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自杀了？”
“什么！自杀？”
门罗殿的李执和未央宫的李隽一早起来便听见宫人自杀的消息。
未央宫内，二十几名宫女整齐跪在那里，低着头，一言不发。
而上方坐着李隽李执，以及打扮雍容华贵的姝贵妃。
因为宫里出了这种事，江寒不放心李执的安全，便将御宠园事宜交给了魏公公派过来的小魏公公，自己过来保护公主。
李隽一手搭在扶手，另一只手撑着额头，闭目等候着死亡汇报。
可就算是平日里没见过李隽的小宫女，也能感受到死寂般的冷意。
李执看向下方，胡黛儿和自己殿内的两名小宫女面上正义，毫无愧色。
而其他宫女就不一样了，有害怕的，有厌恶的，还有嘴角掖着笑意的。
平时没注意胡黛儿，这时候她能清晰看见胡黛儿右眼眼角有颗痣。
大概是她的眼睛太好看太夺目了，所以李执才未注意到。
李执转头看向姝贵妃，姝贵妃端坐在那里，一如母仪天下的感觉。
等了一会儿，一位身着朱色便衣温润如玉的少年走到门口。
“陛下，梁大人到了。”魏公公弓着身体，小声在李隽耳边提醒着。
李隽缓缓睁开眼，眼底染着一片微红。
自李隽继位后，便不允许私刑等在后宫出现。
可今日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明显就是在挑衅皇威。
李隽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弱，没想到后宫之中竟出了这档子事。
本就为内政忧心的她，属实有些累，甚至有些怄火。
梁朔道：“陛下，香烛……不排除他杀。”
梁朔的眼睛缓缓扫过李执，随即低下明亮的双眸。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长公主，与传闻中的一样，倾城绝色。
昨日便听父亲说云博将军退婚了，他与阮三小姐的婚事自然是告吹了。
可梁朔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何云博会放弃长公主。
大抵是阮文君才情斐然，可听父亲说，长公主的才华也不赖啊……
似乎是感受到了梁朔的目光，李执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梁朔缩了缩肩膀。
“为何这样讲？”姝贵妃开口后，发现自己多言了，便闭上嘴。
可毕竟香烛是她宫中的，她的自杀，与凝泉宫脱不了干系。
梁朔抬头道：“香烛是自杀，可臣将她唇边的白沫中发现了，乌石散。臣去太医院问了五位太医，有四位都说是……是乌石散。”
一说到“乌石散”这个东西，李执眼中有些震惊。
李隽也缓缓将手从额头放下来。
乌石散是一种粉末药剂，可少量入药。
一旦用多了，受用人起初是心情舒畅欢愉，进而成瘾吸食，最后会变得疯糟如疯魔。
前期就像咖啡，而后期那就是毒品了。
“还有一位太医为何辨认不出来？”李执起身问道。
梁朔道：“禀长公主，另一位是吏目，他年纪还小，是在禁乌石散之后生的。所以他不认得，很正常。”
这时候羽衣眼中转动，回想着昨夜。
她突然道：“启禀陛下，奴婢有话要说。”
李执道：“说吧。”
羽衣虽然平日里不喜欢长公主，但陛下在这儿，她不得不低顺。
“昨日我跟小楠回寝居的时候，发现香烛正在偷我的东西。之前我们寝居也有宫女丢了东西，后来没找到小偷，这事便不了了之了。没想到过了几日，便发现小偷是她……奴婢所说，字字属实！昨夜，昨夜长公主宫中的黛儿也看见了。”
羽衣说完，抬眼看了一眼李执。
李执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可亵渎的气息，让羽衣的头埋得更低了。
乌石散这种禁药若是在黑市流通，价格必定很高昂。
小宫女染上瘾了，没钱买，定是要偷些金银的。
姝贵妃摸了摸手腕，半个月前，手腕上是有一只玉镯的。
可它无端消失了。
为了不让陛下忧心后宫，她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想来这玉镯也是香烛偷的了。
梁朔道：“这么说，香烛很久之前就开始接触禁药了。陛下……”
“查。”李隽深邃的眼眸装着万千思绪，如云海在无底深渊翻腾般。
“臣领命。”梁朔转身后，又转回来。
少年朱色衣服上的山水绣惟妙惟肖。
“陛下，乌石散这种令人成瘾疯魔的药，早在无上皇的时候就禁了。如今乌石散重新在民间流动，恐是背后有大人物撑腰，臣怕……”
