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叫……算了,名字不重要,反正人已经死了。
死者目前情绪稳定,躺在电梯顶上等着被什么人发现。
乘坐电梯的两个小姐姐正在讨论新出的《心跳一百次》漫画结局。
可恶,这次死得太突然,我刚到手的漫画还没来得及看。a娘最后到底是选了b姐姐还是c妹妹好让人在意……
想着漫画的我不知不觉睡着了,醒过来侦探们已经围着我的尸体展开了推理。
自我介绍下,我是某个推理漫画里非常优秀(自封)的npc业务员,扮演死者很有一套,用过的杀人犯都说好,详情请点击下方网址,办理会员卡还可享受八折优惠。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从事这份工作的。
当初还活着的时候,少年意气,挥斥方遒,为了救过马路的小学生被异世界转生特产——暴走卡车撞了下,再醒来我就含泪且被迫地接下了这份说不定关系着全人类福祉的工作。
我也曾反思过自己生前究竟做错了什么,除了小学抢邻居家小孩儿楠雄君的冰激凌,初中和好伙伴堀京子一起对幼驯染进行爱的教育,高中和三位普通的女高中生一起虚度日常外,我这一生行善积德,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
侦探掀开我的眼皮检查了下瞳孔——你能不能轻一点,虽然我感觉不到痛就是了。
我兢兢业业,每一份工作都保质保量完成,可是没人给我发优秀员工奖也就算了,积累了丰富死亡经验的我居然连升职加薪的未来都完全找不到方向。
这样下去要怎么办?
侦探开始了他的推理。
犯人的手法我早已掌握清楚,他先用氰.化.钾将我毒杀,随后把我的尸体放上了电梯顶,延长被发现的时间好用来做不在场证明。
但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我。
一个npc角色的记忆并不完全,但通常都会包含与即将发生的凶杀案有关的信息,可我在贫瘠得老鼠掉进来都要骂一声“穷x”的大脑里来回搜刮了几遍,也找不到我认识凶手的证据。
……结果是误会啊。
犯人先生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对着我的尸体说抱歉。
没关系,死都死了,还不是只能笑着把你原谅。
……
大家好,又是我。我叫……算了,名字不重要。
这回抽到的npc身份是位警察,通过了国家公务员1类考试,目前就职于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职衔是警部补。
男性。
先说好,我本人反对任何性别歧视,但是心理认同为女性的我每次抽到男牌都会有点麻爪。
就上厕所的时候……你们知道的吧。
更要命的是有些男性npc自带女友,每到这时候我都会第一时间没感情了分手吧别再联系三连奉上,卷起铺盖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为此两次被自己亲手分掉的前女友杀害。
死后还被控诉这个男人他不行!
真抱歉啊,希望前npc们在天有灵想开点,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你们要实在介意可以给我托个梦,我也不是不能做出一些牺牲帮你们证明一下。
幸好抽到男牌的概率相对来说还是小得多。
这就说远了,回到我现在的身份。
身为警部补的我有一个很要好的同事高木涉。这位可是我的老熟人,先不说我还在世时就时常隔着屏幕看到他,死后做了npc的工作,偶尔也能在我的死亡现场瞧见他在徘徊。
以活人的身份跟他见面,这倒是第一次。
我和高木涉一起被分到了伊达航前辈的手下,由他带领我们熟悉刑警的工作。
伊达前辈是个很有能力又宽容大量的人,跟在他身边的短短几周便叫我受益匪浅。
伊达前辈也总夸我跟他以前认识的某个人一样优秀。那人在警校时门门都是第一。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是在凭着npc的自带技能苟一把,虽然犯人是我抓住的……但我也不太清楚我是怎么抓住他的。
总之回过神来就抓住了。
所以每次伊达前辈夸我都叫我很不好意思,总觉得要再多努力一点才配得上这份夸奖。
叫我有点奇怪的是伊达前辈这么厉害为什么我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按说这样的人物应该在原作里占有很重要的一席之地。
不过我本来对这部“我跟作者比命长”的作品也不是特别了解,就是零零碎碎地看过一些,对经常出场的人物知道得比较多。
我死的时候它都出到800多集了,可能伊达前辈正好被我漏过去了。
正当我打算好好跟着伊达前辈大展拳脚时,某个早晨,我们三人熬夜埋伏逮捕了一个结婚诈骗犯,准备回家时,一辆异世界转生特产朝在捡记事本的伊达前辈撞去。
我的反射神经比大脑还快地将他推开了。
卡车撞上了我的身体,从接触点开始,停滞了我眼前的世界。
