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你挽救了以藏的生命,”它没有表情地说,“这就是我所能看出来的一切。白胡子海贼团对你的态度,最开始是因为艾斯非要拉着你当兄弟,再然后是你救了他们的人,于是他们还你人情,就是如此简单罢了。”
“不不不……”我抓紧了扶手,指尖在短暂地变红之后发白,“不仅仅是如此罢了,我们之间……我们之间还有更多东西,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它就在那儿。”
和一直以来所有的谜题一样,只是我现在还没有发现真相。
“那些宴会、欢笑……那只是他们的生活方式而已,因为他们就是这样的人,像他们这样的海贼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做。你把这一切都复杂化了。”
“艾斯处刑的那天,我会在马林梵多,我一定会去那儿。”我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们不是在商量这件事。”
“但是丝黛拉,最后的结局可能和你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即使如此——”
“是的。”我坚定地说,“即使如此。”
阿银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我,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它并不失望、也不愤怒,半晌后它轻声说:“好的,丝黛拉,既然这是你的决定。”
但即使我知道这说着很简单,但实行起来没有一件事是容易的,首先就是逃离这里,目前我还没有想出比偷偷溜到多弗朗明哥的货船上更好的办法。
而即使我能离开这片海域,如何跨过红土大陆,在海军最戒严戒备的时期抵达马林梵多也很棘手。
目前我所有的保命手段,都不能保证我能一路顺畅地抵达战场。
“终于,我们应该把一直以来都忽略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你是指……?”
“控制果实,是的,我想我应该开始试着去学习并使用控制的能力了。”
我需要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进来,如果我逃跑被发现了,我可能要直接面对玲玲,或者是四将星,除了传说中控制果实的能力以外,我想不到什么别的办法还能突破重围。
“你怎么了,丝黛拉?”
突然有人触碰了我的手臂,几乎把我吓得要跳起来。凝神望去,是佩罗斯佩罗小心地弯腰打量我的神色。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很紧张,”他意有所指地望一眼我依旧紧紧抓着椅子扶手的手,“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我眨眨眼睛,试图从自己的思路当中跳出来。
“不,我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我笑笑。
“会没事的。”佩罗斯佩罗突然上句不接下句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看起来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在看到卡塔库栗的目光之后,犹豫再三还是叹息一声坐了回去。
我这才反应过来,或许是他以为我在因为结婚的事情紧张,所以才安慰我,但卡塔库栗在看着,他又不好多说。
剩下的时间,我们两个就坐在那里沉默地望着桌面上的食物,我一点胃口也没有,而佩罗斯佩罗看起来也陷入了沉思。
终于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玲玲宣布今天的茶话会就到此为止了,很快她就会再次发出请帖邀请大家来参加我和卡塔库栗的婚礼。
我无力地坐在座位上看着宾客们脸上挂着欢喜的笑容陆续向外走,或许他们也不都是真心的。突然,一个想法侵入了我的大脑——卡塔库栗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难道就是因为他说出来的那个根本连我都无法信服的理由,他就要代替自己的某个弟弟与我成婚吗?
在我陷入自己的沉思当中时,宾客已经基本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BIG MOM海贼团核心的子女们,还有我、布蕾和布琳。
“卡塔库栗哥哥!”自从被玲玲勒令坐下不许出声之后,克力架在整个茶话会上就再也没有抬头过,然而原本脾气就暴躁的他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他猛地站起来一拍桌子,桌面上的盘子、食物都跟着大幅度弹起来了一下:“我们需要谈谈。”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根本没有费心去看他一眼,卡塔库栗甚至都没有移动目光。
“克力架,事情已经决定了、并且结束了。”玲玲充满威胁意味地望向自己的儿子,似乎他要是再敢大吼大叫,她立刻就会夺走他的一部分寿命。
克力架顿时噎住了,然而饼干战士没有办法做出那么精细的表情,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的脸色如何。
“可、可是妈妈,这是之前说好的……是我……”他有些委屈,但是音量逐渐在变弱。
我迷茫地望着这些好像在打哑谜的人,圆桌上的子女都回避了克力架和妈妈的争执,好像只有我一个是这里的局外人,什么都不知道。
哦,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我,原本也就是局外人而已。
“丝黛拉,你可以去休息了。”十分突兀地,玲玲变脸一样露出一个假笑,“你很累,不是吗?”
佩罗斯佩罗立刻站起来,椅子向后推出去,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不过他忽略了这些:“妈妈,我送丝黛拉回去。”
“不,”玲玲轻飘飘地说,“佩罗斯佩罗,你留下,我还有些话要说。”
长子只好尴尬地站在那里,他偷偷递给我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默默坐下。
“没关系,”我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怎么走。”
“布蕾,”玲玲对着远处另一桌的女儿喊到,“你送丝黛拉回去。”
我连忙跑到布蕾身边,不愿意再在这个会场多呆一秒,布琳来到另一边拉住我的手,虽然现在她或许还没到14岁,可是这个家庭早早就让她不得不变得成熟了。
但是阿银飘了出来,它停留在了以玲玲为中心、核心子女们都在的那一桌,没有跟出来的意思。
我没有回头,这太明显了,阿银在心里对我说:“我想知道BIG MOM到底要说什么,可能是很重要的事情,你不要离我太远。”
默默在心中点头,我主动领着布琳往楼下走,但只走了一层楼梯就停下了。
“抱歉,布蕾,”突然顿住脚步,我做出一副身体不适的样子,捂住胸口装作自己突然很恶心想吐,“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你没事吧?”布蕾好心地拍了拍我的后背,担忧地望着我,“是不是刚才结婚的消息太突然……”
我继续演戏,假装强迫自己露出‘我没事’的表情:“没关系,不用担心我,布蕾,我去去就回来,你和布琳在这里等我吧。”
他们分给我的房间在城堡下半部分,虽然阿银能够脱离我身边一定距离,可是我怕回去就太远了——蛋糕城堡比我想象的要高,阿银可能硬生生被我拽下来。
随便找到一个隔间推门而入,宾客们都离开了,此时整个楼层都静悄悄的,我坐在马桶盖上,专注地听阿银听到的对话。
“——卡塔库栗哥哥,为什么!?我们之前明明说好了的!”克力架显然气得不轻,即使玲玲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他还是在坚持着什么。
卡塔库栗平静地回答:“没有为什么。”
“MAMA~MAMA!我之前确实说过,等找到了控制果实的能力者优先考虑卡塔库栗,得到红发手臂痊愈的消息之后,恢复果实的人选就优先考虑你了,克力架。”玲玲满不在乎地说,“但是控制果实的能力者迟迟没有任何线索,这次既然丝黛拉已经点头同意——还是在这么多客人面前,已经不能反悔了。那就等控制果实能力者找到之后再说你的婚事,克力架。”
“但是,妈妈……”克力架还想说些什么。
“这对你来说又什么差别?都是一样的而已,况且丝黛拉可能是海神的后裔,为了血统也更加适合卡塔库栗。”玲玲明显变得不耐烦起来,挥舞着戴满戒指的手,“卡塔库栗,我很欣慰你这次能主动提出,你做得很好。”
饼干战士再次变得沉默,他的实力确实不如卡塔库栗哥哥,在妈妈眼里,最优秀的女人当然要给最令她骄傲、实力最强大的儿子。
我只觉得浑身发凉,原来玲玲早就打了这个主意了,控制果实能力者和卡塔库栗结婚,恢复果实能力者和克力架结婚,保证自己最优秀的几个儿子都能将血缘的力量传承下去。
女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生孩子的容器,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力和血统。
可惜的是,这两个果实描述的人都是我,克力架注定不会找到控制果实能力者了。
而无论我的哪个身份,都逃不过托特兰王国的这一劫。
“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把话说得那么早。”玲玲不满地哼了一声,“一年前蛋蛋男爵和波克慕斯的手下说在东海找到了控制果实,为了保证果实不被其他势力盯上,我命令他们立刻将它喂给一个女人,并将她马上带回新世界,谁知道居然遇上了海难……卡塔库栗、克力架,你们原定的妻子人选互换了,这也都是命运啊。”
我的身体像是浸入了冰水当中。
原来是……原来是BIG MOM的手下发现了控制果实,并且是在她的命令下,【丝黛拉】才会吃下恶魔果实的吗?
这一切都是……夏洛特·玲玲。
一瞬间,似乎许多事情都串联起来了,香波地群岛时贝克曼推测说我的买主除了四皇不会是别人,我到达马林梵多之后,波鲁萨利诺‘无意’中提起新世界四皇之间起了冲突……
是红发海贼团和BIG MOM海贼团,香克斯当时匆匆离开香波地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情,他知道玲玲是一切的起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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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不然以香克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与世无争的性格,怎么可能跑去和基本不会离开蛋糕岛的玲玲起冲突?
原本我是假装恶心,但现在我的真的想要呕吐。
我突然意识到,我真的不能留在这里,不能和卡塔库栗结婚。
我怎么可能和导致我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的儿子结婚?
如果不是玲玲……或许我真的能够平平凡凡在这里,直到收集了足够的能量离开。
也不会因为控制果实能力者的身份遭到政府追杀、被迫颠沛流离四海为家,更不会来到新世界、抵达海神岛遇到更多谜题,不会遇到白胡子海贼团,也不会因为到底是否要袖手旁观顶上战争的悲剧而遭到心灵上的折磨。
那样我真的就是一个过客而已,我什么都不用考虑,这个世界的所有事情都与我无关。
一阵眩晕的感觉直冲脑门,我猛地从马桶盖上滑了下来,打开盖子忍不住想要呕吐,可是在茶话会上我基本没有吃什么,根本就吐不出来。
生理泪水不停从眼眶里溢出来,我没有在哭——也根本不想哭,我不感觉愤怒、也不觉得难过,我只是觉得很冷。
“丝黛拉、丝黛拉!”
隔间的门猛地被撞开,布蕾冲进来检查我的情况,边慌忙说着:“抱歉,我听到声音——我只是想进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她看见我的姿势,还有因为尽力干呕而充满血丝的双眼,马桶里空无一物根本没有污物,一丝怜悯浮上她的脸庞:“噢,我很抱歉,丝黛拉。你不是没有吃好,你只是突然压力太大了。”
布蕾误以为我是因为要和卡塔库栗结婚而紧张。
“别太害怕,丝黛拉,卡塔库栗哥哥他……其实人很好,只是表面上有些……”她磕磕巴巴地解释,但实在是难以为她那个不苟言笑的哥哥说什么好话。
见我缓缓抬起头一句话也不说,她又马上补充道:“你们还有很多时间能互相适应互相了解!一定会变好的。”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这不是卡塔库栗的问题,而是由于玲玲的一句话牵扯出来的一系列后果,我没有办法……容忍自己心平气和地留在这里。
“没关系,布蕾。”我牵强地笑笑,反握住布蕾的肩膀,“我没有担心,真的就是刚才吃蛋糕时奶油吃多了,有些恶心而已。”
高个子女人小心翼翼地观察了我几秒钟,抿紧嘴唇:“好吧。”
“这件事别告诉卡塔库栗,好吗?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很讨厌他之类的。”我几乎恳求道。
布蕾完全没有犹豫就同意了,未来我们注定是一家人了,在这个时候她没有必要在我和卡塔库栗之间制造更多嫌隙。
而我并非害怕我和卡塔库栗之间的关系可能会变得不好——实际上现在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我不想这个过度开发了见闻色的男人对我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她好心地搀扶着我走出卫生间,阿银已经回到了我的意识当中,我慢慢扶着走廊的一边墙壁前行,感觉到无比虚弱。
而十分不巧的,就在刚刚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我们遇到了恰好在下楼的BIG MOM海贼团核心成员们,布琳站在楼梯口进退不是。
玲玲的目光落在我和布蕾身上,来回打量,半晌后眯起眼睛怀疑地说:“布蕾?我以为我刚刚说的是让你把丝黛拉送回她的房间?”
