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天有些阴沉。
马车停在青叶观门口,容霄在前,平儿在后,急急忙忙地?进了门。
昨儿容霄先去西城找寻李绝,星河本是?要回?府的?,但走?到?半路,心?神?不宁。
想到?在宁国公府李绝临去那踯躅之态,竟后悔自己当时对?他太过于?冷言冷语,生恐他因而?有个三长两短。
到?底还是?吩咐车夫转头。
平儿在后面的?一辆马车上,正不知原因,前头跟车的?小?厮便跑回?来,说姑娘让她先行回?去,她有件事,要再回?国公府一趟。
平儿觉着不太对?,但这会儿两辆车已经隔开了距离,平儿再拦阻也来不及了。
谁知这一去,容霄没找到?李绝,星河却反而?不见了。
平儿因是?先回?了府,着急等候,容霄那边还不知情的?,因为星河已经回?府了。
等容霄一无所?获回?到?靖边侯府,才知道星河没回?来。
容霄忙去找平儿,平儿才知道容霄先前跟星河说了李绝的?事,平儿立刻明白星河没回?什么宁国公府,一定是?去找小?道士了!
这时侯天已经暗下来了,容霄跟平儿自觉不妙,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毫无办法。
他们两个已经开始商量着去告知靖边侯,好及早报官或者私下寻人。
外头却报宁国公府来了人。
宁国公府的?人来说,原本是?府内的?四姑娘,因为请青叶观的?道士讲道,需要陆观主所?制的?符箓,但必须要行笄礼的?赞者前去取,才算功德,所?以就拜托了星河出城。
不料星河不小?心?崴伤了脚,因为天色已经不早,所?以只能暂时在青叶观里住上一宿,请府内不要担心?着急。
谭老夫人跟苏夫人本来听了平儿的?话,以为星河是?在国公府的?,如今听说是?去了青叶观,虽然意外,倒也没觉着是?什么大事。
毕竟这青叶观是?道宗,而?且陆观主又是?不冕上卿,身份尊贵。而?又有宁国公府亲自来照会。
所?以谭老夫人反而?叫来人自去回?禀,说不必挂心?,已经知道了。明日派人去接就是?。
容霄跟
平儿两个心?怀鬼胎,但听了宁国公府来人的?话,却又半信半疑。
好不容易熬过一夜,容霄这个素来懒散的?也一反常态地?早起,主动的?要去接星河。
苏夫人本是?想让容湛去的?,见他这般踊跃,只好叫他去办这个差事。
容霄跟平儿两个人进了青叶观,被小?道士领着向内。
来至山房前,却见星河靠着门边站在廊下,她对?面的?却是?一个身着白衣灰衫,怀抱拂尘,一派仙风道骨的?道士。正是?陆机。
容霄是?见过陆机的?,赶紧三步并不做两步先跑到?跟前:“陆观主,有礼了。”
陆机早看见了他们,波澜不惊地?一点头:“既然府里已经来了人,三姑娘且去吧。”
此刻平儿也气喘吁吁地?上了台阶,陆机从袖子里掏出了几张卷起的?符箓:“这些,请带给?国公府四小?姐。”
星河倾身道谢,接了过来,交给?平儿拿着。
容霄已经看出星河的?动作?不太灵便,忙上前扶着:“三妹妹你怎么样?”
星河一笑:“没事,就是?崴了脚。”
平儿也到?另一侧扶住:“真的??”她悬了一夜的?心?,此刻本来以为会看到?李绝,谁知并不见踪迹。
星河道:“说什么傻话。”
容霄见星河无碍,却在这时候想起来,他看向陆机:“陆观主,昨儿在京内,我仿佛看到?了李道兄,你可知他现在何处?”
陆机温和端方地?笑了笑:“容二爷不必担心?,孽徒如今正自在观内。”
“在观内?”容霄大为惊喜,他本来很担心?李绝,如今听陆机这么说,想必无碍,竟是?自己多操心?了!
陆机看着星河,见女孩子端静地?垂着眼睑,好似浑然不在意。
反而?是?她身边的?丫鬟正专注地?盯着自己。
陆机道:“是?啊,从今日起他会闭关修道,大概有一段日子不会回?京吧。”
容霄本来想说要见见李绝的?,可听陆机这么说,竟是?不能见了。
于?是?有些遗憾地?:“哦,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只能以后再见道兄了。”
此刻星河说道:“咱们走?吧。”
容霄回?过神?来,向着陆
机一躬身,退到?星河身旁,跟平儿两个人一左一右扶着她下了台阶。
陆机并没有动,只站在廊上望着。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出了院子,却见赤松伯从对?面角门走?了进来。
陆机问道:“你怎么不在那看着?”
