率在下降了，没人就没法发展，你们这些女同胞还一个个的都不生，不会是不想对国家发展负责吧？”
何扇滢一听这话就好笑。
没想到穿书了还能碰到这种道德绑架。
不过没关系，这题她熟。
何扇滢：“没事，国家现在正在大力发展科技，说不定哪天生孩子都不是事了。”
忽然一个挑眉：“不会吧，你不会不相信咱们我们国家的科技吧？”
吴皓轩：“……”
这种帽子他可不敢戴。
真是邪了门了，怎么会有这么能怼人的美女？
吴皓觉得有些胸闷。
他决定不再和何扇滢对线了，还是和李心怡说话轻松点。
这会儿，他像是终于记起自己约的人是谁了。
他看向李心怡的眼神里多了点亲昵，还想去摸她的手，被她躲开了。
吴皓轩：“宝贝，你听我说啊，别人都生我们不生，会被戳脊梁骨的！老祖宗都不答应。”
李心怡已经不想和他说话了，都懒得理。
但何扇滢不能不理啊。
她拿人手短呢，她是可怜的打工人呢，必须出来帮委托人呢。
才不是为了怼傻逼，嘤嘤嘤。
何扇滢：“你不说我还忘了，这事还得怪你们家祖宗，当初又不计划生育，怎么就不知道多生几个男丁？”
“不努力生男孩就算了，生出来的还个个不能光耀门楣，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啊？到底还能不能给家族、给国家做贡献了？”
“但凡他们努力一点，生几个有用的，说不定我们的地图都比现在大几倍了。”
“而我和心怡现在看到的也就不是你这种侮辱门楣的不肖子孙了。”
吴皓轩：“……”
她其实只想说最后一句话吧？对吧？对吧！
被人连着祖宗劈头盖脸阴阳了一通，吴皓轩真是担心，要是自己一个男的也被气出乳腺结节了怎么办，看医生都不好意思看。
偏偏他却怎么也想不到反驳的词，嘴巴张了张，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是急得情绪都要崩溃了，那边却还没个停。
何扇滢：“啧啧啧，几代人啊，连个能拿得出来的子孙都没有，真是无法原谅！这还有什么资格当人祖宗！”
“要么你下去跟他们说说，现在开始还来得及，让他们生几个能顶事的出来？”
吴皓轩：“……”
生个鬼啊！
吴皓轩脸都气白了。
俩美女一丑男的组合其实一开始就吸引了店里一些顾客的注意。
他们一边吃喝一边听了几耳朵，毕竟店里嘈杂，其实也没人有心情去听别人在说什么。
然而，等到他们听到这里，已经彻底呆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哄堂大笑，尤其是坐得近的那几桌，都在砸筷子了。
就连来给人加汤的服务员都不走了，倚在一边笑得手里的水壶子都在抖。
吴皓轩头顶冒烟，一身狂躁，脸是白了红，红了绿，绿了又黑，气得是语无伦次：“你、你！”
何扇滢：“你瞪俩那么大招子看着我干嘛？”
她十分夸张地抱住自己：“不会吧，你不会是想丑死我吧？我好怕呀！”
众人更是笑惨了。
李心怡一向矜持，这会儿牙花子都笑得露了出来。
但永远不要低估普信男的脸皮。
吴皓然经过这一段儿，气是气的，但他还是不舍得放弃李心怡。
毕竟李心怡目前还算是温柔对他的，至少比何扇滢温柔。
何扇滢虽然让他想要，但毕竟不是他一开始看上的猎物。
他知道自己的猎物一直是李心怡，他觉得自己还是很专一的。
吴皓轩这样想着，那种装傻扮憨的本能就很自然地又用上了。
他迅速地复盘了一下。
舅舅说得对，追女孩子不能太过于有目的性。
女孩子嘛都喜欢浪漫，不喜欢现实。
你说他跟人谈什么孩子不孩子的干嘛呀！
要像舅舅说的，先打动女孩子的心。
她对你死心塌地了还能不给你生孩子？
相反，她都还没有彻底完全爱上你（虽然有点爱），她当然会耍耍小性儿跟你说不生。
吴皓轩一旦想通，就迅速改变策略。
他趁着现在刚被何扇滢欺负，就一脸可怜并深情款款地看着李心怡。
“宝贝，是我不好，我太爱你了才会这样。”
“生孩子的事咱们以后再说，我听你的，都听你的。”
李心怡就看着他演。
吴皓轩却忽然做出一个十分夸张的娇羞姿态：“真的宝贝，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自从第一次见你，我就深深地爱上了你，我会很尊重你的。”
李心怡懒得理他。
吴皓轩：“可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淡呢？你看看你和你闺蜜说的那些话，那些冰冷的话语怎么能从你们三十七度的可爱小嘴里说出来呢？”
李心怡开始掉鸡皮疙瘩。
她一边搓手臂一边惊讶。
“原来你知道我在故意冷落你啊？”
吴皓轩心里“刷”地被飞了一刀。
他深深吸了口气，当没听到。
“宝贝，你别这样，你这样真的让我很心痛。”
“你看我舅舅开公司的，用你们女孩子们的说法就是霸总，还是你的顶头上司。”
“他都觉得我很好，器重我，还把管理仓库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你呢？你怎么就舍得这么对我？”
李心怡面色痛苦地看了身旁的何扇滢一眼。
那意思：“小姐姐你听到了没？他又在显摆他优秀！天！”
何扇滢脊背挺直坐在那里，秀气的肩头从绿色的荷叶边领中钻出，像翠绿粽叶里裹着的糯米团子，白白润润。
这副身体受她自己的娇宠，显然已经太过出挑，气质更是早已大变样。
名媛范儿扑面而来的她，用修长白皙的右手臂撑着下巴。
“你说这个是要干什么？是要我姐妹把你和你舅舅挂墙上向全市的人展览？”
“啊不行，这样还是不够让所有人看到你们俩的优秀。”
“应该把你们做成浏阳焰花，就在过年的时候放，让所有电视台转播。这样全国人民都知道你们有多好看了。”
摸了摸下巴：“还不行，还不够尊重你们。”
“为了让全世界的人看到你们一家人有多耀眼，最好把你们送到外太空当星星去，这样只要我们抬头，就能看到你们那晦暗的光芒。”
吴皓轩：“……”
吴皓轩终于再也没法装憨厚了。
他那张圆脸上立刻涌起鲜明的怒气。
但耳边响起舅舅的嘱咐。
“李心怡是舅舅见过长得最漂亮的女人，那大长腿，啧啧啧。”
“娶了她等于与改变你们家基因了，你可得把她给拿下！”
“你别看她自己出来打工很可怜一样，其实她爸妈很有钱，先前跟他们做生意的时候，舅舅我都还是个毛小子子呢！”
“虽然他们后来进体制了，不做生意了，但家底还是在的，现在光退休工资每个月都有一两万。”
“你可得抓牢他们的宝贝女儿，以后不管是体制内体制外，都少不了你发挥的舞台！”
吴皓轩想到这里，用了比刚刚大好几倍的决心把心里的怒火按了下去。
好男不跟女斗，等你对我欲罢不能，还不是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对！最重要是先把恋爱谈起来再说！
就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敷衍她了，唉！
吴皓轩深深地吸了口气，把笑意重新挂回脸上，开始和李心怡杂七杂八地聊。
李心怡本来气也出了，态度也再次表达了，准备走了。
见他突然变了个人一样开始聊公司、聊生活，那好奇心又没出息地起来了。
能不起来吗？
太好玩了！
每次看这人被何扇滢一两句话弄得抓耳挠腮却又不敢发作的样子，那是真爽啊！
更有趣的是，你都不知道何扇滢会用哪句优美中国话怼他，也永远猜不到自己会被她哪个词弄得喷笑出声。
加上周围还有人陪着找乐子，简直比在酒吧蹦迪还快乐！
走不了，跟本走不了。
除非主播小姐姐说要走，不然她是死也不会主动离开的！
李心怡嘴角的笑意已经要溢出来，她用一点点俏皮的目光看向何扇滢。
何扇滢心说自己果然是很宠粉，给了她一个“你给钱了，我陪你玩到底”的眼神。
李心怡差点高兴到蹦起来！
于是大家都没走。
更诡异的是，吴皓和李心怡这俩居然又安安静静聊起天来，仿佛前面的那些明枪暗箭都是假的。
但其实李心怡还是有些郁闷的。
她觉得自己这一万块钱何德何能啊！
竟然让主播这样牺牲!
一切都怪自己太软弱了。
要是一开始就拒绝相亲，也不会害得何扇滢见到这种恶心人。
于是李心怡给何扇滢点了一份超级大份的水果布丁冰淇淋赔罪。
“滢滢，你吃，多吃点，我特意点的动物奶油做的，不发胖。”
何扇滢点点头，尽情享受去也。
这边，吴皓轩叭叭叭讲了很多，李心怡偶尔答一句。
没过几分钟，两人就再无话聊。
吴皓轩不甘心啊！
咬咬牙，把手机打开，翻了个恋爱场景剧，把椅子端到了李心怡的身边。
舅舅说女孩子都是恋爱脑，都喜欢看这种假得要死的恋爱情景剧。
什么“霸总从前对我爱答不理，后来非我不娶”啦，“成为顶流明星白月光的替身带球跑后他追过来了”啊……
反正她们都虚荣且有妄想症，都觉得自己是灰姑娘，早晚有天能配上王子。
吴皓轩拿着手机，凑到李心怡耳边，用上了他练习许久的气泡音。
“宝贝，你们都喜欢这种男人是吧？在外面很霸气，在女朋友面前就无底线惯着，看，还撒上娇了，真有意思。”
视频里帅气的男主果然抱着漂亮女主猛男撒娇。
“呜呜呜，我的小富婆，宝宝今天视察公司好累哦，宝宝不想努力了，要不你养我吧？我什么都可以做哦！”
李心怡原本是眼前一亮的。
因为这个博主是她关注许久且特别喜欢的那个。
陌旭，以前是写过爆红网剧的剧作人，后来开始在短视频平台上发布作品，又帅又暖又有才，还演技好，目前粉丝一千三百万。
李心怡看到喜欢的播主，本来确实是忍不住想要聊几句的。
谁知还没说话，吴皓轩就忽然环住了她的脖子。
男人厚厚的嘴唇嘟在她的腮边：“呜呜呜，人家不想努力了，宝宝养我行不行？”
“我、什、么、都、可、以、做、哦！”
李心怡：“……”
李心怡懵逼了，网友们也懵逼了。
【没眼看】：天啊，他在干什么啊！他到底是哪个外星来的奇葩啊！
【富贵花开的女儿】：难怪还特意强调女人们都喜欢这样的男人，原来是想告诉李心怡，他也是这样的男人。
【缘】：他到底有没有照过镜子啊！他和陌旭能比嘛！
【哈哈哈】：哎呀，你们这些女人真是的，不跟你们调.情吧又说木讷，跟你们调.情吧又嫌人家辣眼睛，他不是很会吗？这个联动做得多好啊！狗头。
【连夜改名】：他管这叫调.情？他语文老师好可怜教到他这种二货！
【叫我小肉肉】：我滴妈！东施效颦不是女人做出来的事吗？第一次见这种事发生在一个男人身上。
弹幕继续纷至沓来。
【富贵花开】：女儿，看着点，这种人你见了一定要离远点，我怕他把蠢气传染给你。
【嘻嘻嘻】：我敢打赌他没谈过恋爱，不但没谈过恋爱，女孩子们平时离他一定都是三丈远。
【玉玉】：主播还在吃，拿钱不干事啊？
【玉玉】：嘴角有冰淇淋，不赶紧擦掉是要让那头猪给你擦吗！
【小鹿么么么】：咦？书玉哥哥，是你吗？不是说去公司看项目？
【上分了，滢滢女神】；哦嚯，“长封怪”们认识啊？怎么好像后院起火了？
网友们都在笑，李心怡却像吃了苍蝇一样笑不出来。
她挣开吴皓轩的禁锢，一把往何扇滢身上扑，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滢滢！”
“呜呜呜！”
何扇滢在她背上轻拍了几下，这才看向吴皓轩。
“你确定要她养？”
“我这姐妹从小到大养啥死啥。”
吴皓轩：“……”
吴皓轩的脸都绿了。
这时，坐在他隔壁桌的几个人偷.听到现在，实在是没忍住，捶桌疯笑起来。
“你养我吧？”
“我从小养啥死啥。”
“哈哈哈。”
有一对兄妹勉强止住笑，朝何扇滢抱了抱拳，又点了个大拇指。
没过多久，服务员就送来一大堆甜品，说是那两位男士专门送给何扇滢的。
何扇滢看了看，有她爱吃的杨枝甘露，于是便拿勺子咬了一口。
她长得好看，动作优雅，红唇泛着薄光。
吴皓轩看傻了，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自己又双叒出洋相了！
他也是个人啊！
他也是个从小被家人当宝玉的男孩子啊！
他还有个天天说他能力强、有福气的表舅舅啊！
他也是受过正儿八经教育，甚至还上过大学的高材生啊！
他却被一个女人弄得像坨大便一样，臭气熏天地拦在路中间，被所有人笑话，被所有人嫌恶，被所有人当做奇葩！
为什么这么漂亮的女人却总是要让他这么丢脸？
他不要面子的吗？
情绪濒临崩溃，吴皓轩堪堪hold住，把心一狠。
不装了！
面前的这两个女人都是坏女人，都是他的仇人，尤其是何扇滢。
亏他还那么喜欢她，觉得她好看！
舅舅说得对，有些人就是不知好歹。
对这种人，如果得不到，就要狠心。
他不好，所有人都别想好！
吴皓轩脸上的笑意再也不像先前那样阳光憨厚，而是带上了油滑和阴狠。
但他那张脸实在是长得太滑稽，即使是阴狠，看起来也很可笑。
他先是轻嗤一声，然后看向何扇滢：“吃个火锅都能勾上男人，美女你是海王吧？”
何扇滢抬眸：“我长得好看才叫海王，你就不一样了，你再多人勾搭，顶多也只能叫水鬼。”
吴皓轩：“……”
吴皓轩实在是恨自己这么吃她的颜，居然觉得她骂人的样子也很好看。
他不想承认自己的无法自拔，于是故意说：“你好看吗？没有啊，我觉得你长得有一点土。”
何扇滢：“是吧，可能我的土就是用来埋你的。”
吴皓轩：“……”
吴皓轩本来也没什么脑子，又一直都是被他那有钱有势的舅舅宠着的，加上外形不大好，一直也没有什么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
怒气冲顶之后，一股莫大的委屈再次涌上心头。
骂不过啊，完全骂不过。
只会一次次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自己真的不好看吗？真的很蠢吗？
不不，他不是家里最有出息的孩子吗？不是舅舅最看重的人吗？
可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笑他？
为什么自己会被两个小女子弄得灰头土脸？
为什么别的兄弟想找女朋友就马上能找到，他就一个都没有？
难道是自己真的很没用吗？
不不，不是。
