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安话脱出口,才觉得多余。
姜桃桃既然说棠棠是她堂姐,以此类推,季浩然和这个棠棠肯定有关联。而季浩然对一个姜桃桃都这么上心,又是送珠宝又是停她的工作,那么对棠棠呢?会不会更上心?
慕安安脑中念头还没回转完,季浩然掏出烟的动作一顿,漫不经心的警告道:“我说过,我的私事不需要你过问。”
慕安安也懒得过问,不过是一时好奇。
她抿紧唇,将围在脖子上驼色围巾拢了拢,转身就要走。
季浩然两步追上来,大掌按着她肩膀,迫使她回头。
旁侧地灯昏黄光线映照在酒楼庭前种的一排梧桐树上,白色鹅毛般的大雪簌簌而落,寒风卷起雪片飞舞,有几片雪花落在季浩然眼睫上,极快消融。
他似是意识到自己语气恶劣,冷硬的承诺:“不管棠棠是谁,你永远都是季太太。”
前有姜桃桃,后有棠棠。
以后也不知还有多少个桃桃和棠棠,慕安安忽然不想去想这句话背后的隐喻,她更是不想再当这个季太太。
第二天季浩然睡醒,慕安安人已不再。
却是没经过他同意就私自去了巴黎。
慕安安平时多黏他,季浩然是知道的。
除了早上按时起床雷打不动的上下班外,只要他在家她还雷达不动的给他准备早餐。可今天她除了留给他的便签纸上那句:“我去巴黎了,会赶在下周一爷爷生辰前回国”这句话之外,没有特意给他准备的牛奶,更没小爱心。
竟是还在和他赌气。
季浩然不悦的皱了下眉。
吃完早饭,家里的保姆李妈来打扫房间,正用慕安安经常用的粉红色小水壶弯腰给阳台上养的一排多~肉浇水,看到他从房间出来,吓得手一哆嗦忙放下水壶,陪着小心:“先生饿不饿?夫人出门前交代了,这一周她不在家让您自己看着吃饭。”
季浩然微微皱眉,瞥了眼长得“膘肥体壮”的多~肉。
不知怎的竟有种自己在她眼里可能还不如她养的多~肉重要。
李妈立马察觉到他神色有异,忙补道:“那先生,你想吃什么,我去给您做?”
季浩然敛起神色,扣着衬衫扣子边去卫生间洗漱:“不用。”
李妈刚松口气,就见李浩然忽然回头:“这些多~肉——”
他原意是想说这些多~肉他看着碍眼,让李妈扔掉。正局促着的李妈忙道:“先生放心,夫人说了让我好好照顾这些多~肉,我一定尽心尽力,保证夫人回来之前这些多~肉活的好好的,盆里一颗草都不会长。”
“........”
“先生您还有什么事吗?”
季浩然扯唇:“这些多~肉少浇两天水死不了,你去给我下碗馄饨。”
李妈忙应下去了。
季浩然回到卧室,接到季乐滔打过来的电话:“浩然,棠棠那边出事了。”
“蹭”的一下从床边站起来。
.............
而刚才被季浩然诽谤活的不如多~肉的慕安安和谭白桃刚到巴黎,就直奔巴黎的某一个慈善基金会,此次负责珠宝拍卖展《感恩怀念》负责人gary热情的拥抱了慕安安,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和她打招呼:“安,几年不见,你变得更漂亮了。”
这些年慕安安不仅做编剧,还常年满世界跑做公益慈善事业。更是此次慈善拍卖会负责人之一,听到gary的话,慕安安抿唇笑腮边小梨涡若隐若现的:“你也是,变得更加帅气了。”
gary挑挑眉梢,两人相视一笑,接着他朝她身后看了一眼诧异道:“闵之这次怎么没跟你来?你可别给我说你们想搞浪漫要久别胜新婚,你来巴黎他不跟你过来的话。”
听到闵之这个名字,慕安安正笑着的脸僵住,眼睫剧烈颤抖了下,垂着头,声音变得闷闷的:“gary,我,我们分开了。”
gary惊愕了下:“什么分开?你们没结婚?”
