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夜没睡？”江陆巽问。
英哥一脸疲惫的点头，“范坤的事出结果了。”
江陆巽不疾不徐走过去，“联盟那边怎么说？”
“嗯，刚从联盟总部回来，”英哥又说，“假赛证据确凿，被判终身禁赛，外加处罚100万元。”
江陆巽一点也不惊讶，都在预料之中。
英哥呛了口烟，咳嗽起来，“不过，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江陆巽挑眉。
英哥眸光凝重，“这件事背后似乎还与世界上最大的假赛集团有关，联盟没跟我说太多。”
江陆巽眉峰微蹙，“最大的假赛集团？”
英哥点头，“对，这个集团相当神秘，据说核心人员不在国内，要查的话非常困难，要和多国电竞协会联办。”
江陆巽眼内闪着寒光，竟然搞到bk内部，这个假赛集团的手未免伸得也太长了。
英哥在烟灰缸内拧没烟头，“走吧，我也出去吹吹风，冷静下。”
江陆巽劝了句，“你还是上楼睡会吧。”
英哥摇头说，“睡不着，喝了两杯咖啡，外加一包烟，待会再睡。”
两人一块出门。
英哥回忆起以前的事，“在你来bk之前，我们还只是lpl里一支三流战队，能进季后赛就万事大吉了，队员的工资也不高。范坤是队内的老ad，以前每个月拿两三千块钱也知足。”
“自从你来了，bk成绩变好，先是春季赛冠军、夏季赛冠军，然后是msi，全球总决赛，队员身价水涨船高，年薪上百万。”
英哥苦笑，“都怪我，没有做好他们的思想工作。”
江陆巽双腿笔直，步伐稳健，他说，“他意志不坚定，与你有什么关系？”
英哥摇头，“我是你们的教练，除了教你们战术、训练，更应该教你们如何面对这个浮躁的圈子。”
江陆巽告诉英哥，“你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谁都不是嗷嗷待哺的小孩，面对困难、诱惑，需要他们自己去克服难关，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英哥扯唇笑了一下，“你才十九岁，但感觉你比我还大。”
两人一块来到小区门口的生鲜超市。
英哥说，“好久没大清早逛超市了，我买点菜，中午回家，想老婆了。”
江陆巽说，“行，你这两天别来基地了，好好休息，多陪陪嫂子。”
自从总决赛以来，英哥一个月没回家了，自知亏欠老婆，点点头，“好，对了……楚神现在搬到我们隔壁，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别再像聚会那次，强迫别人给你倒酒，要是让媒体知道，一定瞎写你圈内霸凌。”
江陆巽也不是故意的，他醉了，也很后悔。
英哥还在唠叨，“楚神人挺不错的……咦，那不是楚神么？”
江陆巽抬眼望去。
楚珏穿着一身休闲服，衬衫外套着件米色风衣，正往蔬果区走。
英哥上前跟楚珏打招呼。
楚珏跟英哥见过几次，不过没到熟络的地步，他还是有些不适，只是弯起嘴角，礼貌的点点头。
英哥说，“现在年轻人会买菜的不多了……你挑些什么？”
楚珏道：“胡萝卜。”
英哥又说，“萝卜？对了，我想起你有只网红兔子，经常拍一些喂兔子的视频。”
楚珏含笑，点头。
英哥也会挑菜，扯了个口袋认真挑选起来。
这时，搬运蔬菜的工作推着一辆铁板车，上面累着十麻袋的大土豆，比搬运工人还高，搬运工喊着，“让一下，麻烦让一下……”
有个正认真摘新鲜豌豆尖的老奶奶没注意，离快速前进的搬运车只有一米的距离。
江陆巽疾步赶上前，站在老奶奶身后，搬运工赶紧转过方向，与江陆巽几乎贴脸而过。
老奶奶把面前最鲜嫩的放进口袋里，又挪到下一个地方，完全没注意发生了什么。
楚珏将这一幕全数看进眼里，他的小狗一向都这么有正义感。
他微微笑了一下，拿起一根胡萝卜，手指轻轻抚过上面的皱褶，纤细白皙的手指沾上了水渍。
他喜欢这根萝卜。
江陆巽收回余光，……楚珏的动作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感觉他手里握的不是胡萝卜，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买了半斤的胡萝卜，楚珏往饮料区走，“偶遇”了英哥。
英哥在那里挑选，打算给女儿买点营养酸奶，楚珏上前推荐了几款。
楚珏说，“跟动画联名的，小朋友喜欢。”
英哥点头笑道，“对，我女儿最喜欢这个魔仙，我怎么给忘了，还是楚神细心。”
楚珏随手选了一瓶咖啡，去结账的时候，英哥说为了表达选酸奶的谢意和聚会时的歉意，帮楚珏把咖啡钱和胡萝卜的钱都给了。
金额不多，楚珏拒绝了一次，挡不住英哥的好意，也就没再推辞了。
江陆巽提着最重的那一包，他顺手拿了一瓶咖啡出来，拧开喝了。
那瓶咖啡是楚珏的，而且放进袋子前，他拧开喝过了一口，虽然喝得少，但也沾口了。
江陆巽喝完后对英哥说，“你少喝点咖啡，这瓶我拿走了。”