“是、是的,妈妈,我这就——”布蕾忐忑地解释,不敢直面母亲质疑的目光,甚至有些微微发抖。
“是我突然感觉有些不舒服,去了一下卫生间。”我慢慢抬起头,毫不畏惧地与女巨人对视,“可能是刚刚奶油吃太多了。”
离开卫生间的时候,我在镜子里扫了一眼自己的模样,看起来确实面无血色,眼角还有残余的生理泪水。
“你应该早点适应蛋糕岛的饮食,就算婚后你去小麦岛也一样。”玲玲慢悠悠地说,她向次子歪头,“卡塔库栗,把丝黛拉送回房间吧。”
暗红发男人向前迈了一步,他抬起下巴示意我跟他走,而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弟弟妹妹们有的开始感到不安,有的不满我‘傲慢’的态度,佩罗斯佩罗立刻疯狂给我使眼色,让我现在马上就跟着卡塔库栗下去。
直到布蕾在背后推了我一下,我这才不情不愿地迈开步子走到卡塔库栗身边。
他太高了,我甚至都不到他的膝盖,尽量控制不要抬头去看他,我主动快步走向向下的楼梯口,也不顾其他人的反应,自顾自地往下走。
在听到了刚刚那一切之后,我很难控制自己不对着玲玲大吼大叫、甚至动手,更不可能对他们有什么好脸色了。
其他人没有跟上来。
卡塔库栗落我一步跟在后面,旋转楼梯墙壁上的火光微微跳跃,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甚至在某些角度能够完全将楼梯的空间变得黑暗。
我一阶一阶地向下走,余光能看见卡塔库栗的脚步,他和我的步伐频率几乎保持一样,可是过高的身高令他每次只下一阶显得有些可笑——几乎就是寸步而行一样,但他始终没有超过我的进度。
或许他在观察我的态度,或许他在猜测什么别的——卡塔库栗的见闻色能看破我的心思吗?
一边我恐惧着他过于恐怖的见闻色能力,但一边根本无法控制内心不去想那些有关玲玲的命令和控制果实的事情,心里乱糟糟的,我根本没办法转移注意力。
一时间,空旷的旋转楼梯中只剩下我的高跟鞋一次次踩踏在石阶上、以及卡塔库栗靴子后跟金属齿轮装置的‘咔啦咔啦’声。
“你可以不用非要送我,”我猛地回头说,一抬头却只能看到他膝盖上方的大腿,“我认路,能找到我自己的房间。”
他环着手臂,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妈妈让我送你回去。”
我挫败地后退倒着下了几阶台阶,自己好像在和一个机器人交流,知道我不可能把卡塔库栗劝走,只好任由他像一个幽灵一样跟在我后面。
又过了几分钟,我终于忍不住了,突兀地停下了,不过身后的男人并不惊讶,或许他用见闻色预见到了。
然而下一秒,还没等我做出任何动作,卡塔库栗就惊讶地微微睁大了双眼。
没有理会他的震惊,我自顾自地脱掉了高跟鞋,终于把双脚从这种反人类设计的畸形鞋子中解放出来,我露出一天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本来我就不喜欢穿这种麻烦又不舒服的鞋子,能穿着来还楼上楼下得跑来跑去,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怎么?”我挑眉看着卡塔库栗,他眼里惊讶的神色还没有来得及消失,“我刚刚告诉你你可以不用送我的。”
他瞪着我没说话。
我心情颇好,甚至光着脚在石阶上动了动解放的脚趾,既然他没什么话要讲,我耸耸肩、直接弯下腰,两个手指勾住高跟鞋的后系带,拎在手里打算继续下楼。
“你的脚底可能会受伤。”卡塔库栗突然这样说道。
我低头看了一眼,薄薄的黑色丝袜确实没有什么保护脚底的功能,但我实在是不想再把我的脚塞回这个可怕的恨天高里去。
“那只能说明城堡太高了,如果矮一些或者不在顶层开茶话会的话,这会儿早就到房间了。”我有些阴阳怪气地说。
他没接茬,短暂地思索之后,再一次拎起了我小裙子的后领——用食指和拇指捏起来那种。
“喂!放我下来!”我不满地挣扎,但又生怕力气太大把裙子扯坏了。
“你可能会伤到脚底。”他换一种不同的语序又把那句话重新说了一遍。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你们家的人为什么总是喜欢把人拎起来?”我向脖子后面摸索过去,却只能满手抓住他的一个手指。
卡塔库栗没有回答,他把我拎到了他眼前,我看着这个永远都紧皱眉头的男人,挫败地叹了口气,无力地说道:“……这可是你们的衣服,你弄坏了可不关我的事。”
“坏了就扔掉。”他淡淡地说,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完全看不懂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上次让我有这个想法的人还是波鲁萨利诺,可至少波鲁萨利诺的话很多,有时候阴阳怪气的腔调反而能让你察觉他的情绪。
但卡塔库栗?什么都看不出来,倒是他的见闻色可能把你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他像他弟弟克力架一样,拎着我的后衣领将我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还在那之前将围巾尽可能挪到靠近脖子的位置给我腾出地方。
这和坐在饼干战士身上完全不同,饼干是硬的,也完全没有温度,可是卡塔库栗身体没有紧绷时、肌肉却是柔软温暖的。
我立刻变得僵硬起来,等他的大手离开我,我差点没因为后仰掉下去,为了保持平衡不得不用力揪住了他的短发。
“……松手。”他的声音很低,这种距离仿佛是3D环绕立体声响一样。
“好、好的。”我局促地说,可能是把他弄疼了。
可是我转念一想,他的见闻色应该是能够提前预知的,不过他并没有选择躲开。
我只好不安地抱紧了无处安放的高跟鞋,希望下楼的过程能尽量快一点。
一路上的沉默显得很尴尬,我不想没话找话,可终于到了我居住的那层时,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卡塔库栗哥哥!你居然让她坐在你肩膀上,你都从来没有让我们坐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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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我顿时一个头像两个那么大。
芙兰佩,这孩子从看到我第一眼开始就在把我当成敌人,可就算婚约已经定下来,我和卡塔库栗之间也不过还是陌生人的关系。
“芙兰佩,不要闹。”卡塔库栗严厉地看了妹妹一眼,女孩儿眼里立刻挤出来泪花。
我简直坐立不安,小心地扯了扯男人的围巾,他立刻警惕地转头看向我,似乎怕我一下子将他的围巾拽下来。
马上把手拿下来,我咳了一声:“要不你先把我放下来吧,反正也到地方了。”
可是没等我说话,刚刚跟在玲玲身边的子女们此时已经赶上了我们,或许是之前我一阶一阶下楼梯的速度太慢了。
布蕾看起来像说些什么,可是最后也没有张口。
“芙兰佩,丝黛拉和卡塔库栗哥哥的联姻已经定下来了,她未来就是你的嫂子了,不可以指着人家说这么没礼貌的话。”斯慕吉厉声说。
大厅里一瞬间变得寂静。
见到哥哥姐姐们这次都不为自己说话了,作为一直最受宠爱的小妹妹,芙兰佩的脸色白了白,她的嘴唇颤抖着,最后委屈地噘着嘴,捂着脸跑开了。
我:……这不是让人家更讨厌我了吗?
算了,反正也不会在这里久留。
卡塔库栗对着斯慕吉微微点头,率先带着我向房间走去。
他在我门口停下,一直以来‘咔啦’作响的金属装饰的声音终于停下。
抻着脖子试探着往下看了看,我突然开始疑惑,长这么高的人如果恐高……
最后还是卡塔库栗再次拎着我,把我放到了地上。
我又清了清嗓子,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只好道了一声干巴巴的‘谢谢’。
暗红发男人小幅度地点了一次头,他动了一下,似乎是要离开,不过动作犹豫了。
“你想谈谈吗,丝黛拉?”他有些突兀地问。
“谈谈?”我皱眉,不知道有什么好谈的。
男人从我的表情或者用见闻色推断出了我的回答,于是他说:“好好休息。”
没等我想好要说点什么,他率先转身离开,我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一直到卡塔库栗完全消失在拐角处,他都没有回头在看一眼——即使知道我在背后注视着他。
*
第二天一早布蕾就找到了我。
她带来了几个和她年龄差不多、我叫不太出来名字但是眼熟的姐妹,说是要一起吃个早餐,毕竟未来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我们早些熟悉起来也好。
我当然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最开始的谈话内容还算正常,无非就是我出身于哪儿,之前这20多年都在做什么。我模糊了穿越之后大部分重要的事情,她们对我被人贩子绑架表示惋惜。
不过渐渐的,话题就越来越歪了。
“你和卡塔库栗哥哥以前真的不认识吗?”
“你确定?从来没见过卡塔库栗哥哥对这方面感兴趣……”
“真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提出,我们还都还以为他不会结婚呢。”
我连忙摆手:“怎么会呢,我来到这里之后才第一次见到卡塔库栗。”
她们姐妹几人面面相觑,然后笑成一团:“那就是卡塔库栗哥哥对你一见钟情了。”
我差点没把红茶喷出来。
她们兴奋地七嘴八舌讨论我和卡塔库栗未来的关系到底会符合哪种她们之前偷偷背着母亲兄长们看过的罗曼小说,只有我木着脸机械地吃点心。
“……生孩子的话,条件确实困难了一些。”
“妈妈不是说她认识科学家吗?没关系的。”
这次我是实打实地把茶水呛到了鼻子里,眼见话题马上向危险的方向歪去,我试图悬崖勒马,装作好奇的样子:“卡塔库栗平时是什么性格呢?”
“很认真,很可靠。”卡斯塔德说。
“有些过于沉默,”阿曼德轻笑起来,“不过作为丈夫,沉默总比话多好。妈妈有一任丈夫就话很多,后来妈妈不耐烦就把他杀掉了。”
我忍不住抖了抖。
她们又料起来兄弟姐妹们的婚姻,虽然听着都有些可悲,可是大家还是努力苦中作乐,许多其实都是走个形式而已,女孩儿们也并不爱她们的丈夫。
“不过卡塔库栗哥哥很好,你可以信任他。”次女蒙德说,“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都觉得,如果不是有卡塔库栗哥哥在,这个家族说不定早就散了。”
“我很羡慕你,丝黛拉。”布洛怀耶的情绪有些低落,她是个漂亮的女人,原著里我对她其实没有什么印象。
不过通过大家的谈话,我知道她早早就联姻了,和一个小国的国王,可是那男人风流成性,也对入赘十分不满,布洛怀耶结婚没多久就回到了托特兰,婚姻也不过是名存实亡。
玲玲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于是布洛怀耶的事情也就暂且就这样了。
她说:“至少卡塔库栗哥哥不是那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有些人表面仪表堂堂,私下里却……”
“布洛,”布蕾拉过妹妹的手轻轻捏一下,神情有些悲伤,“今天就不说这些了。”
“噢!抱歉……”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布洛怀耶立刻捂住嘴,“我只是不小心,丝黛拉……”
“没关系。”我安慰般不在意地摆手,“嘛,不过现在你回来了,总比之前在丈夫那边要好。”
但我总是忍不住去想,如果没有玲玲和控制果实那件事,和卡塔库栗结婚会是什么样呢?