那为什么大家都在笑他？
邻桌人们放肆的笑声太刺耳了。
他们张大的嘴巴像是要把他给吞噬，他们捂着肚子像一个个鬼怪。
他甚至听到他们说：“哇，我就说这小姐姐好像在哪里见过，原来是主播滢滢啊！”
“真人比视频里还好看这么多！都没认出来！”
“其实已经认出来了，但不敢打扰，对对，我怂，你敢靠近你去。”
“已经到她直播间，我真的会被吓死，里面几十个三十多级的小大佬发起了打赏大战！”
“擦！价值111111软妹币的漫天星辰我上次见还是在一个千万粉大佬的直播间里！她这一场几十万没跑了吧？可她粉丝才两百多万啊！”
好生气！
好丢脸！
好怀疑人生！
鼻子都酸了起来！
忍住！
吴皓轩赶紧刷热搜，果然看到了何扇滢的直播间。
他心里一松，咬牙看着何扇滢，脱口而出：“我要告你侵犯我的隐私权！”
还没等何扇滢开口，旁边一个男的再次喷笑：“你瞎啊！人家打了码！”
吴皓轩：“……”
太精明了，简直滴水不漏。
而他呢？打码和不打码有区别吗？
虽然何扇滢的直播间给他打了码，而且打码技术颇好，就算认识他的人都不一定敢猜是他。
可那又怎样呢？
现场这么多围观的他们不怕告啊！
这些人！这些人不但把视频发到网上，而且根本不打码！
法不责众，这里来来去去几千号人，难道他要把他们的账号一个个找出来，一个个地去告吗？
又告什么呢？
毁坏他的名誉？
可这里是公共场所，而且自己一直挺得意，故意让他们看，全程根本没阻止他们拍！
吴皓轩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羞耻心都爆发出来了。
他又急又气，加上想到自己碰到这么好看的两个女人居然一个都拿不下，顿时再次陷入了怀疑自己的怪圈。
我是谁我在哪儿？
我这么挫以后还能有机会遇到这么好看的两个大美女吗？
舅舅会怎么看我？
会不会觉得我很丢脸？
他不是自己的亲舅舅，到时候会不会把他给辞退，永远也不再帮他铺路了？
还被自己看上的女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怼了一次又一次。
本来还想着能征服这两个女人，让以前在他面前的炫耀女友的哥们儿吃瘪，现在却又成了更大的笑话。
这是一个男人该得到的待遇吗？
他有个这么牛的舅舅罩着，他自己也是大学毕业，工资上万月月发到手，以后还会有粉红，这是他该得到的待遇吗？
可现实却那样明了。
即使他不断地做心理建设，还是忍不住怀疑，我真的有那么差吗？
其实一直是隐隐知道的。
确实是差的，要不是靠着舅舅一路扶持，自己连工作都找不到。
但……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吴皓轩心里防线在这一刻全面崩溃。
情绪如潮水直喷天灵盖，他猛地一拳砸在桌上，憋了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屁，忽然伏在桌上大哭起来。
“你们太过分了！你们狗眼看人低！”
“舅舅你管管她们啊擦！”
围观群众：“……”
网友：“……”
李心怡：“……”
面对人们齐齐投来的佩服的目光，何扇滢无辜至极地摆摆手：“跟我无关哈，我可没有欺负他。”
又过来安慰：“哎呀，不过是说了你几句，怎么这么玻璃心。”
吴皓然再次汪地一声哭出来。
店里的安静一秒崩塌，爆笑声差点把店的屋顶都掀飞。
李心怡见状，让服务员过来把自己和何扇滢吃完的东西包括一半的锅底什么的算了算，然后拿出现金放到了吴皓轩脑袋边。
“AA吧，你也别哭了，以后别再联系我，我们就当从来没见过。”
又有些心软地又加了句：“以后别总把人当傻子，不然就算结婚了也不会幸福的。祝你遇到更好的。”
何扇滢冷笑一声，看了她一眼。
她赶忙把钱拿回来：“那个，是你自己非要请吃饭的，我是不会客气的。”
何扇滢这才朝她露出一个欣赏的目光。
二人出门，路过吴皓轩的身边。
吴皓轩一看何扇滢要走，不知怎么的猛地抬头，伸手想要拉住她。
何扇滢轻飘飘一个后退，看着差点要碰到她裙摆的咸猪爪，目光一下子就变了。
她踏着高跟鞋走近一点，微微低头，从高处恶魔低语。
“刚刚怎么还吃上鱿鱼了呢？多不吉利啊！”
“炒鱿鱼不知道啊？不吃的话说不定你舅舅还不会让你卷铺盖回家。”
吴皓轩：“……”
被说到最担心的事，根本就等于是被在最痛的地方刺了一刀。
吴皓轩不知道自己下意识的一个小小动作，居然给他带来了这样的二次伤害。
他勉强从桌面爬起来，当着大家的面给他舅舅打电话。
“舅舅……”
在场的人再次笑疯。
听过妈宝，没听过舅宝。
怂蛋一个！
另一边，系统唱完了爽值，在何扇滢脑中：“主人，他见你吃饱了才敢动筷子，怎么你那几条鱿鱼不吃还不能给别人吃啊？”
何扇滢：“阿统，不要这么狭隘，我怎么会那么小气呢？”
“我什么都没说啊，他想吃什么都可以，毕竟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吃不下饭了。”
“我是文明人。”
系统：“……”
是啊，你人怪好嘞。
*
火锅店事件让何扇滢又小火了一把。
那几天，“油腻普信男”这个词条爆红各大网络。
写文的写它，拍视频的演它，就连电视剧里的这种角色都一夜爆火。
相对的，那种能怼普信男的主角就更是火得一塌糊涂。
何扇滢的粉丝数爆涨三百万。
然而，这都是人们能看到的。
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那个面板上……
何扇滢坐在自家阳台。
已经是深冬了，别说阳光，光线都稀缺，到处都是阴冷晦暗的样子。
但她不一样啊，她的这个阳台却溢满阳光。
在她不在家的这两天里，阳台又变了样。
花右似乎是不满足在地上放那几盆盆栽，而是在阳台上搭了花架。
绿萝垂满墙，兰草一层层，中间那块儿空出来，摆了个躺椅和小木桌。
那么多的花花草草愣是被他打理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别说虫子、泥土了，连一根黄叶子都没有。
而且也不知道被他用了什么技术，这大冬天的愣是弄得花香四溢的。
何扇滢就躺在这样的环境里，乐呵呵看她的小金库。
面板上写着：
总奖金：410，034，569 RMB
积分：37，540，000
嘴替等级：H(1亿-100亿)
比先前翻了五倍还多！直接升了好几级！
再看商城，因为她的升级，有二十多个新的道具被解锁。
这几天，她先是买时空账本，然后是买穿书体验，几百我的积分早没了。
本来她还有些愁。
她又不能把人直接给骂死，而且碰到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还是得骑脸输出给教训。
没有道具的话，做起任务来太累了。
然而，这一夜之间，她的积分就又回到这三千多万，就连很多原先买不起的道具都能买了！
她能不高兴嘛！
不过高兴归高兴，搬砖还是得继续。
虽然她已经成为千万富翁，那几百兆亿对她来说还是个天文数字。
马里亚纳海沟啊这是！
想到这里，何扇滢叹了口气。
鼻尖花香萦绕，花右去洗被子去了。
她一个人闲得要死，打算睡一会儿。
就在这时，忽然，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
“叮！恭喜主人奖金破亿！积分破千万！成功点亮愿望升级系统！”
“您还在为穿书而感到不适吗？您是否想念自己那个世界？”
“好消息好消息，现奖励您一个和原世界对接的机会！请您许愿，系统可将您的愿望传达给原世界！”
何扇滢：“……”
何扇滢自己翻看这莫名而来的奖励。
原来，就像系统先前说的，只有回到原世界，她才能用从这边带过去的积分实现一些愿望。
但因为她的奖金破亿积分破千万，愿望被升级了。
也就是说，只要扣除一些积分，她在这里许的愿望就能作用在那边的世界。
等于是两个世界联动了！
何扇滢的眼里忽然涌起无尽的希望！
还是得努力搬砖啊，这回报绝了！
何扇滢了解了规则之后爽快地用三千万积分许了个愿望。
系统蹦蹦跳跳去帮完成了。
何扇滢乐呵呵，一边卷着发尾玩，一边悠悠动着躺椅，在一片花草香气中睡着了。
她又做梦了。
她看见系统去到了她的世界，把全家人的记忆篡改了。
现在，在家人们的印象里，她何扇滢不是突然消失，而是噘着嘴耍小性子离开家，要一个人做全球旅行，过个一两年玩够了就会回来。
还放下狠话不许监视，不许跟着，不许打电话，不然就晚几年回来。
梦里面，她的家人都在好好忙着过自己的生活，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很独立，有自己的事要做。
他们心里知道她会回来就完全不焦虑了，反正知道她就是这个性子，在外面也只有她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她的份，所以都任由她去。
只是偶尔碰头的时候会悄悄编排一下她。
“快，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等滢滢回来了，就都是她的了。”
何扇滢这个梦做得太真实了，以致于她直接笑醒了。
行吧，积分花了就花了，能让一家人不为她的消失而操心就值。
何扇滢保持嘴角上扬的表情睁开眼睛，猛地就对上了一双略带惊呀的脸。
何扇滢看着微微俯着身的花右：“你给我盖被子你这么害怕干什么？”
花右忙直起身子站好，眼里的慌乱也被他尽数收拾好，只留下眼尾处的一点绯色。
“姐姐，吃晚饭吗？都做好了。”
何扇滢点点头，起身准备去餐厅。
就在这时，忽然电话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何扇滢现在是有业务在身的人，为了更好地接单以及给委托人提供更好的服务，她自然是不方便不接电话的。
“喂你好！”
她刚睡醒，声音还带着一丝甜腻的慵懒。
那边却没有声音。
何扇滢的起床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才不管是不是未来的委托人。
“不想说话就别说了，装了反诈APP，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拜。”
正要挂断，那边突然出声。
“何扇滢，我是程书玉。”
何扇滢：“啊，是你啊金屋藏娇程？我就说刚刚我怎么突然那嗅到了人渣的气息，早知道反诈APP镇不住你，我就不跟你废那么多话了。”
程书玉：“……”
程书玉轻咳看一声：“你现在到底搬哪里去了？出租屋都退了啊？”
何扇滢皱了皱眉。
她拿着手机边走边说：“干你屁事！”
干脆利落都不带动脑子的，和怼其他人一对比，主打的就是一个不费心。
那边的程书玉换了一个又一个小号蹲了她这好几次直播，每次还被禁言被举报被封号，早就一肚子气。
这会儿一看她连骂自己都这么敷衍，一下子就被点着了。
“何扇滢，别装了吧，以前你在几百人的宴会上都能准确分辨我的声音，找到我的位置，别以为我不知道。”
何扇滢：“谁跟你说的？你做梦梦到的？你这梦夏天做不了，冬天也做不了吧？”
程书玉：“……”
程书玉放缓了声音：“我没有做春秋大梦！不是，我没做梦！你别装作没有喜欢我！”
“是知道我以前挺对不起你的，但你不能因此虐待自己故意气我啊！”
“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怎么可以没有朋友照顾？你又不单纯，穿成那样去见那肥猪，我看着都紧张，我想去你家看看你，你就别再和我生气了！”
何扇滢把手机拿远了点，露出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这人有病吧？
这时花右过来要和她说什么。
何扇滢干脆把电话放下，任他凑到耳边。
花右：“姐姐，白灼芙蓉虾需要我调个小料蘸着吃吗？”
何扇滢语气软和了些：“也好呀。”
毕竟谁能对美食硬气？
花右便腼腆地笑了一下，进去厨房调小料，风衣带起一阵花草香。
那边，程书玉的声音明显深沉了许多。
“你家里有男人？我记得你没有弟弟吧？”
何扇滢懒得理他：“没什么事不要打电话过来，挂了。”
程书玉哪想她会这么说，赶忙道：“等等！告诉我地址，我要来看你！”
何扇滢：“抱一丝啊，姐姐的猫不会后空翻，不劳你大驾光临了。”
说完随手就把电话给挂了。
听花右说今天吃海鲜火锅。
可爱的大虾、扇贝、八爪鱼们，姐姐来了！
第17章
何扇滢当然不是没吃过海鲜才激动。
她的这点小激动完全是因为这顿饭是花右做。
她其实也觉得很奇怪, 在这个世界吃了那么多人做的饭，只有花右，不管做什么, 都能让她吃得很满足。
这是对他有了奶奶滤镜了？
似乎是从那个提拉米苏开始, 她就一直在发现, 花右做什么都特别对她胃口。
餐厅里, 圆桌上已经摆了个大铜锅。
三种汤底，左边牛油爆辣, 右边鸡汤三鲜，中间番茄锅，沸腾着, 冒着热气。
铜锅旁边，帝王蟹已经被解好了, 摆在装了碎冰沫子的大方白瓷盘里。
那蟹腿又长又粗, 从断口中露出来的肉雪白带点奶油橙，养眼且根根比她的手指都还粗。
北极贝已经片好，就铺在帝王蟹旁边的碎冰上, 薄如蝉翼。
其余的小方盘里摆的花螺啦、雪蛤啦、扇贝啦、雪花牛肉粒啦之类的食材, 外层还摆了一圈蘑菇、蔬菜、水果沙拉。
何扇滢到桌边时，花右已经替她拉开了椅子。
“姐姐，你先坐，我把芝士蒜蓉罗氏虾做完。”
何扇滢点点头。
刚吃过火锅，又吃火锅, 确实是有点腻了。
能做点干的吃倒是正好解腻。
不一会儿, 黄油和芝士的香气就悠悠入鼻。
何扇滢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多少天没有过这种被香迷糊的感觉了？
她终于摆脱了“吃是吃了, 就是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感觉了。