一回生,两回熟,我调整了个比上次好看多了的姿势落地,鲜血淋漓地被伊达前辈抱起来。
视野模糊,但两个同事脸上的震惊、茫然与悲伤还是印上了我的视网膜。
我努力对他们笑了下,安慰道:“别难过,我可能是要回家了……说不定马上要见到我的家人了……”
……
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
我工作能力这么强,世界意识显然没那么容易放跑它的优秀员工。
那次死亡之后,我又先后经历了几次不同时期的凶杀案,有一次现场负责的警察正好是伊达前辈。
他三下五除二就将凶手抓到了,都没给小侦探柯南发挥的机会。
看到他平安无事健健康康还怪叫人开心的。
我这次的身份是酒厂一瓶酒,代号玛格丽特(margaret),29岁,女性。
这次出场的时间线似乎非常靠前,之所以用似乎,是因为我没法用年份来判断,众所周知,名侦探柯南里的1998、2008和2018都是同一年。
让我觉得时间线很靠前,是因为我看到了少年时的琴酒。
怎么说呢——还挺可爱的。
这时候的他还没留后来的银色长发,及耳的碎发柔软又松散,像一片散落的星光。脸被刘海半遮着,隐约一双墨绿色瞳孔宛若一匹孤狼。
我总能在组织的杀手训练基地看到他。还是少年的琴酒没有酒名,但已是杀手中的佼佼者,尤其一手狙击,少有人能出其右。
不才在下正是这位少有人。
当然主要是因为这次的人设自带狙.击满级技能。
我对好看的赏心悦目的人天然多几分好感,便决定大爱无疆地对琴酒提供一些帮助,让他陷入瓶颈期的狙击技术更上一层楼。
他在训练场练习射.击时,我就站在他旁边。
他把把十环,我便把把都打进同一个孔。
他转移到野外,在自然条件下练习狙.击步.枪的使用。
我和他同时卧倒,他还在校准瞄准镜,我已经把靶子都打飞了。
他从碎银般的刘海下看了我一眼,我对他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小子,你还差得远呢,要拜我为师吗?”
他把手里的枪捏得嘎吱作响。
“你太恶心了,离我远点。”
你太恶心了……
太恶心了……
恶心了……
恶心……
心……
怎么会!我这么好心帮他,他为什么这么说?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我绞尽脑汁地回想跟他说的话有什么破绽,很快我聪明的脑袋瓜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大家都知道琴酒这个人非常的骄傲,乃至于傲慢,大人的时候如此,更遑论心高气傲的少年时期。他肯定是没办法接受输给了别人的事实。
我劝他:“你不要觉得丢脸,我这么厉害,输给我没什么的。而且你放心,等你拜我为师,我不会告诉别人你一直在输给我。何况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输给我是很正常的嘛,不要害羞。”
“一个优秀的狙击手最紧要是细心谨慎,你再这么心浮气躁就没办法做狙击手了,一定要学会自我调节。”
“像这种时候就要深呼吸,来,跟我学,深呼吸——”
后来他丢下枪把我打了一顿。
真遗憾我的搏击技能还没到满级。
等我从医院打上石膏回到训练基地,朗姆已经替我教训了琴酒这种没有同事情的行为。
我在旁边叹了口气。
“就是说嘛,你想跟我切磋搏斗,我们可以去其他场馆,在狙击场闹什么——太不成熟了。”
朗姆眼疾手快地拽住了蠢蠢欲动的琴酒,表情一言难尽地对我说:“玛格丽特,你没事儿回家歇着吧,这段时间不用出任务了。”
二boss发话,我自然乐得清闲。
在家咸鱼了两天,琴酒找上门来。少年穿着黑色风衣,金秋的冷风里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额前的碎发如阳光下的湖面般掩映着墨绿色宝石的眼睛。
“你这女人虽然恶心了点,能力还说得过去,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终于想通了!”我用那只完好的胳膊推开门,把他请进来。打开橱柜,将茶具放上餐桌,烧水,准备茶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别做这些浪费时间的事,我不喝茶。”
“我喝。”我没跟他废话,热水烧好,茶叶放进去,“麻烦给我倒一杯。”
少年琴酒抬起他的眼睛和鼻孔看了我一眼,拿起水壶给我倒上水。“你最好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我打断他的啰嗦:“好,给我敬了这杯茶,我就是你师父了。”
“什么?”琴酒捏着水壶柄的手背青筋鼓起。
“你不知道吗?敬了茶就是拜了师嘛!”我想到日本可能没这个规矩,解释道:“这是x国那边的习惯,不过现在已经是我的了。”
琴酒似乎忍了几忍,才没掏出腰间的枪将我爆.头。
年轻人就是这样,沉不住气,我都还没告诉他“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呢。
“现在可以教我了吗?”