赤松伯抱着双臂:“要我怎么看,已经都绑起来了,除非再把?他打晕了。”
“你以为绑起来就稳妥了?”陆机奇怪地?看了老道士一眼:“小?心?为上,我答应了那女孩子,不会节外生枝的?。”
赤松伯挑了挑眉,望着星河离开的?门口:“这倒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不过,总不能一直绑着他。”
“无量天尊,”陆机举起手来向着空中念了一声:“等信王府的?人来了,交给?他们,我们也算是?功德圆满。”
赤松伯皱皱眉,仿佛有话要说,
陆机却转过身,飘然走?开。
且走?且说道:“你还是?回?去看着吧,别小?看了那小?子。”
赤松伯哼了声,却还是?转身往回?。
拐过一重院子,才进月洞门,抬头就看到?前方的?门边上,一个小?道士倒在地?上,而?门已大开。
赤松伯纵身掠过去,在门口向内一望,地?上是?散落的?几节断开的?绳索,其中两条上甚至沾着血渍!
马车向着城中而?行。
平儿先是?撩起星河的?裙摆,去看她受伤的?脚,果然见有些肿的?在绣花鞋内。
她不敢在这时候脱了鞋细看,只问:“好好地?怎么会崴脚?这裙子边儿上的?又是?怎么了……”幸亏她穿的?是?一件砖红的?百褶裙,那隐约的?深色血渍若是?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大出来。
星河默然不语。
平儿想了又想,道:“怎么不见那小?道士,我还以为会……”
“从今往后,别再提了。”星河的?神?色淡淡地?。
平儿的?杏眼顿时瞪大了:“姑娘,你说什么?”
星河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眼前出现的?,竟是?昨夜给?李绝上药时候,手指抹过他的?伤口。
她最不能看的?就是?那些血淋淋的?,但夜间,却格外看的?仔细。
她想把?他那些伤看在眼里,作?为对?
自己的?警告。
“我是?说,从今往后,不要再提李绝。”星河的?声音很清晰,冷静的?过了分。
平儿的?心?突突地?跳的?紧,想起上次依稀听星河说类似的?话,那是?在小?罗浮山上,她仓皇地?从后山跑了出来。
“出了什么事了?”平儿哪里忍得了:“姑娘……到?底怎么了?”
星河一夜未归,人在青叶观,平儿知道这一定跟李绝相关。
她先是?错愕,担心?,后是?愤然气恼,可听星河说了这个,便只剩下了惊心?。
星河没有说话,而?只是?直直地?看着前方。
她的?表情跟上回?小?罗浮山上的?仓皇惊悸不同,有一种令人害怕跟不安的?冷静。
但明明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喜怒,可是?偏偏的?,就有一行泪悄无声息地?从她的?眼睛里蔓延过脸颊。
平儿拉住她的?手:“姑娘!究竟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星河感觉到?异样,抬手摸摸脸颊,看着手指上的?湿润,却又将脸上的?泪擦干:“没什么,就是?完了而?已。”
马蹄声从车后响起。
起初有些轻,因为极快地?靠近,声音就大了起来。
容霄几度回?头,总算发现:“是?道兄?!”
这几个字冲进车厢,刹那间,星河的?双眸里满是?骇然。
马车停了下来,是?容霄不知死活地?叫停了的?。
然后他拨转马头看着那飞驰而?来的?人,脸上是?无知的?惊喜的?笑:“道兄!陆观主不是?说你……”
他还没说完,就发现不对?。
李绝的?脸色很苍白,勒着马缰绳的?手上裹着纱布,此刻已经给?血洇湿了,甚至连缰绳上都是?血漉漉的?。
容霄的?喜悦变成惊呼:“道兄你……”
李绝勒住马儿,他看着车厢,眼睛有些红:“陆机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他是?骗我的?,是?不是??”
容霄本来已经调转马头来到?他身旁,听到?这话,一时愣住:“道、道兄……”他还是?格外关注李绝的?伤:“你的?手在流血。”
李绝却仍是?看着那紧闭的?车厢门,眼神?却一寸寸地?软了下来:“姐
姐,他是?骗我的?对?吗?我就知道的?,他最是?阴险,一定是?跟你说了什么……那些挑拨离间的?话,你不要听。”
马车之中,平儿惊骇地?看着星河。
此刻星河攥住了她的?手,不知为何握的?很紧,而?平儿看得出来,这是?星河在怕。
“姐姐!”李绝得不到?她的?回?答,声音更急了点:“我进去跟你说好吗?”
“他说的?都是?真的?,”星河开了口:“陆观主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李绝原本还急切的?眼神?在瞬间凉了下来:“你说什么?不……不可能,是?他……他威胁你了?”
