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清风下意识的想藏起来躲开。


    门口的人影似乎是听到习清风这边的动静,急匆匆的站起了身,却绊倒在地。


    “啊。”


    声音虽然小,但习清风还是清楚的听出来是个女人的声音。


    似乎有些熟悉。


    “谁在那边。”


    习清风皱着眉头,抻着头向那边望了望,可惜夜色太浓,实在看不清人的长相。


    “清风?”


    宴溪本来看到有人过来想跑,却没想到蹲的时间久了,脚麻了,听到熟悉的声音眼神一亮,抬头看到不远处的人影,试探性地唤道。


    “溪溪?”


    习清风这回可算听清是宴溪的声音,连忙跑过去,看到熟悉的面孔,一把把人抱住。


    随后又左右看了看,打开门把人拉进来。


    “你怎么回来了?是你自己还是和孩子一起……”


    习清风双手捧着宴溪的脸,眼底带着急切和担忧,还有一句话心里犹豫着还是没问出来。


    “孩子在爸妈那里,没事的,那个小镇子上不过就是停课,还算平静,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还有爸妈。”


    宴溪双手附在习清风的冰凉的手上,语气轻柔的解释。


    习清风心底松了口气,看来媳妇娘家并没有嫌弃他们。


    “你不该回来的。”习清风这才有心思好好打量妻子。


    “你瘦了。”


    习清风伸手把宴溪脸颊侧边的碎发拨到耳后。


    俩人离得很近,彼此的呼吸交叉,二人的眼中都是彼此。


    “你憔悴了。”


    宴溪满是心疼的打量习清风的模样,但能看到的有限,除去因为天色太黑,也因为二人离得太近。


    “你去哪里了?我敲了半天的门,又不敢太用力。”


    宴溪靠在习清风的怀里,低声询问。


    “去看爸妈,送了些消炎药。”


    习清风感受怀中的温度,心里仿佛有了支柱。


    “你能看到爸妈?爸妈现在如何?”宴溪忽然起身急切的关心道。


    习清风看着宴溪摇了摇头,“先回屋,外面冷。”


    一边说着,一边提起宴溪身上背着的包裹。


    进了屋子,习清风把包裹放在地上,在黑暗的环境中,熟练的找出蜡烛和火,点燃了蜡烛,屋内也算有了一丝光亮。


    宴溪借着昏暗的烛光看清屋内的环境,瞬间落泪,伸手捂住嘴巴。


    屋里之前有的柜子,床,桌子都砸破了,堆积在墙角处,屋子里空荡荡的,就有一处地方铺着撕破的被子,上面有两件衣服,显然这些日子里习清风就是直接睡地上。


    可见自从她和孩子离开后,习清风也没收拾当初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屋子,或许也没心情收拾。


    “我走的急,只带了钱和一些干粮过来,还有小弟采到的草药,还有这个……”


    宴溪从怀中拿出一块白布,打开后里面是炮制好的参片。


    “这是小弟采到的人参,我瞧着有些年头,都炮制好了,你若是能找到机会,给爸妈。”


    “让爸妈担心了。”


    习清风微微仰头,不让眼中的泪水落下来。


    这段时间,邻居见到他都绕道,媳妇爸妈却没有丝毫芥蒂的接受他们。


    人参是好东西,补身子,时间久的人参关键时刻还能吊命,他拒绝不了。


    “清风,我们是一家人。”


    宴溪直接抱住习清风,低声说道。


    “嗯。”习清风紧紧的抱住宴溪,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宴溪感觉到肩头的湿润,却只是加重了拥抱习清风的力度。


    第二日,宴溪早早起来,也没去厨房,她离开前就知道整个家都被砸的没有能用的东西。


    宴溪看习清风没起,留了张字条,带着钱走出家门。


    周围的邻居也有出门的,看到宴溪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但没人上前,都绕着走。


    “那是习家大儿媳?”


    “我怕不是眼花了,这人不是带着孩子走了吗?”


    “别说了,和咱们有什么关系,远离就是了。”


    “你说的对。”


    几人闭了嘴绕着离开。


    宴溪垂着眼眸也不理会这些议论声,拿着钱和票买了一些吃的回家。


    “爸妈这事怎么办?之后什么章程定下来了吗?”


