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和离后道尊跪求复合 > 11、第 11 章
    忽然对上那双狭长、深沉的黑眸,小虞颤动着眼睫,目光有些恍惚。


    她不知道有多久,她没有这样近距离地同桓望殊对视了,她甚至都有些想不起来,上回她同他这样对视是在什么时候了。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即便是在温柔缱绻的床笫之间,她同他,也没有这样安静、持续的对视了。


    可从前,她其实是很喜欢凝视他的眼睛的。


    除开其间蕴含着的威严与淡漠疏离,桓望殊其实有一双极好看的眼睛。


    凤眼清亮狭长,眼尾微微向上弯起,眸中深邃幽黑,沉沉不见底,仿佛包罗万象,容纳着寰宇乾坤。


    又仿佛凝聚着一条璀璨的星河,万千星辰泛着清冷的亮光,汇聚成一道深慎肃穆的威仪。


    那威仪虽不至凌厉,却依旧令人心生敬畏,正如他给人的感觉一般,只可远观敬仰,不敢唐突造次。


    可也是这样一双眼眸,当它微微垂落,静静地凝视一个人的时候,不消片刻,那个人便会溺进去,心甘情愿地在那条星河中沉沦。


    小虞怔怔地仰着头,目光所触,尽是桓望殊意味不明的视线。


    她静静地凝视着眼前那双清亮深邃的黑眸,顷刻间,心中的所有想法全都消散了,只留下一片空空无也的洁白,和忘记一切的茫然。


    直到那么一个瞬间,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


    桓望殊并不想放她离开,也不愿意同她解契,或许是因为他其实是在意她的,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十九年的相伴,道侣一场,他对她,终究还是有情的。


    随着这个念头悄然出现在脑海中,小虞的胸腔中情不自禁地涌现出一股暖流,心间亦泛起了汩汩的暖泡。


    她怔怔地看着桓望殊,抬手放至心口,感受着其中的些许暖意,而后,轻轻地咬了咬下唇,踟躇地说道:“桓望殊……”


    若他极力挽留,同她坦言他心中的情分,她也并不是非走不可……


    心尖正闪过这个念头,下一瞬,小虞忽然颤了颤眼睫,目光不知觉地下移,落到了身前那张金丝楠木长几案的案面上。


    须臾之前,这张长几案的案角上还放着一卷画轴。


    轴中画卷上绘着那个和她生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红衣佳人。


    那副画像是桓望殊亲手所绘,那卷画轴亦是他视若珍宝地亲手收好。


    她在想什么?


    不过是一个差强人意的替代品,也配妄想去获得他的真情吗?


    事已至此,她却还要这样自欺欺人吗?


    小虞恍恍惚惚地摇了摇头,在心中自嘲地一哂,她紧咬下唇,用力地闭上双眼。


    胸腔中泛漾着的热意已然滞塞,顷刻间冷下来,凝结成一根根冰棱,刺入她的心脏,激起一阵剧烈的疼痛,令她呼吸骤停,几近窒息。


    见她不再坚持同他对视,桓望殊缓缓站起身,绕过金丝楠木长几案,缓步走到小虞的身前。


    方才在她发怔的时候,他已经捏个诀,为掌中的暖玉璧更换了一条新的系带。


    如今,他虚虚握着那块浮雕日月星辰纹蓝田暖玉璧,微微俯下身,缓缓伸出手,轻轻地捏住小虞衣裙上的系带,抬指将玉璧挂回到她的腰间。


    “小虞。”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柔地抚过玉璧,桓望殊缓缓站起身,抬手环着小虞止不住颤抖的肩膀,将她纤细、脆弱的身躯揽入怀中,“玉璧已经归位,你我亦可一如从前。”


    这是他的承诺。


    只要她装作没有看见过那副画,只要她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还可以像从前一样待她。


    可他和她当真还能回到从前吗?


    他又凭什么以为,事到如今,她还愿意接受那样的从前?


    方才被冰棱刺穿的痛意未散,心口又添新伤,小虞紧紧地闭着双目,胸腔中,一阵极寒的冷风穿心而过,掀起严寒与剧痛相互交织,令她浑身止不住地战栗。


    眼睑上长睫簌簌颤动,眼角处溢出一滴滴清泪,她抬起双手,使劲推开桓望殊,挣扎着从他的怀抱中站起身。


    手指止不住地发抖,小虞抬袖,胡乱地拭泪,待面上的眼泪尽数被擦干净后,她才睁开双眼,看向桓望殊。


    这会子,他的目光竟是难得的温和,好似日照深海,春暖花渐开。


    倘若现在还是从前,倘若她从未看见过那副画,那她定然会陷在这样的目光中。


    而后,心间涌现出万千柔情,直叫她化作一滩水,融在他的怀中。


    是啊,结契十九年来,她毫无保留地交付出自己的真心,让他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她站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一张透明的白纸,而他,向来都很清楚,该用什么法子来拿捏这张白纸。


    小虞伸指攥紧衣袖,掌心濡湿一片,不知是流不尽的泪,还是涔涔的冷汗。


    她脚底飘忽地向后退出一步,遍体生寒。


    尽管一切都已经如此明晰,可她依然想从桓望殊的口中得到那个答案。


    或许,只有亲耳听他说出那个答案,她才不会再抱有希冀,也不会再心存侥幸……


    小虞咬着牙,竭力克制住想要流泪、想要退缩的冲动,抬头直视桓望殊。


    在那双沉沉黑眸的注视下,一切都无处遁形,她瞳孔微缩,在他的眼中看清了自己的模样。


    弱小,无助,凄清,悲凉。


    她苍白着一张脸,也苍白着一双唇,面上唯一的那点血色,来自于哭得通红的眼眶。


    也难怪他会说出“一如从前”那样的话,在他的眼中,这样的她,可不就是一个无依无靠、脆弱可怜的宠物吗?


    一个宠物只有依赖主人才能生存下去,她又怎么能离开他的庇护呢?


    如今他放低身段,主动给她递了个台阶,她自然应该借坡下驴,趁好收了,继续做那个乖巧的宠物才是。


    心底漫卷起千丝灰败与万缕悲凉,小虞努力地弯了弯干涩发白的唇角,试图挤出一个柔和的微笑,可眼下,她的胸腔中到处都泛着麻木的痛,又如何笑得出来?


    她苍白着一张小脸,对桓望殊展露出一个同样苍白、也同样惨淡的笑,颤着声问他:“桓望殊……你同我结契,是因为画上的那个仙子,对吗?”


    “因为我长得像她,所以你才……你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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