李隽看向李执，露出春日阳光般的微笑：“阿姐，朕把这个差事交到你手上了。在这个案子上，梁朔直接听命于阿姐，阿姐的命令便是朕的命令。”
李隽像是生怕阿姐会拒绝似的，说完便叫上魏公公大步走了。
“陛下，等等妾……”姝贵妃也跟了上去，扭着腰肢，极为风韵。
李执叹了口气，对一众宫女道：“都起来吧，回去后各司其职，本宫不希望有人跟本宫说，你们还在讨论此事。若此事传出去了，交由魏公公处理。”
听到后半句，除了胡黛儿，殿内所有宫女公公们都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表情尤为害怕。
看到众人的反应之后，李执满意地笑了。
魏公公的狠辣手段都传到宫外去了。
有百姓家里的小孩不听话，父母便拿魏公公吓小孩，效果竟比打一顿还好。
“江寒。”
“臣在。”
“你让小魏公公带人去把东南角的寝居收拾一下，出了人命，这些个小宫女们怕是不敢再睡那里了。你等她们搬走后，将那里封了吧。”
听到李执这个命令，正在起身的宫女们再次跪下。
“多谢长公主恩赐！”
特别是与香烛同居的几位小宫女，感动地泪花都在眼眶打转。
长公主真是人美心善的活菩萨！
待宫女们陆陆续续走了，李执低声对绿婉道：“你把你屋子旁边的那间收拾了，让黛儿搬去。”
嗯？
看着绿婉睁着疑惑的大眼睛，李执解释道：“改天你去找魏公公，询问一下黛儿的经历，便知晓本宫这样做的原因了。”
李执说完便带着梁朔和胡黛儿出去了。
绿婉站在原地，噘着嘴。
想来这么绝色的胡黛儿远离家乡，不仅思念亲人，年幼的时候也是吃过不少苦的。
我们公主真是善良的仙女……
提起家人，绿婉垂眸，眼中结着浓浓的思念。
胡黛儿跟在李执和梁朔的身后，表面平静，内心却如波涛汹涌。
李执说话的声音就像海浪拍打着岩石一样，拍打在胡黛儿心上。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真正高兴过了。
李执和梁朔漫步在通往宫外的小径。
“公主，我，我们该从何处查？”
李执看了梁朔一眼，聪明如他，明明知道该如何查，可却先询问了她的思路。
看来是个好男儿。
可惜阮文君享受不到了。
“先去查一下香烛最近跟什么人接触了，一层一层地查，总会查到乌石散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是，公主。”梁朔的声音很文雅，每一个动作都透出浓浓的书香典雅气息。
李执说完，转身看着胡黛儿。
胡黛儿抬眼，嘴角的似有非无的笑容逐渐消失。
“公主。”胡黛儿欠了欠身。
李执眼睛看向上方，摸着下巴想了想。
然后看着胡黛儿道：“或许有个方法能更快查到。”
“殿下！殿下原来在这儿啊！”来人的声音粗犷中夹杂着些许稚嫩。
“小魏公公，你不是在御宠园吗？怎么这么急匆匆的？”胡黛儿问道。
自昨日牛肉包的缘分，小魏公公变成了胡黛儿在宫里的第二个朋友，第一个是绿婉。
小魏公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这时候掌茶的宫女端着茶水过来了，她以为李执与梁朔要在亭子待上片刻。
李执端起茶壶给小魏公公倒了一杯。
小魏公公接茶杯的手刚到空中，想起隐隐作痛的屁.股，咽了咽口水，低下了头。
“殿下，御宠园出事了。”
李执眼前一亮，她这才想起御宠园来。
昨夜御宠园所有动物都开始兴奋的时候，李执以为草料里添加了咖啡之类的东西。
今日事件一出，她便联想到了一起。
“动物们可是过于兴奋了？”李执边走边问道。
小魏公公道：“奴婢也……答不上来，殿下还是去看看吧！”
岂止是兴奋！
姝贵妃的兔子们在疯狂交.配着；御马们直接在马场跑了几个时辰不停歇；陛下的鹦鹉嗓子都哑了却还在骂鸭子太吵。
而那只波斯来的大狮子，正在用力撞着铁栏。
胡黛儿眼神只是不自觉瞥向正在交.配的兔子们，脸颊立刻爬上了丝丝红霞。
走到一半的时候，李执停下脚步，转身对梁朔吩咐道：“你先去做该做的事。”
梁朔躬身行礼。
还未到御宠园，便听见巴尼撞铁栏的声音似大鼓隆隆。
魏公公重新分配的小太监们纷纷站到御宠园外。
看着一双双惧怕的眼神，李执毅然走进门去。
江寒和胡黛儿紧随其后。
看到一身明黄纱裙的胡黛儿从眼前走过，江寒很惊讶。
若换做是绿婉，她肯定很害怕，然后公主就会让她跟那些小公公们待在外面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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