他性格沉稳,强大可靠,在BIG MOM家族众多成员当中脱颖而出,在布蕾她们眼里,比起她们要与外人联姻,或许会认为我十分幸运吧?
如果我们婚后能够好好沟通交流、如果卡塔库栗也能用心经营这段关系……
可能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恐怖。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
为了避开经常喜欢来找我喝茶聊天的未来的姐妹们,我只好躲到外面去。
也是为了尽快开发控制果实的能力。
城堡内到处都有眼睛,即使我把房间里的镜子打碎了,我也怕有什么地方会被注入灵魂碎片变成霍米茨,到时候把我的可疑行为报告给玲玲……我直接就完了。
经过几天的探查,我最后在港口附近选择了一家咖啡厅。
在二楼有单独的包间,两扇窗户各能看到通往城堡入口的方向和港口的船只,我不想错过任何一次堂吉诃德家族的船只的机会。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居然会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多弗朗明哥身上,但现在这是我唯一的出路了——为了尽快锻炼出控制果实的能力,我将所有的能量都兑换了。
而且也只有一个人待在这里,我才能不受打扰地练习。
最开始是漂浮一块方糖,然后是小茶匙,接着是空的咖啡杯,然后慢慢训练将咖啡杯和托盘一起漂浮起来,后来是液体的控制……
进度比我想象中要慢很多,目前还完全停留在死物的阶段,虽然能控制的物体的体积越来越大,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控制活物,甚至连一只小小的飞虫也不能。
而这也十分损耗我的精神力,在从早到晚我都对着一只小飞虫努力之后,连阿银的身体都虚弱到半透明之后,我又不敢太急功近利,怕无意识当中揠苗助长了,只好像练习其他任何事情——枪法、剑道那样,每天重复机械的练习,等待量变到质变的过程。
这天,我慵懒地靠在单人沙发床上,望着外面的大海发呆,手里握着一颗方糖。
既然依旧没有办法控制活物,我只好转换心思,在控制的精细程度上下点功夫,譬如将方糖分解成一粒粒的白糖,再控制它们粘回原来的样子。
卡塔库栗推门而入的时候,那颗被我粘的不怎么好看的方糖恰好落回我手里。
他不是从城堡的方向来的,在另一扇窗外我没有看到他的影子,5米的身高我不可能忽略,我的视力也不容许我忽略。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咳嗽了一声,连忙端坐整理仪容,没有旁人在的时候我差不多一直在葛优躺,可面对卡塔库栗我还有点不好意思。
他没有回答我这个愚蠢的问题,径自拉开一把适合他身高的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环着手臂打量我。
我被他看得后背发毛,也不知道这个人来找我是要做什么。
半晌后,他似乎终于想好了开场白:“城堡里大家都在忙婚礼的事情。”
这个我倒是知道,即使每天早出晚回,我也能感受到城堡里逐渐变得不一样的气氛,各种装饰当然不用说了,连空气都变得甜蜜起来——厨师长长面包正在尝试各种新的结婚蛋糕的配方,连天黑之后香味都散不去。
我敷衍地点点头,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个。
“你不回去准备?”卡塔库栗微微抬起一边眉毛。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好准备的,”摊开手表示自己很无辜,我耸肩说道,“况且我觉得我没有去帮倒忙,就是在帮忙了。”
暗红发男人似乎对我的回答感到很无奈,轻轻摇了摇头,但是紧接着房间里就又恢复了沉默。
他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打量我,看得我冷汗都要下来了——人要是心虚,还真是经不起试探。
“呃,”最后我干巴巴地说,“你有什么事情要说吗?要么……我走?”
卡塔库栗露出少见的迷茫的神色,他眯着眼睛看向虚空的某一点,然后慢条斯理地说:“我梦见了,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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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哈?”我一脸困惑,他梦见了婚礼,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是和现在不太一样,”他眼神闪躲了一下,然后避重就轻地说,“梦里你的家族更……有名。”
没太听懂到底是什么意思,说起家族,我脑子里只有两个姓氏:乔斯达和瓦伦泰。
卡塔库栗不可能知道乔斯达,所以他是梦见瓦伦泰的先人们——如同海军给出的答案那样,早就被人们所知是海神的后代?
“你从来没有梦见……或者‘看见’,类似的场景么?”他怀疑道。
“……我怎么可能做和你一样的梦?”要不是因为他是卡塔库栗,我都要翻白眼了。
是不是结婚同样也给他太大压力,所以他现在精神衰弱?卡塔库栗不像是纠结这些事情的人,一个梦而已,
他只是继续沉默,垂下眼帘叫我看不清神色。
既没有继续谈话的意思,看起来也不想走。想起卡塔库栗很喜欢吃甜甜圈,我本来想把桌子上的甜甜圈推到他面前,但又想到他不会在我面前摘下围巾吃东西,遂自己拿了一个咬下一大口。
“不过你怎么知道梦里我的家族比现在更显赫?”我有些困惑,“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有人来……送你参加婚礼。”
咀嚼的动作停下,我瞬间坐直。
这次即使婚礼如期举行,我这边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亲朋好友——没有人知道我现在在托特兰王国,即使知道了又怎么可能来参加我的婚礼呢?
但我实在是太好奇了:“是谁?我认识的人吗?”
“我认为你……知道这个人。”
这种说法让我更加困惑了:“谁?”
卡塔库栗认真打量了我一会儿,在确认我是真的很困惑之后,说:“是King。”
“King?什么King?哪里的国王?”最开始我以为他说的是一个英语单词,还在奇怪自己唯一认识的国王好像只有多弗朗明哥,但他显然不会是这个人选。
然后我才在男人的神色中明白,他说的并不是一个地位,而是一个人,只是在原著中在名字上的翻译误导了我。
百兽海贼团的大看板——烬,凯多之下的第二人,俗称皇副。
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原著连载和之国的大战还未结束,我对烬这个人并不了解。只知道他的性格比奎恩要沉稳很多,他好像是什么红土大陆上的某个已经灭绝的种族,除此以外就没有更多情报了,穿越到这里之后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他。
“那你这个梦……挺能联想的。”嘴角抽了抽,我只能这么评价。
他突然变得不耐烦起来,似乎急于证明的东西被我直接否认了一样,眉头皱得更深。
“我都没见过烬,也没去过和之国,他怎么可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说到最后一个词组的时候,我还觉得有些别扭——我们的婚礼,这让我有些微微的挫败感。
“不,他不仅仅是来参加,”卡塔库栗立刻否认了我的说法,“烬陪同你,他……把你交到了我手上。”
“……但这怎么可能?”我不理解,这一切都超出了我理解范围之外。
他似乎也想不出来合理的解释,看了我半天,最后说:“我以为你会有答案。”
我耸耸肩膀,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卡塔库栗没有多留在这里的意思,他站起来,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婚礼的绝大多数事情都已经定下来了,明天要开始定做你的婚纱、邀请函也刚刚印好了,或许明天你会留在城堡里?”
“这是一个命令吗?”我歪头。
男人微微挑眉,沉声说:“不,这不是。”
“你可以叫布蕾来这里找我——希望她不会带太多人来。”我对他礼貌地微笑。
他没有马上就同意为我传话的请求,而是有些不解:“为什么你不喜欢回城堡?”
“太多人在那儿了,我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我避重就轻地说,实际上是不想那么快面对玲玲。
而且大家都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婚礼,这会让我没有办法静下心来练习控制果实的能力。
“你最好尽快适应这点——你总不能结婚之后也每天都跑到外面的某个咖啡厅里。”
婚后……可就不管我什么事儿了,按照计划,这个婚根本就结不上。
可我还是说:“结婚之后我难道不是要和你一起去小麦岛吗?还要一直留在蛋糕岛?”
暗红发男人有些惊讶:“你希望去小麦岛?”
我瞪着眼睛看他。
去小麦岛总比留在这里好,卡塔库栗虽然是个关心弟弟妹妹的兄长,但是他永远紧皱的眉头和寡言沉默也足以让弟弟妹妹们和自己保持距离。
“我以为你不会想……”沉默半晌之后,“毕竟结婚非你本意。”
我轻松地笑笑:“也不是你的本意。”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天,还是这里,我会让布蕾过来。”
就在男人要转身离开时,我突然说:“卡塔库栗,我并不是讨厌你,我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这一切对我来说都太突然了。”
他重新正过身子,正面对着我,下半张脸被围巾遮挡,紧绷的眼角并不足以让我判断他现在的情绪。
“我知道,丝黛拉。”
就在我以为他还会再说点什么,譬如对之后生活的展望,或者是他自己对待婚姻的观点时,男人轻轻对我点点头,安静地离开了房间。
我端坐在座位上,直到咖啡变得完全凉透了之后,才转头望向一望无尽的辽阔大海。
码头上很热闹,人来人往,这些天到了很多货船,卸货的人一趟一趟往城堡里运送成马车的东西,多数都是食物和各种原材料,用于试做婚礼当天庆典的点心蛋糕。
唯独没有我期待的那艘。
*
第二天,布蕾在咖啡厅找到了我,她带来了邀请函的卡片,为了让我看看样式。
和当时寄给我的茶话会邀请函样式差不多,淡色花卉组成的花边,我和卡塔库栗的名字都是烫金的意大利花体,最上面有WEDDING的字样。
手指轻轻抚摸那两行字,像是被不存在的金色温度烫了一下,我猛地拿开手,盯着卡片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这一切还是那么不真实,我居然马上就要结婚了。
“已经定下来就是这个样式,不会再改了?”我翻过卡片背面看看,上面还印着BIG MOM海贼团的标志。
布蕾摇头道:“这几天你都没在城堡——昨天成批印好之后,邀请函就纷纷发送出去了。”
我吓了一跳,差点没从凳子上弹起来,这么快!?
“都发给什么人呢?还是茶话会那些客人们吗?”尽量忍住捏着卡片那只手的颤抖,我慢慢把邀请函放回桌面上。
“噢,那就不仅仅是那些人了,大家都会收到。”看见我的神色逐渐变得惊讶,布蕾不太确定地补充到,“至少新世界的势力都会……?这不仅仅是你和卡塔库栗的婚礼那么简单而已,这是妈妈身为四皇的权力的象征。”
她最强大最优秀的儿子,要和拥有海神血统的后裔结为一对,并诞下更加完美的后代,玲玲将这当做喜讯大肆宣传,她的家族和海贼团将会更上一层,说不定仅仅这孩子一个人的强大就能改变新世界的局势。
怪不得之前的茶话会不让客人们回去乱说,她当然要亲自宣布这个好消息,这也是对其他势力的一个威慑——其他人没能得到我,她得到了。
或许是看我脸色苍白,布蕾好心地说:“没关系,就算四皇们收到也不会来的,新世界的局势早已经稳定下来了,大家不会为了一个婚礼起什么冲突。”
布蕾不是家族的核心成员,她当然不知道我之前认识的人都有谁,但玲玲和卡塔库栗他们一定是知道的。
玲玲像是小孩子在别人处抢到了最心爱的玩具一样,她在炫耀。
给其他势力发送邀请函,她当然不是在邀请他们来参加什么婚礼,而是在‘通知’。
然而真的会像布蕾的预测那样,其他人都不会来吗?新世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海军会不知道吗?