奶奶说得对啊，还是得有钱, 不然上哪儿找到这么对味的厨师？
等等。
花右不肯要钱。
也不知道这人的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何扇滢心说可能是因为认识，所以在故意装矜持。
反正她给钱，他还真能不要？
何扇滢在美食的香气里一时间找不到北，满脑子模糊又细碎的念头穿过后，留下来的就只有放松和舒适了。
这会儿花右把罗氏虾端了上来。
何扇滢看了一眼。
罗氏虾本来就胖乎乎圆滚滚，就靠着点儿虾须显得不那么憨了。
这会儿却被花右把虾须全给剪了，更是显得圆头圆脑，看上去分外讨喜。
它们身上覆盖着被炒得金黄的蒜蓉酱，黏黏糊糊地被芝士缠在一起，光是看着心里都涌上暖意。
何扇滢正要拿筷子去夹，一只戴了一次性手套的大手已经伸了过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捏了一只被扒了壳的虾。
“姐姐。”
何扇滢在家吃虾多的是人帮她剥，所以习惯了，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凑过去把虾卷进嘴里。
花右的手微微一颤，脸一下子泛上点儿红色。
她的舌尖碰到了一点儿他的指侧。
何扇滢却全然没有发觉。
她咀嚼着虾肉。
好吃！
Q弹爽嫩，关键带着点黄油和芝士的甜，吃得她连眼前的光线都觉得明亮了些。
恍惚中又想起一家人围桌吃饭的样子，心里就更愉悦了。
这边虾还没咽下去，那边花右已经把北极贝蘸了芥末给她夹了过来。
“姐姐，这北极贝是我十分钟才杀好片好的，你尝尝。”
何扇滢张口接了，点了点头。
“嗯，是很新鲜。”
话刚说完，帝王蟹肉已到嘴边。
何扇滢：“……”
何扇滢是被人伺候惯了，但她其实也不是非要人伺候。
她家风主打一个自由，你可以喜欢被人伺候，也可以自己伺候自己。不像有的家庭规矩多。
比如现在，她还是比较想自己吃。
而且花右是她的厨师又不是她的奶妈。
何扇滢稍稍解了点馋便制止了花右的继续投喂。
“你坐下来和我一起吃。”
花右便在她旁边坐下来，一边把牛肉粒、冻豆腐之类的食材各样放了一点在三种锅底中，一边问她：“要喝酒吗姐姐？”
何扇滢愣了一下：“我好像从住进来还没买酒。”
花右起身，到旁边的一个立柜里抱了四瓶酒过来。
他就这么抱着，从里面拿出一瓶：“姐姐，这是红酒，超市买的。”
放到桌上又拿出另一瓶：“这菠萝啤也是超市买的。”
“这个是水果伏特加”。
“还有这瓶”，他从怀里把最后那瓶泛着淡淡粉色光辉的玻璃瓶拿出来，“这是我先前泡的桃花酒，姐姐想喝哪个？”
何扇滢：“……”
何扇滢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那瓶自酿的桃花酒：“这个。”
她喜欢颜值高又新奇的东西。
花右“嗯”了一声。
他把其他三瓶放回柜子里，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杯口浮雕了花的透明玻璃杯，把那桃花酒倒了进去。
被酒液的粉色一染，杯身上的雕花一下子就也显了色。
居然是一片桃花，还有个是胀鼓鼓的小花骨朵。
何扇滢看愣了。
难怪花右气质好，敢情还是个文艺爱好者？
正想着这些，人拿了个温酒的瓷白盅过来。
那东西还带个小瓷炉子，里面烧的木炭很香。
看着花右把她的酒连着杯子放进盛了温水的瓷盅里温，何扇滢难以置信。
她看向花右：“我不在家这两天你是不是爱上哪部古装剧了？”
花右笑了一下：“姐姐，现在天冷，喝热的暖胃。”
何扇滢：“……”
行吧。
何扇滢有些好奇地看着那小火炉：“你这里面的木炭很香啊？”
花右：“是桃木的炭，香气比较好闻，烟也不大。”
何扇滢：“你打算以后喝酒都这么给我喝？”
花右：“不是，等夏天的时候，就可以做加冰的鸡尾酒了。”
何扇滢：“……”
酒温好了，何扇滢让他自己也给温一杯。
两个人坐在明亮的灯光下。
他们面前两杯酒琉璃一样泛着粉的微光，乳白色的大圆桌上，食材们也散发细腻的光泽。
何扇滢这个人很喜欢吃，而且很喜欢尝试。
她喜欢吃不染焰火的鲜嫩刺身，也喜欢被麻辣腌入味的牛油锅。
喜欢甜甜的肉味，也喜欢番茄锅的酸甜味。
这一桌让她的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再喝一口酒，唇齿生香又解腻。
做任务时被奇葩荼毒了的神经也终于彻底愉悦起来。
她看着花右优雅地往吃东西，问：“花右，你以前就是厨师吗？”
花右放下筷子，拿纸巾在唇上点了点，脊背一直都是直直的。
“不知道。”
何扇滢看向他的目光里便带上了一丝质疑。
“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花右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其实我失忆了，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
何扇滢：“！！！”
何扇滢看向他的眼神里带上了防备：“你在写小说吗？”
花右双手抱拳乖乖地放在大腿上，眼神里带上了一丝疑惑。
“我好像只有这两年的记忆，我觉得这个世界都是模模糊糊的。”
“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都很迷茫，觉得自己的灵魂都是飘着的。”
何扇滢：“……”
这怎么雇个厨师还雇到了聊斋段子呢？
难道花右其实脑子有问题？
可他的举手投足优雅得体，要不是他自己说出来，何扇滢根本不知道他还有这种烦恼。
何扇滢又问：“你家人呢？他们知道吗？”
花右眼里浮起一丝晦暗：“我父母……挺奇怪的。我离家出走了，不想再被他们找到。”
哦，难怪那天说不要钱只要一个住的地方，敢情是不想和爸妈住在一起。
这听起来像是个叛逆孩子逃离原生家庭，但面前这位已经二十二了啊。
虽然有时候呆呆的看着生涩显小，也是个独立自主的大男人了啊，怎么还会有这种梗发生在他身上？
何扇滢是来越看不懂了。
她想着不管怎样，这人是这本书里的角色。
小说嘛，这样颜值气质双在线、中餐西餐都拿手、并且有这么文艺的角色一定不可能是个无名小卒。
这高低得是个男二男三啊。
可她怎么就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何扇滢暗暗合计了一下。
花右确实是一直都挺可疑的。
但人家眼神清澈，有时候还会带着点儿迷茫和傻气，还动不动脸红，怎么的都不会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
再说了，身份证都在这儿了。
抽屉里那十几万现金他也愣是没拿走，采买食材和用具的账却记得比她奶奶的会计还要细。
这二十三年的生存经验及从她妈言行里遗传到的洞察力都在告诉她，这个人不危险。
先前她觉得他跳楼，肯定不是什么阳光的人，说不定很偏执，故意找过来应聘厨师也说不定是有什么目的。
但现在所有情况都解释得通了。
跳楼是因为失去记忆以及讨厌家长。
过来应聘厨师是因为想要经济独立，想要离开家里的禁锢。
为什么非要来她这应聘？
因为她“救过他”。
熟人好办事嘛，况且大家都知道她有钱，年薪给百万呢！
至于能做得一手好菜以及有这么好的气质，说不定是因为他在厨师学校学了，又或者以前他在高档餐厅做过，必须不能太磕碜。
何扇滢想到这里便打住了。
她觉得这个厨师好，就要把他留下来，不会因为说觉得他可疑就不敢用他。
这会儿可能是提到伤心事，花右的眼神里有些恐慌：“我真的不想回家。”
何扇滢点了点头：“好。但是你有不舒服随时说，我会带你去医院。”
花右的眼睛里一下子泛起了光亮：“好。”
他起身准备收拾桌子。
何扇滢见他穿的还是从邵淼店里带过来的那套制服，就说：“手机拿过来。”
花右呆呆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有些急促地把手机拿了出来。
何扇滢加了他微信，给他发了五千块钱。
“你拿着钱去买点衣服鞋子之类的。”
花右的脸一下子就泛起红，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羞赧地笑了一下：“谢谢姐姐。”
何扇滢摆了摆手：“不用谢，钱我要从你工资里扣的。”
花右的笑容僵了僵：“姐姐，我真的不需要工资。”
何扇滢：“我当然无所谓了。再说吧，你记得别把那些花给养死了就行。”
反正她小时候养花是从来没活过的。
花右点点头：“好。”
何扇滢心满意足，洗澡睡觉。
躺在床上，被子一阵阳光的味道。
才想起这是花右今天趁着阳光好给洗了晒了的。
其实本不必要这样。
她可以送去干洗。
而且就算是再买几套一天换一套她也能负担得起。
可她还挺满意的，她从小就很喜欢这种味道。
小时候她的保姆阿姨也会给她洗被子晒被子。
每次换上这样的被子，她都觉得好香，睡得格外香甜。
后来才发现有专家说这是被子上的螨虫被紫外线解体后发出来的味道。
鬼扯！
天王老子来了它都是阳光的味道！
第二天，系统提醒何扇滢票已经买好了，晚上八点的车，第二天中午可以到第二个委托人的家。
那个孩子？
何扇滢点了点头：“行。”
她吃饱喝足又一夜好眠，心情大好，便想和邵淼约个饭，感谢她给自己介绍了合适的厨师。
电话还没打过去，邵淼的视频邀请就到了。
“滢滢，到我店里来吃饭，把花右也带过来。”
何扇滢点点头：“行，我和他买菜过来，你别买。”
说完，何扇滢装扮精致地出了门。
先前她给自己买了部买菜车，现在正停在车位上。
她开门要上驾驶座，却被花右给拦住了。
“我来。”
何扇滢狐疑道：“你有驾驶证？”
花右点点头：“去年他们要我出来打工，让我考了一个。”
何扇滢：“你爸妈？逼你？”
花右点点头：“我不喜欢给人开车，我不想和陌生人打交道。但他们要我开车挣钱上交给他们。”
何扇滢：“……”
原来是个被强势父母荼毒的骚年。
既然有人代劳，何扇滢自然乐得轻松。
他们到附近的超市买了很多菜，然后往邵淼的甜品店而去。
邵淼的甜品店在闹市，三百多平两层的一家店，富丽堂皇的，但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附近寸土寸金，停车位极其稀少，还没有地下停车场。
花右老远就在自言自语了：“唔，来晚了，停哪里呢？”
又说：“姐姐，待会我把你放下来，你先进去，我去把车停好再过来。”
然而要不说好在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等开近了一点后，邵淼店外的那一排车中间居然出现了个空白凹陷。
花右连声音里都带上了笑意：“姐姐，那边有个空位。”
何扇滢点点头：“嗯。”
花右便把车开过去。
开过去之后，他回头看了何扇滢一眼：“姐姐，有个阿姨站在那里。”
没等何扇滢回话，又说：“姐姐，我下去看看。”
何扇滢：“好。”
花右下车了。
何扇滢把视线从自己的直播账号的后台抬起来。
她看向车门外的花右，有点好奇花右会怎么和这个人肉占位的阿姨沟通。
毕竟光是看那阿姨的面相她就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
而花右平时又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还动不动就脸红。
怕不是要被人欺负得脑袋都抬不起来。
外面，花右努力扬起嘴角，走到那位阿姨面前。
他微微弓着身子，乖巧道“阿姨您好！”
那阿姨看了他一眼，有点愣，但也只是敷衍地回了句：“好。”
花右还是那副乖巧到有点懵懂的表情：“阿姨，这是停车位吧？”
那阿姨又是一愣，随即说：“是啊。”
花右依旧木木的：“嗯，它是停车的不是停人的是吧？”
阿姨：“……”
阿姨立马提高了音量：“你啥意思啊？”
花右一本正经：“阿姨，既然不是停人的，那您让一下，我想把车停这里。”
阿姨双臂抱着胸，一脸不悦：“不能让，让不了，我儿子一会儿回来要停这里！你去找别的地方吧！”
花右仍然就事论事的语气：“阿姨，是停车位，不该是以车的先来后到为主吗？”
阿姨的血压却渐渐升高：“谁说的，我不正占着呢么！不能停！你赶紧走！”
花右依旧很懵懂：“为什么？这是停车位啊。”
阿姨双臂改叉腰，气得眼睛都大了：“我说了，我儿子要停！要是给你停了等会我儿子过来了停哪？乱停他不得被开罚单的吗？！”
花右：“那就是只有您儿子能停这我停不了是吧？”
阿姨：“对！”
花右：“可是这样是不对的。”
阿姨：“没什么不对的，别跟我说人肉占位违法，有本事报警抓我。”
花右：“哦。”
花右：“那好吧那谢谢您了。”
阿姨眉开眼笑。
没过多久她笑不出来了。
“喂！你这小伙子人模人样的怎么这么毒啊！你把车挡着这里我儿子怎么进来啊！”
何扇滢看了一下，这部分停车位后面临的是马路牙子，还有摄像头，前面才能开进来。
那阿姨的儿子要停到这个停车位除非飞进来，然后停他们的车上。
何扇滢觉得好笑。
从自家厨师那清澈乖巧的目光里她看不出来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单纯一根筋。
但确实挺有意思的。
这会儿他已经把车进这个车位了，只留了最里头半米的空间给那阿姨站着，还一本正经解开安全带。
“姐姐，我们进去吧。”
何扇滢问他：“车头超线了，待会交警贴我们罚单从你工资里扣？”
又说：“哦，你没有工资。”
花右：“……”
这时那阿姨气得跳脚，骂得越来越难听了。
“你全家死绝了啊！没爹妈教养的东西啊！我占好的位子你插过来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哪!”
