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是一股淡淡的香味,带着些青草和花朵混合的清甜,小兔子在法斯莉娅袖口处拱啊拱:“真的好香。”


    法斯莉娅还以为雪璎闻到的是自己的信息素,但又想起她还没化形,闻不到自己的信息素,想了想才反应过来:“是月见草。”


    “月见草?”雪璎有些疑惑,“这不是发.情期和易感期用的吗,你现在用它干嘛?”


    上次容嫣的事情之后,她从法斯莉娅那里知道omega的发.情期和alpha的易感期可以用药草压制,回去后就问了家里人,才知道那种药草叫月见草。


    传说中,狼族是月神塞勒涅的第一批信徒,并在女神的感化下获得了人的智慧和人的身体。但是早期狼人的人形并不稳定,omega和alpha的信息素经常受到月相变化的影响,并由此产生了发.情期和易感期,甚至在满月时会无法自控地化为原型。


    发.情期的omega会引起alpha们被动发.情,为了交.配权而无休无止地争斗;而在易感期的alpha,则会变得暴躁易怒,凶戾无比,比平常还要嗜血残忍千百倍。


    狼族人无法控制自己的发.情期和易感期,混乱和流血事件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大家自相残杀,以至于狼族一度到了要灭绝的地步。


    女神不愿意看到狼族就此灭族,委托花神克洛里斯,赠给了狼族月见草。


    月见草只在夜晚见到月光时开花,能吸收月神的祝福,狼族使用月见草,就能压制发.情期和易感期,失控伤人的事件越来越少,狼族人终于能够正常生活,并由此发展出了灿烂的文明。


    因此,月见草也被称作神眷草,寓意为神明的眷顾和垂怜。


    当时雪璎听到父亲科普到这里,还有些疑惑——原来最开始的alpha们在易感期都这么危险,有了月见草之后才好起来,那为什么法斯莉娅易感期还那么凶?


    “我易感期的时候,用了它也没用。”仿佛是知道雪璎的疑惑,狼族淡淡道,“我信息素等级太高了,月见草压不住。”


    “那你现在戴它干嘛?”


    法斯莉娅摸出一个香袋,里面传来阵阵幽香,显然装着月见草。


    说是香袋,其实就是一块布料,被蹩脚的针线技术歪歪扭扭地缝起来,勉强能包裹住里面的东西,上面一丁点装饰用的花纹都舍不得绣,一片单调的素白色,整个小香袋和狼族华贵的衣裙完全格格不入。


    “这谁缝的啊?也太丑了。”雪璎嫌弃道。


    “你不能对刀疤提出更高的要求了。”


    “啊,是他?”雪璎想到昨天从木门里钻出来的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想象了一下他捻着兰花指穿针引线的样子,“你昨天去拿的就是这个吗?”


    月见草就是一种粉红色的小花,在草原上并不少见,经常一大片一大片地开放,一个月见草香袋,还用得着专门跑到西城去偷偷摸摸地拿?


    “你打开看看。”


    雪璎疑惑地去拆香袋口上的绳子,废了好大劲才打开,往里面一看,是一片明黄。


    黄色月见草,比粉色吸收了更多的月光,才呈现出月亮的颜色,但极其罕见,传言只有在草原边缘月亮升起的地方才能找到。


    “黄色的比粉色的稍微有用点。”法斯莉娅解释道,“虽然在我易感期的时候还是没用,但平常戴着,能让易感期稍微缓和一点。”


    这一团花瓣比黄金还贵,就这么皱皱巴巴的被塞进破破烂烂的香袋里面,用来给狼族日常使用,雪璎一脸“打扰了”的表情,凑上去闻了闻,觉得满世界都是金钱的味道,又小心翼翼地把香袋合上了。


    “那你易感期就没有东西能压制吗?”


    “有啊。”狼族把香袋重新揣回去,“月馥昙。”


    月神的女儿,带着神明最纯粹的眷顾。


    可是这种花在草原上几乎绝种,目前只有神殿里还剩最后一株。


    更要命的是,月馥昙今年才开花,而且极易凋谢,就算做成干花也管不了多久。


    所以法斯莉娅的易感期几乎算是无解。


    雪璎就是个十万个为什么,还想问些东西,嘴唇刚一动,狼族就伸出手指勾住了她的下巴,硬生生把小兔子嘴巴合上了:“问题太多了,不许问了。”


    她刚才能回答雪璎那么多问题,已经算是很有耐心的表现了。


    小兔子睁大眼瞪她。


    “今天不出宫。”狼族抱着她向外走,“带你去看我的动物园。”


    她刚松开雪璎下巴上的手指,就见她又要问动物园,狼族赶紧眼疾手快地把小兔子嘴巴捂住:“不许问问题!”