报纸上还没有刊登艾斯被抓的消息,我也不知道时间线究竟进行到哪里了,对于即将发生的一切,我根本没有办法准确预测。
或许最后的答案,只能在婚礼当天揭晓。
*
—新世界·某岛屿—
曾经被红发派去给白胡子送信的洛克斯达拿着一个信封,慌慌张张地跑到了干部们开宴会的地点。他满头大汗,神色显得异常紧张,脸色发白,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走到干部们的火堆前面时,差点自己左脚拌右脚摔一跤。
“怎么了,洛克斯达?”红发男人手里拎着一个只装了一半液体的酒瓶,他脸颊酡红,双眼惺忪,看起来还没有完全中醉宿中找到平时的状态,乐呵呵地笑着,“之前派你去白胡子那里一趟,还没有锻炼出来胆子吗?”
马歇尔·D·蒂奇叛变的消息一传到他这里,他就立刻派他去向白胡子说明情况,蒂奇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白胡子如果明智的话,应该立刻叫艾斯归队,而不是放任他一个人前去追捕,太危险了。
甚至于他亲自跑了一趟白胡子的莫比迪克号,两个人刀剑相对,也没能改变白胡子的想法。
不过这毕竟是人家海贼团内部自己的事情,作为外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能够冒险去敌船提醒已经是他仁至义尽了。
“不、不是的……头儿!”洛克斯达狠狠的吞咽了一下,眼神却避开了船长的注视,“是关于……丝黛拉小姐的事情……”
第105章
所有人立刻来了精神。
干部们原本并没有注意洛克斯达究竟说了什么,但是那个名字一被说出口,歪斜着靠着树桩的摆正了、平躺在地上的也坐直起来了,大家不约而同放下手上的事情暂停了一切,等待着洛克斯达继续往下说。
香克斯原本要提着酒瓶再灌一口酒的动作顿住,他唇角扯了一下,不知道回忆起什么,神情颇有些无奈:“已经过了快两个月了,终于有她的消息了吗?”
对于红发海贼团的其他成员来说,丝黛拉在耶稣布的生日宴会开完的第二天就不见了,大家醒来的时候基本已经是下午,贝克曼却说她不告而别,头一天晚上就自己乘船离开了。
为此耶稣布还失落了几天。
大家询问她离开的理由,但副船长却说自己也不知情,她似乎不愿意透露,他也就没有问。
毕竟丝黛拉并不属于红发海贼团,哪怕是香克斯自己出面挽留,她也不一定非要听从。但在知道其实香克斯那天察觉了丝黛拉的离去,可他却没有做任何事情,甚至没有去和她道别,一直到她走远了之后才赶到、和贝克曼交谈,船员们尤其是干部们十分不满。
“别狡辩了,头儿,一定是你和贝克曼的魔鬼训练太恐怖了,人家终于受不了才走的,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得赖你啊头儿。”路有些可惜地说,连手里的鸡腿都不香了。
尼尔森摸了摸小猴子的后背:“头儿,你也太逊了吧,几个月的训练诶!这都邀请不来人家吗?”
“就是就是,一定是船长你还没有让丝黛拉领会到红发海贼团的魅力!”
……
回想起那天他苦笑着、只能摸摸后脑说“或许丝黛拉真的有很着急的私事吧……”,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和她在一起的日子过得很快,分离之后时光却悄悄放慢了脚步,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心底是否真的也像表面上那么云淡风轻,这只有香克斯自己一个人知道了。
眼见终于有了丝黛拉的消息,大家的心情立刻愉悦起来,醉宿的头疼与恶心都暂时可以忍受了。
只有贝克曼一个人抽着烟紧皱眉头,洛克斯达的神情很微妙,并不像是得知了什么好消息过于激动一路跑来这里想要分享的样子。
灰白发男人沉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克斯达脸上的肌肉似乎僵硬了,他慢慢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来一个信封,手忍不住有些颤抖。那信封印了火漆印的那面朝下,因自身的重量随着重力搭垂下去,显然已经被打开阅读过了。
他沉默地从信封中拿出来一张贺卡模样的东西,贝克曼离得最近,心下一沉。
那种风格他说不上熟悉,但辨识度绝对很高,整个伟大航路能把卡片弄成这种样子的——只此一家。
可是丝黛拉的消息为什么会从夏洛特·玲玲那儿传来?本能让他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实际上也是这样。
“这是一张婚礼请柬。”洛克斯达这样说。
香克斯伸出去接卡片的手顿了一下,瞬间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红发男人冷着脸拿过硬纸片,唇角抿紧。
烫金的意大利花体字,KATAKURI & STELLA,印在卡片正中间、加粗,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新郎新娘的身份和名字,最上面的WEDDING字样明确了邀请函的含义。
那些之前的讨论声戛然而止,一些人还十分茫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听到了什么,还以为自己耳朵不好使听错了。
营地一阵诡异的沉默。
“不、不会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见一直没有人说话,路只好打破这份寂静,有些不确定地说,“丝黛拉之前根本就没和BIG MOM海贼团接触过,怎么可能一个来月进展这么快,都要结婚了?”
耶稣布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会不告而别,一定是玲玲不能拒绝的邀请,所以丝黛拉才会……”
大家都在这片大海上混了少说十几年了,当然知道老对手们的习惯,玲玲举办茶话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胆敢拒绝她的人,要么实力过硬、要么全家惨死。
丝黛拉收到茶话会的邀请,彼时她还是和他们在一起,因为不想引起更多麻烦,所以选择一个人悄悄离开。
一旦打起来,就是两个四皇之间的战争。
或许她也在担心她曾经认识的其他人的安危,BIG MOM曾经甚至毫不留情地杀光了胆敢拒绝她的人的所有朋友。
总之,不管什么原因,她选择一个人前往,息事宁人。
尼尔森冷哼一声:“BIG MOM的婚礼,有几个是自愿的?”
她自己的丈夫都利用完了就扔掉、杀死,更别说儿女的联姻了,都是玲玲集权的工具而已,但之前这都是人家自己家族内部的事情,也轮不到其他人去评价,但现在不一样了。
丝黛拉一定是被迫与卡塔库栗结婚的。
她曾经明确说过自己不想结婚、不会加入任何海贼团,甚至多次对不同人都表达过这个想法,怎么可能仅仅过了一个多月就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香克斯将手上的卡片翻过来看了看背面,除了花纹以外什么都没有。
他原本想将卡片撕掉,但思索了一下,最后忍住了,而是翻回正面,盯着两个人的名字看了许久,最后把它交到了贝克曼手上。
“大家,看来我需要出去一趟了。”红发男人故意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他站起身,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裤子上沾着的土尘,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后,酒瓶被用力放在了树桩上。
树桩的横截面并不平稳,空玻璃瓶站不住脚,晃悠几下掉落在地面上,以细高瓶口为圆心滴溜溜地打起转来。
香克斯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它,径自扶正了腰间的爱刀格里芬,正色到:“不用担心,我只是暂时出去一段时间,然后就会回来,大家就暂且在这里等我吧。”
“开什么玩笑。”贝克曼哼了一声,将半截香烟扔到地上用鞋底碾灭。
一旁的耶稣布原本在清理枪管,他把工具收起来,又闭上一只眼睛检查瞄准镜是否正常,然后咬着嘴里的狗尾草站起来:“头儿,你又在说傻话了。”
“你要怎么去啊,头儿?自己一个人开走雷德·佛斯号吗?”路憨厚地呵呵笑着,其他人也跟着哄堂大笑,还没等香克斯说点什么,路就挥了挥鸡腿大声说,“出航了,大伙儿!”
“喂喂……”红发男人想要阻止,但挠了挠头最后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这是我的私事,我一个人去就好,大家还是别——”
“有关丝黛拉的话,可就不是头儿你一个人的私事了。”尼尔森笑笑,轻轻抓挠着小猴子的脑袋,连小猴子都眯起眼睛点了点头。
“是啊,丝黛拉治好了你的手臂嘛。”
“就是就是,这怎么能让头儿你一个人把功劳都抢走呢?大家当然要一起把丝黛拉接回来啊!”
香克斯有些无奈地弯起唇角,自知不可能拦住这些伙伴和自己一同前往,只好叮嘱到:“对方毕竟也是四皇,大家不能掉以轻心,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战斗。”
“放心吧,头儿,咱们抢了人就跑。”路大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大笑。
“一个月没动过地方了,是时候出去转转咯!”
贝克曼也露出笑容,但他语气依旧有些严肃:“BIG MOM的领地,我们在新世界这么久也从未去过,还是需要好好规划一下的。”
上次发生冲突正好在所谓的“公海”,托特兰万国的内部岛屿分布他们并不清楚,曾经他们也从来没有对BIG MOM海贼团动过心思,没有在那里安插内应,只好到时候再做打算。
*
岛屿另一边,停靠在植被茂密的悬崖岸下的海军军舰,观测到雷德·佛斯号的扬帆,选择在它几乎就在海平面上变成一个小点时,悄悄跟了上去。
负责监视四皇动向的海军舰队,原本以为这次红发海贼团依旧像是以前那样,毫无目标地在新世界的海域上乱转、碰上哪座小到就在哪里逗留一段时间——毕竟香克斯在成为四皇之后除了偶尔去前半段或者四海散心以外,过得都是这种日子,从来不主动与其他四皇之间发生冲突。
前段时间与白胡子海贼团的碰撞也只是虚惊一场,他们并没有联手或者合作的打算,仅仅在接触之后就分开了,目前再没有联系过。
然而没过多久,舰队的领头准将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雷德·佛斯号似乎有着明确的目的地,即使现在侧向海风不小,但它从来没有偏离直线航线一分一毫。
他慌忙掏出地图命人校准位置,眼看着自己的船只与雷德·佛斯号所连接的直线对准的目的地是哪里之后,冷汗顿时浸湿了后背。
“立刻!联系海军本部!”
*
会议室里,战国元帅神情肃穆地坐在主位,卡普难得没有松散地吃仙贝喝茶,而是眉头紧皱、低头似乎思索着什么,脸色很是难看。
鹤坐在一旁,双手十指交叉胳膊架在桌子上,盯着多年的老战友,内心长叹了一口气。泽法盯着桌面上的文件出神,目光并没有聚焦在一起。
这是一场紧急会议,一般人都没有资格参加,出席的全员都是本部中将以上的职位,他们似乎是已经讨论了许久,这会儿正暂时停下来喘口气歇歇。
突然,一名海兵焦急地几乎是用身子撞开了门,进来时差点没扑到地上,他没有功夫调整呼吸,而是大声说:“元帅,急报!红发香克斯正笔直向托特兰王国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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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原本因为争吵不休而面色略显疲惫的海军高级将领们顿时都抬起了头。
红发香克斯?去托特兰王国做什么?他和玲玲似乎没什么太大冲突,怎么可能毫无理由地突然做出这种事?
战国元帅的眉头皱得更紧,他眯起眼睛,似乎不愿意相信这是一条准确无误的情报:“消息准确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报信的海兵吞了口口水,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多长官面前说话,连大将们也在……
很快他回过神,声音又大了几分:“是的,元帅!雷德·佛斯号在海风并非顺风的情况下,一直在保持全速向托特兰王国笔直前进。”
这一下子就点燃了会议室,大家都忍不住纷纷开始讨论起来。
“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
“……到底发生了什么?”
