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她只是发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不重要到裴海澄和以往一样，很久都不会回复。
她犹豫过，好几次电话都差点拨出去了，最后还是放弃。
若是电话被接通了，她要说什么呢？是问她为什么总是这样爱失联，还是问她对于分手的想法？
贺宁雨既害怕裴海澄答应分手，又怕她不同意分手。
这种矛盾的情绪快持续三个月，期间她掩饰得很好，从来不在工作场合暴露私人情绪。
还一口气连着拍了几部戏，虽然大都是戏份极少的小角色，但她却慢慢在演员这条路上有了微弱的起色。
至少比她当原创歌手好多了，这是她和姜奕琳都没想到的。
在这段时间里，关于裴海澄的名字依旧无处不在，热搜前十甚至一度被她霸占一半。
不是和希城娱乐老板叶明希的绯闻，就是和共演男主的荧幕情侣炒作。
评论区依旧盛况空前，任何事只要和“裴海澄”三个字连上，总会吸引无数人的关注。
有大骂她热衷cp炒作的，有讽刺她靠叶明希上位的，有说她野心太大早晚翻车的。
更多的是裴海澄的粉丝各种维护自家偶像，大杀四方，吵得热火朝天。
今天有场夜戏，贺宁雨一大早就被通知去片场，等到现在还没排上她的戏。
她窝在剧组搭起的简易帐篷里，边刷微博边暗暗吐槽。
裴海澄，你的绯闻还是那么多。
关于她的绯闻，除了裴海澄本人，恐怕没人比贺宁雨的体会更深。
四年前《爱豆星球》一经上线便火爆全国，除了少女们在舞台上挥洒汗水，闪闪发光的模样不断引爆网络，同样爆火的还有人气排名第一和第二的cp。
裴海澄和蔡辛的“辛海”cp，即便在组合解散两年后的今天，蔡辛都不在娱乐圈了，依然存在于cp超话榜单。
但从来没人知道，在tnes出道，“辛海”猛圈cp粉流量大爆的时候，真正和裴海澄在一起的人，是卡在十一位没能出道的贺宁雨。
那时她们在节目里交集不多，就连私下见面都像偷-情。
当年贺宁雨刚满20岁，还在为得到裴海澄的青睐心动不已，心甘情愿的成为她的地下恋人，主动配合她的一切演出。
那时还很幼稚的她，在心里悄悄嘲笑那些cp粉，甚至嘲笑所有被裴海澄蒙蔽的人，因为她也是这场“骗局”里的主演之一。
她为骗过所有人洋洋得意，为只有自己能见到真实的裴海澄而沾沾自喜。
后来呢，自喜慢慢变成了自危。
害怕越来越耀眼的裴海澄看不上自己，害怕已经踏入名利场的她，不屑再陪着生活简单又无聊的自己。
再后来，她发现自己好像看不懂裴海澄了。
tens解散后她立刻和希城签约，撇下蔡辛，开始和叶明希出双入对。资源也翻天覆地，成功在竞争激烈又残酷的娱乐圈争得一席之地。
贺宁雨不懂，也不想懂。她努力维持着心中小小的坚持，一步步朝自己的理想靠近。
渐渐的，她和裴海澄距离越拉越远。最长的时候，半年都没见过一面。
裴海澄是飞到万里高空的风筝，而她是那个云层之下的拉线人。她们之间有一条脆弱的线作为纽带，但线的两头，却像隔着天涯。
她们的关系是情侣还是p友，贺宁雨无法界定。因为在这段关系里，一向都是裴海澄占据主导地位。
贺宁雨如今唯一能确认的，就是她累了，不想再继续这段模糊不清的关系。
前一晚还和她亲密无间的人，第二天就能若无其事的和别人光明正大的暧昧丛生。
次数多了，饶是贺宁雨也疲于应付这种极与极的转变。
分手，贺宁雨想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勇气提出。
或许是那晚雨太大，或许是裴海澄和叶明希看起来过于登对。
总之，裴海澄以后的一切都和她无关了。
“宁雨姐……宁雨姐，到你了。”
贺宁雨猛得被这声音拉出回忆，对上赵小齐略带担忧的眸子。
她起身活动了一下久坐的筋骨，清了清嗓子笑着说：“终于到我了，等得都快睡着了。”
赵小齐理解的点头，都说咖位小的艺人像根草，这下她是切实体会到了。
等了一天，可能就拍个几分钟。
这场戏对贺宁雨来说十分简单，她扮演女主的同事，在女主从公司离职前，送上她被恶意挤走的真相。
虽然戏份依旧不多，但胜在台词比之前的角色多了一些，人设还讨喜。对贺宁雨来说，是个性价比很高的角色。
若是排除女主早就走了，她只能对着替身演，贺宁雨还能表现得更好。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好在调整了一次微表情后，有惊无险的把这场戏过了，成功杀青。
导演对她赞不绝口，直夸她未来可期。
贺宁雨心里却平静得很，她已经能面不改色的接下这种客套。