我不赞成地看着他:“你看看,我就说你这个急性子要改改,我们狙.击手有时候一埋伏就是几小时甚至几天,你这么心浮气躁的怎么成为优秀的狙.击手呢?”
琴酒拧出一个阴森恐怖的笑容,“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抬起打着石膏的手给他看,脸上露出忧郁的表情,“你把为师打成这样为师也不计较,毕竟你还是个孩子。但是因为手不方便,为师这几天生活上遇到了很多困难,比如说——我放着很多衣服没洗,要不……”
琴酒的枪对准了我的脑袋。
“死,或者教我狙.击技巧,你现在还可以选一个。”
哇哦,这就到了做选择题的时候了。
我略微兴奋了下以示对该题目和出题人的尊敬,随后慢慢朝前走了几步,将脑袋抵上枪.筒。
少年琴酒已经比我高了,这个距离我得抬起头看他。
“开枪吧,我的后事就拜托你了,我唯一的弟子——记得把脏衣篓里的衣服洗干净,到时候和我的尸体一块儿烧了,那都是我很喜欢的衣服。”
琴酒脸上骤然出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
我本着关怀弟子的人道主义精神殷切地问:“你便.秘了吗?”
他回了我一个字“滚!”
我当然知道他是不可能动手的。未来的琴酒再大佬,现在也是个连酒名都莫得的小杀手,杀了我这个有酒名的组织前辈,说不定他也要跟着赔上一命。多不划算。
但是让他亲手给我洗衣服似乎是有点强人所难。
我坐在沙发上看琴酒打电话买了台新的洗衣机送到我家,替换了家里那款早就坏掉的旧洗衣机,然后把我的脏衣服一股脑全塞了进去。
看他那架势像是要把尸.体塞进火葬炉似的。
我看他不知为何心情不太好,怕他郁结于心,诚恳地劝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施主,早日放下屠刀,才可立地成佛。”
他头也没回地把空掉的洗衣液瓶子砸到了我身后的墙上。入木三分。
打工小琴勤勤恳恳地为我工作了两天,我们又迈进了狙.击训练场的大门。
我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我玛格丽特肯定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
琴酒对着我从鼻子里哼了声气。
真正开始教学训练后,我发现一个从未想到过的问题。
我的满级狙.击技能是人设自带的,只要拿起枪,身体会告诉我怎么打。
换言之……我根本不会教啊。
“就这样那样……就打中了嘛……”
琴酒的眼睛从他的刘海后看着我。
我咽了口吐沫,“要不……我打给你看,你自己琢磨?”