“还以为你是什么乖巧后生，你个狗东西你故意气我啊！你有本事把车再倒倒，你来压死我，压不死我你就是婊.子养的！”
“哎吆怎么会有这种没素质的人，等我儿子来了，非让他把你打死不可！”
看着自家厨师那渐渐变红的耳朵，以及那闭着眼睛不忍卒听的样子，何扇滢摇了摇头。
她下车，对着一脸紧张要过来拉她的花右做了个“嘘”的姿势，然后踩着高跟一步步走到那阿姨面前。
那阿姨骂着骂着没听到回音，那叫一个憋屈。
这会儿好不容易看到她来，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那狗东西的女朋友？我跟你说你们今天摊上事了！等我儿子过来，两个一起打！”
何扇笑得和气：“阿姨消消气，别把自己气死了，把别人给半夜笑醒。”
阿姨：“……”
正要发作，何扇滢又客客气气：“阿姨啊，他年轻不懂事。我想先问问您啊，您是已经把这车位买下来了？”
那阿姨眼睛一轮：“那倒也不是。”
公共车位谁买得到？
何扇滢：“啊，原来不是你家的啊。”
何扇滢：“那既然是公共停车位您就让让呗，我的车要停这里呢。”
那阿姨顿时暴跳：“你们一个来气我不行，还来两个是吧？不行！这我给我儿子占的！你们赶紧滚远点！”
何扇滢直起身来：“哦”。
满脸不解：“阿姨，您看清楚了，这是停车位，不是停尸房，不是让你停自己的！”
阿姨：“……”
我还没死呢！哪里来的尸体一说!
阿姨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看出来了，这个可能比前面那个还毒。
阿姨：“你这姑娘怎么说话的呢！我不管，先来的就得是我的，我都站在这儿了你没看见！”
何扇滢：“看见了！这么大一排位立这儿怎么会看不见？”
何扇滢：“这里风水这么好您怎么不把您家祖坟迁过来？”
阿姨：“……”
阿姨脸都涨红了：“我说姑娘，你怎么说话的呢？！”
何扇滢：“怎么说话？就这么说话。公共车位您也占？怎么的是狗狗尿尿要圈地盘啊？”
阿姨一跺脚，两手一伸就要抓过来：“你别欺负我年纪大打不过你们小年轻，我今儿就告诉你了，这地方就得是我儿子停！”
何扇滢：“哟哟哟，你张牙舞爪你干嘛？你小怪兽要变身呐？你儿子告诉过你人肉占车位违法是吧？那你还猪鼻子插大葱——装蒜！血压药吃了吗？血糖测了吗你这么闲？”
阿姨气得胸廓急剧起伏，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她忽然两手一叉腰：“行行，你停，你今天敢停这儿我就敢划烂你的车！”
何扇滢：“啧啧啧，你是七月十五忘回家了吧，话说的那么吓人呢！我看你是阎王爷面前充老鬼你不知天高地厚。你认识车吗你就敢划人车？”
阿姨：“我就划你车，我就划你车！”
何扇滢：“猪八戒的脑袋还学孙猴子耍无赖，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徒脚绊卡车去呢？”
“阿姨啊，我是越看你越觉得你多少有点大病，这一检查你眉毛以下都得截肢啊！”
何扇滢：“就你这条件还给人占车位，整把轮椅吧阿姨！”
那阿姨被骂懵逼了，刚才骂人的那张机关枪样的嘴像是一下子就熄了火，再也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只能用一根手指指着何扇滢的脸抖啊抖：“你！你！”
最后蹦出来的还是那句话：“我要划烂你的车！”
何扇滢走过来：“你划。”
“我的车上有行车记录仪，这马路上的摄像头也不知道有多少个。”
“等你把我的车划烂了，我刚好拿你和保险公司的赔偿金换个更好的。”
“哦，对了，阿姨，我这辆呢，叫法拉利，但凡是你蹭掉一点漆就两万起步，你一看就是有钱人，可劲儿造吧！”
阿姨：“……”
阿姨不认识车，名字还是听过的。
她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何扇滢的车，骂骂咧咧地走了。
何扇滢摇了摇头，让花右把车停进来。
花右下车的时候看了她一眼，有些羞赧地说：“对不起。”
何扇滢笑了笑：“没事，看不出来你还挺会气人的。”
花右：“……”
二人走进甜品店，直接上二楼。
二楼是邵淼的生活区。
她有时候太忙就不回家住，一般都是待在这里。
这里其实就是个套房，等于是二室一厅一厨房两卫，只不过客厅特别大，方便和员工们一起休息、谈事。
进了屋，不见人。
喊了一声，邵淼才慌慌张张从厨房出来。
“啊，滢滢，你们介不介意吃外卖啊！”
何扇滢：“……”
这时花右站出来：“我来吧。”
邵淼粲然一笑：“好嘞！”
随即过去勾住何扇滢的肩：“这小子从来都没告诉过我他会做菜，我还以为他只会做甜品。我看他是冲着你来的。”
何扇滢：“不怕，就算是冲着我来的也没关系。”
邵淼：“哎呀，你不懂我的意思。”
何扇滢：“嗯？”
邵淼摇了摇头：“算了算了，下去尝尝我新开发的月饼，我真的是服了你了。”
何扇滢：“？？？”
吃饱喝足，何扇滢私下问邵淼：“你当初是怎么招到花右的？”
邵淼：“这可就巧了。”
“那个商场你记得吧，我又在那里看到他了。然后他也看到了我，就过来，问我是不是刚做过蛋糕。”
何扇滢：“嗯，他闻出来了。”
邵淼：“是啊，然后我就直接说我开甜品店的，他就问我要不要招甜点师。”
何扇滢：“那时候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邵淼：“奇怪啊，怎么不奇怪，他做的甜点自带高档的感觉，而且用料很会创新，我可开心了。”
何扇滢：“那你还把他让给我？”
邵淼：“哪呀，我只是想让你见见他，我哪知道他还会做菜，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做的蛋糕看起来很高档？
果然以前应该是个很厉害的甜点师。
会是谁呢？
何扇滢看着沙发上安静销苹果皮的花右，更好奇了。
第二天一早，何扇滢乘高铁来到了那小孩委托人所在的城市。
做了六个小时的高铁她不难受，坐城乡大巴她是真难受啊！
她第一次觉得这么身心俱疲。
但这个小地方没有飞机场，高铁再转公交是最方便最快捷的方式了。
何扇滢坐在颠簸的城乡大巴上，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要么买个直升机？
系统在那给她泼冷水：“主人，没有好的停机地点呢！”
何扇滢：“以后每次去农村做任务就用，农村地方大。”
系统：“好叭，不过我觉得您可以买个瞬移道具呢！”
何扇滢这才想起来，前面新解锁了好多道具，是好像有个叫瞬移的。
何扇滢点开面板，用三百万积分买了个瞬移道具：“这个也是无限次使用的？”
系统：“嗯嗯！不过它是最低级的一个，可能没那么舒服，要想买进阶的，需要更多积分哦！”
何扇滢看了看，发现确实，二代的瞬移也被解锁了，居然需要一个亿的积分。
再看看自己剩下的积分，只有四百万了。
还一个亿，0.1个亿都没有！
时隔两天，何扇滢再次感觉到了贫穷的痛苦。
她在下一站下了车，毫不犹豫地使用了这一代的瞬移。
随着眼前一黑，她到达了目的地。
然而眩晕和恶心的感觉让她没能及时地睁开眼。
而且她还躺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她才好转些，忽然听到一个怯弱的声音。
“你、你是和我缔结盟约的那个恶魔吗？”
何扇滢：“……”
何扇滢睁开眼睛，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站起来。
先是看到了那个孩子。
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本人比系统给的照片里看着更瘦更干巴。
他穿了一套红棕色的冬季校服。
衣服拉链一直拉到最高处，裤腿用袜子包起来，全身上下严实到有些诡异，看着不舒服。
这时太阳刚到中天，估摸着也就上午九点多钟的样子。
这个茅草房的农家小院里没别人。
何扇滢便低头想摸摸他的脑袋：“我不是恶魔，但确实是和你缔结契约的人。”
只是那孩子却突然夸张地扭身一躲，瞬息功夫之内就躲多了牛栏那边，愣是和何扇滢拉开了好几米的距离。
男孩的眼里没有光泽，有的只是深深的恐惧。
她站在那里，用两只手臂竖着抱在脸颊两边，仿佛是在防备着什么，又仿佛有点不敢继续防备。
何扇滢：“……”
好的，知道了，这孩子被欺负了。
让这个孩子重新站过来花了何扇滢很大功夫。
好在人终于是相信她了。
男孩：“恶魔小姐姐，我叫孟子阳，所以你是来救我的吗？”
又说：“你别走，我有钱，我爸妈在大城市打工，他们给了我好多钱，我也用不上，都给你，求求你救救我。”
他越说声音越紧，越说声音越紧，最后终于说不出话来，用手捂着脸，把额头磕在墙上轻轻地哭了起来。
何扇滢迅速提取信息：“子阳，别哭了，你刚刚说你爸妈在外面打工，那你在这里跟谁住？”
孟子阳抽噎着：“和爷爷，他耳朵聋，他听不到我说话。”
何扇滢：“他现在在哪里？”
孟子阳：“不知道，我是偷偷回来的，我在市里面寄宿读书，但我不想读了，我就一个人跑回来了。”