“先是白胡子,然后又是玲玲,香克斯最近到底想要做什么?”
“安静!”战国咳了两下,声音不怒自威,“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先下去了。”
海兵点头,然后关上门离去。
“现在我们没有更多精力去顾及其他四皇之间的摩擦,眼下还是要优先将全部战力都用来对抗可能到来的白胡子!”元帅的胡子都跟着抖了几下,小羊察觉到主人心情不佳,乖巧地蹭了蹭他的膝盖。
泽法闭上眼睛轻轻摇头,哪怕知道这是必须做的,可在卡普面前未免也……但是站在海军的立场,他当然支持战国的做法。
鹤很多年没见到态度这样坚决的战国了,不仅有些担忧。可她还是很好奇香克斯异常的行为,分析到:“那个男人不是主动引起纷争的性格,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秘密,就算马上就要进入特殊时期,但我认为还是要弄清楚比较好。”
“红发香克斯也很看重同伴,说不定是BIG MOM动了他的人,他才会选择前往另一个四皇的地盘。”鼯鼠说道。
这句话令库赞心里闪起一个小小的火花,但那道灵光逝去的速度太快,他没来得及抓住。
“如果这是真的,以红发和BIG MOM的性格,两个人都不会轻易放弃,恐怕会发生战争。”道伯曼赞同鼯鼠的想法,除此以外真的想不出来其他的理由。
大将赤犬冷哼一声:“两败俱伤不是更好吗?四皇之间的冲突,没必要阻拦,只派人监视即可。”
波鲁萨利诺摸摸下巴,敏锐地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将近两个月之前,海军本部收到了红发海贼团终于离开海神岛的情报。或许其他人不知道其中的秘密,但他和库赞是了解的,丝黛拉的特训结束了,最好的证明就是米霍克再一次出现在了大海上(从新世界到前半段乐园,多了不少被砍成两截的船)。
她说过自己哪里也不想去,打算一直留在海神岛上,波鲁萨利诺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但现在随着雷德·佛斯号再次扬帆起航,他又不敢那么确信了。没有丝黛拉的联系方式,他也不能肯定她就会信守承诺,不过夏洛特·玲玲……?听起来和她完全没有什么联系,她也不是去别人地盘找事的性格。
“我明白你的意思,萨卡斯基,不过还是要掌握四皇之间的摩擦,毕竟这事关以后新世界的局势,我们绝对不能忽略。”鹤说。
“唔嗯~”黄猿腔调古怪地拉长了声音,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要么老夫跑一趟?用果实能力的话,不会耗费太多天数的,肯定能按时回来。”
战国立刻否认了波鲁萨利诺的想法:“不行,在波特卡斯·D·艾斯的处刑之前,所有的战力都不能离开马林梵多,要全力为即将可能发生的战争做准备。”
“是的,如果出你现了特殊状况,返程耽误没能按时回来,大将的缺席只会增加更多海军的伤亡。”泽法说。
“那就这样决定了,只派遣普通级别的士兵进行监视,红发和BIG MOM之间的冲突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其他世界各地优秀的海军都在赶往马林梵多,此时我们不能浪费一丝一毫兵力。”最后战国元帅拍板决定道。
从头到尾青雉一句话都没说过,本能让他感觉到有地方十分古怪,可却完全联想不到究竟是什么。
众人正打算将话题重新转移回即将到来的大战上——被叛逃白胡子海贼团的马歇尔·D·蒂奇打败并交给政府的前海贼王的儿子艾斯,刚刚被投入海底大监狱Impel Down,目前世界政府和三军统帅空已经决定了他被处以死刑的命运,届时死刑将在海军本部进行,由电话虫向世界范围内重要岛屿直播。
然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再一次打断了思路。
“报、报告!”还是刚刚那个海兵,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将它呈现在各个将领的视线内,火漆已经被打开过一次了,“虽然我们还没能找到这两件事中间的联系,但BIG MOM海贼团近来的动向也只有这个了,或许红发海贼团的行动与此有关。”
在战国的示意下,座位里门口最近的鬼蜘蛛中将站起来,从海兵手里几乎是抢过了那个可怜的信封。
挥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之后,鬼蜘蛛在万众瞩目下粗暴地拆开封皮,出乎意料的,里面竟然并非是写满字的信纸,而是一张花里胡哨的卡片,印着BIG MOM海贼团的标志。
“……什么玩意。”他咕哝着说道,不耐烦地把卡片翻到正面,紧接着睁大了眼睛,“结婚请柬?”
一些位置稍远地方的中将不禁好奇地抻长了脖子,有几个海贼结婚能重要到消息送进海军本部呢?看卡片风格像是夏洛特·玲玲的,难道是她又要结婚了?和香克斯的船员?
越想越古怪了。
“居然是卡塔库栗,”鬼蜘蛛眯起眼睛仔细打量那放大的烫金名字,“没想到终于轮到他了,我还以为他不会像BIG MOM的其他子女那样选择联姻呢。”
鹤的心咯噔一下,忙问:“女方呢?女方的名字是……?”
玲玲对于子女的联姻对象向来挑剔,她最器重、也是悬赏金最高的次子卡塔库栗的结婚人选,绝对不是普通人。
“瓦伦泰·D·丝黛拉……?我怎么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了?”鬼蜘蛛怀疑地抬起头,其他一些中将也都面面相觑,不记得有什么出名的海贼曾经姓瓦伦泰,更不可能是什么国家的公主。
然而一些人脸色突然变了。
紧接着其他人也都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仿佛会议室内的温度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以元帅本人为首的高层包括三位大将,看起来都陷入了震惊当中。
鼯鼠中将从鬼蜘蛛面前的桌子上拿走了卡片,看完之后也紧皱眉头地摇了摇头,放在了祗园前方,祗园拿起来递给了鹤中将。
但还是有些人没能领会气氛突变的本质原因,只当做是大家在紧张因此BIG MOM海贼团的势力会大涨,不解道:“瓦伦泰……是谁来着?我倒是记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未来大将候补茶豚加计老老实实地说:“就是之前那个,上次在港口有海贼突袭劫持人质那次,人质就是瓦伦泰·D·丝黛拉吧。”
鉴于这种事在马林梵多发生的还真不怎么频繁(前无古人),大家一下子就想起来事件的主角了。好像是个……脾气还挺……火爆的女人,想到这里,一些男性将领不由得觉得大腿根一紧。
鼯鼠一直在给加计使眼色,然而等加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话已经说出来了。
一些人突然回忆起来,那个女人似乎确实身份有些特殊,什么个特殊法呢……是和三位大将都有些莫名其妙的联系,但谁也说不清是什么,毕竟在那之前谁也没有真的看见过,都是之后猜测的。
但等大家有心思再去打听的时候,她又人间蒸发一般,从马林梵多消失了。
都以为是元帅从中作梗(实际上也确实是),故意不让再讨论,于是从此便闭口不提了,反正也只是过去的事情,也没当做是什么大事——之后三大将之间的关系就还那样,日子也照常过,就不了了之了。
这下,封尘的记忆被揭开,这个丝黛拉一定是哪里很特殊,不然不可能被BIG MOM弄去和卡塔库栗联姻。
“老夫还是去一趟吧。”波鲁萨利诺一改之前的态度,腔调依然阴阳怪气,可说出来的内容可不符合他平时浑水摸鱼的性格——大家都知道刚才他说要去一趟也只是说说而已,他很清楚元帅会拒绝。但这次不同了,他是真的要去。
战国咬着牙没有发表评论。
连一直都在状态外,从开会起就板着脸一句话没说的卡普,此时都抬起了头。
鹤的目光先是在这两个人之间来回打量,又在三大将脸上扫了一圈,无奈地摇了摇头。
见到核心高层们都在打哑谜,中将们更是摸不着头脑。
只听泽法说:“不,波鲁萨利诺,你不许去。既然我们没有接到电话,那就说明她暂时没有危险,如果情况紧急,她会向我们求助的。”
某个红西装的高大身影,似乎在座位上僵直了一下。
萨卡斯基脸色阴沉到极点,戴黑色皮手套的手从披风口袋里拿出来一只睡着的小电话虫,轻轻放在桌面上:“是这只电话虫吗?”
这下连泽法都变了脸色。
“——她离开香波地群岛之前,将这个还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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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我打量手里的卡片,上面的日期写着,28天之后就是我和卡塔库栗的婚礼。
28天,足够新世界任何角落的人赶来托特兰王国了,甚至连前半段的人都能过来。我不敢想象此时大海上已经有多少人接到这个请柬,只希望不该看到的人没能看到。
譬如一些海军大将。
但表面上,我装作很高兴的样子,微笑起来说:“很漂亮,我很喜欢这张卡片。”
“真的吗?”布蕾惊喜地说,一丝笑意染上眼角,“这是我和姐妹们一起商量很久之后挑选出来的字体,布洛怀耶亲手画的花样。”
一想到夏洛特家族中的女孩儿们为这场注定无法举办的婚礼做出的努力,我心里还有些愧疚。
但现在我也只能顾得上我自己了。
“就是婚纱这件事让我们头疼了很久,”布蕾惋惜地叹了口气,“主要是兄弟姐妹们举办婚礼少说也有十几场了,婚纱的样式就那么些,我们商量很久也没办法决定——大家都想让样式新一点,不想让你穿以前有人穿过的类型,所以最后只好交给你自己来选了。”
甚至觉得有些受宠若惊,我连忙说:“没关系,什么样式的都可以,我不是特别在意这些事的人。”
然而布蕾摇头说:“卡塔库栗是大家最尊重的哥哥,我们都希望他的婚礼是完美无憾的。”
……如果以后还能见面的话,希望不会被崇敬他的弟弟妹妹们追杀。在托特兰王国敢逃婚的,我恐怕是第一个人(山治是第二个)。
最后在我的强烈意愿下,我挑选了一个看起来最朴实无华、款式简洁典雅的鱼尾裙婚纱,反正最后也没有机会穿上,在得知这裙子要很多人一起现缝之后,我只好选择一个工作量最小的,不想给裁缝们带来太大的负担。
“我听说卡塔库栗哥哥昨天来这里找你了?”
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我犹豫着点了下头。
“这是一个好的预兆,”布蕾小心翼翼地说,不希望引起我反感的情绪,“至少说明卡塔库栗哥哥不讨厌你,既然他主动和你接触的话……或许你可以不要表现得太……反感?”
有些奇怪布蕾为什么会这样想,我耸肩道:“没有啊,我不反感他。”
矛盾是夏洛特·玲玲产生的,和卡塔库栗没关系,这点我能分清,我也不会迁怒于她的子女,比如没什么坏心思的布蕾。
“那你每天都跑到外面来是……?”
这让我有些哭笑不得,只好无奈地说:“只是城堡里的气氛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过我在慢慢适应。”
她看起来松了口气,眼神忍不住一直扫向我:“那之后卡塔库栗哥哥来这里,你不会赶他走吧?”
