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她不懂 > 9、第 9 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许宁北的许愿签所求太多,贪心的后遗症很快在生活中暴露。


    国庆假期结束后,第一天上班,就出了意外。


    她宣布下课,平稳地从教室走出去,经过教室后排的大片玻璃窗旁,听到一声巨响,巨响过后,空气中四处飞散着锋利的玻璃碎片,一颗足球砸穿了玻璃,擦着许宁北的下巴,越过窗棂,越过围栏,飞到了不知名的远方。坐在玻璃窗下的一位小女孩来不及躲避遭了殃,玻璃碎片刮了她的脸颊还有脖子,许宁北顾不得打在自己手臂的碎片,赶紧冲回教室,将那个受伤的女孩儿抱起。


    一年级教师的办公室就在楼梯的拐角,许宁北单手抱着孩子,单手按住孩子脖颈处的出血点大声呼救:“有同学受伤了,快打120!”


    救护车很快从最近的医院出发,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学校门口,许宁北抱着孩子冲到救护车前。


    随车的医护人员将孩子接过去,许宁北对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衬衫,止不住颤抖。


    救护人员一把抓住她:“你是现场老师?别发呆了,快跟我走,一起去医院!”


    车上,孩子有些哭闹,许宁北配合医生对她进行安抚。


    救护车很快在医院门口停住,行车跟医生都在急诊门口翘首以盼,站在最前面的医生是冯悦希,她认出了许宁北。


    “出什么事了?”她们一起跟着行车奔跑。


    行车上的孩子一直在出血,许宁北心里害怕,用尽周身的力气调整慌乱的状态,让自己能发生声音,给她回话:“玻璃……碎了……然后……她受伤……一直出血……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动脉。”


    冯悦希握住她的手,停在了急诊室面前:“北北是吧?听好,你别慌,赶紧联系孩子的父母。”


    说罢,她就跑进了急诊室。


    许宁北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用仅剩的半分理智,给校方领导去了电话,领导很焦虑,但最后还是对她给予不痛不痒的慰问肯定。


    电话挂断没多久,孩子又被推出急诊室,冯悦希从耳朵上摘下听诊器,跟在行车后面奔跑,许宁北不明所以,下意识也跟在后面跑。


    “需要立刻安排手术。”冯悦希急促的与她解释。


    也不知跑了多久,手术室三个红色醒目的大字在她眼前虚晃,脚步声停了,紧接着不远处,穿着白大褂的周赫南从走廊深处奔跑过来,他从阳光中走来,光亮打在他的背脊,好像生的希望。


    “哥!”她冲过来,用力地抓住了周赫南的手,周赫南脚步稍稍停下停,回握了她,在她耳侧轻轻说了一句:“放心。”接着,他坚定不移的脚步又朝着不远处的手术室奔去。


    她的心,竟在那一秒得到了平静。


    手术室的灯亮了,走廊里恢复了短暂的宁静,但,宁静很快随着校领导还有孩子父母的到来被打破。


    走廊里又开始糟乱起来。


    孩子父母的哭喊,校领导的道歉,医务科负责人的劝慰协调,驻足停留一旁看热闹人群的窃窃私语,评头论足……


    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混杂在一起,在空间里拼命的糅杂发酵。


    也不知这样哄闹了多久,直到手术室的门被推开。


    吵闹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朝着行车围过去。


    推床的护士摘下口罩说道:“病人确实伤了颈动脉,幸好伤口不大,周医生做的缝合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了生病危险。”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孩子的父母,他们握住护士的手,又转过来握住许宁北的:“谢谢谢谢。”


    除了苍白的感谢,好像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然后一行人又跟着行车去了病房。


    从没有如此接近死亡的许宁北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没了跟他们一起走的力气,揪着裤腿,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五分钟后,周赫南跟冯悦希一起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冯悦希拿着笔记本站在他的身侧。


    “周医生,你刚刚太稳了,病人血管那么细,你是怎么做到的?”


    周赫南正低头理着袖口,眼神触到不远处陷在休息椅里慌乱褪不去而脸色惨白的许宁北,甚至都没来得及转过来看冯悦希,便冷漠而疏离的说道:“这样,我改天与你细谈。”


    冯悦希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淡淡笑了笑:“好,那我先去忙了,改天约。”


    她往前走了两步,走到走廊深处,饱含深意地回头看了看。


    许宁北已经站起了身,手垂在身侧,颤抖避之不及。


    周赫南走了过去,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


    他们从没有这样亲近过,她惊慌,试图挣扎,周赫南却将她抓的更牢。


    “去哪儿啊?”许宁北被他抓着往前走。


    周赫南并未停下:“笨蛋!替你处理伤口啊!”


