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是京城荣辉酒店里西餐厅的点心师做的,用的是澳洲奶油,容远上飞机前去拿。
“你和儿子吃一个蛋糕?”
儿子周岁,本该大办,还要抓周,却因为自己这里分秒必争而取消。
鲜奶蛋糕放在招待所的大冰箱里,也只能撑到明天晚上吧?
“我打电话叫上师兄一家子,还有咱们这些兄弟姐妹,好几个小朋友肯定喜欢吃蛋糕。”
庄玲玲给陆金誉打电话,陆金誉听见拍大腿说:“孩子周岁,就算办得简单,咱们抓周总是要的。你等等我跟我妈说。”
第二天,大家准时下班,下班后坐着公司新进口的一辆中巴到锦城最大的饭店。
小娃娃喜欢大孩子,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家伙,扒拉住妮儿腿,咿咿呀呀不知道嘴里在说什么。
庄玲玲点了菜,没多久陆家一家子来了。
方工在桌上摆开了她准备,笔、墨、纸、砚、算盘、一个铜钱、一张飞机的照片。
小家伙被抱到上头:“来,晨晨选一个。”
庄玲玲看着儿子拿了笔,赵永刚笑着说:“以后做个知识分子。”
他扔了又拿起飞机的照片,大家笑:“看来要子承母业了。”
又扔了,最后这小家伙拿起了那一枚铜钱,拿在手里不肯撒手。
“看来以后跟爸爸一样了,做经济的。”
不过是个小游戏,当不得真,东西撤了,让服务员上菜。
娘俩一起过生日,庄玲玲教儿子一起吹蜡烛,小家伙跟着呼呼呼地吹。
庄玲玲抓着小家伙的手一起切蛋糕,剩下的交给容远切。
大家吃着蛋糕,方工跟庄玲玲说:“玲玲,刚才我们出门的时候,看见你们那里负责工装外协的吴天华跟刘旭坤在一起。”
“刘旭坤是谁?”
“老张的外甥。三年前停薪留职下海了,不是倒腾钢材生意发了。”方工跟庄玲玲说,“他到处在拿计划内的钢材。吴天华是老张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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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玲玲一下子了然,如今价格实行双轨制,居民必须的生活用品价格基本已经理顺,并没有出现像上辈子那样的抢购潮,相对的本该在今年出现的超过18%的通货膨胀率也没有出现,有涨价但是通胀率从容远的数据上来说在6%左右,有点高,但是不离谱。
但是,水泥、钢材等重工产品计划外和计划内价格差别在三倍以上,倒腾这些的人也不少。
这个情况根据容远的说法,到明年就会好很多,下半年就直接放开计划,有信心承受市场带来的冲击。
当然这是明年的事情,现在今年情况就摆在这里,这里有巨大的利益,去苏联,那还有重重风险,这里只要搞到条子,每一吨钢材都是钱。
合资的飞机厂,单单工装这块,比如登高的梯台,货架这些东西,那个钢材量大得都吓人。从里面抽掉一点份额给人倒手转卖,就能让人一夜暴富,成为身家几十万的暴发户。
老张作为飞机厂的领导,把女婿安排进这里,外甥又在外头做倒爷。
“阿姨,我知道了,我会留心一下。”这事儿她得看看,不能冤枉人,却也不能白白损失了。
容远在他们办公室里找了个位子,打电话处理公务,顺便带孩子。
银雪不能去爸爸和哥哥那里,嫂子那儿是外贸部门,一点儿都没劲,就跑来这里,看阿姨叔叔整理图纸,翻译工艺程序。
赵永刚把妮儿也带来,有了一个小姨一个姐姐,小家伙大约已经忘记了太太,开心得不行。
容远一把抓住摇摇摆摆跑的小东西,抱在手里给他塞了个奶瓶,对着正在跟本地工程师解释的庄玲玲说:“玲玲,我要去趟美国,大卫又跟公司管理层闹矛盾了。”
大卫是个偏执狂,情商极低,跟人很难相处,他又把才来半年的职业经理人给得罪了,人家闹着带着一大堆的人要离开,如果这群人离开,大卫这些年发展太快,他的专业才能够,管理经验不足,肯定会出现问题。
“嗯,去吧!不过我们还是站大卫一边,就是帮他解决问题。别人可以取代,他不可取代。”
“你一个人带孩子能行不?”
庄玲玲听见老公这么问,有些奇怪:“什么叫我不行,不就是一个小崽子吗?”