……我寻思我是能把他5米大个儿扔出去还是怎么的?而且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当然说来就来。
“腿长在他身上,我总不能强迫他吧,愿意来就来呗。”而且他也不是我说两句就能走的性格。
见我的抵触情绪不是针对卡塔库栗,而是结婚本身,布蕾把这当做事情还有回转余地的意思,尽力在撮合我们两人。
“还有28天才真正到婚礼那天呢,一定能好好相处的!”抱着天真的期望,布蕾拄着双颊,已经开始幻想那一天了。
……只希望我能一切顺利。
*
—马林梵多—
战国元帅不为所动:“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们现在不能让一丝一毫兵力流失。”
眼见气氛变得越来越僵硬,一些之前不明所以的中将现在也看出来了,这个叫做丝黛拉的女人,和高层之间确实有那么一些特殊的关系。
大将赤犬能从披风里掏出来她曾经的私人电话虫,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他一直随身携带着。
黄猿一改从前浑水摸鱼的态度,看着像是真的要去新世界跑一趟——从前他可从来不会接这种麻烦的差事,要么是赤犬主动请缨、要么是元帅直接分配给赤犬或者青雉。
而青雉……虽然从头到尾没怎么说话、也没有表态,可看神色也是很紧张的。
“既然是联姻,那么目前可以判定没有生命危险,夏洛特·玲玲不会轻易动她这样能力稀有的人的。”鹤闭了闭眼睛,最后违心地说,“我们暂且先观望一段时间吧,况且红发也过去了,事情的结局究竟怎样,没有人能够预测。”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希望能够优先救出丝黛拉,可是她有职责在先。
“不,不可以。”泽法深深皱眉,看起来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扶住额头道,“她不能就这样……嫁给海贼,这会给她的人生带来污点,就算以后她离开了新世界也……”
——也会一直伴随着她。
这倒是说出了某些人的心声,萨卡斯基当然也是这样想的,海贼都是些垃圾,丝黛拉都没有接受和他们中某人的形婚协议,却在离开海军的庇护之后落入了海贼手中。然而他与另外两位同僚最大的差别就是,他从来都是以军人服从命令这一条为最优先,无论他个人的意愿是什么,他都会优先服从元帅的命令。
“大家会理解的,”鹤安慰地拍了拍老战友的肩膀,理解地说,“都知道玲玲是什么样的人,她一定不是自愿的,等这件事过去之后,如果状况还没能改善,我们再派兵去救也不迟。”
泽法一阵沉默。
鹤说得有道理,现在他们都不能抛下自己的身份去救一个和海军没有任何明面上关系的人,而他们这样做也只是为了自己的良心——是他们的判断失误、以及三位大将的原因导致丝黛拉被迫离开马林梵多的,他们也需要为此负责。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一生都与海贼为敌的自己,此时居然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海贼身上,说不定红发香克斯真的能办到。
“但问题是——”波鲁萨利诺拖着长长的声调拉长声音,扶手椅转了45度,翘起二郎腿,“如果她一直是那么省心的主也就算了,就怕她不会乖乖一直等到婚礼如期举行,会闹出什么乱子来捏~”
言下之意,按照他们了解的丝黛拉的性格,她不可能束手就擒、真的同意结婚。
可孤身一人,想要逃脱四皇的魔爪,谈何容易?
库赞叹了口气,早知道就该和波鲁萨利诺多留意一下,就听她说什么会一直留在海神岛,都是骗他俩的,甚至看红发的反应,他们也毫不知情。
可眼看着现在严峻的形式,哪怕他是大将也轮不到他来说话。
卡普的神色有些疲惫,不过他一直坚持自己之前的观点:“丝黛拉是个聪明的孩子,每次她都能想办法自己脱离险境,你们要相信她。”
都轮不到他们和白胡子对峙之后再派兵从玲玲手里救人,很有可能在香克斯都没赶到的时候,丝黛拉就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
“总之,等处刑之后,如果事情还没有转机,到时候我们再考虑BIG MOM海贼团的事情。”战国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波鲁萨利诺,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白胡子虽然老了、身体有恙,可毕竟还是‘世界最强男’,即使他们全力应对最后也很有可能大受创伤,丝黛拉的事情……只能往后放一放了。
没有为什么,只因他是海军元帅。
“海军一直以来都太保守了捏~”波鲁萨利诺似笑非笑地说,垂下眼帘,或许某些时候萨卡斯基的激进也是对的,海贼就该死,“一些人……四皇的位置也坐了太久了。”
*
—莫比迪克号—
医务室内,病床上静静躺着一个男人,腹部被绷带缠绕了好几层,他脸色苍白,似乎多日没有外出晒过太阳了,一个护士进来进来为他更换了输液。
马尔科双臂交叉环于胸前,眉宇间写满愁绪。
事情好像一下子都堆到了一起。
蒂奇的背叛、萨奇受伤,艾斯不顾所有人劝阻去追捕、被蒂奇交换给了世界政府,现在在海军手里、凶多吉少,老爹的身体又在恶化,以及今天刚刚收到的……那张婚礼请柬。
马尔科有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当时他因为担心老爹的身体,没在海神岛停留多久就回到了莫比迪克号上,自然也就不知道那边的消息了,但为什么丝黛拉突然就……去了BIG MOM的地盘?
红发他们知道吗?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可白胡子海贼团这边已经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了,老爹执意要召集旗下所有的船队,从海军手中救出艾斯,一场大战迫在眉睫。
突然,床上的男人发出一声微弱的咳嗽声。
马尔科立刻看过去,萨奇的眼皮轻颤,手指尖也在微微抽搐,俨然已经有了要清醒过来的迹象。
不一会儿,队长们就全都到齐了,大家一直都在等待萨奇醒来,连白胡子也在搀扶下坐在了儿子旁边。
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棕发男人一睁开眼,说的既不是蒂奇、也不是暗暗果实,而是请柬中的女主角的名字。
“是……丝黛拉……”萨奇断断续续地说,多天昏迷令他的嗓子十分嘶哑,说出来的话很不清晰。
但马尔科他们还是听到了。
“什么?丝黛拉?”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萨奇突然这样说,“她怎么了吗?”
白胡子也有些惊讶此时他居然会说出这个名字。
萨奇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然后说:“丝黛拉……在我们离开海神岛之前,曾经送给我一枚发卡,并叮嘱我一定要每天都戴着。自那天之后,无论我是否戴着厨师帽,我都一定戴着这枚发卡。
“那天,蒂奇在背后偷袭我的时候,如果不是这枚发卡突然生成一个护盾,挡住了那一击、给了我反应过来并反击的机会,恐怕……我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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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这让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一时间连询问蒂奇的事情都忽略了。
这是巧合吗?还是丝黛拉提前预知了?
可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她能够预知未来,这也不符合她的果实能力。
但“叮嘱他不可以拿下来”这一点,听着就很蹊跷……
然而所有人围在这里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缘由,只好索性把这一点先放下,关注蒂奇的事情。
那天晚上他趁萨奇不注意,从背后偷袭,丝黛拉发卡的护盾挡下第一击。蒂奇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年,实力也从未暴露于众人眼前,萨奇发现自己竟然不敌他手,发出的动静刚刚能够提醒同伴出事了,他就已经败落下风。
蒂奇抢走了暗暗果实,当场一口吞下,获得了黑暗的能力。
赶来的同伴只能先救治重伤的萨奇,无暇顾及实力大涨的蒂奇,任由他在混乱中逃走。
得知艾斯出于对自己编队成员负责的心态,不顾大家劝阻一个人前往伟大航路前半段追捕,最后败于蒂奇被政府缉拿,萨奇沉默了下来。
“如果我当时能早一点察觉蒂奇的心思,艾斯也不至于……”四番队队长兼厨师无力地捂住脸颊,听说死刑的消息更是哽咽起来。
“这不是你的错,萨奇。”白胡子突然说,声音沉稳而洪亮,“如果非要说是谁有错的话,是我多年前收留了蒂奇,我没有看清他的本质。”
大家十分难过,纷纷说道:“别这样说,老爹,谁也没能想到……”
白胡子抬起一只手,制止了其他人的话:“库啦啦啦,萨奇,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就和我们一起——把艾斯接回家吧。”
萨奇脸上原本都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转成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当然。”
在他心里,兄弟是因为要为他主持公道,最后才会落入海军之手的,他们一定要救出艾斯。
“至于丝黛拉的事情……”白胡子沉寂下来,众人顿时都停下了话语。
此次去与海军本部发生战争,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他们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然而白胡子却说:“等艾斯回来之后,你们再一起把丝黛拉带回来吧。”
“是啊,我们得把丝黛拉从玲玲那里救出来,她又一次保护了我们的家人 。”花剑比斯塔说,突然想到什么笑起来,“毕竟她还是艾斯的‘兄弟’呢!”
想起艾斯的糗事,大家笑起来,终于在接连的坏消息中放松下来。
以藏也慢慢露出笑容:“见到艾斯平安无事,丝黛拉一定也会十分开心吧。”
马尔科点头道:“丝黛拉目前不会有危险,先救出艾斯,再去找丝黛拉,目前看也只能这样了。”
大家都沉浸在未来这一个月的计划当中,谁也没有留意到——白胡子所说的话,主语是“你们”。
好像将自己剔除在外了一样。
*
卡塔库栗时不时就会来咖啡厅的包间坐一会儿,鉴于之前我对布蕾承诺过不会赶他走,只好学着对他视而不见。
主要是,他到这儿来似乎也真的只是“来这儿坐着”,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一样,也不吃不喝,每次就环着手臂翘着二郎腿坐在单人沙发上,把我看得后背直发毛。
在我礼貌地提出这令我十分困扰之后,第二次他拿了本书过来、之后也带过一些文件批阅。而我从最开始经常得用余光盯着他在干什么,到之后能完全无视他的存在、自顾自地吃点心喝红茶,两个人相处倒也相安无事。
这天,他两手空空地进来,也没有坐下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发现这点,便从(他之前留下的)书本中抬起头:“怎么了?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他言简意赅道:“今天我们去小麦岛。”
我把吃了一半的杯子蛋糕放回盘子里,不明白这又是来的哪一出:“为什么?”
男人深邃的暗红色眼睛望着我:“我记得你说过,婚后会搬去小麦岛。”
我眨眨眼:“是的,我确实说过。”
他点头,不再解释,拎着我放在自己肩膀上,直接离开了咖啡厅。港口停着一艘我从来没见过的船,船头是一个巨大的甜甜圈,看来这就是卡塔库栗自己的船了。
我在他的肩膀上探头探脑,试图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和位置跳下去:“卡塔库栗,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你不能总是这样拽着我的后衣领把我拎起来。”
他扫了我一眼,平静地说:“下次我会提前告诉你。”
……重点是这个吗?
就在我要跳下去之前,卡塔库栗及时制止了我,并单手握着我的腰——是的,单手,把我直接放在了船上,完全省略了爬梯子或者走楼梯这一步。
在看着他用三叉戟当做支撑,与身高体型不怎么相符地轻巧翻上船来之后,我问道:“所以,去小麦岛到底是什么事情?还回来吗?”