“没有。”
“我不信!”他斩钉截铁地?,突然纵身一跃上了马车,攥着那车夫的?后领,将人轻轻拎起往下扔去!
李绝坐在车辕上,用力挥鞭,马儿受惊,急忙往前疾驰而?去。
车厢里,因马儿跑的?太快,竟把?人颠的?向后歪了回?去。
星河一声低呼,平儿忙把?她抱住。
李绝驱车而?行,前方一阵雪色馥馥,竟是?那片梨花林。
他想起昔日情形,勒住马缰绳,将车门推开。
平儿抱着星河,正好跟他打了个照面,怒喝:“小?道士,你干什么!”
李绝看看她,又看看她怀中的?星河:“我有几句话,要当面跟姐姐说明白。”
“你又是?这样莽撞!”平儿磨了磨牙,虽然略也心?慌,但更多的?是?气怒:“你是?不是?蹬鼻子上脸了?姑娘对?你那么好,你还这么强横霸道的?!你吓着姑娘了!”
李绝望着她怀中的?星河:“我不是?故意吓姐姐的?,我……我正是?知道姐姐对?我好,所?以想跟姐姐解释清楚。”
平儿没见过李绝杀人的?样子,自然毫无惧怕:“那你就好好说啊,你这是?什么土匪的?行径!”
话未说完,星河握住她的?手:“别说了。”
她制止了平儿,慢慢抬头看向李绝:“你要说,那咱们就说明白吧。”
慢慢地?把?平儿放开,星河道:“平儿你先下车。”
平儿不肯,星河冷冷地?:“难道你让我下去?”平儿看看她的?脚,只好先起身下了车。
李绝本来打算把?星河抱下去,听了这句也想起她脚上有伤。
见平儿下了车,他便挪到?里间,忐忑靠近:“姐姐……”
星河立刻发现他的?手果然正流着血,那鲜红的?颜色,让她一阵发晕。
她只能竭力将头转开:“把?手……”
本来想叫他把?手包好,但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话,便狠心?压下那句,只问:“观主是?怎么跟你说的??”
李绝的?唇动了动,有些紧张地?润了一下唇:“他说什么,姐姐说……要跟我断了。我不明白,也不想听。他还把?我关起来,不许我出来……那个骗子!”
“他没有骗你,”星河握着双手:“那确实是?我的?意思。”
李绝像是?给?人迎面泼了一杯冰水似的?,呆呆地?看着星河,反应不过来。
星河转回?头,正视着他的?双眼:“小?绝,我跟你不可能的?。”
“不可能?”李绝好似听见了个悲伤的?笑话,想笑,又笑的?挺难看:“姐姐你在说什么呢……”
星河道:“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你该知道,”星河盯着他微红的?眼圈,以及那流着血的?手:“我想过安稳的?日子,你能吗?”
李绝立刻回?答:“我能……”
星河不理他:“我不想看着你受伤,你能吗?”
他的?手一动,想要把?手藏起来似的?。
星河苦笑着继续:“我不想看到?死人看到?血,不想担惊受怕,你能吗?”
她这辈子就没想过会看到?自己所?爱的?人亲手杀人,还不止一次,也许是?从看到?那满地?尸骸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失去了那个可爱乖觉的?少年,也失去了她曾经设想过的?那个虽然不大却极温馨稳妥的?家。
她曾经想豁出一切跟他在一起,但现在才发现还是?自己太过愚钝肤浅。
李绝也有些发抖:“我能啊,”他有点带了哭腔的?,眼睛更红了,“姐姐我能啊,我答应你了的?……”
“你不能,”星河不看他,而?叫自己冷酷地?:“虽然你说可以,虽然你每次都答应,但也许在下一刻你就破了誓,就像是?在国公府你在我面前打了庾公子一
样。”
李绝的?心?乱的?没法儿,比乱麻还要没有头绪,因为乱麻只是?乱麻,而?他有无数飘舞的?千头万绪。
“我、我不会了,我说过,”他的?呼吸都开始不稳,胸口明显地?起伏:“姐姐!你原谅我那一次……”
“我原谅了,可是?我……只是?忘不了昨天,”星河用力地?闭了闭双眼,把?那试图搅乱她视线的?残泪给?挤了去,深吸一口气:“小?绝,你是?信王府的?王子,不管是?皇上还是?惠王殿下都对?你另眼相看,将来,你也会娶比我好百倍的?女子,等见过更好的?人你就会知道,我不算什么……”
“我只要你。”李绝截断了她的?话:“我谁也不要,只要你!”
他有些按捺不住,上前摁住星河的?手:“我不信姐姐会跟我绝情,是?陆机做了什么或者是?赤松伯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昨晚上你明明答应我的?!我们会好好的?!”
