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动越来越甚。


    无声的恐惧在人群中漫延。


    那个死掉的女孩所处的位置正是隔壁小镇,那岂不是意味着凶残变态的连环杀人犯离他们非常近?


    原本匀速朝前移动的队伍开始停滞,甚至出现了后退。


    缆车的工作人员出现安抚下想要离开的游客们,此时出现混乱也会出现意外和危险,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汤偲偲和红毛的心则是跟着初妄莺脸上的表情变化高高提起。


    “不如……不如我们先回去吧?”汤偲偲害怕地说道。


    她声音一出就引起了其他同学的附和。


    向导却阻止了他们:“大家千万不能走散,在这里所有人在一起反而是安全的,如果擅自离队单独行动很会带来危险。”


    听到他的话,汤偲偲抿了抿唇。


    向导说的没错,没有什么比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人群中更加安全了。


    “那鹿哥怎么办?”红毛很紧张,连忙拿出手机打给他。


    “你不要着急,鹿野应该不会有危险。”初妄莺终于开口了,“凶手的目标一直是女性,如果不出意外这种连环杀人犯是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作案模式的。”


    红毛点点头稍许安心了些,他相信初妄莺:“那我让鹿哥在房间里呆着不要乱跑。”


    汤偲偲拉紧了初妄莺的手:“初初那个照片,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初妄莺眉头微微蹙起:“你们还记得昨天我们遇到的那个流浪汉吗?”


    “那个说了很多奇怪话的流浪汉?”红毛露出了一个学渣苦思冥想的表情,“他说了什么不对的东西?”


    红毛不记得,汤偲偲却没忘记,毕竟那个流浪汉盯着自己和初初看了很久,那种眼神叫人不自觉地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那个流浪汉说我们是年轻的生命……还提到了……”汤偲偲身体猛地一僵,然后瞳孔猛地一缩,将眼中的惊骇暴露无遗。


    “还说什么了?”红毛急得要死。


    汤偲偲呐呐地嚅动失去血色的唇:“他还提到了血一样的头发,身体里盛开出百合……那个照片,照片里的女生和流浪汉说的……说的一模一样!”


    血一样的头发对应那个女生的天生红发,身体里开出的百合不是百合而是雪。


    如果晏京在这里,他还会告诉这群瑟瑟发抖的羊群,那是格兰特的标志手法。


    他专挑红发女性下手,并且在像是杀鸡一样抹了死者的脖子,放掉所有血液后,再在她们的胸腔和小腹上堆上洁白的雪。


    每当他杀死一个目标,下一个受害者也已经被选定,他会在现场留下线索,是无声的挑衅,也是炫耀自己超凡的智商。


    只是如今晏京根本没有时间去分析这一场谋杀案的任何细节。


    他连夜开车赶往伊尼小镇,只是到了半路手机便没电自动关机了,这让本就焦急的晏京愈发烦躁疯狂。


    他眼白上布满了血丝,脚下的油门死死踩着,没有一点放松,偏偏这段路就像是被诅咒了一般,看不到任何一辆过往的车辆,更不要说借个电话打给初妄莺提醒她。


    在连环杀人案被媒体彻底曝光后,整个小镇的人很快就受到了统一由政府发出的警报提示短信。


    也正是此时,几名身穿黑色羽绒服和西装的男人匆匆赶来,推开排队的游客快速朝着缆车的方向跑来。


    只是排在最前面的初妄莺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结合这几天的怪异感觉,她总觉得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喂?”


    “姐姐……是我……京……”晏京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初妄莺这边正巧排到了缆车,她示意红毛和汤偲偲先上去,自己的电话信号不好,要打完这通电话之后再上缆车。


    后面有人催促,汤偲偲只来得及喊了句“电话联系”就跟红毛一起上了缆车。


    “你找我什么事情?”初妄莺往旁边走了两步,让开位置。


    “不要……任何人……滋滋滋……他在……很滋滋滋滋……等我,很快……”


    晏京的声音更加模糊了,杂音多的甚至有些刺耳。


    “我听不清楚,喂?晏京你还好吗?”初妄莺又问了几声,电话却陡然断线。


    她试着打了回去,但再也无法打通。


    身后,黑衣人也离她越来越近。


    ……


    小镇的一处湖边木屋。


    房间内狼藉一片,所有的东西都被翻找在地,地上更是飞溅着一些新鲜的血迹。


    纪白榆坐在单人沙发里,两名保镖守在旁边,他单手支颐地看着地上略显狼狈的银发少年。


    “看来你很喜欢替别人卖命。”


    “哈,别以为抓住我你就赢了。”银发少年冷笑一声,朝着纪白榆吐了一口唾沫星子,混着血丝的口水飞溅到纪白榆的裤管上。


    下一秒保镖的拳脚就落到了银发少年的身上。


    痛苦的闷哼声响起,这两名保镖下手的位置都非常刁钻,又一脚下去,银发少年喷出一口血来。


    血珠飞溅到纪白榆的金丝边眼睛上,留下一道鲜红的印记。


    “嬴?”