“到了就知道了,一会儿送你回来。”
小麦岛离蛋糕岛不算远,是周边最近的几座岛屿之一。
……直到靠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卡塔库栗究竟是有多喜欢甜甜圈,船头的装饰是甜甜圈也就算了,小麦岛的主城堡外形的样子居然也是!由几个甜甜圈摞起来、最上面一个立着的巨——大巧克力甜甜圈组成,旁边小一点的城堡外形是法式长面包。
这个男人绝对内心和外表不符,一想到原作中他在糯米神社大快朵颐的样子……我用力咬住脸颊内侧的肉才让自己没有笑出声来。
一到城堡门口,一队士兵立刻迎了过来,欢迎粉大臣的回归,带头的管家鞠躬向我问好:“夫人。”
我立刻惊恐地蹦到了卡塔库栗身……小腿后。
他把我拽出来,眉头皱得更紧:“你总是躲什么?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被这个形容砸的晕头转向,还没反应过来,我就被他带着走进了城堡——感谢这次他记得刚才我说的话,没有把我拎起来放在肩膀上。城堡内部倒是和蛋糕岛的主城堡内部差不多,应该都是同时期修葺的,卡塔库栗把我带到二楼一个房间门口。
他主动为我打开门,这是一个完全空旷的房间,什么装饰都没有,墙壁粉刷是白色的,也没有任何家具。
“这是你未来的房间。”卡塔库栗转身低头对我说,“或许你希望自己做出规划,我不知道你的喜好。”
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不知道为什么,眼眶突然有些湿润,我从来没有想过卡塔库栗是这样细心的男人,连这种事情都考虑到了,如果我能自己选择房间的内饰、生活在较为熟悉的环境内,或许我不会感到那么陌生和害怕。
“我……”一张口声音居然有些沙哑,我控制住不要哽咽,稳住声线说,“好的,回去之后我会好好想一想的。”
或许他察觉到了什么,短暂的安静之后,他又主动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在他背后擦擦眼睛,连忙跟上。
他为我介绍了他自己房间的位置,很近,就在二层的另一侧,城堡中的主要设施,以及小麦岛薄力粉镇的状况。
然而我基本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我没有机会住在这里了,所以本能地抵触去挑选内饰、家具这件事。他的好意反而让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快要被愧疚淹没了。
转完一圈之后,我们又回到了未来属于我的空房间前面。
这次,我抬头真诚地望向暗红发高大的男人:“真的谢谢你,卡塔库栗。”
无论怎样,我都会感激这份体贴。
他站在原地低头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平静地移开目光:“你不必向我道谢,你是妈妈重视的客人,我自然会以最高规格对待你。”
我却忍不住露出微笑。
“走了。”他没有理会我的笑容,当做没看见一样率先迈开步子,“送你回蛋糕岛。”
*
接下来的时间又很快从指缝中溜走了。
卡塔库栗几次询问我的进度,然而我只给出来了床的款式。不想他在这件事上耗费太多无用的心神,我只说城堡每层太高(为了适应卡塔库栗的身高,每层超过8米),挑选了一个有“棚顶”和帷幔的四柱床,这样会让我感到安心。其余的只说还没太想好。
婚纱已经赶制出来了,还需要我试穿之后对不合适的地方再做修改,于是我被布蕾逮回了城堡。
为了看出整体的效果,即使我一再拒绝,化妆师小姐还是给我上了简单的妆容、挽了一下头发,“以免看不出来婚纱到底合不合适”,布蕾她们的原话是这样说的。
下摆拖地的鱼尾裙几乎把我箍得喘不过气来,总是穿宽松休闲的衣服惯了,我不习惯穿这么紧身修型的裙子,强烈要求之后改宽松一点。然而走到镜子前面,看着镜面内的人物,我几乎要认不出来自己了。
第一次茶话会之前被浑身上下重新“打磨”了一遍,效果一直持续到了现在,根本看不出来我是一个经常在岛屿之间航行的人。两绺头发从脸颊侧垂落下来,布蕾轻轻为我头上放了一个银色的小皇冠。镜中人面容姣好,贴身的衣裙裁剪出优美的曲线,即使从给我的样式中选择了最‘简洁质朴’的一个,散开的裙摆上依旧镶满了碎钻。
“太完美了。”布蕾双手合十感动地说。
布琳轻笑起来:“真希望我结婚的时候,穿上婚纱也能像丝黛拉姐姐这样美啊……”
我盯着镜中的倒影,久久说不出来话。
即使婚姻一直都不是我所期待的、这也不是最终婚礼上会呈现的场景,但这一刻我还是被震撼了。
‘吱呀’一声,门突然被推开,谁也没有料到,卡塔库栗突然走了进来:“布蕾,你……”
男人低沉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了穿着婚纱的我身上,我们的视线在镜中相遇。
————————
多弗不会来的……笔者认为,就算他真的喜欢妹妹,也不会冒险动摇自己的位置,毕竟明面上他是和凯多一伙的,不可能去和玲玲发生冲突,况且他也打不过就是说
这么看红团还是很好的,在海军方和白团都不得不放弃的情况下……
but依旧,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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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啊啊啊啊——”布蕾高声尖叫起来,像一只烧开了的水壶,分贝高到最后连镜子都震碎了,布琳不得不痛苦地捂住耳朵,以免耳膜受伤。
不规则的镜子碎片散落在地面上,没有办法再看清身后的男人究竟是什么表情,我只好转过身与他对视。
“卡塔库栗哥哥!你在做!什!么!”布蕾不敢置信地扶住脸颊,完全就是世界名画《呐喊》的翻版,“快出去啊啊啊你不可以进来!!!”
但是我们谁都没有理会布蕾的话。
“完了、全完了……救命……”高个子女人挫败地说,无力地瘫坐在了椅子上,绝望道,“按照计划,卡塔库栗哥哥你只有在婚礼上才能见到丝黛拉穿婚纱的模样的,今天只是先试一下而已……噢,天啊……”
一直到这儿,我才突然反应过来,刚才卡塔库栗边开门边叫布蕾的名字,可能是有事情找她。
“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找布蕾吗,卡塔库栗?”我挑眉问道。
“……不。”他简洁地说,从始至终,视线从未离开过我。
我被他盯得几乎要开始浑身发抖,似乎下一秒他的目光就能完全吞噬我一样。
“好吧、好吧,”见我们两个之间已经完全容不下其他人,布蕾只好询问哥哥的建议,“既然看到了也只能这样了,卡塔库栗哥哥,你觉得如何?这套婚纱合适吗?”
暗红发男人这才像是被烫到一样移开目光,慌忙垂下眼帘,半晌之后才终于肯说出几个字:“我觉得……可以。”
可能从来没有指望能从哥哥口中听到什么赞扬的话,布蕾无力地摆摆手,示意化妆师小姐可以让我解放了,就按照我之前所说的,拿回去稍微改松一点。
这时,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是来找布蕾的,卡塔库栗最后还是将妹妹叫了出去。
等两个人都离开房间之后,想到刚才他对我的问题的否认,我忍不住摇头、唇角弯起一个弧度。
但是马上我就笑不出来了。
我不应该沉溺于此的,好像我真的同意和他们一起玩这个过家家游戏——好像我真的准备要结婚了一样。顶上战争就快要打响了,我需要尽快离开。
控制果实的能力已经开发到更上一层的程度,在完全耗尽我的能量和精力之后,我终于能控制一些体型较小的动物了,比如鸟类、啮齿类、小型哺乳动物等等……
但从来没有在人类身上使用过,一是不知道是否可行,二是怕被被控者察觉到,所以我迟迟不敢下手。
刚才那股兴奋劲已经完全消失了,我呆呆地站在碎了一地的镜片前,任由化妆师小姐帮忙脱下婚纱。
我没有机会再穿上修改过后的裙子了。
*
婚礼倒计时第8天,我原本在咖啡厅包间里窝在沙发中昏昏欲睡,阿银突然摇醒了我:“快,别睡了,堂吉诃德的船进入港口了!”
一瞬间,睡意全无,我鲤鱼打挺一样蹦了起来,直接扑向窗口。港口处确实多了一条之前没见过的船,船侧的标志虽然隐秘,但借助阿银的视力,我还是看到了划掉的笑脸标志。
心跳慢慢开始加速,最后我甚至能感受到胸腔内强而有力的撞击。
为了这一刻,我已经等了太久了。
但我还是忍住了直接冲出咖啡厅的冲动,这样太容易被发现了,我得想个更好的办法。
控制着一只小鸟落在船舷上,我静下心来偷听工人们的谈话,得知这艘船明天天亮才会离开。现在正是下午,如果我晚上没有回到城堡,那就太明显了,大家一定会四处找我,反而无法悄悄离开。
权衡再三之后,我打算等半夜大家都睡下之后,一个人偷偷流出城堡。趁着夜色无人能发现,溜到船只上,等他们醒来之后,堂吉诃德的船只早已经驶出托特兰海域了。
“你在做什么?”
身后传来的声音像是在寂静的房间里扔下一枚炸弹,我几乎吓得差点飞出窗外。
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连忙稳住情绪,我调整了一下表情,但还是没有办法立刻降低心跳的速度,只默默在心里祈祷卡塔库栗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慢慢转过身,若无其事地对来人扬起一个漫不经心的微笑:“没什么,就是看看大海的景色而已。”
太阳已经开始西落了,金色在天边渲染了大片云朵,即使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风景,还是让人忍不住总是盯着看起个没完,仿佛有能让人心情平静下来的魔力。
暗红发男人垂眸盯着我没说话。
意识到心跳反而又有加快的趋势,我连忙让阿银帮忙注射了一针特制镇定剂——和之前离开海神岛面对贝克曼时差不多的型号,因为是靠阿银的能力直接打在心脏上,效果几乎是立刻就体现出来。
“你不觉得很美吗?”我再次转过身背对着他,望着大海上虚空的某一点,慢悠悠地说。
西边的海水掺杂了不知道什么果汁,粉色的,童话中梦幻一般的景色。
半晌,身后的男人说:“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特别。”
听见他坐在了专属沙发上,我在心里松了口气,但也不敢完全放松,又在窗前站了一会儿,看着工人们把船上的货都卸得差不多了、开始一点点往上运东西,才强迫自己回到茶几前坐下。
卡塔库栗依旧不会在我面前吃任何东西。
我也从未指望自己会获得这个殊荣,他在茶话会上也从来不吃,自己真实的模样都不会再展现给母亲和兄弟姐妹看,又怎么会让我看到呢?
按照平时我们的习惯,在天色没有完全黑下来之前,他送我回到城堡里。
如同往日,一路无话。
回到这两个月我暂住的房间门口,他为我打开房门,平静地说:“明天见,丝黛拉。”
我心里微微一跳。
他以前从来没说过这个。
是察觉到什么了吗?在试探我?还是只是单纯地突发奇想?