过了会儿又补充道：“爷爷应该是在地里种大蒜。”
何扇滢看着这个孩子。
他绝对是那种很在意别人的那种孩子，生怕没有回答她得问题会让她觉得难堪。
但也有可能，这个孩子不敢忤逆任何一个人，不敢让任何一个人感到不爽，所以才这么小心翼翼。
那么到底是哪种呢？
何扇滢过去把孩子扒拉过来，拍了拍他的脊背。
“没关系子阳，就让爷爷继续在地里种他的大蒜吧。”
“你现在跟姐姐说说，你脸上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孟子阳一听，眼泪又啪嗒啪嗒往下掉。
“恶魔小姐姐，你真的能够帮我吗？如果你也是只能帮到一半，那我就没命了！”
“就算是不被他们打死，我也会死的，我会从房顶跳下去，我不要再活着了！”
何扇滢：“……”
要不是亲眼看到，何扇滢绝对不会相信这是一个十岁孩子说出来的话。
即使她妈妈给她讲了那么多难以置信的社会“故事”，她也不相信这么小的孩子会有这样的想法。
事情大了。
然而，让何扇滢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事情不仅仅是大了，是已经大过了。
她根据孩子的口述让系统整理好相关的资料给她。
才发现原来这个这么点大的孩子已经被校园霸.凌三年。
也就是说，从七岁刚上一年级起，他就已经在被霸.凌了。
然而这还不算是最气人的。
最气人的是，两年前这件事曾经曝光过，还上过新闻。
但霸凌者家身份太过特殊，孟子阳一家抗衡无果，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孟子阳的家长给他转了学，谁想霸凌者根本不放过他。
两家学校虽然一个城南一个城北，但还都是在同一个城里面，霸凌者居然旷课都要来欺负孟子阳。
何扇滢抱着孟子阳低声安慰着：“不怕，子阳，你刚刚是不是看到我凭空出现了？”
孟子阳点点头，眼里终于泛起一丝神采。
那是一个孩童对玄学事件天生的好奇，他的眼神天真又雀跃。
何扇滢：“那你应该相信我能帮你了吧？”
孟子阳愣了一下，忽然离开她的怀抱，跑过去推开客厅的大门，从桌上放着的书包里摸出来一个笔袋。
他打开笔袋，从里面拿出来一沓钱：“恶魔小姐姐，这些钱我可能会没机会花了，都给你，求求你帮帮我！一定要彻底帮帮我啊！”
何扇滢：“……”
何扇滢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用这种方式塞钱。
照理住着这样的房子，父母又是打工人，能给孩子三万块钱可以看出是很疼爱孩子的了。
这孩子是到了怎样的绝境才会总觉得自己活不成了啊？
何扇滢把钱放进包里：“好的，现在我收了你的钱了，契约达成，你好好跟我，不要再想死不死的，我帮你赶走怪兽。”
孟子阳抬头看她，那双木讷的眼里忽然涌起闪烁的光亮。
他上下嘴唇碰了碰，过了好久才哑着声音说：“好。”
何扇滢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带你回学校。”
二人坐车回城。
坐在公交上的时候，随着离学校越来越近，孟子阳的脸色越来越差。
何扇滢本来也没打算真的让他回学校，毕竟那里没有他的监护人，而她一个外人也进不去。
她让他报他爸妈的号码，把孟子阳还在一直被欺负得事告诉了他们。
他们当即表示马上买车票，第二天一早就能到。
何扇滢满意了，带着孩子在当地最好的酒店开了一间豪华大标间，又带着孩子吃了一顿大餐，这才让孩子自己洗澡睡觉。
等孟子阳出来，何扇滢告诉他：“姐姐想看看你的身上的伤口可以吗？”
孟子阳裹紧自己的睡衣，害怕又似乎想答应，就这么纠结着不说话。
何扇滢：“你放心，姐姐不看，姐姐有系统，系统你知道吧？它可以扫描你的情况给我。”
孟子阳眼睛里的光又亮了一下。
他知道系统，动画片里有放过。
于是过了一会儿，系统把他身体绘成透明立体模型图，送到何扇滢的面前。
何扇滢看了看，有些生气。
这孩子身上的伤口比刘雁雁的还密集。
要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伤口复原功能是很逆天的。
就算是破了个大口子，都一般不留疤，甚至可以恢复如新。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人长大后，小时候的伤口都找不见了。
可孟子阳身上三年前第一次被弄出来的旧伤都还清清楚楚。
而那些新伤就更不用说了，触目惊心。
这哪里像是一个十岁小孩身上该有的伤口。
何扇滢看着已经睡去的孟子阳，眼里的光芒愈加柔软。
忽然，她的视线停在一处：“怎么……这种地方也有指甲印？”
她得心狠狠地沉了沉。
希望是她想多了。
又点开系统搜集的资料来看，细致了解了一下霸凌者。
是两个男孩，都是十二岁。
何扇滢看到这里的时候一愣。
十二岁？
他们怎么长的！
两个男生胖的高的那个叫晋瑞鑫，矮一点的瘦一点的那个叫孙逸阳，家里给的教育理念是：
“你们只要不弄死人，这个世界随便浪，爸妈都能罩着你，家里不差钱。”
哦，原来是这么长的。
而当时他们的家长能够脱身，除了有钱有后台之外，就是狠狠咬住一点。
“我们孩子未成年，他们小孩子不懂事，你们就不能让着点吗？非要把他们这么点点大的孩子逼死你们才肯甘心是吧？”
何扇滢：“……”
这可真是人类进化的时候把他们给忘了，哪个下水道的井盖没盖好让他们给爬出来了。
这是人能说的话吗？
正目光灼灼看着资料，忽然，系统一脸凝重地用教鞭点在孟子阳模型的一处。
“主人，这里有件连统统都难以启齿的事要告诉您。”
“您可能会忽略掉这件事，但如果这件事不解决，孟子阳可能一辈子还是得活在阴影里。”
“主人，您做好心里准备。”
何扇滢：“？？？”
系统：“主人，您注意到他这个地方的数值了吗？”
“这里被碰过了。”
“他们还给他喝尿，对，就是用你想的那种方式喂的。”
何扇滢：“……”
何扇滢点了点头，红唇紧抿。
随着积分的迅速减少，一个个道具被她购入囊中。
系统教鞭一顿。
哦豁。
有人要倒大霉了。
第18章
何扇滢靠在床头, 用食指指节抵着下巴，逛着系统商城。
一连兑换了几个工具后，七百万积分就一个不剩了。
系统在旁边看得触目惊心：“主人, 不留一点儿吗, 万一后面急着要买别的, 都买不了。”
何扇滢刚要回答, 隔壁床上，孟子阳忽然哭了起来。
是小孩子那种毫无顾忌、撕心裂肺的哭声。
倒是把何扇滢给吓了一跳。
何扇滢以为他是醒着的, 说了句：“子阳，好好睡觉，我在。”
谁知孟子阳根本不接话。
过去一看, 好家伙，人眼睛闭得紧紧的, 根本就没醒过。
在梦里都哭得这么大声？
何扇滢眸光暗了下来。
正要去睡觉, 孟子阳的身子忽然蜷成了个虾米，又哭了。
这次又是另外一种哭法。
小声抽噎着，就像是连哭都不敢哭似的。
何扇滢：“……”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 孟子阳的父母风尘仆仆过来了。
何扇滢给开的门。
夫妻俩都是三十来岁, 一个穿衬衫西裤配大衣，一个穿长裙配黑色羽绒服，衣服质感不错，看上去得体且光鲜。
但何扇滢还是从他们的气色里看出来他们平日里的操劳。
就是随处可见的那种职业男女，奔波在大城市的霓虹里, 上实现不了财务自由, 下也不至于吃不起饭, 唯一的目的就努力扛起家。
门开后，他们看到何扇滢, 齐齐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小心翼翼道：“何律师？”
何扇滢点点头，把他们放进来。
进来之后，夫妻俩就找儿子。
当看到孟子阳时，孟子阳的妈妈直接昏倒了。
好不容易醒来，孟子阳却不肯让她抱，也不让她老公抱。
孟子阳一声不吭，不管他们说什么，他都不愿意和他们说哪怕一个“嗯”字。一
没过几分钟，孟子阳就跑回房间，把自己反锁在里面。
只要他爸妈说要进去，他就哭，只有何扇滢和他说话他才会接。
何扇滢：“子阳，出来。”
孟子阳：“姐姐，救救我，我不要像上次那样，如果你不能救我，现在就让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何扇滢：“……”
孟子阳的妈妈已经哭出声来了。
“呜呜呜，我的阳阳才十岁啊，十岁的孩子怎么说得出来这种话！”
“阳阳你出来，妈妈会保护你，你跟妈妈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里面的孟子阳却更抗拒，哭声越发歇斯底里。
何扇滢无奈，只得让孟子阳的爸爸孟桉把老婆带走。
随后进门安慰了孟子阳几句，小朋友才答应躺床上好好再睡一会儿。
安顿好了孟子阳，何扇滢把他爸妈带到客厅。
“看到他这样，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回事了吧？”
孟桉焦躁地拿了根烟出来抽，想起这里还有两位女性，又赶忙把烟掐断扔进了垃圾桶。
“对不起，我不怎么抽，带着应酬的。”
他老婆见他这样一下，火一下子就来了：“都是你！我就说不要他们的钱，就要他们赔礼道歉、就要他们被开除！你却说算了!”