    纪白榆轻笑一声,垂在脸侧极简的金色眼睛链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窗外落进来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体一般笼罩在刺目晃眼的白金色中,是那么的圣洁高不可侵。


    然而他做出来的事、说出来的话却无比残忍。


    “你以为我做了那么多事,布下那么多局只为了抓住你?”纪白榆反问道,“星辰之泪不过是一颗可有可无的蓝宝石而已,你以为我会因为被偷走一颗石头费去尽心思来抓一个小偷?”


    银发少年看着他不吭声,心中不好的预感愈来愈胜。


    纪白榆轻飘飘的话就像是一记记重锤砸下,被誉为第一蓝宝石的天价藏品在他口中成了一颗破石头,那么他花费如此大力气抓住自己的原因又是什么?


    纪白榆似是知道他心里的疑问,说出一个名字:“屈远山。”


    银发少年猛地瞪大眼睛,一时间不知应该先惊愕还是先恐惧。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告诉我屈远山的目的,我就放你离开。”纪白榆身体往后一靠,下颚轻抬,端的是一身运筹帷幄的气度。


    银发少年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哈哈哈……”


    他以为自己戏耍了对方后逃之夭夭,没想到对方从来都不是可怜的蝉,而是最后的那只麻雀。


    纪白榆工于心计,有着超强的掌控欲,他从来不会做无用的事或是放过任何一个得罪过他的人。


    之前不抓他不过是他这枚棋子还有更大的价值,棋子的一切活动都在他的计划内,如今便是他收网的时刻。


    “你想找那个疯子?”银发少年似是想到什么笑得越发恶劣,“你找不到他的,除非他自己出现,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纪白榆转了转手腕:“看来你很想去死?”


    “你根本就没想让我活着离开这里……”银发少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表情狰狞疯癫,“谁都逃不掉的,你以为屈远山那个疯子会放过你?只要遇到他就永远逃不了,他就像是长在骨头缝里的蛆!”


    纪白榆的耐心渐渐消失,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在这个时候一张模糊的照片从纪白榆的口袋中掉落下来。


    照片上女孩的脸有些模糊,但笑容明媚好看,这让银发少年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人。


    下一秒他猛地将自己的脖子扭成奇怪的弧度去看纪白榆,脸上的笑变得越发诡异扭曲:“要不要来做个交易?”


    纪白榆脚步没有任何停顿,继续朝前走去。


    “我想起来了……难怪你这么眼熟……屈远山有一本日记嘿嘿嘿,你想知道自己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死又在哪里吗?我可以告诉你啊,包括屈远山其中一个藏身点……或者你想知道关于这个女孩的事情吗?屈远山的房间里可是贴满了她的照片,还让我做了一件事……”


    纪白榆倏地转身,镜片后的凤眸森寒戾气,几乎要化为实质将银发少年整个人撕碎。


    偏偏银发少年不怕死地继续道:“你想知道哪个?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虽然活着很恶心,但我不想死,我会告诉你真相的……来,选一个吧!选一个!”


    他一边说一边笑,整个人就像是个风中颤抖的破布娃娃,散发着诅咒与恶的气息。


    纪白榆周身的气息变了,危险冰冷。


    银发少年有种下一秒就会被他亲手杀死的错觉,可越是这样少年就笑得越开心。


    超出计划外的一切对纪白榆这个控制狂来说都是不可忍受的,更不要说还事关初妄莺。


    他一步步走回了银发少年跟前,抬脚就将他一脚踹翻在地。


    鞋子踩上了对方的脸,将他的五官踩到变形:“不,我从来不做选择。”


    “马上……四点了……还有一分钟……帮你做选择……”银发少年破碎模糊的声音从他脚下传来。


    他说完这句话后,整个小木屋中陷入了一片死寂。


    两名保镖大气不敢喘一下,全都等着纪白榆的决定。


    而站在房间中央的纪白榆低着头,反光的镜片挡住了他说道神情,只是垂在身侧攥成拳头的双手已然暴露了他的心情。


    “滴答……”


    “滴答……”


    “你做了什么?”纪白榆掺着冰渣的声音响起。


    他明智银发少年说的可能是谎言或是陷阱,但他不敢赌。


    他无法承受他的小姑娘受到一丁点伤害!


    “哈哈哈哈……”银发少年低笑起来,几乎笑出眼泪,“你真可怜。”


    他嘲讽地看着纪白榆,就像是看自己的同类。


    “屈远山让我安装了一个炸弹,就在……”


    在他说出地址后,就看到这个泰山崩于眼前毫不变色的男人脸色“刷”的变白,紧接着发疯般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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