慕安安抿唇没回应。
作为时闵之的好友gary恍然大悟,可却依旧惋惜的碎碎念:“三年前你和闵之来巴黎时,闵之还高兴的跟我提你在相亲,他要和你求婚来着,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们早结婚在一起了,没想到——”
回忆就如同掩埋在记忆里的黄沙,被风一吹,那些不曾和外人提的过往便暴露出来,令人无所遁形。
如藤蔓扼住了大脑般,慕安安一刻都不敢回想,忙打断gary的话:“我们来谈谈这次慈善会的事吧?”
gary忙点头:“好好好,不提了。”
接下来慕安安将三个月后她才能拿到蓝宝石项链在慈善会开幕式上展示的事给gary说了,gary遗憾的说:“闵之之前以你的名义发起这场慈善会就是为了寻找这条蓝宝石项链,没想到三年过去兜兜转转,最后这条项链却被你找到了。”
慕安安脸上陪着笑,可垂于腿侧的双拳却悄然紧握。
gary有点想不通:“你和闵之这些年都在找这条蓝宝石项链,可这条项链的价值远远不如我的团队搜集来的其他蓝宝石首饰。你们俩个为什么都这么看重——”
慕安安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那是我妈妈流落在外在遗物。”
展览会附近不好停车,谭白桃在车里等慕安安从展厅出来时,金乌西沉,天边橘黄色光影如罩子般笼在展厅前的广场上。
今年巴黎的天也格外的冷,慕安安一张小~脸被冻得通红,她将身上穿的浅紫色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高,搓~着手哈气,不知怎的忽然想见季浩然,掏出手机发一条微信过去:“我想你了。”
谭白桃趁着这个空档,赶紧递给她保温杯暖手,边发动车子问:“事情谈的怎么样?”
慕安安见季浩然没回复消息,放下手机,喝了口水,眼睛怔怔的看着窗外似没听到,直到谭白桃又叫了她一句,慕安安才听到,她扬起脸笑得轻松:“很顺利,不过gary这次组织的慈善会缺个人,让我留下来帮忙几天。”
谭白桃子看到她眼底隐这两团黑青,猜她又想到了她亡故的妈妈心里不好受却强装着,也没多问。
只因慕家虽是做餐饮业的,可在十年前,慕安安的爸爸慕怀瑾投资的餐饮业破产,慕安安的妈妈得了抑郁症自杀后,慕怀瑾为了偿还债务,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部都卖掉了,也包括慕安安妈妈生前最喜欢珠宝首饰,以及那条蓝宝石项链。
之后慕怀瑾东山再起,却再也找不回这条蓝宝石项链。
而前阵子慕安安才打听到这条蓝宝石项链被人拿出来拍卖,忙赶去买,结果这条项链又被季浩然买走送给了姜桃桃。
还真是造化弄人。
谭白桃有点不放心慕安安:“你若困了先睡吧,到酒店我叫你。”
“嗯。”昨晚季浩然折腾她大半夜,慕安安确实有点困,可却睡不着,枕着手臂看向窗外,思绪却渐渐飘远。
独栋小楼幽闭的房外,记者争先恐后的噪杂问话声,混着各种频频闪光的聚光灯的咔嚓声蜂拥而至,“慕先生,听说你破产后,你太太患了抑郁症自杀了?”
“您欠下的上亿债务要怎么还清?是要变卖家产吗?”