“你看现在，阳阳都不信任我们了，你不觉得羞愧吗？我们这样也配为人父母吗？！”
孟桉低头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摸了摸妻子的头，然后把目光转向何扇滢。
“何律师，阳阳真的是在网上找的你？”
为了不引起恐慌，何扇滢跟这对夫妻说的是她在网上做私人法律援助，而他们的儿子用三万块钱“点”了她帮忙。
于是她点头：“是的。”
孟子阳的妈妈便又捂脸哭了起来。
“他怎么会知道网上的法律援助！”
说完不停地捶她丈夫。
“他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他怎么会打听这么多东西！”
“别人家十岁的孩子都懵懵懂懂，法律是什么可能都没听过，你儿子呢？”
“在网上找法律援助，我都不知道网上还能找法律援助，他那么早熟，你不心疼吗？不心疼吗？！都怪你！都怪你！”
“好，怪我怪我。”孟桉面色凝重，任由她打着。
“就是怪你！当初要是不接受和解就没有这样的事了！”
“他们知道我们会接受和解，就觉得我们好欺负，所以才敢再次这么肆无忌惮地欺负你的孩子你知不知道！”
孟桉沉默不语。
但从他微微发着抖的手，何扇滢看出他的忍耐力其实也已经到了极限。
果然，在又被妻子搡了一下后，他把妻子的双手抓住，死死按在自己的腿上。
“老婆你别闹了！”
“不接受和解又能怎样？到现在那两个小混蛋都还是未成年，现在连少管所都没了，你还指望送他们去坐牢？”
“他们杀.人都不要负责任的你懂不懂！”
孟子阳的妈妈眼睛都红了：“那就让他们退学啊！开除他们！让大家都知道他们做了什么！让所有的学校都不敢要他们！”
孟桉：“你觉得学校凭什么听你的？他们给学校带来多少收入，你想过吗？学校又以什么去开除他们？”
“警.察都管不了的事你觉得学校会不会管？！”
孟子阳的妈妈愣住了。
她自己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怎么会不知道，孟桉说的都是对的，而她这样，完全是无能狂怒而已。
但她还是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哭着喊道：“那你可以不收他们的钱啊！”
孟桉：“不收钱？没有那笔钱，阳阳那两年的心里干预我们怎么负担？”
“一个小时几百块啊！”
“我们还要攒钱买房买车，还要交阳阳的学费，我爸和你爸妈也都需要我们照顾，没有那笔钱，阳阳说不定更糟糕！”
何扇滢听得耳朵疼，适时打圆场。
“姐，大哥说得对，不拿钱他们就任何惩罚都没受到了，拿了钱还算是出了血。”
孟子阳的妈妈这才稍稍平静下来，但依旧抽泣着。
孟桉叹了口气，眉头拧得死紧。
“算了，再来一次结果还是一样的，何律师，你比我们更懂这种事的难，要么我们就认了。”
“我把阳阳转到别的地方去读书吧，不和他们在一个城市应该就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孟子阳的妈妈一听就又炸了：“什么？！我怎么会嫁给你这么个怂包！我们儿子就这样让人白欺负了？！”
她说着，忽然站了起来，眼里闪着偏执的光。
“没事，你怂包我不怂，等会儿我就去学校，我把他们都砍.死，我让他们的家长也尝尝儿子被欺负的滋味！”
何扇滢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默默给了个赞赏的眼神。
但这样显然是不现实的，于是她打算开口让她冷静一点。
然而孟桉却率先把老婆给抱住了。
“别说这种气话，你要是真这么做了，咱们的儿子就是杀.人.犯的孩子了，到时候会有更多人欺负他的！”
孟子阳的妈妈还在挣扎：“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要他们死，我要他们死！”
孟桉被她打了好几下，气得脱口而出：“你去！你去好吧！你去！”
何扇滢：“……”
何扇滢再次打圆场。
“姐姐，这样行不通的，你们本来是受害者，如果你按你说的这样做了，你们就成了加害者，有理的变成无理的，你让子阳和大哥以后怎么过？”
一句话让女人瞬间停住了挣扎的动作。
她坐下来，捂着脸又哭了起来：“真是气死人了！气死人了！难道就这么白白被欺负了吗？你们能保证阳阳在别的市就不会再被欺负了吗？”
孟桉：“我们把痒痒挠带到身边，咬咬牙读个私立，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他了。”
“恐怕不行了”，何扇滢主动打破了他美好的幻想，“子阳已经有了很深的心结，如果不把他的这个心结解开，恐怕一辈子都这样了。”
“这次事件的性质和上次不一样，他的心理阴影会无所不在，到最后他可能连房门都不敢出，也不再愿意相信任何人了。”
“什么？！”
孟桉猛地看向她：“什么性质不一样？”
何扇滢：“哥，姐，有些话听起来会很让人难以接受，但我还是要说。”
“你们当初送他去寄宿学校的决定是个极大的错误，他在那里遭受的苦难远比你们知道的还要可怕。”
“他被他们侵.犯过。”
“啊？”
夫妻俩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夫妻俩被何扇滢打发去报.警和找律师了。
虽然知道结局估计还那样，但不管怎么样，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
而她这个网络上的法律援助自然不会去负责孟子阳的案件，那样时间跨度太长，她嫌累。
现在她有另一件事要做。
她把装睡的孟子阳喊起来开门，拉着他的手。
“阳阳，你想以后都不再怕晋瑞鑫和孙逸阳吗？”
孟子阳听到这两个名字就立马慌了，把脸往被子里埋。
何扇滢再次让人起来。
“不想？”
孟子阳声音哑着：“想。”
何扇滢：“好，我会帮你实现愿望，不过你得给我点信息。”
她看着孟子阳：“这里没别的人，你爸妈也出去了，你能不能告诉姐姐，他们具体是怎么欺负你的？”
孟子阳低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抬头看她，眼里已经全是泪花。
“呜呜呜，姐姐，我不想想那些事，我忘记了，我不知道。姐姐你别再问我了。”
何扇滢眼里的光芒渐渐冷冽起来。
她当然可怜孩子需要直面这样的事。
所以昨天她完全没问孟子阳被欺负的细节。
她让他吃好的，让他冲热水澡，让他睡觉。
她给了他一个晚上的缓冲时间，抚慰他伤痕累累的幼小心灵。
但有些事，如果现在就没有勇气面对，以后再碰到类似的事时，一样没有勇气面对。
而如果你懦弱，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欺负你。
何扇滢拉着他的手：“子阳，你是不是不讨厌那些人啊？”
孟子阳一下子脸憋得通红。
“我讨厌！讨厌！”
何扇滢：“那你就得努力点了。你知道姐姐是有魔法的，完全可以帮你彻底解决这件事。”
她的眼神越加柔和：“但你知道，就算是要惩罚人，也得有人提出。你不告诉姐姐他们是怎么欺负你的，姐姐怎么有理由去找他们算账呢？”
孟子阳像是听懂了。
他犹豫了很久，在想起何扇滢凭空出现的情景时，终于鼓起了勇气。
“他们打我，骂我，说我是猪，还……”
小孩青涩的脸上浮现出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屈辱和难为情：“他们还摸、摸我尿尿的地方，让我舔……”
等他说完，何扇滢让系统把录音收好。
她蹲下来看着孟子阳。
“好的子阳，你很棒，很勇敢，帮了姐姐一个大忙。接下来的就交给姐姐。”
她朝孟子阳伸出手：“不过如果需要你再出手，能不能再勇敢地帮姐姐一次呢？”
孟子阳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他小心翼翼把手放在了她的手上。
*
孟子阳父母那边，结果是已经猜到了的。
警方不立案，学校打太极，晋瑞鑫和孙逸阳继续开开心心读书，他们的家长根本不出现。
于是几天之后，一个视频空降热搜。
这个视频一看就知道是在墨市红焰国际私立学校门口拍的。
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整个校名都赫然入了镜。
一个满脸愤懑的女人站在学校宏伟气派的大门前边哭边骂。
“你们说，这是孩子吗？这不是恶魔吗？”
“两年啊！前面欺负过了我们孩子，拿钱把我们打发了，我们孩子都转学了，他又来打！”
“我孩子如果有罪，让警.察来抓他，这些畜生凭什么欺负他！这不是心理变.态吗！”
“我们夫妻去跟孩子家长交涉，他们连出面都不出面一下，人都找不到！”
“你们赶紧回去问问你们孩子，有没有被他们欺负！”
“别以为孩子没说就没事，我家孩子都被他们欺负怕了，一个劲的哭，就是不敢跟我们讲。要不是发现他身上有伤，我们……呜！”
“晋瑞鑫！孙逸阳！你们这些有人生没人养的小畜生！你们都给我出来，我看你们爸妈能把你们藏到天边去！”
……
墨市红焰国际私立学校是墨市最有名的私立学校，被称作墨市贵族学校。
因为和国际接轨，连教学都是双语，墨市稍微有点钱的家长都喜欢把孩子送到这里来。
别的学校都有指标，学生数量不能超过多少个.
可这个学校因为家长的强烈要求，以及家长们的各显神通，学生数愣是远超标准。
就拿小学部来说，别的学校顶多千把人，它那儿的小学生却有两千多个，而且都是寄宿制。
因为是私立学校，学校是挣得盆满钵满，家长们也有种“我有钱给孩子买未来我很牛逼”的心态。
然而从这天以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孟子阳的爸妈就在网上发布了自己的微信聊天记录。
他们进了家长群说这个事，希望得到家长们的帮助。
然而那个姓洪的班主任却说他们没事找事，把他们给踢出了群。
又过了几天，一份录音横空出世。
听了这个录音，网友们都傻眼了。
#卧槽，自从下了某音，就差鬼没见过了。#
#等等，我没听错吧，这个小孩才十岁，被十二岁的孩子做了那样的事？#
#天啊，这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种恶心的孩子啊！#
#你们快去看，有人搜出先前的报道，原来两年前这个可怜的孩子真的已经被这俩霸.凌过了。”
“也就是说从他刚上小学开始，就被这两个畜生给盯上了？！#
网友们疯狂转发，评论。
#我就是墨市的，这视频反正是真的，我当时在现场。#
#他们的孩子是我孩子班上的，挺乖的，就是平时不大说话。#
#原来不说话是有原因的，这孩子完蛋，估计一辈子都有心理阴影了。#
就这样，在何扇滢的指点下，这件事立马上了热搜第一。
那天，只要你打开某音，看到的一定是那个孟子阳妈妈在校门口边哭边骂的视频。
舆论压力顿时飙升，连当地的相关部门都一个个的开始发文表态，说会开启调查。
在这样的强压下，晋瑞鑫和孙逸阳的家长再也没法装不知道了。
两家的妈妈连夜去接孩子回家。
可他们现在已经是爆红了，到处都是人盯着她们，就等着他们有所动作呢。
这不，在学校宿舍楼前的空地里，晋瑞鑫的妈和孙逸阳的妈各自牵着自己的孩子，被人们堵在那里。
这些堵他们的人大部分是这个学校孩子们的家长。
本来这里是寄宿学校，是不让家长随时进来的。
但现在情况特殊啊！
十二岁就能想到让同学喝自己的尿，这是什么品种的变态啊！
他们再把孩子一个人放在这里，那不是傻吗？！
于是家里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姥姥姥爷、姨妈舅舅都来了，生怕来晚了孩子被糟蹋，也就刚好撞上了来接孩子跑路的当事人。
另一拨人则是媒体和网红。
他们敏锐地嗅到了商机，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用尽办法进来的。
这会儿，晋家母子和孙家母子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中心，暴露在长.枪.短.炮和各种手机的镜头下。
而这时，何扇滢站在孟桉身边，她的助理已经开打开了直播间。
一开播，她的粉丝们就纷纷上线。
一上线，就立马把弹幕给砸过来。
【小猫钓鱼】：哇，小姐姐又开直播了好开心。
【小猫钓鱼】：啊啊啊，我没看错吧？那不是欺负人孩子的那俩小变态吗？！为什么小姐姐会和这种人同框啊？！
【年年有咸鱼】：咦？这谁的直播间啊，怎么给我推这个？
【年年有咸鱼】：卧了个大槽，还好没划走，这是把小变态和他们的妈妈堵在里面了？这么炸裂的吗？！
【油腻男退散】：期待，像怼死那个油腻男一样怼死这两家死变态！
直播间不到几百万的粉丝，观看数愣是达到了一千多万。
当然，这些何扇滢现在是不知道的。
她看了宿舍楼拐角那边的香樟树一眼。
现在孟子阳的妈妈正把孟子阳搂在胸前，一脸恨意地看向这边。
而孟子阳还是低着头。
刚刚本来是要带他过来的，想着如果有需要对峙的地方这孩子说话有用一点，但孟子阳死活不肯过来。
何扇滢收回视线，一言不发地站在孟桉的身边。
孟桉此时看着面前的晋瑞鑫和孙逸阳，眼睛发红，后槽牙都要被他咬碎。
他克制着怒气，说：“都是为人父母的，我们好好谈谈吧。”
晋瑞鑫的妈妈却是一脸防备。
“你谁啊？我们又不认识你！”
孙逸阳的妈妈就见状，冷笑了一声：“是啊，还好好谈谈，谁要跟你谈！”
孟桉气得要死，怒吼了一句：“你们怎么是这样的！”
期间还吃了个口吃了一下。
何扇滢：“……”
这个明显也是老实惯了的人，光是嘴皮不利索这一点就很吃亏。
拿人钱□□，何扇滢主动上前一步，不让孟桉继续拖后腿。
她抱臂上下打量了面前两个女人一眼，细瘦的手臂从羊绒斗篷中戳出来，线条优美却透着不容拒绝的锋锐气场。
“哟，是俩孩子的妈妈吧？”
“一直找不见你们，我还以为这俩孩子是孤儿呢！”
晋妈：“……”
孙妈：“……”
网友：“……”
【鹧鸪】：哇，这主播是谁啊？好美艳，气场好强大，爱了爱了。
【梓沐】：啊爽！那俩妈妈脸都抽抽了哈哈哈。
【梓沐】：真的要不要一上来就这么炸裂啊？直播间有没有老粉分享一下，这小姐姐总是这种风格的吗？
【滢滢陛下来娶我】：就是这种风格的，友情建议你去翻录屏，从此乳腺结节与你无缘。
现场，何扇滢一句话把两个女人气得嘴角都歪了。
晋瑞鑫的妈妈便上前一步，恶狠狠瞪得何扇滢：“你谁啊？哪里冒出来的妖精？”
孙逸阳的妈妈早就认出来孟桉，见他身边站的不是原来那个老婆，于是冷笑道：“这年头后妈也出来护犊子啦？怎么的，你男人那么看不上你，还需要你用这种方式讨好？”
何扇滢：“我没当过后妈，不知道后妈护不护犊子，但你们倒是挺护犊子的，这么烂的种都这么护着，怎么的，你们男人那么看不上你们，还需要你们用这种方式讨好？”
俩女人：“……”
围观群众一下子乐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本来他们见这两女人急吼吼来接孩子，就知道她们不想对这件事负责。
后来被何扇滢一句“找不见，还以为你们孩子是孤儿”给直接点明，就更是觉得恶心这两个人。
但这俩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家庭出来的。
那浑身上下珠光宝气不说，那气质一看也是很骄纵的，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们。
这下见这两人被何扇滢怼得露出一丝慌张的意思，心里那个爽啊。
有人带头鼓起掌来。
于是掌声便持久不散。
何扇滢抬了抬手，掌声便停了下来，衬得她身上那股子矜贵又跋扈的气质更鲜明了。
【小猫钓鱼】：啊啊啊！好帅好帅！小姐姐正面上我！
【富贵花开】：呵呵，这丫头，老干.部似的。
砰！【梓沐】向您送出劳斯莱斯*1
砰！【疏离】向您送出库里南*1
砰！【小猫钓鱼】向您送出龙行天下*1!