    他将她带到了办公室,把她按在了他的办公椅上,然后站起身从后面的橱柜里拿出了消毒水跟消炎药,还有纱布,酒精棉之类的。


    准备好这些,他重新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抬起她被玻璃割破的手臂。


    夕阳的余晖落在屋里,他拿着棉签,占了消毒水,轻轻的擦拭她的伤口,许宁北受了疼,下意识的缩了缩,他抬头睨她,最后还是心软的妥协,低头给她吹风消痛。


    或许那一刻太过美好,许宁北眼神由惊慌慢慢变成了呆滞。


    她脑里一片空白,唯一清楚的是,眼前这个人,是周赫南。


    “好了。”周赫南蹲了很久起身,眼神停留在她身上的其它部位,追问道:“还有哪里受伤了?毕竟我只能看到我能看到的部位。”


    许宁北放下袖子,顺着他眼神的落点位置,摇了摇手:“没了没了,肩膀上的……还有……胸……这些位置的血,都不是我的。”


    周赫南点头默认,又蹲下身开始收拾散落一地的药品:“你说你该有多笨,碎片来了都不知道躲吗?”


    “来不及了……”


    周赫南顿了顿,药品已经归纳整齐,他拿起送到柜子,打开柜门,停留一秒,喃喃自语:“还好你没事。”


    他说的很轻,轻到,只够让自己听清。


    做完这些,他返身折回,许宁北正发着呆。


    周赫南的心仿似一下子柔软了,他从桌上拿了一瓶水递给她:“吓到了?”


    许宁北接过,苦笑着点了点头:“这大概是我第二次离死亡很近。”她抬头,与面前的周赫南四目相对:“第一次是,跟妈妈去殡仪馆认领爸爸的尸体。那时候我才六岁,天真的以为爸爸只是闭着眼睛在休息,盖在脸上的白布被掀开,我甚至还在担心灯光刺眼会打扰了他,伸手替他重新盖上。”


    周赫南拉了一只椅子过来,与她相对而坐,继续耐心的听她说话:“小时候懵懂,不知道死亡是什么,今天才知道,死亡如影随形的那种恐惧,我抱着她的时候,她一直在向我求救,我想救她,怎么样都可以,但同时,我又很害怕,害怕自己做不到。”


    周赫南接话了:“我开始从医时,也是每天都在想这个问题。如果我做不到会怎么样?”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主刀第一个月,我送走了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听神经瘤晚期,术前查房,我与他做好约定,等他出来,我陪他游戏通关。”


    他看向窗外,眼神止不住的苍凉:“可惜,我没能让他从手术台上下来,他的父母把他留下游戏机交给我,我一遍遍的替他刷新记录,慢慢地把自己治愈。”


    他重新转过头来,看着许宁北:“人生就是这样,有惊喜,有遗憾。我们能做的其实很少,除了尽力,剩下的就是自我救赎。”


    这是周赫南第一次与她促膝而谈,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他是无所不能的,哪怕对他来说超出能力的事情,也只需踮踮脚就能够到。


    可是今天,她明白了,周赫南也不过血肉之躯,他也会害怕,也会恐惧,甚至也会失败。


    周赫南再次站起身,将身上的白大褂褪去:“走吧,一起回家。”


    许宁北坐在周赫南的后排座位上,陆子言给她发来了消息。


    又是一张华而不实的美景图片。许宁北看着看着就想起了那个遥不可及的人。


    慢慢的,她突然有些明白自己近来的犹豫。


    大概就是,她认清了自己对伴侣的最低要求并不是毫无保留的奉献与牺牲。


    人生中意外的事情太多,与它厮杀时,总是形单影只,久而久之,它就慢慢消耗了生活中的热情与依恋。


    回到家后,许宁北洗了澡,换下了身上的脏衣服,将它扔在了垃圾桶里。


    她坐在沙发上,拿出周赫南刚刚递给她的药水,小心的上药。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贴好纱布过去开门,周赫南拎了一堆外卖站在门口。


    “随便吃点吧!”


    他慢条斯理的从外卖袋里掏出餐盒,瞬间铺满了整张桌子,这简直就是铺张浪费,再加两个人都吃不完。


    许宁北咋舌,他怕是不太理解随便吃点中随便的准确定义吧。


    不过,他有钱他说了算。


    “你不是不吃外卖吗?”


    “所以你多吃点。”


    “没问题,反正都是我爱吃的。”她夹了一口放进嘴里,口感甚至熟悉,又品了品味道,笑颜逐开:“啊!是它家的啊,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家餐厅的菜?”


    周赫南刚扯开筷子,用一副你疯了的表情看着她:“我只是看它打折而已。”


    “打折?他家从没打过折啊?难道我记错了?”许宁北皱眉沉思,片刻后又舒展开来:“不管了,对我来说,都是白占的便宜。”


    周赫南放下筷子,定定的看着她,嘴角歪出弧度:“谁说免费?等你伤口结痂了,还我一个月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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