“慕先生,你的债主都在您家门口等着,您别总坐在这不说话,您倒是给句话啊。”
无人在意蜷缩在角落里刚失去妈妈痛苦的小慕安安。
耳边噪杂声渐渐远去,房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一道缝,刺目的灯光在地上打下一道长长灰橘色光影,竟是有人进来了。
抱着妈妈亲手缝制的布娃娃的小慕安安以为是讨债的人来了,紧紧搂着布娃娃,另只手手足并用的忙朝床底下爬躲着,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不要拿走我妈妈的东西,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昏暗中,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拨开她被汗水打湿的发丝,轻声安慰她:“安安,别哭,安安,以后我会帮你把你~妈妈失去的东西都拿回来——”
慕安安倏然睁开眼,短促低叫:“闵之。”
“安安你怎么了?”耳边是谭白桃担忧的急唤声。
慕安安眸底残存的惊骇还没散去,缓慢的转动眼珠,和白桃四目相望,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刚才她竟靠着椅背睡着了。她粗喘口气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有气无力的哑声说:“没事,做噩梦了。”
“我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了。”谭白桃不知和谁打着电话,挂断电话,将车停靠在路边心有余悸的吐槽:“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违章了呢。”
慕安安扒拉了下腮边被热汗打湿的头发,露出白~皙的小~脸,边把围脖取下来放在座位上:“要不我帮你开一会儿?”
谭白桃看她神色恢复镇定,这才放下心:“我怕被你这个糊涂虫带到北冰洋去。”
慕安安人那都好,可却出门总转向找不到北,于是谭白桃总嗤笑她是糊涂虫。
“难道就不能是南极?”慕安安眼露淘气的自损一句。
谭白桃笑着打趣:“今天就是南极我也不奉陪了。”
接着便说要去香榭丽舍大街帮妈妈买护肤品,不能陪慕安安吃饭了。
慕安安愕然了下,这才想起来桃子此次请假陪她来巴黎时间紧迫,明天就要回国的事,脱口道:“我陪你去。”
“你不是还有稿子要写嘛。”谭白桃如挥苍蝇般赶她下车:“大编剧,赶紧去忙你的,我自己去就行。”
慕安安只好作罢,谭白桃把她放在就近酒店的路口,便火急火燎的走了。
因刚才做的噩梦,慕安安整个人都低气压,一点胃口都没,也没心思回酒店写稿子,掏出手机看微信,季浩然还没回她信息,不知怎的心头空落落的,索性想去对面摊位上买点小吃带回酒店以防饿的时候没东西吃。
然,人刚走到一个摊位前还没站稳,就听背后有人大喊一声:“catchingthethief”
接着,她身体被人狠狠撞了下差点跌倒,她忙要站稳身子,一名女子的手先一步扶住她胳膊令她站稳,略英气的嗓音擦着她耳蜗传过来:“没事吧?”
接着,一个迅疾的身影从她身边冲过去。
慕安安惊魂未定也没顾得看,刚要回答说“没事。”抬头猝然看到那张脸,愣了下。
那是一张与她相似四五分的脸。
女孩见她没事,放开她慌张的冲那道冲过去的身影大喊:“浩然,你小心点。”
慕安安惊魂未定,惊愕冲那道声音看去。
刚才她没来得及看清楚追小偷的人是谁,此刻却看得清晰无比。
竟是一直没回她微信的季浩然。
季浩然动作利索搬着小偷双肩往后一仰,迫使小偷双膝跪地。接着五六个五大三粗的黑人片警迅速赶过来带走了小偷,季浩然双手撑着栏杆向上一跃,朝慕安安和女孩站的位置走过来,待在两人跟前站定将之前小偷抢走的包还给女孩,边拧眉似是不悦的盯着慕安安:“安安,你怎么在这?”
慕安安:“.......”
她还想问问正在国内的他怎么会出现在巴黎英雄救美呢。
而那女孩听到问话,先看了眼季浩然,又看了眼慕安安,狐疑的问:“浩然,你们认识?”
慕安安整理了下羽绒服衣摆,揽着季浩然的胳膊冲女孩笑:“浩然,你不给人介绍介绍我这个季太太?”
季浩然眉峰狠狠皱起。
女孩恍然大悟,可眸底一丝打量探究的神色却没逃过慕安安的眼睛,她却极快敛住神色,率先伸出手落落大方的和她打招呼:“我叫姜棠棠,季太太你好。”
原来她就是姜桃桃嘴里说的棠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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