直播间的界面上出现一条金龙腾空而起，连页面看着都金碧辉煌起来。
因为这个龙行天下，网站有个专门的榜单会通知，所以人们纷纷涌进何扇滢的直播间看热闹。
没过多久，原本五百多万的粉丝数就越到了六百万。
她的老粉们都惊呆了，把小猫钓鱼狠狠地夸了一顿。
【小猫钓鱼】：主要是小姐姐不让我包.养她，不然，哼！
直播间财源广进，分外热闹，现场的何扇滢却还在为了钱钱奋斗。
两个孩子的妈妈阴阳她不成被她阴阳回来，气得脸上戾气横生。
但她们也不是傻的，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像平时在家那样继续横。
晋瑞鑫的妈妈率先冷静下来。
她把儿子拉在手里，看向何扇滢：“你不是孟子阳后妈那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管孟子阳的事？”
何扇滢：“我啊，我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正义人士罢了。”
见她这无所谓的样子，晋瑞鑫的妈妈反而不敢相信她说的了。
“你是他亲戚？”
“姐姐？还是小姨？”
“他爸的小情人？”
何扇滢笑着看着她：“婚姻不幸特容易絮叨是吧，你这么多嘴你怎么不分一张出来道歉呢？”
晋妈：“……”
孙逸阳的妈妈因为儿子的事已经把晋瑞鑫的妈妈当成了同一条战线的战友。
这会儿见战友被气得面色发紧，又看到何扇滢那嚣张的样子，就怎么也忍受不了了。
她看向孟桉：“你们今天到底来做什么的？”
孟桉那个气啊！
她们明明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却非要把人当傻子。
孟桉按下怒气：“你们家的孩子把我孩子都欺负成那样了，还问我来做什么？今天你们家孩子不公开和我孩子道歉的话，你们怕是走不成了！”
他话说完，群情激愤。
大家都齐声喊：“道歉！道歉！”
然而两个女人怎么肯？
晋瑞鑫的妈妈冷笑道：“嗤，孩子们之间玩玩，你这个当家长的也好意思干预。”
孟桉：“……”
孟桉又开始结巴了：“那、那怎么能说是玩玩！”
何扇滢在旁边简直没眼看。
何扇滢给了他一个眼色，他便闭了嘴。
见他看懂了自己的眼神，何扇滢满意了。
她看向晋妈：“谁家孩子不是孩子呢？”
“大妈你看，我们家的也是孩子，要么把你家孩子送过来，也让我家孩子玩玩呗？”
第19章
大、大妈？
晋瑞鑫的妈妈三十郎当岁, 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大妈，脸都气歪了。
偏偏何扇滢那个胶原蛋白满满的脸在眼前晃，更气了。
晋妈骂道：“你到底有没有没素质！”
何扇滢：“说话伤到你了啊？那也别怀疑我的素质……”
“我就是故意的, 对你们这种人还需要什么素质。”
晋妈：“……”
这时, 晋瑞鑫的班主任杨老师听到风声, 带着保安气势汹汹地过来了。
“孟先生, 你怎么又在无理取闹！”
“你们孩子已经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了，麻烦你赶紧把你家的人带出去, 不要影响我的学生！”
“你们的行为已经严重干扰倒我的正常教学工作！”
说完让保安开始赶人。
何扇滢打量了那老师一眼，走过去朝她笑了一下：“老师，辛勤的园丁同志。”
杨老师一看, 还挺有觉悟。
“欸你是？”
何扇滢：“这件事您最好就不要掺和了。”
“您可是我们最尊敬的人，燃烧自我照亮后辈的先生, 可别给园丁队伍抹了黑, 最后又要怪我们不尊重您。”
杨老师：“……”
杨老师脸色垮了下来，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去搬救兵。
周围群众看过孟桉发的微信聊天记录, 想起这位园丁说他们夫妇“无理取闹”的事, 早就已经不爽她了。
这会儿见她被何扇滢阴阳怪气地给内涵走了，当即又鼓起掌来。
这一鼓掌，那两位妈妈更是显眼包一样，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而另一边，何扇滢直播间里的打赏就没停过。
【上分了, 滢滢老婆】：这家人真会找,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滢滢厉害的啊？
【巴拉巴拉】：我也好想下个单啊！可惜我最近过得挺顺的哈哈哈。非黑粉, 单纯想问，这主播除了骂人, 就不会别的了吗？
【玉满山河】：肤浅！幼稚！和街溜子有什么区别！
【鹿可可】：女孩子还是不要那么粗鲁啦，可爱值会直线下跌哦！
【花开富贵】：哦哟，前面那个你的可爱是要给谁看啊？难道没人看你就不可爱了吗？
【怼我怼我】：真可怜啊，自己可不可爱还要让别人评判，还设个什么可爱值，笑死人了。
【滚！】：不好意思啊，我们滢滢和你不一样，她可爱是给她自己看的，不像你，可爱只是为了讨好人！贱不贱！
【鹿可可】闭麦。
现场，晋瑞鑫的妈妈暴躁起来。
她一手揽着自家儿子，一手像赶苍蝇一样朝周围人挥舞着。
“你们工作都做完了是吧？钱挣得够花吗？！家都养不起还有这闲工夫杵在这里！”
与她不同，刘逸阳的妈妈一直很冷静。
她此时正冷笑地看着孟桉和何扇滢。
“上次给你家的钱花完了是吧？要多少你说就是。”
孟桉听了这话，被狠狠触到了逆鳞。
上次的那笔钱是他这一辈子的痛。
那是他无能的象征！
孟桉再也没了理智，快步走了过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被何扇滢轻轻一挡。
“哥，没必要。”
她上前一步，把晋瑞鑫的妈妈从上到下扫了一遍。
“一个心疼我们钱不够花”，又笑笑地看向刘逸阳的妈妈，“一个这么慷慨大方……”
“这么有钱的话不如给我们这些打工仔每个人发个几十万？”
人群开始起哄：“是啊！不是钱多烧得慌吗！”
“给钱给钱！我们都是穷鬼，养不起家，正需要你们这种有钱人救济呢！”
网友们都笑疯了。
谁知何扇滢话风一转：“不花掉的话，死了买的棺材太豪华，别把抬棺的压死了！”
网友：“……”
#科普时间！民间抬棺的一般都是儿孙，小姐姐这一句直接让人断子绝孙！#
#妈的没点文化常识还反应不过来。#
#叫她全网最毒嘴替播主不过分吧？#
#骂得好！能养出这种孩子的家庭就不该在地球上留下血脉。#
直播间又开始哐哐砸礼物。
系统又开始唱爽值。
而在现场，晋瑞鑫妈妈气得优雅全无，仿佛已经成了个泼妇。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何扇滢抱住自己，惊恐后退：“你们别这样，我小时候被狗咬过，我真的很害怕！”
俩女人：“……”
围观群众是吐气扬眉，个个脸上挂笑，眼里带着爽。
然而，就在这时，刘逸阳的妈妈率先冷静下来。
她给了晋瑞鑫的妈妈一个眼神。
晋瑞鑫的妈妈突然反应过来，不再疯婆子一样要过来打何扇滢了。
她读懂了刘逸阳妈妈的意思，把自己那因为暴怒而弄乱了的刘海故作优雅地捋到耳后。
“谁说我们家孩子欺负你家孩子了？”
现场围观群众一听，立马警觉起来。
这是要死不承认啊！
有看不过去的立马接话：“孟家小孩都说了，你们儿子不但打他，还对他做那种猪狗不如的事，你还想狡辩吗！”
晋瑞鑫妈妈：“你们别跟着起哄！”
她上前一步到何扇滢面前：“我儿子反正是说没欺负你家孩子。”
她说着，轻轻推了怀里的晋瑞鑫：“儿子，你欺负过她弟弟吗？”
晋瑞鑫滴溜溜的眼珠子一转，随后抬头看向他妈：“没有。”
又看向旁边的刘逸阳一眼：“阳仔，我们欺负过孟兔子，不是，孟子阳吗？”
刘逸阳：“没有啊。”
刘逸阳说完，忽然嘴角浮现出一个阴阴的笑：“这位美女，你弟弟不是正在那边的树下面躲着吗？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让他过来和我们对峙啊！”
晋妈一听儿子这么说，就朝香樟树那边望了过去。
随后她也笑了：“是啊，来都来了干嘛躲着！是心虚吗？”
围观群众也看向那边，看到孟子阳背对着这边，把脸死死地埋进他妈妈的怀里。
围观群众于心不忍，便说：“人家小孩录音里把你们孩子做的那些畜生事说得那么清楚你们还想怎样？！”
“是啊，你们怎么这么歹毒！这小孩被你们孩子都害成什么样了啊！你们还要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呸呸呸，别说什么孩子孩子的了，有的人生出来的就不是孩子，那是畜生！”
何扇滢：“大姐别这么说，这锅畜生不背，他们就是一堆垃圾罢了！”
两位妈：“……”
晋瑞鑫的妈妈虽然又被气得急赤白脸，但还是勉强维持着冷静。
她双手抱胸，一脸鄙夷：“怎么的？不敢对峙啊？！”
这时，晋瑞鑫做着鬼脸朝香樟树那边大喊：“孟兔子！你来啊！你过来啊！你来说说我们有没有欺负你！再说说我们是怎么欺负你的，哈哈哈哈……”
他圆脸上的肉随着放肆的大笑抖动着，一双老鼠一般的豆眼里流露出不属于这个年纪孩子的猥.琐。
何扇滢看着他，眸色微深。
她转头朝香樟树那边招了招手：“子阳，过来一下。”
声线带着点儿温柔带着点儿明媚，让晋瑞鑫都张大了嘴巴。
“操”，他嘟囔着，“那个死兔子居然能有这么尤物的姐姐！”
他学到了混词，就开始混用。
嘟囔完又抬头，深深地看了何扇滢一眼，才把视线转到了香樟树那边。
那眼神，阴狠又带着点儿轻蔑。
一旁的刘逸阳朝他吹了个口哨，跟他对了个口型。
晋瑞鑫便恶狠狠说了句：“他敢来！你看我不打死他！”
围观群众注意到了他们的互动，一个个朝他们投去鄙夷的目光。
但他们不管，他们只盯着孟子阳的方向。
二人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互相对了个眼神，随即吃吃地笑了起来。
这时，围观群众见孟子阳一直没过来，都有些着急。
相反的，晋瑞鑫他们更得意了。
晋瑞鑫妈妈冷笑道：“干嘛？不敢来了吧？你们家孩子怎么教的，小小年纪就会诽谤人了！”
刘逸阳妈妈也冷冷的：“说实话，诽谤人的我也不是没见过，但没见过像你们孩子这样恶.毒的，居然说我们孩子对他做那种事。”
“他这么小，怎么会想到这种事？还不是你们这些当家长的作风不好，让他有样学样了。”
但她话还没说完，一个影子便从那边跑过来，扎进了人堆里。
孟子阳很瘦，也不敢抬头看晋瑞鑫和刘逸阳的眼睛。
他到何扇滢身边之后，死死牵着何扇滢的手，头还是低着，身子都在发着抖。
但他过来了。
何扇滢莞尔。
这时，晋瑞鑫见孟子阳居然敢来，瞪了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看向他：“孟子阳，你他妈敢说你试试看！”
围观群众一听，气得吐血，都撸袖子要来打人了。
但他们都是平凡人，还拖家带口的，即使气得要死，也得冷静下来。
而此时，听到晋瑞鑫那熟悉的威胁，孟子阳抖得跟只被淋湿的小鸡仔一样。
晋瑞鑫一看，乐了，指着他哈哈大笑：“怂包！逸阳，你看看他还是这副怂包样儿！”
刘逸阳：“他哪里敢胡说！胆子跟他自己那.东西一样小！”
这时，不论是现场还是网上围观的群众都已经气到七窍生烟。
“妈的！怎么会有这种人！”
“我他妈闭着眼睛教出来的小孩也比他们有教养！”
“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孟子阳可怎么办，他不说的话，还怎么讨说法啊！”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声音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那声音很小，还颤抖着，但咬字很清晰。
“对，你们就是用这样的语气威胁我，用这样的笑声取笑我，用这样的话侮辱我……”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孟子阳慢慢地抬起头。
尽管视线还是忍不住闪躲，但他还是努力地把目光聚焦在霸凌者的身上。
“你们把我当奴隶一样，如果我不听你们的，你们就打我、骂我是狗杂.种。”
“你们给我取外号，说我是兔子，你们还让我喝……”
“好了。”何扇滢打断他。
她在孟子阳的脑袋上摸了摸，又用莹润的手心摸了摸他的脸颊，随后起身把锐利的视线射向那两对母子：“后面的话就到警察局去说怎么样？”
晋瑞鑫当即就暴跳如雷：“去你妈的死兔子！你敢忤逆我？！老子非要打死你，爆你菊花！”
围观群众中发出一阵阵吁声。
晋瑞鑫的妈妈赶紧把儿子拉了回来，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一旁的孟桉忍了好久不打那两个小孩，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
“他们亲口承认欺负我孩子了，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着就要上去打，被周围人给拉住了：“兄弟别激动，再忍忍。”
晋瑞鑫的妈妈见事态不利，也不说话了，拿出手机要叫救援。
“老公！你……”
被刘逸阳的妈妈拦住了。
刘逸阳的妈妈一直都是利用晋瑞鑫的妈妈在试探，自己则是在旁边看着。
但这下，她不知为什么，不再躲在后面看着了。
她走到孟桉的面前，冷笑一声：“承认？哪里承认了？”
又说：“你们要说我们孩子欺负了你的儿子，最好是能拿出证据来。”
“你刚刚说的话我已经悄悄录下来了，如果你们今天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就直接上法庭告你们诽谤！”