“你会换纸尿裤?”容远问她。
庄玲玲:“……”
庄玲玲才意识过来,除了生孩子奶孩子,其他的事儿她几乎都没干过。在港城有佣人,回了京城容远和奶奶基本上全包。她换过纸尿裤吗?没有。
“那你教我呗!”
回到招待所,容远手把手教庄玲玲,看上去简单,问题是儿子手舞足蹈不配合,她这个做娘的手忙脚乱,手伸来伸去,小家伙不舒服了,哇哇大哭,哭得跟杀猪似的。
“要不,我把晨晨送到港城,给爷爷奶奶?”容远实在看不过去,儿子交给她带能放心?
奶奶天天给她带孩子,好不容易老两口去港城度假,几位长辈说好要一起旅行,这个时候把孩子塞给他们?太没道德了。
“放屁,这点还能难倒我?”她低头跟儿子说,“宝宝乖,再让妈妈试一次。”
刚刚摘下纸尿片,儿子尿出来,到她手上,身上。
庄玲玲洗了手,换一块纸尿片再上,她就不信了,她一个大活人能被一块纸尿裤给难倒。
容远看不过去了:“纸尿裤都是从港城带回来的,你省着点用行不行?”
“知道知道!你让我再试试,大不了儿子多哭两声。”
咦,刚刚还哭得昏天黑地的小子不哭了,自说自话了,庄玲玲终于给他穿上了纸尿裤,她:“看!搞定!”
容远不太满意,不过还能怎么样他说:“孩子吃的东西,你得记住了……”
庄玲玲没拿纸笔记下,自认为记忆里绝佳的她,难道这么一点事情她都记不住?
看看娃儿他爹,上飞机那一刻幽怨地,不放心地跟什么似的?生怕媳妇儿把儿子给委屈了,庄玲玲抓着儿子的小手挥舞:“走吧!走吧!也就十来天的功夫,你怕什么?又不是咱们家才有孩子。”
容远走了,庄玲玲开始带奶娃娃的日子,换纸尿裤,给他擦屁股的一关过了,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小东西吃饭就不能好好吃呢?
吃个粥,伸手抓着碗差点把碗给抢了,刚刚对着他虎着一张脸,立马嚎得昏天黑地,鼻涕眼泪往她肩膀上蹭。
等到哄他,粥凉了,得亏是夏天,凉了就凉了继续吃。吃过粥,把孩子塞给蕴佳,她去换衣服。带着他去上班。
进入公司,看见三辆大卡车正在排队装运钢材,吴天华抽着烟,看着装材料。
庄玲玲抱着孩子走过去:“吴主任,这是发哪儿啊?”
“做悬吊架的,不是按照您的要求,要十月底进来,跟德国进来的设备配合吗?所以我发出去加工,找了一家专业做龙门架的工厂。”
庄玲玲见诸蕴佳进来了:“蕴佳,把孩子给我抱上去。”
蕴佳过来接过孩子,庄玲玲站在那里翻看图纸和工艺以及材料表,说:“货先等等发,你跟我上来。”
庄玲玲招手让门卫老大爷过来:“先不要让车子出去。”
她上楼去,吴天华跟在她身后,进了办公室,庄玲玲坐下问吴天华:“工艺图是谁出的?”
“是工艺的马工。”
“去叫他过来。”
庄玲玲走到隔壁,把川飞派过来的吕副总给叫了过来。
等着人一起坐下,庄玲玲站到窗前,看向楼下停着的卡车,庄玲玲把图纸和领料清单交给吕副总:“吕副总,您看看这个悬吊架,用得掉这么多的钢材吗?”
吕副总翻看单子,他看向吴天华:“小吴,怎么一回事?”
吴天华一脸懵逼状:“我不知道啊!这是那家龙门架的工厂给开的料表。有什么问题吗?”
把责任推到龙门架厂?庄玲玲点头:“吴主任,你之前发出去的单子都给我拿来。”
吴天华走出去,等了很久,才磨磨唧唧地拿了几份单子过来,庄玲玲一一翻看之后问:“吴主任,怎么找合作厂,不是找三家比较方案?但凡,你多找两家,哪怕是技术不熟,也不至于被骗不是?”
到了这个时候,吴天华尽可能把责任往协作厂商那里推说:“我现在就让他们重新核算材料清单。他们也太糊涂了。”
庄玲玲笑着拿起电话,拨通了报警电话:“我发现有一家工厂在故意骗取我们公司的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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