从第一天遇到这个男人开始,我就不知道他过度开发的见闻色是否能读我的内心——我假设是不能的,不然他可能早就杀了我了。
趁着镇定剂的劲儿还没过去,我露出一个与平日里无异的微笑,不动声色地说:“晚安,卡塔库栗。”
他点头,主动为我关上了房门。
夜里,我并没有入睡,怕自己睡过了、错过船只离开的时间。
大概到了3点钟的时候,我开启了见闻色,默默扫描城堡里的所有人,除了执勤的士兵以外,大家都进入了梦乡,包括玲玲,宙斯和普罗米修斯是白云和太阳的形象,在她身边也睡得很香。
唯独卡塔库栗不在自己的房间。
没有时间管他去哪了,我悄悄打开窗户,在不惊动侍卫的前提下,顺着城堡外侧落到了地面上。躲过巡逻队,我用最快的速度冲向城镇里,按照一个多月前就设计好的路线,一路往码头的方向赶去。
城镇上也是静悄悄的,路上没有碰到一个人影,甚至到了码头之后也什么人都没看到。
可我逃跑心切,根本就没有怀疑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用见闻色去听,堂吉诃德的货船上倒是有些动静,一小部分人已经起来为了出航做准备了。
越来越接近那艘船,我的脚步也变得越来越快,就在我要跳到船尾时——
“丝黛拉,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冻住了。
缓缓转过身,我看见卡塔库栗在月光下向我走来,他的神色一点也不惊讶,似乎刚刚的问句仅仅是为了打个招呼而已,他也并不好奇我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因为那双发红的眼睛里没有疑惑。
他在用见闻色预见未来。
我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想不明白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我吞咽了一下,张口想要解释,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阿银急得在我旁边乱飞。
男人走到我面前,手臂环在胸前,看似放松,可是大臂紧绷的肌肉暴露了他随时都能进入战斗状态,然而卡塔库栗只是居高临下地对我说:“跟我回去。”
硬生生忍住后退的冲动,我咬紧了牙,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不……卡塔库栗,我不会再回去了。”
他似乎没有听到我的回答一样,机械地重复着那句话:“跟我回去。”
下一秒,我双脚用力点地、腾空而起,却马上被他预测了路线,大手抓住了我的大臂。情急之下,我狠下心用武装色攻击了他,他不得不松开手后退两步。
我们僵持了几秒钟,他眯起眼睛说:“现在和我回城堡,丝黛拉,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我知道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男人,可是如果今天我不走,就再也没办法离开了,经此一事,他们会更加严格的看管我。
“我很抱歉,卡塔库栗。”边这样说着,我一边慢慢往后退,拉开与他的距离。
他的双眼依旧是鲜红色的,他一直没有放弃用见闻色去预测——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即使他能够短暂地看见未来,也没有办法躲避。
巨大的压力和紧张之下,控制果实的能力终于完成了第二次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我用尽了所有的精神力,让卡塔库栗从腕内卸下三叉戟‘土龙’的动作缓缓停下。
他眼里染上一丝惊讶,迟疑地说:“丝黛拉,你是……!?”
唯一的可能性正浮出水面。
“世界上根本没有‘修复果实’,那是我本身的能力,”我抱歉地说道,“‘控制果实’才是我真正的果实能力。”
这次他终于变得震惊,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就在我转身要离开时,他居然轻笑起来:“是么,丝黛拉。那按照最开始妈妈的计划,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你一直都是。”
第110章
我明白他的意思。
无论我是控制果实能力者也好,伪造的恢复果实能力者也好,不管哪个身份,我最后都注定是他的未婚妻,根本轮不到克力架。
“你妈妈命令手下让我吃了控制果实,所以我才会一直……流离失所。玲玲是一切的起因,我怎么可能她的儿子结婚呢?”我喃喃着说,不停摇着头向后退。
“但是你最后来到了这里,”卡塔库栗紧接着说,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十分耐心,“也不必再颠沛流离了。”
一瞬间,我有了一丝迷茫。
难道我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了最后来到这里、来到托特兰、遇见卡塔库栗吗?
见到我动摇了,他继续循循善诱道:“我可以不告诉妈妈你吃的其实是控制果实——装作今天我们谁也没有来过这里,但前提是你要和我回去。”
“不……”不,不是这样的,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简单呢?
“在这里,没有人再能伤害你了,你和布蕾、布琳的关系不也很好吗?”他停止的动作慢慢有了裂痕,手臂在一点点移动,“在这里你很安全。”
我应该信任他吗?相信他不会向自己一直效忠的母亲告密?相信就此收手的话,我们还能假装我的逃跑从未发生,从此幸福地生活在小麦岛?
动摇的内心令控制果实的能力有了松懈,一瞬间,卡塔库栗就卸下了手腕内侧隐藏的三叉戟,几乎是眨眼都不到的功夫来到了我面前,但是他没有选择使用三叉戟攻击,而是试图用手抓住我。
堪堪躲过他的攻击,我很难在他的见闻色预测下完美闪避,多次跳跃才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暗红发男人再次追过来,压低声音说,“送你回房间的时候,我警告过你了,没想到你还是做出了这个选择。”
“你是怎么知道我想要离开的?”想到他那句反常的‘明天见’,我依旧很困惑。
他停下了,站在原地、没有选择继续玩你追我赶的游戏,月光下、围巾的阴影里,卡塔库栗的神色显得晦暗不明:“丝黛拉,我比你想象中要更加了解你。”
一阵寂静。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为了留住我、亦或是让我卸下防备而使用的缓兵之计。
“如果我执意要离开、今天非走不可呢?”我露出一丝苦笑,彻底放弃再次控制他,“你会怎么做呢,卡塔库栗?”
他的手攥紧了三叉戟,钢铁的尖端跟着‘嗡嗡’震颤,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在看清那双发红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时,我脚下忍不住动了一下。紧接着,在我眼中像是慢动作一样,卡塔库栗举起三叉戟向我袭来——或许是见闻色预见了我的逃跑,他终于下定决心杀了我。
我反而停在原地不动了。
他讶异于我的反应,然而半路停下来已经不可能,巨大的惯性令三叉戟直直向我的身体戳来,卡塔库栗咬牙喊我的名字:“丝黛拉——!”
可我依旧没有任何躲开的意思。
他会救这样杀了我吗?没有丝毫犹豫?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要赌什么。
在最后的危急关头,卡塔库栗硬生生控制着三叉戟,扭转了原本朝我的心脏捅去的方向,钢铁尖端划破了下胸的外层衣物,拐弯擦着左侧手臂插/进了地面。
他顺势一把单手抱住了我,然后查看怀中我的伤势。
手臂上阵阵刺痛提醒着我皮肤被划破了,温热、黏腻……鲜红的血也蹭在了他的身上,卡塔库栗几乎是低吼了出来:“你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不躲开?”
我反而轻松地笑了一下,无所谓地耸肩道:“怎么,你不是想要杀了我吗?现在我就在这儿了,你还在等什么呢?”
他瞪着我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我再一次发动控制果实的能力,将他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对不起,卡塔库栗,但是我给过你一次机会了,你原本可以杀死我的。”我轻声说,连自己都听不太清空灵的声音。
勉强对他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我掰开他的手臂,从他怀中退了出去。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能控制他多久。
完全是因为我迫切想要离开的心情,才能在死亡和永远困在这里的威胁下超越自我的极限。之前一直都在控制小型动物,第一次用在人类身上,还是如此强大的人类——赏金10亿的大海贼,我没有把握,也不知道拉开多少距离之后控制果实会失效。
太快的话,卡塔库栗马上就能派船来追我,我依旧逃不出去,甚至可能惊动BIG MOM海贼团的其他人。或许他会把我实际上是控制果实能力者的事情告诉玲玲,我一直在欺骗他们。
我颤抖地掏出了曾经在鹰堡时米霍克赠与我的银色小手/枪,是阿银一直在替我收着,海神岛特训时,贝克曼帮我定制了特殊的海楼石子弹。
惊恐地睁大双眼,我哆嗦着抬起手臂,双手握紧了枪对准卡塔库栗心脏的位置。就算再厉害的海贼、再强大的人类,心脏也是柔软的,尤其对于恶魔果实能力者来说,甚至能一击毙命。
我深呼吸几次,枪口不再颤抖,在内心一遍一遍劝说自己,应该开枪、否则我就无法离开,不要心软、否则卡塔库栗就会杀死我。
“对不起、卡塔库栗……我真的很对不起……”
想到在这里两个月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第一次茶话会他为我倒红茶,派人给我送去我喜欢口味的甜甜圈,第二次茶话会盯着我捏碎了茶杯,在楼下的卫生间门口抓走我单独谈话,当着所有子女和宾客的面说会娶我……他动不动就拎起我放在肩膀上,每天送我回房间,两个人一起在外面的咖啡厅包间互不打扰地看书,他带我去小麦岛让我自己挑选未来房间的内饰,看到我试穿婚纱时呆愣在原地、眼神却慌忙躲闪开……
我的眼眶在发热、发烫,我努力把眼睛睁大,却根本阻止不了酸涩之意。我咬住下唇,摇头时一滴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淌,我哽咽着说:“你知道……我必须这样做,我必须……你们没有给我其他的选择,是你们逼迫我这样做的!”
最后一句话甚至是尖声喊出来的。
卡塔库栗一直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他眼中反而突然出现了一种释然,虽然我的能力让他没有办法移动、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我,可是他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动手吧,丝黛拉。”他平静地说,低沉的声音像是蛋糕岛特有的红茶那样丝滑浓醇,“杀了我,或许你就能得到你一直以来渴望的自由了。”
我的眼角在抽搐着跳动。
他还维持着我掰开他的手臂离开他时的那个姿势,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却是拥抱着什么的摊开模样——因为之前在抱着我,而现在看起来像是他正要拥抱自己的死亡。
下唇被我咬破了,我尝到铁锈的味道,还有泪水的咸。
强迫自己闭上双眼,我举着酸痛的手臂,扭开脸颊仿佛这样就能逃避什么一样,手指慢慢移动到扳机上。港口很安静,连海鸟的声音也没有,海浪冲刷着码头的石壁和船只的木板,用来固定船的锁链轻轻磕碰着,还有一些微不可查的、来自堂吉诃德船只的低语声。
一声枪响打破了这份安宁。
半晌后,我缓缓睁开双眼,暗红发男人依旧矗立于我面前不远处,他脚边的一处地面正慢慢消散着白烟。
我终究没能狠下心。
我……做不到。
就像他杀不了我一样,我也杀不了他。
卡塔库栗眼里除了了然、一丝欣慰,以及意料之中以外,还有很多我看不懂的东西。我尽量让自己忽视他的目光来到他面前,控制着自己浮到与他视线平齐的高度。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只是常年皱着眉头、令他眉间有抹不掉的印记。我扫视他露在围巾之外的上半张脸,却唯独不敢看那双暗红色的眼睛。
试探着伸出手,慢慢放在他的围巾上,卡塔库栗眼中突然出现了抗拒之意。
他拼命反抗着我的果实能力,我不得不消耗大量的精神力去控制他,甚至连自己也差点从半空中掉下去——见我脸色刷一下变白,卡塔库栗反而又停止了反抗。
“没关系的。”我像是安慰小宝宝一样嘘嘘着轻声说,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忍不住弯起眼角,“我也比你想象中更加了解你。”
说着,我慢慢压下了他的围巾,卡塔库栗完整的面容出现在月光下,月色已经很淡了,折射的金色阳光在东边的海平面上一点点变浓。
裂开又缝起的陈旧疤痕,高挺的鼻梁,淡色的唇,以及……四颗反射着冷冽之光的獠牙。
“这才是完整的你。”我喃喃着说道。
或许是见我的眼中没有恐惧之色,也一点都不惊讶,卡塔库栗的神情又变得释然。
他想说些什么,唇微动,但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我怕他再说那些会让我动摇的话。
我一遍又一遍地用拇指抚摸他的脸颊,一时间,我也不知道涌满心间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我抱歉地说:“只是……有太多隔阂在我们之间了,我……如果不是因为玲玲和控制果实,我想……我可能会喜欢上你。”
他眯起眼睛,好像在笑。
可是因为伤疤和獠牙,他的唇角永远是上扬的,我又不知道了。
朝阳终于从海平面上探出了一点点头,暗色海面上的阴影大片退散而去,阳光再一次普照这片异色的大海,海浪波光粼粼。
第一缕阳光照耀在我和他身上时,我闭上双眼虔诚地亲吻在他的额头:“再见,卡塔库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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