围观群众都炸了。
“有你这么强词夺理的吗？你们孩子怎么骂人家的你们是当作听不见是吧？”
“就是，教出来的什么破孩子啊，还爆人家那、那个，不要脸！”
刘逸阳的妈妈却全然不理，只用一双蛇一般的眼睛盯着孟桉和何扇滢。
何扇滢直播间的粉丝们都急死了。
【小猫钓鱼】：呜呜呜，小姐姐可怎么办啊，哪里有证据啊这种事？！
【富贵花开】：但人家就是抓住这一点了啊！丫头可怎么办啊，本来这种单子就不该接的，唉！
就在他们唉声叹气时，忽然听到何扇滢的声音。
只见何扇滢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点难以置信的意味：“天啊，我都不知道你们有这种需求。”
随着她声线的响起，宿舍楼比邻的演讲台上，平时用来播放宣传片的幕布突然自行亮了起来。
那幕布大啊，老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晋瑞鑫和刘逸阳正在一个小巷子里拉下裤子展露他们的小鸟，而一个背影被他们堵在墙角。
他们各自的巴掌都打在那个背影的侧脸上。
“孟子阳！死兔子！你他妈躲什么躲！过来接老子的尿！”
实实在在的证据。
两个施暴的人恶心到让人想吐，任谁也不会觉得他们只是十二岁的孩子。
而地上的孟子阳虽然孱弱，但他把头往墙上死命磕的样子却让他显得那样圣洁。
这才是孩子。
有的孩子，根本不配称为孩子，他们是潜伏在人间的恶.鬼。
就在他们惊讶时，与此同时，网上也有了这个视频，比投放在幕布上的更清晰。
甚至还有更多。
视频里，晋家和刘家的日常。
“儿子，妈妈跟你说，家里有的是钱，你是妈妈的宝，你一定要开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搞出人命，你爸爸都能把你摘出来。”
“逸阳，这个孟子阳转学了，你和你那好朋友没事再去照顾照顾他，妈妈一想到他和他那穷鬼爸妈就觉得恶心。”
嚯！
线上线下的围观群众都炸了。
第20章
激愤的人群已经围过来。
“就说怎么会有这种孩子, 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是教唆犯.罪吧！擦！”
包围圈缩小，有几个人疯了一样过来要打这两对母子。
刘逸阳的妈妈那么冷静的人，这会儿也往后退了几步, 狐疑地嘟囔。
“什么教.唆犯.罪？”
话都还没说完, 她的电话就响了。
刚说了句“老公”, 脸色立马变得更难看。
“好, 好，我知道了。不会, 当然不说你。”
她匆匆挂了电话，上网看后才知道自己平日里的言行被人录下来了。
原来如此。
难怪刚刚还有所忌惮的群众突然变得这么猖狂。
正鄙夷着，忽然, 她的背上被人踢了一脚。
然后是侧脸不知道被谁抓了一下。
她哪里受过这种待遇，捂着脸就开始骂：“谁啊！谁敢打我！你们不想活了吗？！”
然而, 这么人多手杂的, 饶是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也愣是没找到打她的是哪个。
而这些人还在时不时地在她这里砸一下，那里踢一下。
没过多久, 她那坚定沉稳的眼神就消失了, 变成了一种隐隐的恐慌。
但让她恐慌的还在后面。
她心爱的、寄予厚望的儿子刘逸阳也被打了。
刘逸阳先是“啊”了一声，不知道被谁往后面的人群里拉了一下。
随后脸上又挨了一巴掌，他又“啊”地嚎叫了一下。
还骂着：谁啊，出来！你们想造.反啊！找死是吧！”
但后来他就骂不出来了，, 断断续续的“啊”的声音变成了持续的哭嚎。
在遭受了好几次这样的偷袭之后, 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有些事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开始害怕起来, 哭声也变得压抑了许多。
现在他的哭相和孟子阳的哭相越来越像了。
刘逸阳的妈妈心如刀割，疯了一样四处跑来跑去, 推搡着周围的人们。
“你们别打我儿子！你们怎么可以打我儿子！”
“谁！到底是谁！有本事站出来！”
但谁会理她？
大家留给她的只有嗤笑。
“叫打别人孩子的时候就没事人一样，自己孩子哭了就这么激动，真是双标啊！”
“那是当然，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
而此时，直播间里的网友又high翻了。
#现场的朋友们也太给力了！好想去现场！#
#打！就是打！真要有什么，我来捞你们，我是国家一级律师，你们前脚进去，我后脚就把你们捞出来，绝对不让你们多呼吸一口警局的空气！#
#咦？它在问是谁打的耶，我看到了，但你猜我会不会告诉它？嘻嘻。#
#牛逼的滢滢陛下，句句都在“引导”她们入坑，惹得群情激奋之后，自己都不用动手了哈哈哈。#
砰！【花花世界迷人眼】送出航母*10！
砰！【好玩好玩】送出金凤回巢*1!
直播间的屏幕上，金色的凤凰昂首振翅飞翔，一道嘹亮的凤鸣把直播间的热度推上高.潮！
#价值222222元的金凤回巢！啊啊啊！膜拜富豪！#
#榜一大哥【小猫钓鱼】估计气死了，他上次送的是龙也价值六位数，然而今天被比下去了。#
【小猫钓鱼】：请叫我榜一小妹，谢谢！主播小姐姐请务必正面上我！
现场和线上颇有种联动狂欢的意味。
但刘逸阳的妈妈却是如丧考妣。
她的头发已经乱了，唯一能做的只是把儿子抢回来，紧紧搂着，替他挡去一些“暗拳”。
而他们的“难友”晋家母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
晋妈比刘妈还沉不住气，被打了之后就会骂得更难听。
但她骂得越难听，挨的打就越多，恶性循环，到后面都被打哭了。
她儿子和她性格很像，也是高调跋扈类型的，到后面被打得“汪”地一声哭出来.
他一边摸着被人捶青了的手臂，一边大骂：“你们死定了！你们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众人一愣。
自从孟妈妈到校门口讨说法的视频出来后，有人早想起来她就是两年前一个校园霸凌案被害者的妈妈。
这些人把两年前的事挖了出来。
当时的事件以晋家和刘家赔钱了事，全程在网上发酵的事件没超过三天。
后来有人说，这俩家的水很深，在墨市没几个人惹得起。
现在，晋瑞鑫说出这话，大家都有些心惊。
原本，晋瑞鑫说这话简直就是在给他们送人头。
他们只要把他当傻子，问他“你爸是谁啊”，就能查出他爸，把他们推向更加为难的境地。
然而现在，大家却都有些不敢了。
这年头，真要是被有权有势的盯上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于是大家都都有些尴尬。
虽然不后悔刚刚在在暗地里打这些畜生，但也觉得还是不要惹火上身才好。
网友们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卧槽，想起来了，这俩家不好惹啊。#
#擦，真他妈憋屈！#
不管是现场还是线上，大家都陷入一种憋闷却又无可奈何的情绪。
就连孟桉的脸上也浮现出一种又不甘又忌惮的神色。
晋瑞鑫一看大家不敢再打他了，终于不哭了，嘴角微杨的弧度能看出他现在有多得意。
“啊？！知道我爸是谁吗？知道我我爸是谁吗？！哈哈哈，傻逼！”
围观群众：“……”
好气哦！
然而，就在这时，何扇滢露出一脸的狐疑：“不是，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爸是谁吗？”
“要不你问问你妈？”
围观群众：“……”
他们没笑，但他们的笑声震耳欲聋！
晋瑞鑫再早熟那智商也还是那么一点。
他根本没反应过来自己又被骂了，先是低头颇为忌惮地扫了周围人一眼，随后蛮横昂起头来看着何扇滢：“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爸爸是谁！”
全场：“……”
网友：“……”
哈哈哈哈哈。
这次再也不憋着了，直接哄堂大笑。
晋瑞鑫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眼里难得地流露出一丝的委屈。
他妈此时已经尴尬到要钻地缝，赶忙呵斥他：“你别说话！你是想全家陪你完蛋吗!”
众人一听，才知道原来他们不像两年前网友们猜测的那样可怕，于是都朝晋瑞鑫起哄：“我们不知道你爸爸是谁啊！所以你爸爸到底是谁啊？叫什么名字啊？”
晋瑞鑫才反应过来，气得直跺脚。
正一团乱，忽然，几个警察来了。
原来，从把视频曝光后起，何扇滢就报了警。
这会儿她站在那儿，瞥了晋妈和刘妈一眼，随后微笑着看向警察。
“他们霸凌我当事人的相关证据我这里还有一个G。”
“阿sir，这样是不是可以立案了？他们是未成年，他们的父母可不是。”
又郑重其事地强调了一句：“对了，我当事人坚决不接受和解的，多少钱都不和解哦！”
话刚说完，一旁的晋瑞鑫妈妈立马拉着孩子跑过来。
本来他们也没多少距离，这一跑一停，她脚下一个趔趄直接跌倒在地。
她儿子又胖，压在她身上差点把她下水都压出来。
她狼狈地爬起来，衣服上的土都不知道拍，只赶忙拉住了其中一个警察。
“别，别立案，我们愿意道歉，我们愿意向他们道歉！”
这下压力给到了刘逸阳母子。
刘逸阳的瘦脸上流露出他这个年龄绝对不该有的阴毒：“晋瑞鑫！你就投降了吗？你怕什么！你和孟兔子一样怂包！你家要是敢道歉，我让我爸把你家也弄完蛋！”
被他妈一个巴掌打在身上：“逸阳，你闭嘴！”
刘逸阳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妈：“妈妈，你打我？！”
刘逸阳的妈妈咬了咬牙，不再和他说话，而是也走到警察面前。
“同志，我们也向他们道歉，这种事确实不该发生的，是我们不对。”
围观群众一看，刚刚不可一世的两家人居然就这么答应道歉了。
他们看着漂漂亮亮站在那儿的何扇滢，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都鼓起掌来的。
晋瑞鑫的妈妈咬了咬后槽牙，走到孟桉面前：“对不起。”
孟桉有些恨又有些激动，他们终于道歉了。
何扇滢却不依不饶：“大妈你今晚没吃饭吗？”
晋妈：“……”
晋瑞鑫的妈妈眼里已经在冒火，却还是不得不加大了声音：“对不起！”
何扇滢把孟子阳搂在身前，看向她：“跟谁道歉呢!”
晋妈不得已，又对着孟子阳说了句：“对不起！”
何扇滢：“是只有你一个人对不起他？”
晋妈气得脸都扭曲了，但都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哪里能半途而废?
于是不得不忍着痛心，把晋瑞鑫拉过来，怕儿子犯倔不肯道歉，又直接按着他的脖颈：“说对不起！”
晋瑞阳见鬼一样死命回过头来看着他妈。
晋妈哪里让儿子受过这种苦？
一心痛，眼泪汩汩冒出，把她的妆都哭花了，原本挺精致的脸一下子变得鬼一样，假睫毛还哭掉了，挂脸上。
围观群众别提多得意了。
刘逸阳妈妈有晋妈的前车之鉴，免去了许多的羞辱。
但当她好不容易按下一肚子火道了歉，却听到何扇滢的声音。
“不好意思，口头道歉诚意不够，我们需要你们出具保证书。”
随后，孟桉的律师拿了两份文件出来，放在晋妈和刘妈的面前。
两个女人便凑近去看。
当她们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她们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再也没法装了。
晋瑞鑫的妈妈歇斯底里地抱头看着何扇滢：“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儿子还那么小，你们是要逼死他吗！你们也是为人父母的，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刘逸阳的妈妈面上则是冻起了冰霜。
她把那保证书拿过来，仿佛看到了阎王爷给刘家的邀请函。
保证书内容：
我是刘逸阳（身份证号XX），在从XX年到XX年的两年时间里，我打骂、恐吓孟子阳(身份证号XX)，并对他做出XX、XX、XX等猥.亵和性.侵行为，致使他濒临抑郁，严重影响他的生活，并威胁他的生命，我保证……
后面是一些赔偿事项。
但无所谓了。
懂的都懂，只要在这份文书上签了字，以后这么恶劣又难以启齿的罪名就算是烙在她们孩子身上了。
网络会遗忘所有，即使何扇滢今天丢出那些不知道怎么拍到的视频，等事情平息，等孟家拿了钱，这件事还是会马上被淡忘。
互联网没有记忆，网民们的关注点是可以被随意操纵的，他们孩子以后该怎样还是能怎样。
就算有人提起，也可以说是小孩子过家家，或者说视频是伪造的。
可要是他们签了这份文书，那就实锤她们的孩子故意性.侵他人，以后只要有人把这份文书拿出来，他们也不好说是过家家了。
这已经是法律层面上的东西。
然而，她们却又不得不签。
舆论到了这儿，已经由不得她们了。
事情不能再闹大，再闹大，她们夫家甚至她们娘家都要被扒个底朝天，到时候连暗中操作的余地都不会有。
两个女人这才感觉到深深地害怕和为难。
她们满脸不甘地把她们的名字和手印留在了那两张纸上。
然而，当她们心里想着先安抚人再说时，又听到了那个甜美却让她们头皮发麻的声音。
“另一个监护人也要签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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