“跟别人无关。”星河回?答。
昨晚上她确实答应了,那是?因为她孤身一个人在青叶观。
以前深爱遮了眼,所?以丝毫不考虑别的?也丝毫没有什么惧意,但现在不一样,她发现她完全低估了这个少年,他明明不是?她可以轻谑或溺宠的?,他不是?一只猫儿狗儿,他是?会撕了人的?虎豹。
她必须理智地?为自己多考虑些,假如昨晚上拂逆他的?意愿,她没有把?握会不会真的?激怒他,从而?做出可怕的?事情来。
星河清楚,假如李绝起意,她必毫无招架之力。
她被情爱冲昏了头,已经错了太多,不能再一错再错,铸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是?我自己的?意愿,”星河感觉手腕上一阵濡湿,是?他手上的?血沾了过来:“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先前种种,就当过眼云烟,我会忘记,你也会忘记……小?绝,你放手吧。”
没有办法形容李绝的?眼神?,像是?绝望的?冷,也像是?笃然的?坚决。
他抿了抿唇:“我不会放手,不管你说什么!姐姐答应了要跟我过日子的?,我不会……”
星河没容他说完:“你不是?说要听我的?话的?么,这就
不听了?”
“除了这个,别的?都听!”他近乎低吼地?,不知还能说什么,只好拉着星河的?手送到?唇边,胡乱地?亲了几下,眼眶红的?像要滴血:“姐姐,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什么都听你的?!”
回?答他的?,是?车窗外淡淡的?一声:“李绝,出来。”
陆机到?了。
李绝一震,却仍是?看着星河:“姐姐……”
赤松伯的?声音却也响起,调侃地?:“人家小?姑娘都说的?很明白了,你干吗还死缠烂打的?,没有骨气啊。”
李绝扭头瞪向车外,眼神?重又变得极为凌厉。
赤松伯又笑道:“干吗,不敢露面了?缩在女人背后装乖孩子,上瘾了?”
李绝几乎被激怒,一阵战栗。
他回?头看向星河,见她抿着唇,白着脸,他心?里的?怒意登时又散开了。
李绝凑上去,在星河的?腮上轻轻地?亲了下:“姐姐,我不逼你,我知道你是?一时的?受惊了,你回?去好好想想,过几天再告诉我,好不好?”
星河因为他遽然的?一亲,已经身不由己往旁边缩了过去,人紧紧地?靠在车壁上。
听了他这几句,她慢慢地?睁开眼睛。
星河没有说话,但水光薄蕴的?双眼,有点像是?那日蕴满了雨水的?紫薇花。
后续如何,星河不太晓得。
只知道容霄跟那车夫赶上来,平儿进了车内,容霄跟陆机说了几句话,又喝令那车夫如何。
这才驱车回?京。
星河本来想亲手把?陆机给?的?符箓交到?庾清梦手上的?,可实在是?心?力交瘁。
进了城后,她让容霄又找了一辆车来,吩咐平儿帮着她送过去,再跟清梦报个平安。
容霄陪着她回?了侯府,知道她这幅样子不能去见老太太,于?是?先带她回?房,换下脏了的?衣裳。
手浸入水中,手腕上的?血渍被水一泡,丝丝地?散开。
那些血丝在眼前游走?,星河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她忙扶住盆架,却把?水盆掀落在地?,发出巨大声响。
本来,昨晚上护城河畔死了那么多人,闹得那么大,星河以为今日必是?满城风雨。
但出乎意料
,京内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就好像昨日所?见,是?她的?幻觉。
如果不是?脚上的?伤,恐怕星河自己也宁肯当作?一场可怖的?幻觉。
但是?这次,星河心?里清楚,就如同上回?李绝打伤庾青尧、最后却安然无恙一样,背后真的?有一手遮天的?人。
要么是?惠王殿下,要么是?皇上。
李绝说他是?没有家的?人,但这怎么可能?
若他没有家,或者是?个凡俗之辈,皇帝跟惠王又怎么会格外恩遇。
他想提亲,惠王便亲自替他出面,他在王府住着,还有人教他读书上进,这岂是?非亲非故能做出来的?。
他毕竟,是?正经的?金枝玉叶。
当初她竟还跟平儿算计,将来要怎么给?他找一份好差事。什么镖师,大夫……让他学?着养家糊口。
觉着他的?身份配不上自己,处心?积虑地?谋划出路。
多么可笑无知,且荒唐。
而?在宁国公府,庾约问她,提亲是?谁的?主意,她怕皇帝迁怒伤到?李绝,还逞强说是?自己。
庾凤臣当时看她的?心?情,大概就像是?看个傻子一样吧。
作者有话要说:庾叔叔:明明是看小可爱一样
小绝:天冷了,打个姓庾的热热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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