“谢谢卫导，感谢您这段时间的教导，希望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卫导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肯定会的，有项目我绝不忘了你。小贺啊，没想到你歌唱得好，戏也演得不错。今天辛苦你等这么久了，年轻人嘛，吃点苦不是坏事。继续努力，争取拿个奖回来。”
姜奕琳笑得十分真诚：“卫导也太看得起我们宁雨了，奖项还太远，现阶段还是得多历练。好好磨练演技才是正事，您说是吧？要是有适合宁雨的角色，您一声令下，我们肯定来的。”
卫导哈哈笑了两声：“小贺有你这个经纪人，不会沉寂太久的。你一说，倒还真有个角色挺适合小贺的，只是项目还在筹备当中，我也不敢把话说太死。”
贺宁雨纳闷了，本就是客套一番，还真能聊个项目回来？
姜奕琳心里却门清，像卫坤这种比较好说话的导演，加上他本就欣赏贺宁雨，多套几句很大几率对方就会介绍角色。
“我懂的，听您这语气，这个项目应该不小吧？”
卫坤点头，别有深意的瞄了眼贺宁雨，领着几人往简易帐篷那边走。
“是橙子视频的s+项目，仙侠题材。投资规模特别大，所以对演员要求比较高。采取的是推荐试镜方式，加上项目还没正式成立，所以低调了些。”
卫坤再度打量了下贺宁雨，满意地说：“我看小贺就不错，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贺宁雨被他看得疑惑，卫坤的眼神说不上冒犯，反倒有种希望她记住这个人情的感觉。
可她自问没有什么能回报给卫坤，突破道德底线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兴许是看出了贺宁雨在想什么，卫坤收回了视线，对她说：“你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有几分天赋，千万别浪费了。我这人啊素来喜欢提携后辈，也不求你们回报。走好自己的路，勿忘初心就好。”
姜奕琳赶紧接过话头：“那多谢卫导提携了，您对宁雨的知遇之恩我们肯定不会忘。以后只要您说一声，零片酬我们都是愿意的。”
卫坤显然被姜奕琳这态度取悦了，笑容真了几分：“这话说的，哪能让小贺零片酬啊。这样吧，我先把小贺的名字报上去，到时候你们直接和橙子视频那边的人联系。可能很快就会安排试镜，到时候投资方也会来人，你们可要提前做好准备。”
姜奕琳又谢了卫坤几句，把人送走后才放松下来，长呼了一口气。
收拾好后，三人边聊天边往商务车走。此时片场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星的路灯照在水泥路上。
“这个卫坤，人是不错，就是太滑了，跟条泥鳅似的。”
贺宁雨被这形容逗笑：“奕琳姐，你这么说卫导真的好吗？人家可刚给我们介绍了新项目。”
姜奕琳意味不明的笑了：“你就是太老实，这圈里都是无利不起早。提携后辈，你也信？”
贺宁雨虽然也算圈内人，但顶多混迹在边缘，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还不太熟练。
“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但是卫导的表现又不像有所图。”
姜奕琳知道她的想法：“卫坤图的确实不是你想的那种，估计把宝压你身上了，再做个顺水人情，指着你以后红了，好替他的项目抬轿呢。”
“别开玩笑了，哪能说红就红。”
贺宁雨总感觉卫坤有股说不上来的奇怪劲，不仅是对她的欣赏太直白，还有刚才看她的眼神。
赵小齐这时候忍不住说话了：“宁雨姐，你肯定会红的。”
姜奕琳闻言高声附和：“对！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姐姐我看你的命就挺好！”
贺宁雨赶紧制止她，无奈道：“小点儿声。”
姜奕琳哈哈大笑，丝毫不顾忌她们还在剧组的范围内。
……
“卫坤那边我打过招呼了，放心吧。”
落地窗上反射出裴海澄清冷的身影，屋内只开着一盏台灯。精致的礼盒被随意打开放在桌上，里面的钻石项链熠熠生光。
挂掉电话后，她看着远处被城市霓虹点亮的夜空。良久，她拉上窗帘，躺在柔软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了一会儿，才慢慢闭上眼睛。
稠密纤长的睫毛微颤，在眼睑下映出小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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