英哥说，“我买的是酸奶，这瓶咖啡是小楚的。”
江陆巽顿时觉得手上发热，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楚珏桃花眼盛着笑意，“欠我一瓶咖啡。”
江陆巽心里觉得真操蛋。
到了基地门口，楚珏本来打算要跟封野他们道别，突然看到自家门外停着一辆车，车里有个熟悉的人。
楚珏眸底闪过一抹厌恶，然后问英哥，“我可以去你们基地参观一下吗？我不会乱拍。”
英哥豪爽的说，“小事一桩，没问题。”
进了基地，楚珏坐到一楼的沙发，江陆巽转身准备上楼，楚珏单手撑下巴，温声道：“帮我泡杯咖啡吧。”
江陆巽冷声，“我让阿姨给你泡。”
楚珏淡笑了一下，“好啊，那瓶咖啡的事，下次再还吧。”
江陆巽不想再有任何瓜葛，他语调生硬，“没有下次，你等着。”
江陆巽走后，基地大门忽然开了，范坤出现在门口。
跟范坤一起的还有联盟负责调查假赛的工作人员，那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一番眼神交流之后，都垂下眼，不再看楚珏。
而范坤在看到楚珏的一瞬间，整个人开始不对劲，他长得胖，皮肤黑，脸上还有大片青春痘，见到楚珏后脸色更黑。
全球总决赛失利，本来外界的舆论全都针对江陆巽开始发难，谁想到拥有比赛转播权的楚珏，轻飘飘一句话就把所有的矛头对准他。
于是其他主播复盘嘲笑他孤儿操作，粉丝也一边倒开始讽刺他。
最让范坤气的是，他是参与了假赛，也配合工作人员调查了，他敢做敢当！
可是楚珏……
范坤怒极攻心，质问道：“你tm当年也打假赛，还是个卖国贼，你怎么会在这？谁tm允许你进来的？！”
楚珏缓缓抬起眼皮，落到范坤脸上，“我有没有打假赛，你可以问问你身后的两个工作人员。”
范坤愤怒回头，那两个工作人员面无表情，没有回答，但也没有承认楚珏打了假赛。
范坤火气更大，认定楚珏假赛，只是联盟没有找到证据定罪。
凭什么他要身败名裂，楚珏逍遥法外？
因为他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楚珏抗拒从严，能回家过年？
还是因为他没有楚珏关系硬，能买通联盟内部的人？
“吵什么。”江陆巽出现在一楼餐厅门口，嗓音低沉平静。
范坤后背一冷，被江陆巽的气势吓得一缩，这才解释，“我、我回来拿东西。”
江陆巽淡然道：“还不快去？”
范坤从骨子里惧怕江陆巽，他没敢多留，转身往二楼走，离开之前他看到让他恨意汹涌的一幕：
江陆巽把泡好的拿铁端来，放在楚珏面前，还补了一句：“刚才的咖啡，还给你。”
楚珏抬起来轻尝了一口，说，“你泡咖啡的技术退步了，不够甜。”
江陆巽额角青筋暴起，“我去加点糖。”
楚珏笑道：“重新泡。”
江陆巽转身就走，身边带过一道劲风。
……
范坤收拾完东西下楼，看见楚珏悠闲的坐在沙发上，江陆巽又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他体内生出一股极其不平衡的嫉妒感，他现在是阶下囚，楚珏是闲适优雅的贵公子。
事情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还能再坏到哪去呢？
范坤疾步走到楚珏面前，拿起茶几上的咖啡猛地朝楚珏脸上一泼。
楚珏瞳孔中闪过一丝惊讶，接着，他身前就突然出现一道宽阔的背影，江陆巽挡在他的身前。
滚烫的咖啡全数泼在江陆巽的脖子、胸前。
范坤吓得剧烈的颤抖起来，“队、队长，我不是针对你……”
话音刚落，范坤的领子就被一把提了起来，被江陆巽像扔小鸡仔一样，扔到地上。
江陆巽脸色阴鹜，声音低沉，“拿上你的东西滚出去，以后再也别出现在这里。”
范坤整张脸又青又白，压抑的情绪终于如决堤的洪水，“队长，我真的不是故意假赛的，他们威胁我，说如果我总决赛不按他们说的做，就把当年在ldl假赛做人头的事爆出来。”
“我是被逼的啊，他们先把我带到高消费场所，诱惑我花钱，等我手上变得紧了之后，就开始诱惑我假赛，手段又毒又脏！……”
听到这里，楚珏的眼里敛去笑意，冷了下来。
最终，范坤边说边哭，被联盟的工作人员架走了。
楚珏修长的手指落在江陆巽结实的后背上，喃喃喊了一句，“小狗……”
江陆巽回头，他脖子到胸前一片被烫得通红，如果咖啡杯泼到楚珏的脸上，楚珏脸上必定会掉一块皮。
江陆巽的拳头紧了又紧，声音冷沉，“把你留在山上那次扯平了，你回去吧。”
*
楚珏回到家里，满脑子都是江陆巽宽阔的背脊，轮廓分明的肩胛骨，还有无尽的安全感。
他闭上眼睛，体内涌上了久违的热意，他把手指放入嘴里舔了舔，指尖上挂着晶莹的液体。
……不够，他还想知道指甲划破背脊的皮肉后，会绽放出怎样妖艳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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