    宴溪看着习清风吃着包子,开口问道。


    习清风摇了摇头,“根本打听不到消息,也不知道这何时是个头。”


    “看看能不能找人把爸妈下放到我爸妈那个村子,也能有个照应。”


    习清风看着宴溪摇了摇头,叹着气说道,“只能尽力了。”


    宴溪抓住习清风的手,“这一次我不走了,孩子们在爸妈那里,也不用担心。”


    习清风转头看到宴溪眼底的坚定,最后还是没说出拒绝的话,紧紧的握住宴溪的手。


    “华思来信了。”


    林母拿着信进来,看着屋内的人挥动手中的信。


    “哼,臭小子这么久才来过几封信。”


    林父喝着茶水满脸的怒火,实际上时不时瞄着林母手中的信,透露出其真实的情绪。


    “还不是你,当初说不会让孩子下乡。”林母白了林父一眼,满心不乐意的坐在木椅上,“你说都安排好了,最后儿子还不是不得不下乡。”


    “我那不是,都安排好了,要不是被那个小人盯着……”林父忍不住辩解。


    “总之结果就是儿子下乡了,还不知道吃多少苦呢。”林母眼眶微红。


    “当初必须有一人下乡,不然现在你我能这般安稳的呆在这?不是儿子就得是闺女,儿子也是孝顺懂事。”


    “别和我提你那个女儿,现在成什么样子,天天跟着同学出去乱跑,你有喝茶的功夫,就不能管一管闺女,我害怕她被那些人误导了。”


    林父闻言放下茶杯,生气的说道,“一开始我就要把她拘在家里,还不是你,心疼心疼,偷偷把人放出去,这回好了,我当初不就是为了让她别掺和那些事。”


    “我看她就是胆子太大,说不上哪天就把咱们都送去改造了。”


    林父气的喘着粗气。


    “那不可能,闺女还是孝顺咱们的,只是……”林母满脸愁容。


    “都是你惯的。”林父撇过头,冷声说道,“好好地名字,非要改成林红红,华云不好听吗?”


    “爸,妈,你们在说什么?”


    林华云从外面走进来,装作没听到父母说的话。


    “闺女啊,咱们名字改回来好不好?”


    林母不敢提其他的事,试探性地提了下。


    “妈,我这个名字可是好不容易抢到的,她们都羡慕着我呢。”


    林红红坐在林母身边,喝了一大口水。


    “我看你是被迷了心窍。”林父瞪着眼睛看向林红红。


    “爸,我是为了响应领导政策,当初我就要下乡,你们就左拦右拦的,哥哥也不许,这一次,我可不能再落后了。”


    林红红皱着眉头看向林父林母,她不想和父母辩论她的想法。


    总之这个时代需要她,这个时候也需要她。


    她转头看到桌子上的信封,直接拿起来,“这是谁来的信?是大哥吗?”


    “你这孩子,毛手毛脚的。”


    林母直接把信抽回来,不是怕女儿看,主要是害怕信里面儿子若是说错了哪句话,她这个女儿现在可不好惹。


    林红红撇了撇嘴,坐在一边,双手捧着茶缸,想着学校里被关押的那些人。


    “华思考上工厂了,现在是一名正式工人了。”


    林母突然兴高采烈的说道。


    林父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骄傲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回好了,华思不用在种地吃苦了,虽然你当初选择的那个临河村,是个不错的地方,但是村子里的生活怎么也不能跟城里的生活相比,工人也比种地要轻松很多。”


    林父点了点头,看到林红红没有第一时间站起来反驳,还有一些诧异。


    林红红没有说话,直接回了她的小房间。


    “这孩子,一点也不关心她哥的情况。”林母轻声抱怨。


    “我去收拾些东西,给华思寄过去。”


    林母也就随口一句,早把林红红的态度抛到脑后,风风火火去收拾东西。


    林父看了一眼林红红紧闭的房门,没有搭话。


    宴溪跟着习清风去看了习父习母。


    站在高台下,宴溪一只手捂住嘴,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习清风的衣服。


    平日里儒雅的习父,优雅的习母,怎么现在这般狼狈。


    习母那一头乌黑的秀发也被剪的坑坑洼洼,跟狗啃的一般,习父也没好到哪去。


    “爸妈。”宴溪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习清风。


    习父习母被带走第二天,为了孩子着想,宴溪只得先带孩子去乡下,并没有看到习父习母被惩罚的样子。


    “这太疯狂了,太疯狂了。”


    宴溪忍不住呢喃。


    习清风眼疾手快的捂住宴溪的嘴,注意到周边人都情绪激动的看着高台上,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松了一口气,连忙把人拉到一边的拐角处。


    “溪溪,现在有些话可不能乱说了。”


    习清风摸了摸宴溪的头发,低声嘱咐一句,又很快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他们即使是夫妻,在外也不能太过亲近。


    被小人看到,少不得要被安上个流氓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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