琴酒气笑了:“你这半边残废怎么打——”似乎意识到这半边残废跟他脱不了关系,他又闭上了嘴。
“这不是问题。”我一边说,一边自信地把手上的绷带和石膏拆开,来回转了转胳膊。
琴酒的眼睛盯住了我灵活的手臂。
“你的手臂根本没受那么重的伤。”
我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对啊。”
“那你为什么要打石膏?”他额角鼓起青筋。
我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偷听,凑过去小声说:“这样就可以带薪休假了啊——”
琴酒绷着身子半天,叹了口气:“算了。”
琴酒这个弟子的悟性是很不错的,凭着这种我这个师父也觉得不太靠谱的方法,他愣是自己通过模仿学习琢磨出了自身的不足。
短短两个星期,他狙.击的速度已经提升到了静止靶场100码内10秒6枪命中,枪.枪红心。
“我果然是个天才师父。”我一边吸溜着徒弟孝敬的奶茶,一边感慨。
徒弟翻了个白眼,似乎是懒得反驳了,忽然抱着狙.击枪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我问他笑什么。
“为我以后都不用看见你这张脸了。”
那可未必。
没过几天,组织就派发了一个要我带他的任务。
看看,我就说这孩子还是太天真。
少年琴酒过于冒进,在任务里露出破绽,我这个做师父的当仁不让从天而降救他于水火之中。
银发黑衣少年梗着脖子很不服气。
我能理解。
他这样的天才少年,样样都好,唯独心气太高,受不得打击挫折。
“我早就跟你说了,优秀的狙击手要像猎人一样沉得下心,几天几夜也等得。你越着急,敌人就越容易抓住你的破绽。我们是黑夜里的毒蛇,就更要把自己完全隐藏在黑暗里,在最好的时机一击而中。你这孩子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呢。”
琴酒思考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嗤笑一声:“你不过比我大十三岁,别用这么恶心的称呼叫我——”
大十三岁很少吗?我跟你说,要是按我高贵灵魂的岁数来算,我可是……等等,我算一算。
我死的时候刚考上大学,差两个月满十八。死后轮回了这么多次,但都是零零碎碎的时间,仔细一想,好像没比现在的琴酒大多少?
啧,不管了,大一天那也是大!
“黑泽弟弟,请你对你师父玛格丽特小姐表示尊重。”
琴酒对我的态度比刚认识那会儿好多了,尊重却算不上,毕竟他对谁都臭着张阴森森的脸,白白浪费了美貌。
不过假如要我选择死在谁手上,我还是更愿意死在他这里。起码闭上眼之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好看的。
这样下辈子抽身份卡说不定也能抽到好看的。
我发现自己在被组织追杀的最初是有些懵的。因为我为组织鞠躬尽瘁勤勤恳恳,摸鱼偷懒小心翼翼,实在不知道为什么组织要对我赶尽杀绝。
我干掉了来追我的前两个杀手,第三个送上门来的是我的徒弟。他在某个地下车库堵住了我,我问他组织为什么要杀我。
他说:“组织无法忍受肮脏的老鼠存在,你是卧底的事已经被发现了,放弃反抗,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
他神色淡淡,从刘海下望过来的墨绿色眼睛像是深夜月光下没有温度的湖泊。
就是这话说得叫人听不懂。
我是卧底?
我怎么不知道!没人跟我说这次的人设是卧底啊!!我是哪个部门派来的?
糟糕,不会是我工作太过勤恳引起了同事的嫉妒,被人陷害了吧?
这该怎么办,我有点麻爪。
我盯着貌美如花的徒弟看了会儿,问他:“完成这次的任务后,你应该获得正式的代号了吧?”
银发少年轻轻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笑了笑:“行,那我就把这条性命当成礼物送给你了,提前祝你获得代号。”
至于未来酒厂全是水的事暂且还是别告诉他了。
我没打算反抗,前两个杀手已经将我的身体耗成了强弩之末,而这个姑且算我亲手教导的少年,他的实力没人比我更清楚。
既然逃不了,还不如享受死亡。
枪.杀致死,这还是第一次。
少年朝我举起枪。
我看着他轻拂耳垂的银色碎发忽然说:“黑泽的话,感觉会很适合留长发呢。”
子弹上膛。
“哦对了,家里的洗衣机你记得带走,那可是新买的,别浪费了。”
我等了一会儿,语气变得无奈。
“举.枪的手臂要平稳,一点细微的晃动都会导致失准,你可是专业的杀手,别让我失望。”
“往左移一点,手腕放松。”
“一旦开枪,不可犹豫。”
少年琴酒扣动扳机。
不愧是我的得意弟子,一枪正中红心。
……
大家好,我死了,我又活了。
我叫……我有很多名字,这辈子的名字是清水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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