    雪璎只好一路气鼓鼓地不说话,跟着狼族向王宫北面走去。


    离开王宫中心,四周的景色迅速荒芜下来,失去引水系统的支持,草原重新变回了旱季该有的枯黄色泽,狼族带着小兔子一路前行,路过奴隶居住的稀稀拉拉的草棚,穿过一片光秃秃的土地,终于到了法斯莉娅说的地方。


    狼族王宫位于塞勒涅的北部,法斯莉娅的动物园又在王宫的北部,已经到了城市的边缘,几乎与野外的草原融为一体。


    放眼望去,满眼都是半人高的黄草,直挺挺地立在大地上,既不十分密集,也不太过稀疏,刚好能让各种动物掩饰好身形。


    一棵金合欢树长在草地中间,在烈日之下投下一道孤零零的影子。


    “里面有小兔子吗?”雪璎憋了一路,终于还是问了一句。


    “没有。”法斯莉娅向四周望了望,似乎在寻找什么,漫不经心地回答她,“我不喜欢吃兔子。”


    这句话带着不经意的威慑力,雪璎哽了一下:“那你第一次见面就说要吃我?”


    她现在都记得狼族在浴池里对她笑,露出的犬牙尖尖的:“你好香啊。”


    “故意吓唬你的啊。”法斯莉娅又笑起来,“我又不傻,兔族上午来,下午我就捡到小兔子,难不成还真能当成普通兔子吃了?”


    “你突然闯进我浴池,当成小流.氓吃掉还差不多。”


    雪璎脑子里想起狼族赤.裸着身体浸泡在水池里的场景,纤长的脖颈之下是形状优美的锁骨,水珠顺着她的肩头滑落,仿佛世界上最惹人羡慕的剔透的宝石。


    被当成流.氓吃掉好像也不亏(。


    小兔子甩甩脑袋,把奇怪的想法丢出去,抬眼东张西望了一阵,除了黄草,什么都没看到:“不是动物园吗,动物呢?”


    法斯莉娅抱着她向草地深处走去:“可能躲起来了。”


    直到身边全是一望无际的黄草地,狼族突然把小兔子放到了地上,自己也趴了下来。


    衣裙瞬间沾上泥土,但她毫不在意,对上小兔子疑惑的眼神,将食指竖起放到唇边:“嘘。”


    两人的身形被半人高的草丛彻底淹没,雪璎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安安静静地趴在地上等着。


    没过多久,一声野兽的咆哮猛地响起,惊起一串合欢树上的鸟儿。


    只听声音就知道来者凶悍无比,雪璎有些紧张,一动不动地盯着声音的方向,看见不远处的草地突然向两旁倒伏下去,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央。


    那是一头正当壮年的雄狮,鬃毛长而茂盛,双目中闪烁着嗜血的精光。


    这距离太近了,雄狮只要稍微往这边一看,就能发现她和法斯莉娅的踪迹。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动物园里还养着这么强大危险的动物,而且还是散养的,能够和人最近距离接触。


    法斯莉娅跑得过它吗……


    雪璎咽了口口水,心里翻涌着发自本能的恐慌。


    忽然,另一声咆哮响起,紧接着,在雄狮的对面,出现了一头花豹。


    黑色的梅花花纹装饰着矫健有力的身躯,发达的肌肉线条随着花豹前行的动作拉出流畅美丽的线条,它目光锁定了不远处的雄狮,喉咙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每一头大型食肉动物都有自己专属的广阔领地,这片草原虽然不小,但也不够大,这两头猛兽肯定会因为领地争夺而打起来。


    雪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细分析,那个时候她就可以和法斯莉娅趁机逃跑……


    雄狮和花豹向彼此走去,它们步伐缓慢,紧紧盯着彼此,仿佛在各自算计着对手的实力,气氛越来越压抑,空气中敌对的气息紧绷着,随着距离的拉近,马上就要一触即发——


    只见花豹抬起爪子在雄狮鬃毛上摸了摸,替它赶走了萦绕在身边嗡嗡乱叫的蚊子,随后就这么贴着雄狮趴下了。


    而体型巨大的狮子就这么任花豹在自己鬃毛上挠来挠去,在花豹趴下后也贴着它趴下。


    两头王不见王的猛兽就这样友好地打了个招呼,场面和谐得非常魔幻。


    雪璎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以前学的东西出了什么差错,凑到法斯莉娅耳边压低声音:“它们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狼族居然真的点了点头:“是有点不好。”


    “怪不得,我就说猛兽怎么可能关系这么好。”


    “可能是因为它们有共同的经历,所以产生了些惺惺相惜的可怜的感情。”


    “啊?”雪璎脑袋上冒出问号,“它们能有什么共同经历?”


    “比如说,一起挨打。”


    雪璎脑袋上的问号增多:“怎么可能,它们两个加起来还有什么打不过的动物?”


    “可能不是动物。”法斯莉娅提醒她,暗示得非常明显,“是很强的人。”


    雪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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