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雁书做了个梦。
梦见那机械的电子音宣布:“恭喜你完成攻略任务,你可以选择回家,或者留下了。”
在那声音中,程雁书一笑,转身便看见站在山门前对他温润而笑的韩知竹。
他轻快跑向韩知竹,及至他身前时也懒得停步,然后撞进有青竹熏香气息的胸膛里,被温柔的环抱住。
他在那环抱中扬起头来,贴着韩知竹的唇道:“大师兄,我成功啦。”
韩知竹亦贴着他的唇,轻声道:“是,你有我。”
然后是什么?
携手同行、痴缠翻滚、亲密无间。
冷肃的韩知竹,原来可以那么温柔,又那么强势执着,压着他这样那样、如此这般、翻来覆去、天上地下……
所以他们就五年抱三……
诶等等,五年抱三就有点不对了吧?
程雁书一个激灵,神智瞬间清醒了五分。
在那五分清醒间,感受到的全身疼痛把剩下的五分似醒非醒逼走了。
他睁开眼,正看到站立于床前,手里托着个类似金钵一样东西的韩知竹。
意识瞬间回到记忆中最后的一瞬,那由他主动贴上去,韩知竹瞬间怔住的吻……
程雁书全身的潜能瞬间被求生欲激发,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贴着床靠着墙壁站得尽量离韩知竹最远:“等等,大师兄,就算我轻薄了你,你也不能马上下狠手吧?”
韩知竹像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也不记得那个冒犯的吻一般道:“你现在不宜走动,先躺下。”
程雁书依旧脊背紧贴墙壁,丝毫不肯放松:“不不不,你拿着那个钵干什么?我看的电视剧里这玩意都是收妖用的,法海就用的这个,你要收妖还是收我?我可以解释!”
“这个?”韩知竹垂眸看了眼手里托着的钵,微微放低,把里面的东西露给程雁书看,“在捣药。”
捣药……好吧。谁能想到大师兄会在捣药?程雁书的脊背放松了一点,却仍然不肯从墙壁边离开:“大师兄,那个……我轻薄你……”
“因为你体内有邪物。”程雁书坚决不肯离开墙壁,韩知竹便转了身,走到案几前,把金钵里捣出的药草汁液倒入杯盏中,且施施然在坐席上坐下了。
他背对着程雁书道:“过来,喝药。”
他体内有邪物?程雁书紧张地低头,拉开领口朝衣服里紧张地看了看,又看了看四肢,却没看出什么异样。
但到底是放松了下来,他犹犹豫豫地离开墙壁,又深一脚浅一脚地下了榻,再犹犹豫豫地走到案几前,在韩知竹对面坐下,拿起那装着汁液的杯盏。
一股复杂而绝不存在半分“能喝”的观感的味道袭入鼻腔,程雁书立刻放下杯盏干呕起来。
干呕完,程雁书捂着嘴苦嚎:“大师兄,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苍术、佩兰、艾叶、樟脑、白芷、藿香、冰片。”韩知竹递给程雁书一块布巾,待他擦过嘴,又把那已经被他以明显拒绝姿态放下的杯盏向他面前推了推,意思非常明显。
程雁书干脆用那块布巾捂住了鼻子,顺便也挡住了嘴:“喝了会死的!”
韩知竹从容自若地看一眼那杯盏里的汁液,笃定摇头,“不会死,可以活。”
瞄一眼床榻,程雁书又动了越过韩知竹跑回去贴着墙壁的防御心思。
韩知竹淡淡看他一眼,道:“你体内的邪物,只有这药草能压制。”
“邪物?到底是什么?”程雁书紧抓着布巾,依然捂住口鼻不放,坚决不给那药草机会。
韩知竹静静地看着程雁书,忽然一抬手,抓住了他以布巾守口如瓶的手。
完蛋了!大师兄耐心耗尽,要强制灌我药了!程雁书声泪俱下:“大师兄,我喝不下啊啊啊啊啊……”
韩知竹手腕翻转,将程雁书的手掌平摊向上,同时另一手以不可抗拒的力道捋开他握成拳的手,指向被迫伸展开的中指指尖:“孑孓。”
“啊啊啊啊……孑孓?那不是蚊子的幼虫吗?”程雁书的惊惧转了弯,也低了声,转而看向自己中指指尖。
一个像红痣一样的细小血点,在中指指腹正中的皮下。
仔细看久一点,还可以看到它时不时会蠕动一下。
看着就犯恶心。
程雁书收回视线,努力忽视想把自己右手中指给掐断的厌恶感,急急抓住韩知竹手腕:“这玩意怎么到我身体里了?它做了什么?”
瞬时他想到自己主动的那个吻……“那个……我轻薄你,不会也是这玩意驱使的吧?”
“正是。”韩知竹又把杯盏推了推,“喝药,不然会死。”
无意识地又看了一眼中指,那血点耀武扬威地又蠕动起来,程雁书牙一咬心一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起那杯盏,闭着眼捏住鼻子自己灌了下去。
味道难闻,味觉也错综复杂,黏腻的汁液黏着食道缓慢下滑,到极致恶心的瞬间,又冲进胃里再来一次恶心。
程雁书犹豫迟疑地看韩知竹,眼里有货真价实难受出来的小水光。
韩知竹从他手中接过杯盏,同时在他掌心中放下了一枚牛乳糖。
忙不迭地把牛乳糖塞进嘴里,程雁书含糊问道:“我安全了?”
“七日一服,加以我予你灵力压制,四九日后可以痊愈。”韩知竹把杯盏和金钵都放在了案几边。
还要再灌六次……程雁书顿时觉得嘴里浓郁香甜的牛乳糖也不那么香甜了。他苦着脸问:“这东西怎么找上我的?它到底是个啥?”
“孑孓。”韩知竹解释道,“是魅妖的伴生之物,若人有伤口,孑孓便会如针一般借由伤口刺入体内。”
程雁书立刻想到破心魔幻境时,那舌尖如被烧红的针直接戳进去的痛楚。
“进入体内,之后呢?”他急急问。
韩知竹答:“顺血液运行周身,其间会驱使宿主做出种种魅惑形态,最终孑孓入心,采人心尖血。”
“心尖血?被采又怎么样?也是心脉爆裂剧痛而死吗?”
韩知竹轻缓摇头:“据说被孑孓采到心尖血时,会感觉到极度的酥麻,犹如交.欢到最极致处。继而……”
继而?
“顷刻毙命,唇边犹带酥醉笑意。”
这这这……这种死法,算是马上风呢,还算是心肌梗塞?
程雁书愕然道:“除了这药草,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万一这药草无用呢?”
他可不能死得这么……旖旎!
“有。”韩知竹明显迟疑了一瞬,还是答,“七七四九天内,交.欢七七四九次,便可解。”
……
交.欢吗……
脸瞬间不受控地发起了热,耳廓都红到要滴血,程雁书偷偷抬眼,去看韩知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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